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李易峰们必须“禁欲”?

为什么李易峰们必须“禁欲”?

内娱完了以为是句调侃,没想到明星们当真了。

有前辈吴亦凡的铺垫和缓冲,李易峰多次嫖娼的新闻就不那么哗然,舆论都带着云淡风轻:习惯了。

毕竟偶像们的辟谣声明仿佛变成警察通报前兆,内娱“造谣律师函”的模版网友能倒背如流。

李易峰是根正苗红全靠内娱流量浇灌的第一个偶像,他在第一个把“男色经济”提上议程的选秀节目《加油好男儿》中以倾城四少之一的title出道。

彼时《加油好男儿》宣传语是:“男人不会错过这样的成长经历,女人不忍拒绝这样的视觉诱惑”。后来李易峰出演《古剑奇谭》迎来事业巅峰,再一次成为搅动流量经济的中心人物。

 “偶像李易峰”到张三“李某某”唏嘘又讽刺:你都是一呼百应的偶像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偶像的底线可以有多低?

当神圣又完美的偶像出现负面新闻,偶像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坍塌的现象被称为“塌房”。相比歌星、演员等行当,偶像这栋房子更梦幻,也更脆弱。而塌房的理由,偶像在提高业务水平方面都没有这么拼,没有底线最低,只有底线更低。

35岁的李易峰以多次嫖娼为偶像事业划上一个圆满的省略号,(再一次加深了我的35岁职场焦虑)。

早在2016年5月27日李易峰因为交通事故逃逸而第一次“失格”。他驾驶无挂牌白色兰博基尼撞上了东四环辅路上的桥墩,事后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转而逃逸飞去国外参加活动,半个月后才回国被扣分罚款处理,因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事情也就被慢慢淡忘了。试图放下偶像包袱,转行电影演员的李易峰,最终倒在嫖娼被揭发的路上。

和李易峰同时“塌房”的偶像代表是张翰,从霸道总裁表演专业户转型为制片人兼编剧的慕容云海,除了在豆瓣评分2.2的《东八区的先生们》里对“物化侮辱女性”进行教科书式展现外,在“片场咸猪手”的动图广为流传后,张翰给的“惊喜”不只趣味低级,还有疑似职场性骚扰。


在被称为塌房井喷年的2021,李易峰和张翰在吴亦凡面前小巫见大巫,对比起来时间管理大师罗志祥还算调皮捣蛋,婚内出轨的王力宏都眉清目秀了。吴亦凡性犯罪的冲击力,在于一个被精致包装、众星捧月的顶流偶像,和诱奸未成年人的行为的巨大落差。

咆哮面瘫演技、修音师的孽缘都可以忍,但粉丝“不求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平平安安”也都不能如愿。

 内地偶像选秀在2018年迎来高光,到2020年就开始四处暴雷了。2020年2月,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破获一起口罩诈骗案,犯罪嫌疑人是曾参加过选秀节目《以团之名》的艺人、乐华娱乐练习生黄智博;

2020年成员11人的R1SE男团,平均年龄20岁,3个月内8人爆出负面新闻,塌房率81.8%。塌房原因不至于违法乱纪,但五花八门、各显神通:买盗版软件,唱抄袭歌曲、脚踏多条船、私下谈恋爱

如果说2020、2021年塌的还算高楼,2022年网友戏称开始塌“茅房”。良莠不齐的偶像,开始被最先失望的是花真金白银、扯嗓子应援的粉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爱得最深、踩得最恨。

男团Nine Percent前成员林彦俊人设崩塌:不努力工作、喜欢网红、沉迷打德州,出道前好好搞事业的信誓旦旦打脸粉丝;选秀出身的丁泽仁与粉丝恋爱且出轨,被一直擦屁股的站姐痛心回踩。花1600个日夜捧着的“偶像”求助站姐帮忙删帖的录音可怜又可笑。

选秀出道的李易峰,才刚刚是正统内娱流量的开端。自《偶像练习生》重新开启选秀盛况,近几年男团繁殖速度暴增。我们发现原来星是可以造出来的,“偶像”是可以复制粘贴,而且可能复制到后面就青黄不接、鱼龙混杂了。

而在成熟的偶像工业环境下,偶像作为商品,被明确规定产品属性(人设)、功能和价值。偶像的公开性经历必须纯洁干净,不说游走在法律和道德边缘的行为,恋爱、结婚都是大忌。

2000年的SMAP演唱会上,日本造星工厂杰尼斯旗下艺人木村宣布他将和工藤静香结婚,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被媒体称为“只有天皇驾崩能与之相提并论”。 

