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谱操场
SPECTRUM PLAYGROUND
游荡的共同体
——五湖四海艺术小组 生存现状&创作实践
圆桌会议
4月9日,为了更好地了解艺术小组在中国当代艺术生态中的角色,关注他们的生存状态及未来,凡谱操场作为一个新生艺术小组,联动艺mo(原上海艺平台)及其主理人木焱,有幸邀请到夹山改梁、浦口工厂、热带病艺术研究所(《一个人的社会》)、废船、罚站及门缝小组,于上周六晚举办了一场线上圆桌会活动,共同讨论、分享了中国五湖四海艺术小组的生存现状与创作实践。以下是本次活动的梳理回顾,共约2w字,感谢阅读。
I:
夹山改梁 Jasagala
主讲:陈逸飞、孙逸飞
(文字经志愿者李祯整理编辑,经主讲人修订)
夹山改梁与刺纸
(主讲:陈逸飞)
“夹山改梁”这个名字,其实早在我们还在中央美院读书时便产生了。当时版画系有一个展厅,老师希望我们可以用上它,但我们希望不是只局限于版画的展览,于是就有了“夹山改梁”的第一期活动——我们和交流较多的雕塑系同学一起做了一个小展览。从当时的展览海报就能看出“夹山改梁”小组特色的一些端倪,它的美学是以一种比较简单直接、低成本、混搭的方式去呈现的,希望连接不同领域的实践者。
随后,“夹山改梁”的第二次展览,是在我跟方政曾一起合租的花家地北里小区一个出租屋里展开的。当时是通过线上联系各地的朋友,邀请他们邮寄作品。最终共有30个艺术家、40件作品在一个50多平的、两室一厅的房间里面展出。展览期间并没有公开具体地址,要来看展的人需要提前预约,一来是因为这里是私人住处,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定开展的时间以及来看展的人;二来我们会在看展的群里公布一些关于展览的线索,相当于把预约看展这部分也做得类似一个小游戏。展览展出的作品会分布在各个角落,不仅是在房间里,还会在厨房或厕所里,甚至是在楼道里。
在这场展览中,艺术家的作品按布展人(陈逸飞、方政、左牵羊)各自的理解方式布置在各种角落,让它们去跟这个房子发生关系。我们通过房屋租赁网站寻得了平面图,作品的展位也一一在其上进行了标注。其中一位艺术家梦龙的作品就是在一件大衣里展示的,大衣内里挂满照片,而它就像一件正常的衣服一样放在衣架上。也有放在冰箱上的作品、放在微波炉上的作品、放在菜篮子里的作品。
这个展览也让我们萌生出了一些想法: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展览,可以就在自己家里,而不一定是依靠美术馆、画廊,或者特定的展示空间。而且这些作品,它是可以很直接地跟我们日常生活的空间发生关系的。我们也希望可以邀请朋友来到自己的空间,这不是单纯的一种观瞻,一种简单的观众去欣赏艺术家的作品的过程,而更可以让策划人与观众深入地讨论,互相交流。观众即是来做客的朋友。我们也在可以画廊做过展览,一如“夹山改梁”的基调:粗糙、街头,和有点幽默、戏谑的呈现方式。
正是借由这个展览的契机,“夹山改梁”小组开始认真做起公众号。这个公众号的前身是孙逸飞个人做的“绘画研究室”,最初比较多绘画方面的内容,经由这次展览,我们开始整理每个艺术家的作品及其介绍,还有一些简短的访谈等等。慢慢也就决定把这个公众号作为一个发布我们信息的平台,“夹山改梁”公众号主要有这几个方面的工作:一是做作品的阐述跟梳理,也帮一些年轻的朋友们去发布一些内容;后续我来到广州之后,开始以个人视角观看这座城市的一些艺术生态,并梳理出一篇文章《我的广州艺术地图》。其他文章也是每个人以自身视角对艺术的一些观察:像方政在美国洛杉矶留学,会写一些关于新媒体艺术的观察文章;孙逸飞会写一些关于精神分析或艺术史的文章,还有一些杂文等等。大家互相有一些基本的默契,互不干涉,有自身想发布的文章就进行发布。然后就是微店,我们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跟观众建立联系。销售的分成远低于画廊,大部分由作者获得,而平台盈利的这部分,我们全部拿来做成了一个公共的基金池,它可以用于支持我们日常的一些集体活动和小组的运转。
我们在线下会自己策划一些展览和活动,也会参加一些书展。当我们申请到了书展的摊位,就会将其变成开放摊位,大家有想要呈现的东西都可以放进来,因为书展摊位费用是公共基金出的,所以也没有资金压力,而可以呈现不同调性的事物也是我们的态度。公共基金的另一个去处是我们在广州的落脚点。公共基金买的沙发床成为我们用来免费接待从外地过来的朋友的住处,只要提前自我介绍并约定好时间就可以。
我居住在广州的海珠区的小洲村,靠近大学城的一个位置,它位处城郊村,房租比较便宜,我与欧飞鸿一起合作的《刺纸》编辑部和工作室就在这里。大家可以过来做版画。这个空间同时有阅览室,也提供住宿的房间和床位。
“刺纸”会到不同地方进行流动的工作坊项目,去分享做版画和做书的方式。也是由于社群朋友们的积累,结识了很多在全国各地做不同活动的朋友。我当时在夹山改梁公众号里就以此编了一条《各地落脚目录》,这是可以方便大家去到不同城市联系当地的空间的目录清单,可以方便大家用更低成本的方式,去往各地,发生信息交换等等。
高压俱乐部便是可以给人提供落脚的一个空间,房间就是阅览室,由书架包围起来的沙发床是可以住人的,平常可以住3-4个人,提前在公众号后台跟他们约时间就可以。阅览室是冯俊华的,空间设计和搭建由朋友犀子完成,是他用书架包围了沙发床。书架里有一些老书是诗人陈珂的,她已经过世了,家属把书捐赠了过来;另一些是朋友的自出版,一些是朋友赠书,一些是个人收藏,还有一些是交换而来。书便以这样的方式逐渐收集了起来。(这里可以看朋友们的书)
有了实体的阅览室之后,刺纸萌生了让阅览室变成一个资源可以流动的空间的想法,“漂流书包”项目应运而生。因朋友陆思培在广美大学城美术馆一个展览单元的邀请,刺纸有了一笔经费,可以收集一些书并购置了四个书包。作为对街头书坊的回应,刺纸编辑部与朋友们共同加工了这四个书包,放入了几十本刺纸&高压俱乐部收集的自出版印物,并希望藉由自愿认领书包的管理员之手,将这几个便携图书馆免费借阅出去~
刺纸与夹山改梁的关系:夹山改梁由我、孙逸飞和方政作为编辑日常运转,而刺纸是我跟欧飞鸿一起合作,刺纸期刊也成为夹山改梁微店代理的一款产品。
夹山改梁的线上展览
(主讲:孙逸飞)
2020年3月,当时疫情刚开始,线下展览都停掉了,很多机构都推出了他们自己的一些所谓线上展览,但是他们推出线上展览的方式基本上就是一篇公众号文章。但线上展览不应该仅仅是这样的,线上展览可以做得更好玩一点,所以就有了这个展览《绘画是观念艺术家的通行证,观念是绘画艺术家的墓志铭》。展览搭建使用的Sketchup,艺术家的作品便也放进Sketchup中,并用到一些现成的模型摆放作品,通过在b站上直播与导览的方式,来让大家有一种更好的、更具特性的线上看展体验。
