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神秘的亲吻中,隐藏着最悲伤的往事|超现实艺术家马格利特
"人类把秘密隐藏地太好了。"
Humans hide their secrets too well.
——[比利时]勒内·马格利特
一对恋人拥抱在一起,隔着白布深情亲吻。
▲勒内·马格利特,《恋人II》,1928年
René Magritte,THE LOVERS II, 1928
女人的脸稍微向左倾斜,让她的爱人更加突出,露出了他鼻子的轮廓。相对于女人,男人处于主导地位。他俯下身来亲吻时,她抬起头来。
背景中,蓝灰色的墙壁犹如阴雨天的前奏,白色的石膏线带领我们的视角向砖红色的墙壁延伸,几乎让人无法分清室这是室内还是室外的场景。
女人身着红色,男人身穿黑色,看起来就像任何一对衣着体面的中产夫妇日常的搭配。然而,看到这幅画的人却忍不住去猜疑画中恋人的亲密关系:
——隔着白布亲吻的他们,如何进行真正的交流与接触?
也许由于这幅画太过敏锐地抓住了亲密关系中的裂隙,被誉为“意大利鲁迅”的作家莫拉维亚一本描述婚姻关系的经典小说《鄙视》,便使用了马格利特的这幅画作为封面:
作者: [意] 阿尔贝托·莫拉维亚
出版社: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小说《鄙视》讲述了男主角莫尔泰尼陷入的情感困境:当他正在绞尽脑汁地赚钱,只为满足妻子想要住上大房子的需要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妻子似乎一直在鄙视他。
几乎每一段情感关系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裂痕,这些裂痕犹如瓷器上的纹路,隐于按部就班的日常之中,却在暗暗积蓄力量,直到有一天支离破碎。
实际上,《恋人II》并不是第一幅展现亲密关系的诡异油画。1928年早些时候,艺术家马格利特创作的《恋人I》,同样描绘了一对看似深情,正在度假中的恋人:
▲勒内·马格利特,《恋人I》,1928年
René Magritte,THE LOVERS I, 1928
《恋人I》看起来比第二幅同样主题的画面明媚许多,然而却将白布衬托为更加诡异的存在。白布似乎在被一种隐秘的力量向后拉扯,仿佛预示着两人的情感也许会发生转折。
勒内·马格利特(René Magritte)是20世纪超现实主义运动中最著名的艺术家之一。20世纪20年代,这位比利时画家加入了一群年轻的艺术家团体,他们想创作歌颂潜意识和梦想世界的作品。
▲勒内·马格利特,1967年 摄于布鲁塞尔
在这些年中,马格利特确立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评论家称之为“魔幻现实主义(Magic realism)”。在他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创作的画作模糊了现实和幻想之间的界限,让观众质疑他们自以为知道的东西。
与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吻》的情色和浪漫的场景不同,在《恋人II》中,马格利特用白布遮住脸,被锁在看似暧昧的环境中,却无法得知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尤其男人的黑色西装,这种着装经常与葬礼联系在一起;面纱并非雪白,而是灰蒙蒙的,仿佛为这对恋人的真正处境增添了更多阴影。
马格利特的作品中,主人公似乎总是让人看不清全部的面目。他们被白布、苹果、花朵遮挡住最能传递真实情感的五官,增加了神秘莫测的玄妙,和一种弥漫在空气中因未知产生的恐惧。
▲勒内·马格利特作品
这种令人不安的图像起源于他的母亲。1912年3月12日,马格利特的母亲在法国北部的桑布雷河溺水身亡。
当她被发现时,13岁的马格利特就在现场,目睹了她的白色睡衣遮住了她的脸。这一形象可能影响了这位艺术家用布遮住脸的几幅油画,作为对母亲的缅怀。
除了覆盖在女性脸上的遮挡物,马格利特也在男性脸上戴上了假面:
▲勒内·马格利特,《人子》,1946年
René Magritte,The Son of Man, 1928
《人子》被普遍认为是马格利特的自画像:一个穿着大衣、戴着圆顶礼帽的男子站在一堵短墙前,墙外是大海和多云的天空。他的脸被一个悬浮的青苹果遮住了。
然而,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这名男子的眼睛正在从苹果边缘偷看。另一个细微的特征是,这名男子的左臂从肘部开始向后弯曲。
关于这幅画,马格利特说:
“苹果让这张脸变得琢磨不透。我们看到的一切都隐藏着另一件东西,我们总是想看到被我们看到的东西所隐藏的东西。人们对那些隐藏的、有形的东西没有给我们看的东西感兴趣。这种兴趣可以表现为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一种冲突,隐藏的可见事物和存在的可见事物之间的冲突。”
脸就像是连接外部世界和人类潜意识的窗口。就像潜意识的探索永无止境一般,我们也无法猜透画中的主人公是喜是悲,究竟在想什么。
但这也是马格利特画作的魅力所在。
观看他的画作,就像在解谜,我们需要像侦探一样捕捉每一处细节,找寻那些看似日常,却毫不合理之处。在他的画中,有一枚带有中缝的铁球经常出现:
▲勒内·马格利特作品
这是一种名为grelot的铃铛,通常系在小马的脖子上。铃铛中间的缝隙就像马格利特一直想要我们观察到的,那些日常事物中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这些隐秘角落也藏在亲密关系的裂隙中,似乎为一些看似完美却崩裂的恋情或婚姻找寻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在小说《鄙视》中,男主角并非婚姻中受到鄙视的第一受害者,反而,他一边说着妻子很完美,一边又暗中觉得,这就是个学历不高、只能做点打字员工作、收入平平,试图通过婚姻来改变命运的女人。
当他明知妻子并不想和对她有所图的制片人共乘一辆车时,男主角并没有挺身而出将妻子护在身后,反而装作视而不见,乘坐了另一座汽车。
之后,妻子不再黏着他,也不再关注他出门后什么时候回来,再到后来,埃米丽亚提出要分房睡,也不爱和他出门,其实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早已在起变化。
这些,都是从乘车这件小事开始的。
所有爱情的开始和结束似乎都极其相似:一开始是彼此眼中的光,即便有缺点,也被爱意所遮盖,但经历了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关系就莫名其妙走向了终点。马格利特的《恋人》系列,仿佛在提示仍在苦海沉迷的人们:
那些看似寻常的生活,往往藏着一个不寻常的结局的开始。毕竟,"人类把秘密隐藏地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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