公共艺术如何从在地文化中寻找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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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著名平面设计师 米尔顿·格拉瑟（Milton Glaser）
I ❤ NY（我爱纽约标志）的设计师米尔顿·格拉泽曾说：“人们对一件平面设计通常有三种反应——YES, NO, WOW！”
▲I love New York logo
▲911事件设计的「I❤NY」
公共艺术作品同样如此，我们希望首先能给观众带来的是WOW！
随着科技的进步、艺术形式的多样化，人们对艺术品尤其是公共艺术作品的视觉需求越来越多，其中，最重要的是既要多元，又得足够本土。
▲安东尼·葛姆雷 《北方天使》 1995-1998
在这个多元和本土不断“拉扯”的过程中，艺术家该迎浪而上还是坚持自我？公共艺术创作的浪潮有涨有落，而我们想走向深处，探寻成功的公共艺术作品背后，不变的本质和方法：文化。
▲布鲁塞尔 《撒尿的小男孩》
公共艺术最核心的三个要素：公共性、艺术性、在地性，但如今这三者之间就如现在的‘艺术’所处的境遇，已经边界模糊，尤其是在地性，不同于公共性和艺术性，在地性原本是一种相对狭隘的特性，特指公共艺术需要坐落于特定地域的情况，大体上，公共艺术的在地性主要体现在艺术品与所在公共空间的互动上。
▲潘鹤 《珠海渔女》
现如今，不但公共艺术要谈在地性，整个文化领域都在谈论这个词，可见“在地性”这一词汇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环境的变迁而被新的语境所解构，成为一种新型的文化符号。
▲大型永久户外大象艺术装置《Bubblecoat Elephant》深圳万象天地
“在地性”强调一件艺术作品与一个特定地点建立的视觉、空间与感情纽带。这些作品就像是一座城市或空间亲密的衍生物，通过这样的场域特定公共艺术，公众能够深度地感知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空间，发掘全新的感官体验。
▲劳伦斯·爱勋 “我在这里”（I Am Here） 中国·成都I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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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艺术之所以是“公共”的，绝不仅因为它的设置地在公共场所，而是因为它把“公共”的概念作为一种对象，针对“公共”提出或回答问题，创造公众交互的平台，对大众生活和人文精神带来富有创新价值的推动，并培育公众艺术审美和创新精神。
城市文化在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现代与传统两种类型，为了更加高效地探索地域文化在公共艺术当中的新出路，应对其进行深入挖掘了解，使其能够充分展现出城市发展的特色。
▲Plastique Fantasy Tique《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 2019 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
2019年，在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上，来自柏林的艺术工作室 Plastique Fantastique 选择给予观众不可重复的在地体验，创作了名为《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e）的艺术装置。
▲Plastique Fantasy Tique《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 2019 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
艺术家用塑料充气膜在建筑内部创造了封闭的水上空间，并借由馆内法比奥·维亚尔（Fabio Viale）雕刻的大理石的挤压，将其引导、扩展成一条可供人们穿行的水上管状通道，给参观者提供了一种像是行走在液体但又是固体表面的奇妙体验。
▲Plastique Fantasy Tique《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 2019 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
作为特定场地的装置艺术作品，《模糊的威尼斯》邀请参观者体验“想象中的风景”。当人们进入装置，会看到一个没有墙壁、地板或天花板的圆形空间。鼓风机维持着装置形态，而透明的塑料充气膜则使建筑变得柔软且半透明，并以此将空气、水和天际线融为一体。而随着穿行，人们在充气膜上看见自己被自身和他人的影子所包围，使他们成为彼此的表演者和观察者。
▲Plastique Fantasy Tique《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 2019 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
《模糊的威尼斯》消解了外部环境与建筑之间的界限，将建筑结构变成了想象中的景观，并为参观者提供了“梦幻般的”身体体验。它不仅挑动着人们的感观、扩大人对世界的感知体验，还在一个熟悉的地点，制造了一场幻境，给予了人们关于此地新的感官体验，虽然这种体验是暂时并受限于这座特别的城市——威尼斯。通过这件作品，我们可以直观感受到艺术家对于作品所产生的“场域特性”的重视。在这里，物理空间、艺术语言以及观众的参与和身体体验都极为重要，这也体现了公共艺术的另一个意图——结合本土文化，让作品走向公众、走向社会。