展览中首先会被人看到的,是我拉的一些赞助,每个广告位都有相应的广告费。而拉赞助是源于早先在其他直播中发现,直播过程中如果有观众给你打赏的话,平台会给你往前推送,你的站内排名会提高,打赏的人越多,越能让别人看到你的内容。所以当时想拿了一些钱之后,可以在直播期间去给自己进行打赏,来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展览。
展览当时还邀请了一些朋友参与其中,当然也邀请了许多根本请不到的艺术家参与其中,像是杰夫昆斯、班克西等等,即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参加了这个展览。线上做东西你可以去满足、可以去实现一些你在线下做不到的事情,而这个展览会把一些在线下的看展体验带入到线上展厅里。线上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对作品进行一些比线下更加自由的摆放或陈列方式,甚至可以把它直接贴到电脑上。而在线下需要花很多成本去做的一些体量较大的东西,在线上都可以更加简单快捷地完成。展览直播时还有邀请一些参展艺术家直播连线,聊一聊吹一吹自己的作品。甚至最后还是少不了所谓开幕酒会,纪念品售卖等等。然而到最后,直播间和号都被封了,之前收集的用来打赏的广告费也还没有打赏完。而关于这个展览的全部内容,还可以在“夹山改梁”的公众号里看到。
II:
热带病艺术研究所IATD
《一个人的社会》
主讲:南茜
(文字经志愿者winter整理,经主讲人编辑修订)
我叫南茜,我来香港大概八九年左右,之前是在北京。2018年左右认识了满宇,我们合作了一个叫“临时艺术社区”的项目。我在香港读完书,一直在做NGO的工作,主要是关于残障人士,也包括一些街坊邻居。做的项目都关于社区艺术,让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艺术、或者是创作艺术,如社区音乐、共融舞蹈、聋人电影节(我最近在学习手语)等形式,也包括跟盲人合作的项目。我们也会做读书会、展览,会想让展览可以令不同能力的或残障人士也可以参与。我们会设想如何让场地有通达服务,来让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和讨论。到现在,大概已有八年多的时间都是在香港做这些工作,这些被称为所谓残障艺术的工作,或者“共融艺术”。
然而在这些工作里面,经常会有一种感觉——一种“缝隙”的存在,对我来说。即便今天分享时,我也在想“collective”(集体)这个词,在想群体和个人的关系,这个问题也是这几年一直都在考虑的。在开始今天的分享时,我想到了一句话,这令我印象挺蛮深:我说的话一部分是我自己的,也有另外一部分是可能来自群体的声音,或者是群体留在我身上的痕迹。过去这些年的工作,很多时候,相对来说,每个项目都有一个明确的对象,一个群体,比如一群盲人、一群聋人。但是在每一个群体里面,每一个个人都是非常独特的。在香港的工作环境里,我们需要一年内完成一些目标,因此很多时候跟艺术的交流变得非常“数字化”。“数字化”的意思是指最后我们呈现的,是要达成某一些指标,某一些数目(所谓的受惠人数)。
在最初接触到满宇他们发起“一个人的社会”时,我觉得这是可以让我非常投入的一件事情:如何去认识另外一个人。在简介里面我们写了很多,比如我们如何认识或者是理解苦难,如何理解我们在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不仅仅是表面的一些身份、阶级或者阶层,也包括我们其实在面对着精神上或者是遭遇上的一些共通性。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很难去了解这种共通性,或者是很难去跟另一个人沟通。《一个人的社会》其实持续了很多年,从第一期,到现在在做的第二期。每一期大概两年多的时间。我们的方式是一对一的,就是由每一个参与的艺术家,自行去选择一个合作的对象,艺术家自己的选择也会扣连起自己的身份。这样的一对一的关系,不是说我们把合作的对象当成一个对象,而是我们自己如何去认识Ta,如何去理解Ta,而我们自己也在其中——这是我们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我们邀请了拉康派分析家来参与,最开始第一期的时候是自发形式,大家愿意跟分析家聊天,就可以主动去联络,如果不太习惯或者是没有这个考虑的话,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交流”。
到第二期的时候,我们换了一种方式,有了定期的会谈,大概每隔一周会分小组一块儿聊天,当然聊天室一开始可能就是漫无目的的,没有一定要谈什么事情,甚至也不用一定要谈你的对象,谈什么都可以。也会有一些参与的人一上来不太习惯,比如会说“没什么可说的”。但,可能慢慢地,这样一个对话的空间开始撑起来。大家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事情可以分享,或者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未必有这样一个空间,去分享情绪,去分享无法在日常空间中分享的。
我们还做过一些讨论班的工作、内部分享会的活动,包括展览,我参与较多的是第二期的内容。2021年7月份到8月份的时候,我们在香港牛棚做了第二期的展览,本来今年也有一个展览在亚洲艺术文献库,但是因为疫情的关系延期了。过去两年,给了我一个不知道是尴尬或者是一个我还没有想清楚的问题,在大陆工作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大家对于长篇的文字,或者是长篇的一些叙述、聊天,并没有太多的障碍,或者是太多的抗拒。但是在香港工作的时候,发现很多人对于长篇的文字会有一点抗拒,所以说很多事情都是慢慢来。我觉得第二期的工作比较像是在写一封很漫长的信,有的时候没写完,还在慢慢写,有的时候寄去了某个地方,那些话可能也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谁听到了。我自己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
去年的展览因为疫情的关系,我们十个艺术家里面有六个人都是在大陆的。所以展览现场大部分人都不在,长期只有我自己,和一只猫,邻居的一只猫经常进来。我们没有展览的作品分布图,所谓基本的展览展标都是没有的,我们希望那个空间是一个对话的空间,不是要呈现什么作品,很多物件是散落在现场的。而我好像变成了现场说故事的那个人,所以经常有观众问我,这里到底在说什么,或者是想要表达什么,有的时候可能也不是在聊展览,有很多不同的对话发生。不过,在日常的对话中会有暴力的成份,有的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
很多时候我还有另外一种担心,就是我不知道该怎样把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的故事讲得有多清楚。所以我今天也是纠结了一会儿,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把所有参与的艺术家都讲一下?但是我想时间应该是不够的,所以,我也就只是把一些基本的资料呈现出来,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详细阅读我们公众号的推文。
Ms. D 綺彤 × 彭静 一个人的社会(第二期)
在我们的定期会谈中,有很多非常触动我的对话,我也跟着哭了好多次,在某些不知道怎么被击中的时刻,会感觉好像很多时刻,可能都跟自己过去的生活或者成长的环境有蛮密切的关系,只是之前不太在意。在田野工作里,我们经常讨论:我们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包括可能最开始会讨论,我到底是在跟一个工作上的对象交流,去发掘Ta的故事?还是去建构一个共同对话的空间?我们不想让对方成为我们作品的一部分,而是我们一同去寻找对话的可能性,理解的可能性。当然在工作的过程里,很多艺术家其实会找到看似非常私密或者个人化的语境,其实私密的语境都是跟我们的社会,跟所谓的宏观的或者社会结构上的问题非常直接相关联的。但可能在很多地方没有办法讨论,我们尝试在展览里去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地方。
我们的文章收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留言。我们这一次邀请了艺术家自己做一个海报,因为一个群展对于这个项目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在一个展览里面去呈现不同人的故事,也是非常有局限的。甚至在短时间里面去讨论一个事情,也是很容易比较简单地就下了一个结论。我们会经常说:不用理解得太快。第二期参与的艺术家中有一些艺术家是匿名,可能是因为有一些内容相对来说比较敏感,或者就是用匿名的方式来让他更自由一点。
在我们的合作里面,有很多艺术家都会回到自己的家庭关系里,父与子或者是与母亲。在那种关系里面,包括一些可能没有办法追寻的对话,失踪的人,或是过世的人。我们如何去理解生命里的空洞,甚至可能在我们的内部的会谈里面,都会有一些话是无法说出来的。无法说出来的事情,也让我们有了一个机会,去了解无法说出来的事情是什么,在那个无法说出来的事情的周围,我们遭遇了什么,是什么让我们没有办法去消化和理解,或者是没有办法去沟通。在讨论里,我们也会发现有很多的痛苦和遭遇其实是一代一代传递的,或者是在重复的,但是那种传递和重复又是如何发生的,我们有没有这样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认知这种传递呢?
可能在香港的有一些艺术家就会说,他不太想要去讨论个人的遭遇的事情,或者是他想要更私密一点去讨论,不想要在展览里面呈现。我们关于私密这件事情也做了很多的讨论,到底是什么样的社会结构制造了这样的私密,或者是什么样的结构去定义了这种私密?当然在项目里面,我们也尽量给参与的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消化和理解。所以,最后的展览其实也只是一个地图式的线索,也不是要去给什么结论,或者是给一个最后的作品,我们的展览里面其实是没有作品的。我们不想把我们的遭遇变成一个作品。
我们的“展览现场”,原本考虑的是把它设置成一个日常的空间,设置很多日常的细节让人看不出来是一个展览。但是最后发现,在现场还是不可避免的是一个展览。但同一时间,它也是一个较临时或者是比较即性的空间,其中会有一些装置或者是场景让人有距离,但同一时间也有可以让人坐下来,甚至躺在那张床上去阅读的。我们也会做一些放映会,做一些分享,让进来的人去对话。我见过有年轻人来了现场看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再继续来,有很多都跟我说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一下,或者是有很多人跟我说,在现场也看到了一些跟自己有关联的部分。
我在今天的分享里面,没有逐个去提每一个艺术家的名字,我希望大家都能去推送里阅读更详细的内容。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我知道我也不能够代表谁,但是我说的话可能都跟我们参与的人有某种程度的关系。因为这个展览有太多的细节在现场,所以当时我们用了一个小志的方式,用孔板印刷(riso)印了11本小志,把十一个的故事串联起来,它们其实关于22个人的故事。我们将这本小志作为展览现场的线索,希望这本小书可以成为一种流动的展览。包括做这套书的过程,因为用孔版印刷的方式,需要大量的人力一同工作,所以其实展览的前奏是有二十几个人一起工作把这个书做出来。而做书的过程也是一起阅读的过程,就像一个小的读书会一样,大家读完之后一起来装订。这就是《一个人的社会》的概况,欢迎来进行更多的延伸阅读。
III:
废船 FEICHUAN
你来了,就会来
主讲:发发
(文字经志愿者哔——整理,经主讲人修订)
我来介绍一下废船是干嘛的。废船一开始其实是四个人。我们是在一次行为艺术的活动里认识的,水泥公园的第九十多期,在武汉。当时水泥公园的一个负责人叫潘晨农,他从上海回了武汉。我、潘晨农还有严振韬就在那次活动中认识了。因为我们当时也都做行为,聊了一番之后,一拍即合就开始了,中中也一起开始准备废船的空间。我们最初就是想要做一个地方,朋友们都可以来,更主要的是让自己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仅此而已。但是我们在一块儿,我们都搞艺术嘛,那就可以一起搞!就干脆成立了一个艺术小组。作为艺术小组主要是我、老潘、严振韬。现在也有了更多组合和乐队。