▲Plastique Fantasy Tique《模糊的威尼斯》/Blurry Venic 2019 第 58 届威尼斯双年展
公共艺术有意思的一个地方，就是转换一个文化环境之后其作品意义是否还存在？比如在中国的某个社区，人们习以为常的某种形式还能否起到与美国社区一样的效果呢？或者，如果同样在中国，但换一个地区，能否同样奏效呢？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的。这就引出公共艺术中的一个基本要素——“在地性”。国内公共艺术研究专家汪大伟教授对此这样概括：“我理解的在地性就是不可复制性，‘非此地不可’，也就是说离开这个地方、背景，该作品就可能毫无意义了”。
如果说区域文化是“有形”的在地文化资源，那么当地居民脑海里的记忆则可以认为是“无形”的在地文化资源。公共艺术作品可以在深挖这片区域正在遗失的记忆的同时，可以用新的方式和载体整合记忆，传播在地文化故事。
▲郑州东风渠 1904公园
以《北京·记忆》为例。这件公共艺术作品，位于北京地铁八号线南锣鼓巷站站厅层。作为北京地铁线网的重点站，其公共艺术创作必然要彰显城市文化的传承与创新，在重现鲜活的北京记忆的同时，更加注重艺术的延展价值，让作品讲述城市动人故事，传承城市创新精神，绽放城市友善表情。《北京·记忆》由4000余个琉璃铸造的单元立方体拼贴而成，用剪影的形式表现了富有老北京特色的人物和场景。每个琉璃块中都珍藏着由生活在北京的人提供的一个老物件，它可能是一枚纪念徽章，一张粮票，一个顶针，一条珠串，一张黑白老照片……一个个时代缩影，在不经意间便勾起人们对北京的温暖记忆。创作者还在临近的琉璃块中加入可供手机扫描的二维码，大众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阅读关于该物件的介绍及其背后故事，让城市记忆以动态的方式保存、流传，唤起人们的情感共鸣与回忆，激发市民的自豪感、责任感和归属感，让各地乘客爱上这座城市、留下美好记忆，使大众成为艺术的参与者。
▲“北京-记忆”公共艺术计划，位于北京地铁 8 号线南段的南锣鼓巷站厅层
南锣鼓巷站公共艺术的呈现，比结果更为重要的是老物件的采集过程，在这个一直持续的开放式征集过程中，众多零散的个体记忆被集合，最终升华为城市的集体记忆，并通过作品的多元传播延伸成“传递性回忆”。
▲“北京-记忆”公共艺术计划，位于北京地铁 8 号线南段的南锣鼓巷站厅层
最浅层的公共艺术，只是放置在公共空间中的作品；稍强一点的，会让你明白为什么它要出现在那个特定的空间当中；更高层次的，则能够为公众、社区带来深远的影响。而最高层次的公共艺术，其实并不多见，创作一件与公众不相干的、他们难以理解的作品，或者举办一场与本地文化关联度不高的公共文化活动，最终作品/活动也会沦为被城市居民视而不见的存在，那么无论创作者本人赋予它多少意义，从公共艺术的角度来说，无疑是失败的。
▲大地艺术祭《为了许多失去的窗户》
▲大地艺术祭 <Rotating Absence> 东弘一郎
已有20多年历史的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并没有刻意花钱修筑更多的配套设施，毕竟这里居住的大多数为老人，也不方便做大型的基建改造，而是靠着日本本来就比较发达的便利店网络让游客到这里能相对方便地游览看展。这个强调真正的在地、也真正 “去主流中心” 的艺术祭最初几届主要靠政府经费维持，后来日本的财团和基金会也提供了一些支持。大地艺术祭不但为当地创造了许多工作机会，甚至有当地的青年逐渐愿意返乡了。
濑户内国际艺术祭（Setouchi Triennale）是以濑户内海岛屿群为举办地的当代国际艺术节，每三年举办一次，初次于2010年举行。濑户内海群岛曾经因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贸易路线得以繁荣，而如今却是人烟稀少。这个艺术节旨在邀请世界各地的艺术家来到这里，以岛屿的生态环境和建筑为灵感进行创作，以此通过艺术为濑户内海带来全新活力。
▲濑户内国际艺术祭 杉本博司 《聞鳥庵》
▲濑户内国际艺术祭 草间弥生《自恋的庭院》
▲濑户内国际艺术祭 安藤忠雄 《地中美术馆》
结语：
公共艺术是时代的、是地域的、是民族的文化外显，但无论出于公共艺术自身的模糊性而归属在哪一方面，始终不变都是文化本身，而表达文化所使用的手法显然可以随意多变——雕塑也好，建筑也罢，乃至文学绘画音乐电影游戏，都是一样的，只要去表达了某种真实存在的共性，那么他就是公共艺术。
Jono Hornby在2019年IPAF上绘制涂鸦 主题为“Generation Next”
当下，随着艺术乡建、乡村振兴行动不断开展，公共艺术所发挥的领域、所辐射的范围也随之而扩大。正是基于此种社会背景，围绕公共艺术“在地性”的话题在不断的“返乡”行动中被人们所重视并被持续探讨，围绕公众参与的公共艺术行动也在持续进行着。由此，从当代艺术的“在场”到公共艺术家们开始强调互动的”场域特性”再到如今公共艺术家们已经意识到艺术与所处社会环境过去、现在和未来多维度的“在地联系”，“在地性”的概念一直被不断的扩大。
▲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 <The Wall> 1998-99年
缺少公共艺术特点与公共艺术的创见，是当代中国公共艺术发展中的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引起重视，其后果在当下以及在未来，将会泯灭地域文化风格，弥合城市风貌的差异性。
中国地域辽阔，民族众多，其文化的多样性正是中国文化的精彩所在。有了这种多样性就能反映不同地域与不同民族文化之间的不同的文化特点，而只有这种文化多样性的表现，才能显现中华民族各不相同的地域风格的精彩，才能显现中国文化的多元性和包容性。因此，公共空间、公共文化环境、公共艺术不在于统一，而在于要有一个丰富多样性的文化面貌来呈现出当代文化的精彩，来反映城市文化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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