好再来就是做现场,任何现场,谁只要是认真筹备了要做的现场,就可以过来演出。每个人也都可以过来演出,最主要的要求就是认真。好再来的现场什么都可以做,像是掏耳朵,因为他对掏耳朵有一定研究,也非常认真,所以其实就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这里面可能有,艺术的边界,什么什么的问题,但是今天就不聊这个,这一时半会聊也聊不太清楚,总之要享受自己的行为。
有一次大家一起出去散步,那个散步也不只是散步。街上总有些砖头是缺失的,我们用缺失的那块做出模型,然后再用模型成蜡烛,最后把蜡烛填到缺失的地方,把它点燃。我们在街上做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一边散步,一边串门,一边在街上放那些蜡烛,然后点,点了就继续走。好再来就是这样一些挺好玩的现场。
手册是我们出的一个杂志,大概一年一本,现在也可以在我们的微店买到。大家都可以投稿,然后我们审稿,放一些约稿的东西或者各种各样的东西在里面,设计、印刷都是我们自己去忙。平时我们自己会做一些东西,或者是朋友们,也有不认识的人。大家都有在研究绘画、装置、影像等等,就也是在认真做一些东西。严振韬想出“双周展”这个主意,我们可以很高频率地做,很简单地做,两周一次是可以做到的。也有许多手做的小东西会拿来售卖,在废船公众号可以找到我们的微店入口,都是很漂亮的小东西。
我们会在一起搞音乐,每周还有放映活动,也经常一块儿出去做运动,有的时候会突然开始做即兴。我们做木工,一起画画,也养一些甲虫作为宠物。喝酒,吃饭,玩,聊天,有的时候会聊很久。其实真的很难介绍废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我可能是在废船待得最久的人。但是我依然讲不清楚,废船到底是什么样的。前两天发生了一些矛盾,我们聚到一个朋友家里聊天。聊了一整晚。有人问我到底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废船这样一个地方,因为废船也不盈利,甚至我有时候待在废船工作,或者玩也不开心,那我到底为什么?我其实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我当时的回答是我想要认识更多我觉得很不错的人,和他们交朋友,自然地就会出现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就可以一起做,可以继续地做事情。但其实也不全是为了这个,我完全想不清楚,肯定会出现我不喜欢的人,但我不喜欢的人,他们可能也是很好的人。我还是难以描述废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只能说,你来了,就会来。
我可以介绍一下我们的兴趣爱好。现在在废船工作的大概七个人,潘晨农的兴趣爱好是吹尺八,做尺八,捡木头,佛学,做行为艺术,还有剪片子。严振韬以前玩BMX,就是那个小轮车,然后也玩滑板,喜欢动画漫画。我们这个废船群里面,二次元头像比例还是比较高的,我们都对动画漫画感兴趣。我最近在看棒球英豪,太好看了!我们大家都很喜欢音乐,也都在搞音乐。我的兴趣爱好,最近比较喜欢打鼓,喜欢养一些甲虫,和做饭。严振韬他还喜欢做咖喱。石星的兴趣爱好现在是……是生活吧,享受生活,喝酒装逼。辛恒的爱好是散步和吃零食。中中的爱好是拉二胡,拉大提琴,养守宫,然后做做标本。鱼蛋喜欢看动画片,睡觉和吃饭,最近在看奇诺之旅。电影完全看不进去,但是动画片就可以一直看。聊天室有个朋友说怎么培养兴趣爱好,哈哈哈哈哈哈。你问了一个好问题,我觉得兴趣爱好是可以培养的,就是想培养的那一瞬间它就已经是兴趣爱好了,应该是这样。然后把爱好只是作为爱好的话,就可以一直进步。总还是希望进步嘛。
聊天室里看到刘通说待在废船上无所事事就可以了,这个其实是绝对不行的,我们其实真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认真做的事情,每天无所事事算是怎么着,你这不行。 刘通还说非常好睡觉,这个是真的。最近又是打扫,又是换了新地方新空调,非常舒适,床位也非常多,大家走投无路的话可以过来,或者感兴趣就可以过来睡个觉。
我们的这个感觉非常松散。我们有的时候确实给人的感觉很随意,很松散。我们在武汉的汉口黎黄陂路江滩边上,一般下午和晚上都有人,可以在公众号里面找到我们的微信,说一下就可以过来。我们现在的状态和特色,大概还是轻松,我觉得挺轻松,肯定不是轻浮,我觉得我们的特色是比较实在一点的,我们是挺实在的。然后确实对音乐挺认真的。我们不搞政治,看起来就是一直在玩儿,也不照顾别人感受,看起来很虚无。但其实会照顾别人感受,就尽力,但也不能委屈自己。政治的话,其实平时也都会关注,有的时候也会因此而很难过。看到很多事情,感觉到受不了,很烦。有些人不会这样,但这个也很难解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反正我会难受一下。然后觉得用作品来表达的话就很难做好,就是很容易浮于表面。但也有许多做得好的。但不会轻易去做。
简单说明一下武汉的情况,欢迎大家来武汉,武汉现在天气很舒服,然后今天的话,我已经去江里游泳了,太开心了。武汉有蛮多组织机构,可以来了之后通过我们去认识。武汉还是挺好玩的,而且武汉每天都不一样,嘿嘿,就是比较好玩的一个地方。我最后想给大家分享一个视频,是我们上一次废校招生的视频,非常美好。
报名的话,废校第二期可以开始报名了。最后,回答一下聊天室的问题。有人问我们是不是每天住在废船,不是的,我们都有自己住的地方,但是总是有人住在废船。废船不是一条船,我们在一个商业街的三楼。千万不要以为我们真的在一条船上,没有那么浪漫。有人说喜欢这个小组,想加入,你先来武汉吧。有人问废船有帅哥吗,有很多帅哥,超乎你想象。卫生问题的话, 就像是刚同居的小情侣在那儿吵谁拖地拖的多,谁垃圾没扔这种问题。武大樱花怎么样?从来没看过,你别去。我们平时说话风格和语速跟今天一样的,肯定也不是每天都一样,武汉每天不一样。好,那就到此为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IV:
浦口工厂PukouFactory
主讲:更杳、朱璟茗
(文字经志愿者Art君整理,经主讲人编辑修订)
我们小组成立于19年初,几个朋友因房租低廉搬到了南京浦口合租。这个空间蛮大,会接待各地的伙伴,所以既有居住功能,也有社群功能,平时会组织一些小的活动,但不是特别有组织意识的那种类型。同时大家也进行一些创作,于是想到创立公众号把产出汇集出去。原计划公众号是共享的,谁想发布自己登陆发布即可,但在实际运作中,伙伴们更倾向于汇总作品给个人。而后便主要是更杳在打理,21年小朱也加入了公众号的运作。内容上相对随意,没有很强的编辑感。我们不限体裁,声音、绘画、摄影、影像和文字都欢迎,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取消边界感,形成一种复数声音的交汇。
为什么叫浦口工厂呢?我们住在南京江北的浦口,以外地人和想要摆脱南京身份的本地人为主,算是大城市的边缘流动者,想挑战南京的主流话语。传统的南京艺术兼具学院派和行政感,喜欢做些雅正、历史性的东西。而且我们小组的很多作者都是社群伙伴,LGBT社群和泛左翼伙伴比较多,还有很多做公益和教育的。
后来我们受邀参与了群展「匕首轻哼」,做了一件作品叫「河流」。南京的秦淮河文化、长江文化都很强势,秦淮河的象征性已经大于实际的地理意义,大家都会从秦淮河想到金陵十三钗和秦淮八艳,我们厌倦这种叙事。为什么围绕创业河进行创作?它是一条曾经只有俗称的无名河,“创业河”是本地政府近年给它的命名。河流不仅推动人类的衍生,也有自己的生命,悠远于现代政治体系、商业生活给予它的命名。一条河的故事性强于一条人为规划的街道,我们希望追溯解蔽一下这条河流本身的命运。
浦厂的内容面向有一些特质。一是草根化的抵抗视角。比如更杳和芽俩在南京做的行为作品,流浪卖艺作品是追溯一种游牧性,最后在废墟摆了一个魔法阵,烧毁《成功学》。资本主义是一种新魔法,而我们要用魔法战胜魔法。再比如诗歌《小镇做题家》和与可仔的夜谈。我们还跟「结绳志」合作组织了一场对谈,纪念一个教育家保罗·弗雷勒,控诉现代教育体系原来都是骗局。这篇反响很热烈,可能是反映了很多人的成长中的那种受压迫的经历。
二是女性主义视角方面,我们连续两年妇女节面向社群征集与女性主义相关作品,编排成推文,像线上小型群展一样,反响很好。另一个是小朱同「女儿国Society编辑部」的合作,连载自出版物《妈妈的故事》里的部分作品,通过书写寻找 “妈妈”背后的那一段生命。还有就是国际主义视角,比如关注叙利亚战争,叙利亚问题的维度很丰富,它能折射出当今世界格局里面很多议题。我们也关注生态问题,更杳就加入了坚果兄弟征集萤火虫新娘的行为项目,主要诉求是推动深圳政府对于生态治理的重视,以及对婚姻的一种解构。
除了生产内容之外,浦口工厂也进行社群串联。比如小朱在广州小洲村拜访时,与「盘丝洞小组」合作了一个女性议题的涂鸦活动,我们在公众号上召集,材料和场地都是「盘丝洞」提供。当时远处的战争刚打响,而我们突然发现无论是宏观的战争还是具体的社会事件,本质都是对人的摧残。父权的结构性压迫有时候是显性,有时候它也是一种隐形的枷锁束缚。因此我们把主题放宽,不拘泥于某一个事件,聚焦于全体女性的命运,共同进行涂鸦创作。
我们还参与了“小黑屋”项目,艺术家尹燃关注南京铁北区城中村里,一个在市容环境整改中外部被涂上了黑漆的旅店,与浦厂关注城市化进程中被遗忘角落的流动边缘视角相切近,于是我们帮助召集了参与者并在地块内做了调研和影像整理。
去年下半年更杳搬去了广州,我们也更多地开始与珠三角地区的艺术社群联合,比如上个月在阳江,参与了44月报发起的游动论,目前还在共创写作中。随着地理上的分散,目前小组也具有了更强的游牧性质。以上。
V:
罚站
现在的人都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也欢迎来罚罚站
主讲:B.A.T 黄宗镇
(文字经志愿者飞飞飞整理,经主讲人编辑修订)
我是罚站的黄宗镇。生活在成都。有一个线下空间,也叫罚站。罚站最开始是由我和梁雨创建的,这个名字来源于她一个叫Standing Club的公众号(做得很有趣,以文字为主,大家可以关注一下),经朋友翻译为了罚站。后来在命名空间的时候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有意思,就用了。其实空间是有很多座位的,但是也欢迎罚罚站(笑)。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梁雨退出了,现在主要由我和身边一些朋友亓朗尼,老鹿,出出子等帮忙运营,没有形成一个固定的艺术小组。我们会在空间内外,做各种各样的文化艺术活动,这是我画的一个PPT,我们主要做过这样一些事情。
最开始做行为艺术的活动是因为水泥公园到成都做了一个现场活动,我参与了这个活动,当时觉得蛮奇妙的。之后做了自己的空间后也开始发起一些行为艺术的活动。但最近正准备举办的太阳之下现场艺术节,因为成都疫情管控的原因延期了。
空间里有一个区域摆放了很多乐器。所以经常会有一些朋友过来玩一下音乐。我个人主要做实验噪音和自由即兴音乐方面的创作。发起了一个叫做「观音」的音乐项目,这是一个专注于实验音乐、噪音、自由即兴、声音艺术等的现场演出计划。 实验噪音音乐在成都做的人和受众都很小。我们想要提供一个这样空间和环境让他慢慢发展起来。不管来看的观众有多少,影响力有多大。我们决定先把他做起来,并且坚持持续地做下去。
任何人都可以来罚站做属于自己的现场。不限于任何形式。上周做的是一个18岁的女生受丰县事件影响做的“燎原”行为表演。之前也做过绳缚,音乐演出,写作工作坊和专注感知体验等等各种类型的现场。我们一般每周至少会有一场放映活动。影片可能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也可能是一些朋友拍的。
每周三会有读书会,但这个读书会跟其他的读书会可能不太一样,它其实叫读闲书,氛围会轻松自由一些。这个活动主要是我的朋友出出子发起组织的。她发起的这个活动更强调阅读的过程以及和当场小伙伴产生的记忆——共同阅读之后大家会产生几个小时的一起做一个很无聊的事情的共同记忆。活动形式是会把书投影出来,然后大家轮流读,读累了就下一个人接着读,或者想聊随时就聊一会。最近一期我们在读一本讲鸟的书,就是除了鸟什么都没有讲,这本书没有什么话题性,读完了之后没什么可聊的。罚站也在做画室,刚好有一些画材,所以就干脆大家一起读完书了之后,试着把书里描写的鸟画下来。然后放在一起贴在墙上做一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展。这个活动的主旨是希望每一个星期,有一个地方给大家可以来干一点没什么用的事情。目前比较常见的知识付费类型的读书会,会让我觉得有些贩卖焦虑,很带目的性、工具性的去读书。我自己感觉是不太好,也不想做那样的读书会,所以我的读书会就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关于罚站的空间,我们的空间其实是在一个比较大的居民楼里面。门口处有之前的一些活动的海报,空间里有可活动的场地,有音乐即兴的小舞台,还有一个区域是专门寄售独立出版物的,各种类型都有。这些出版大多数是朋友或者即将成为朋友的人做的,做独立出版物也成为了连接朋友的方式。还有一处有我做的小项目,叫《吸烟永动机》。这里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烟,但偶尔总会冒出一根或者两根,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我们也断断续续地在空间里做了一些展览,近期也有打算继续做展和征集作品的计划。我们还会组织一些音乐演出,不管是在罚站里面,还是在外面。也会去外地做一些活动。去年的时候在上海水泥公园,包括跟武汉的废船他们也会时不时一起搞搞活动。我们还在空间内办了一个小画室,这也是我做罚站以前的职业。平时会在里面教学员画画。这是目前运营这个空间的主要经济来源。画室会鼓励和引导学员在学习画画之余尝试一些其他媒介的创作形式,比如音乐、行为、装置等。也会着重培养整体的审美和艺术感受。对画室的展望是能把他发展成一个当代艺术学校,大家在里面一起自由的做各种创作,同时又能有经济收入。
空间里有一只美人鱼,叫美美,是罚站的灵魂。罚站还有一处小画室,同时也是自闭室,感觉现在的人都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
VI:
门缝小组
主讲:胡洁、赖昊熙
(文字经志愿者刘倬希整理,经主讲人编辑修订)
我们是门缝小组的胡洁和昊熙,目前门缝的工作主要是我们还有雁泽在做。我们成立在2017年,主要是在惠州,在自己的实体空间做了一些展览和活动。总结下来有三点:我们低成本地去做一些事情;在拥有的空间里和朋友们共处、交流,并希望有事情可以在这里发生;我们关注自己,并在惠州这个地方,向过去和时间提问,我们是如何走到了今天。
最开始大家在不同的地方读大学,寒暑假才回来惠州,当时就觉得,为什么惠州这个地方没有当代艺术?就想趁着假期能不能做些什么。所以就想到去租一个地方,然后当时这个展览就叫1/2。后面我们搬家到的一栋楼的七楼,很高,大家来也有些辛苦,我们第二个展览就想着能不能联系自己周围的环境。七楼上去是一个天台,很多时候大家会在上面做一些活动,聊天喝酒,又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也有居民在这里晒衣服,种菜,会发生很多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很少有机会这样看自己生活的社区,于是我们就做了叫明天台的一个展。
我们一直在想,我们一直在惠州做,那我们做的东西是不是要有惠州这个城市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们经常在周边闲逛,这儿也确实是一个挺老的地方,很多东西好像没有见过,虽然在惠州住了很久,但是不是在这么老的城区里。这里非常潮湿,广东这边回南天或别的什么,经常非常非常地潮湿。后来我们又搬家了,“明天会下雨吗” 的展览,当时即将毕业,对未来很焦虑,不确定以后会怎么样,就像展览名称一样,不知未来晴雨。 这个地方比较大,成本比较贵,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在这里租下,于是有三个单位,分别是倒闭书店和到点看片,还有叫一个做音乐的阿利。我们在这里策划了
这个空间,当时为了可以分摊房租,一开始是我们和一个叫倒闭书店的单位一起租下的,后来遇到了熊哥,他在当地做过电影放映;然后又遇到做音乐的阿利。那段时间呢我们基本每天都来这里,我们就在想能不能发展出一种相互激发,共同生活的方式。所以后来就尝试做一个空间,并把这个空间叫做101namtan。
我们尝试关注自己,到这里便是跟着自己的感受,做了“在交汇处”这个展览。惠州这个地方,算是一个潮汕、客家和广府文化的交汇处。当时我和雁泽在讨论到我们想做的作品的时候,发现有挺多相似的地方,跟家庭的历史和个人记忆有关系。我们也讨论到我们成长的过程里,很多时候从家庭,从父辈的一些故事和经验上面去获得身份的认识和感受。
再之后,我们有了第一个在外面展示的机会,“哪里有发展我们就到哪里去”,这个展览有延续之前的主题,也想进一步的找到一个解答,父辈一直在告诉我们要寻求发展,要趋利,但对于我们自己来说,要怎么面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处理“发展”呢?那确实我们这时候我们是面临这个情况,有点没法交代做艺术这个事情到底是有什么“发展”,我们有成员去工作,工作又给我们带来一种别扭的状态。这里面有个作品是风去浪又回,就讲的是我们扮演我们的父辈,根据父辈的故事拍了一个电视剧。因为有新的作品要创作,我们全员都去一个成员工作的福建小岛,很神奇的是那个地方有个加油站,叫“人生加油站”,这个词给了我们一种想象空间:关于人生哲理、关于对自己不能长久留在这个状态的认知。当时是抓住机会就讨论,但一种对现状的困顿又无法找到出口的感觉又一直环绕在脑子里面 ,很难进入作品,我们发现苦闷的时候是很难做作品的。
而关于我们的低成本这件事情,其实不仅是房租。我们搬了好多家,常做展览,老是要装修。很多时候离不开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便宜又要效果好。成本,就是材料和人工。那要怎么省?就是多自己动手,利用便宜又合适的材料。 我们后来做了一个工作坊,是一起做盒子,通过获取一些成本不高的工具或材料,大街上,商场里,我们身边很多材料,想要获取它并不难,它可能原本是别的用途,但我们可以想象他的另一种存在方式,通过简单的技术,在改造和制作中表达,把它们重新留在自己的生活中。也希望这可以交换和激发出更多的方法和想象力。
VII:
凡谱操场 SPECTRUM PLAYGROUND
主讲:Azure Zhang 张骞文
(文字经志愿者左耳整理,经主讲人修订)
我们是凡谱操场,我们与大家相比比较新,形态也不太一样。凡谱操场的前身是18年创立的凡谱艺术空间,在上海M50有一块儿小地方。运营了不到一年,搞了几场群展,主要是和我周围的朋友们。这之后我自由职业了一阵子,到2020年,想把这件事重新拾起来,名字也想更换,艺术空间显得有些呆板,最终改成了操场——这应该是一个大家一起玩的地方,可以同时进行很多的活动,大家来来走走着,流动着。而取名凡谱,是凡的意思即比较日常的,人们的生活与艺术可以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谱字源自我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它提及性别是一个频谱并非二元,我觉得它也可以泛化到学科或行业里,不再有“隔行如隔山”一说,各学科或行业也可以在频谱中联系起来。我本身其实是理科生,学计算机,发起这样的一个平台,也是想让艺术圈内的朋友们与外界各个行业保持联系与沟通,做一个类似于桥梁的事情。
我们的项目也在这样的立意下展开。最近流行“躺平”,我也曾想要知道怎么可以躺着办公,但到后来,慢慢发现自己会在很多场合蹲下,比如看展,或者是站累了没座位,地上又不方便坐,就蹲着。其后开始逐渐留意其他人,好奇他们在蹲下时都在想些什么。细想这个动作,并不太受空间的局限,完全可以依靠自身,只要脚踩实地。我们想要去挖掘蹲这个动作更多的社会意义,发起了“蹲下”艺术小项目。我们拍摄关注到的日常生活中的这个姿态,记录下蹲下的各个不同的情境,再往后延伸,每个人其实就如同城市中的一个个活体雕塑, 另一种特殊的“公共艺术”,它们具有个体更强的自主性,也在事实上具有公共性,老少咸宜,人人平等而自由。
另一个项目关于五金店,我们在城市中探寻它们。我研究生读的是首饰金属研究,除了对身体的一些姿态会感兴趣,对金属材料也会很想去钻研。虽说现在的五金也未必就全是金属。我最初留意到身边一家做管材的店铺,它的陈列非常几何,也像是办了一个小展览,感觉非常魔幻。我们就一家一家地去探秘,想和五金店一起策划展览,也做了许多相关的工作。
随后的项目是“人肉算法执行器”,它探讨距离的概念,距离在物理层面和电子层面的一个相对性。例如手机,屏幕上物理空间上的三厘米,在屏幕下的电子地图中,按比例尺对应到现实世界,它的距离便可能是十公里,甚至是两个国家的距离。当时还有参加一个展览,主题是三厘米,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对我而言是我家到沈阳的那个展馆的距离。我在这一路程中录了一些视频,也最终做出《浴室》这一作品来回应这个主题。其后,我觉得这也如同设定一个指令,让一个人将自己视为机器一般去执行,去发现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一个指令,见闻也会大不一样。
计算机算法很好玩的一点就是,很多时候你都不会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比如我尝试一些计算机生成图像,我算法写好后,点run执行,它出来的东西会很新奇,每次也不一样,就很好玩。凡谱操场不太活泼,或者说没有那么接地气,但我觉得内容都是硬核有趣的。
我们也做一些虚拟展览,但其实我们选的场地是一个实际存在的空间。第一站是地心,这个地方很有意思,它实际存在,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哪怕是太空也有了很多探索发现,像月球、火星等等都会有一些图像记录,但是地心,一个就这么踩在我们脚下的地方,却还从来没有人见过,也许未来几十年都不会有人能见到,还只有一些科幻作品对地心有无限的遐想。所以这个展览它在某种程度上是虚拟的,但又实际存在。现在我们有了一些先导视觉,也是对地心的一个遐想,展览仍在招募中,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来投稿。我们也不愿最后的虚拟展览只是一篇微信推文,这显得很苍白,于是便用unity(一个做游戏的软件)去呈现一个更具立体空间感,甚至可以互动的一个展览。
我们的现实运营情况是,会参加一些上海本地的艺术节,我自己还有一个时尚首饰品牌,凡谱操场也与一些艺术衍生品及独立设计师品牌有所合作,并在合作的艺术空间中销售。但因为太小众,人流也较少,销售情况并不太好。我们的内容策划还不错,可以去给一些空间做策展咨询,希望能有更多的对接机会;也在持续关注艺术项目相关扶持基金的申请。在上海,艺术和商业结合比较紧密,如果没有商业化的部分,就不太能存续下去。最近的项目可能慢慢会有一些影响力,也许可以多一些商业合作的可能性。
我们对自然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怀有兴趣,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希望这些项目能有新鲜血液流入,并恰当合宜地输出,来持续良性地流动运行下去。
VIII:
自由交流
(文字经志愿者杜晓整理,经凡谱操场修订)
Q1 左颀芪(主持):我想先提一个问题,今天听下来我最好奇以及最有感触是来自于南茜的分享,包括她提到的“更深入的对话”,以及“一个人的空间”的可能性。我觉得这是我近期或者说是来到上海之后,越来越少能够感受到的,比如我们在展览的现场或者开幕的情况下,更多地只是在进行一个社交性的行为,不会有过多的情感甚至精神上的一些真正的交流。甚至我在上海的艺术生态里,能感受到更多情感或精神共鸣的场景,反而是在电影放映的场所,或者音乐会现场。展览的环境对于我来讲都显得更为冷静,更需要去理性看待,但一些引人思考的新闻事件,有关于它们的作品也不太能在艺术空间里面出现。所以我就很想知道,如何将一些生活的真实或者说来自于生活的一些创作,去真正地与人们建立起更深入的关系?这是我目前感到有阻隔的地方。
A 南茜:这样的问题也是我在思考的,沟通和理解另一个人是需要很长时间,包括我们在做“一个人的社会”时,可能会有超过两年的沟通,甚至是更长时间,有的情况下他从参与进来已经有了六七年交往的时间。我觉得这方面的阻隔,我跟你可能会有类似的感受,是因为我在香港也是比较像是一个外来者的角色。然后在艺术工作里面经常要去面对的一些场景,这些场景是会有一些沟通的障碍。但是另一方面又会觉得,好像有一些艺术的领域,已经是比较有一个打破功能性的可能性。我觉得我也是在讨论和分享“一个人的空间”的时候,其实没有说有一个万全的解决方法,怎样让我们可以达到完全的沟通和完全的理解,反而恰恰是在这种持续的努力之下,我们看到那种沟通的困难,甚至可能是不可能完全理解的,这可能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也是很好的事情。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另一个人,所以我不能够妄自下定论。但如果继续努力去尝试理解,那会有充满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Q2 Angelia(观众):我想问两个问题,一个是对门缝小组,另一个是浦口公园,门缝小组说自己有个题目,我觉得非常的吸引我——我们怎么发展,我们发展什么。这句话其实最开始是从父母这里出来的,当然也代表着这时候你对生存的一个还有自身的发展的一个考虑,我觉得这个问题背后还有对自己价值的一个反思。从我听你们的叙述来说,我觉得你们现在所做的项目活动,还有艺术展览,就有表达你们的存在,有疑惑中的选择和前进,还有文化的感知。另外的话我不知道你们的盈利是怎么样,大概你们的动手能力很强。我最后聚焦的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通过分享,通过给别人提供的这种价值以及展览,你们最后会怎么回答你们自己原来提出的问题,我们怎么发展,我们发展什么?然后我第二个问题想问浦口工厂,“创业河”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一条河有自己的生命,而街道是被规划的,它其实是一个无名之河。是你给它命名了创业河,就像北京的艺术家命名了一条马路一样,所以你给它命名,在命名之上你的叙事又是什么?是关于这条河的什么?谢谢两位。
A 门缝小组:我们之所以取这个展览名字“哪里有发展我们就到哪里去”,是因为我们经常听到大家在说,我们要去到更有发展的地方,要去到比如有钱的城市去赚“富人”的钱,不要待在一个穷的地方。它是从改革开放以来,就一直以一种口号伴随着我们长大,成长时一直都会听到这些东西。然后关于说要发展什么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并没有说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因为我觉得发展什么东西,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每个人他的追求和选择不一样,所以他做的事情也会不一样。我们在提出这个疑问是觉得,父辈可能所说的更多的是经济上的问题,我们在想能不能做一些有自我价值的体现,这样子方式的一个发展。我们也很想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能生产下去,大家都会有一些自己的工作,包括我们也在做一些设计类的工作,我们也会卖一卖自己周边。盈利的话,我们很想通过艺术和设计的方式来进行,虽然可能并不是一份很稳定的工作。现在也是还在探索中。我们现在做了一些杯子,有人说想买那个杯子,可以加我们的微信menfeng17。其实我们还是希望通过更多的连接与交流来进行生产和盈利。当然最希望是更多的人加入我们,我们这个空间也非常欢迎大家来玩,让这里也拥有更多的可能。
A 浦口工厂:我先纠正一下,并不是我们给它命名的河,是浦口区给它命名的河。我之前有查过南京过去的地图,上面都没有对创业河的名字进行标注,可能它就是一条无名的小河,“秃尾巴河”这种听起来非常草根,接地气的一种民间命名。它之所以是“创业河”,也是我在电子化地图时代所能查到的,百度地图或者高德地图上,以及一些政府的材料上面,比如关于这条河流的治理文件中,有提到这条河的命名叫“创业河”。也就是说,这条河它被纳入官方的治理和管辖体系里,应该就这个世纪的事情。这条河的历史在那之前,只算一条野河而已,但我觉得这条河给我提供了很多想象:就在一,它是创业河,但是他的周围你并没有看到跟创业相关的地域经济开发腾飞梦想之类的事情,它目前的发展仍然是、对于南京本地来说,还是边缘的。其二,它曾经是一条无名的野河,这种关于它的前世是什么,会让我们想去溯源,去探寻关于这条河流及其衍生而出的更久远的历史。最后,关于围绕着这条创业河的书写,可以参阅我们往期的文章,里面应该能够得到一个总体的理解。
Q3 李叶清(观众):我想问一下夹山改梁和罚站,因为整场听下来,感觉你们的艺术实践涉及非常多的板块。所以想问一下,你们的艺术小组目标或者说成立的初衷是什么?我有几个猜想:(1)是单纯宣传推广自身,实现自身价值(2)兴趣使然,纯粹想做,边走边看(3)为社会带来一点贡献或者说改变 4)同其他人一起交流,或者说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5)其他,希望你们可以解答。顺便想请问你们未来规划是什么?会重点发展哪一块呢?
A 夹山改梁:我们一开始成立就是想一起做一点事情,像陈逸飞说的,因为那个展览,同时我们也是大学同学,然后也有一起面对一些共同的问题,不论是这些作为行业也好,或者说所谓现实层面的一些问题也好。我们在比如说做展览或者说卖作品的时候,会面对着比如像画廊行业的相对较高的一个提成,那么是不是如果我们把这个提成稍微降一点,就能在平常的实践中去找到一些缝隙。在缝隙中看看有没有更加符合我们想法的一些东西。当然现在的话,因为我们现在三个人算是已经毕业了,我们相当于是18年19年的时候去了不同的地方,所以说基本上也不能算是一个所谓传统意义上的小组共同行动的方式。我们可能更多的是在实践上每一个人在做每一个人的事情,同时我们有共同的夹山改梁这样一个公众号。这个东西我们更希望把它做成一个平台,不光是我们三个,像陈逸飞说到的一些单位也好,一些其他的朋友也好,他们做的东西我们也都会用这个平台去发布,也会有各式不同的活动。夹山改梁不仅是作为一个小组,而更是一个共同行动的方式。
A 罚站:我们的目标,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很长远很远大的目标。我们会有一些计划,会有一些个人的计划。最初其实就是想做这样的事情,做这样的空间,本身想搞艺术主要就是想做艺术。然后能够更广泛地产生影响,或者说能够遇见一些人,人和人之间产生一些连接和交际,这一点是我觉得比较重要的。对我来说当然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有兴趣做的,并且想把它做好。我们其实是边走边看的,因为做这个东西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蓝本,或者说可以参考的东西,边做边看,这样也挺好的。
"凡谱操场是一个跨学科创作及策展小组,我们策划展览及艺术项目,组织沙龙、工作坊等活动,开发艺术衍生品,成立品牌集成部,关注艺术及科学的前沿动态并译介分享。我们在时间与空间中穿梭,搜罗并分享着塑造了当下的节点。我们不搞艺术,我们艺术地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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