两人为此付出惨痛代价,木村被指责偶像失格,一度被事务所雪藏。而工藤静香也难以幸免,成为日本女性的公敌,多次入围日本最讨厌女星排行榜。

2017年第九届AKB48选拔总选举落下帷幕,成员须藤凛凛花突然在选举后宣布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靠贩卖“恋爱禁止”的偶像人设获得支持的须藤凛凛花表示并不把自己当做偶像,而是当做一个普通人来爱大家的,对于死忠粉来说,这是对团体和粉丝的双重背叛。上一秒表示“最喜欢凛凛花了,一点儿都不后悔花10万给你投票”的粉丝,在听到结婚宣言之后打出“恨你一辈子”。

韩国组合EXO成员金钟大2020年被爆出女友未婚怀孕,随后宣布结婚。承担责任的魄力抵消了一部分偶像失格的批评,但仍然有粉丝抵制他的恋情,希望他被开除团籍。理由很简单:想谈恋爱结婚,干嘛还当偶像呢?

为什么偶像连作为人的恋爱结婚行为都要被抵制?是粉丝太苛刻了吗?类似的声音也在某些分析李易峰为什么要嫖娼的文章里出现:作为不能正常恋爱的男性偶像,被压抑的性欲望总要被释放。

释放的结果显而易见,代言品牌迅速切割,到事件爆出的第二天,工作室和李易峰本人声明消失之后,巴黎欧莱雅官方微博就已经无法搜索到“护肤代言人”李易峰的相关内容。普拉达、六福珠宝、鸭鸭、人头马也很快宣布终止代言关系,康巴赫同时撤下了李易峰的封面图。

同时消失的还有李易峰可能3000多万的片酬、以及可能涉及几个亿的违约金赔偿金。

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偶像注定塌房?

从事练习生培训的艺人经纪公司主理人曾在采访时表示“最好是禁欲,从小培养。没吃过,就不会去想。”

业内某顶流的前经纪人Lee的方法没那么灭人欲,但要自律:

“从小禁欲倒也不必,但走偶像这一行,就像太监进宫,既然你选择了进宫,就得学会自我阉割。”


偶像的游戏规则

为什么不能禁欲的偶像不能被原谅?因为破坏了游戏规则。

粉丝遵守游戏规则,应援,打投榜单、控评、宣传推广、观看演出、制作周边产品,不遗余力地充钱续费,作为回报提供“恋爱/性幻想”是偶像应该遵守的职业契约。

以粉丝消费能力和造势能力为流量衡量指标,只要被爱和被人喜欢,偶像就可以从中获得普通人无法想象的财富。王一博为背后经纪公司乐华贡献了接近一半的营收,在2019年《陈情令》爆了的那一年接下36个品牌代言,赌对一个偶像,上市不是梦想。 

巨大的经济利益背后是巨大的风险,偶像的最大价值就是他们的人设,于是金主不得不用“道德条款”抵御风险。

“道德条款”(morals claus e)源于100多年前美国喜剧演员Roscoe Arbuckle涉嫌强奸事件,Roscoe Arbuckle是一名喜剧演员,事发前刚和派拉蒙公司签署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合作协议,未来可期。

1921年,一位名为Virginia Rappe的女演员在参加Roscoe Arbuckle于酒店套房内举办的聚会时受伤,并于三天后因为膀胱破裂不治而亡。Virginia Rappe去世前曾指控Roscoe Arbuckle强奸。Roscoe Arbuckle因此以强奸、谋杀罪名被逮捕,一时舆论哗然。


尽管一年后他最终被法院认定无罪并释放,但公众对他的负面印象也无法消除。受这一事件刺激,当时派拉蒙公司的竞争对手环球电影公司开始在其签署的艺人合约中引入“道德条款”。这一行为随后被同行纷纷效仿,后续又被引入艺人经纪、体育明星、广告代言领域,用来约束艺人的言行。

道德条款除了要求艺人承诺遵守法律/法规/规章制度/政策,还要尊重历史、文化、社会及生活、民族习惯,比如婚外情、出轨等无法强制监督规范的,就要靠艺人心中的道德律了。 

如果违反,艺人需要承担返还酬金、赔偿违约金、弥补甲方损失。

同时社交环境对偶像的职业素养要求更高。传统时代信息相对集中,借助公关手段,能最大程度控制风险,人设不容易崩塌。只要公关做的好,偶像心中有数,就不会轻易塌房。

但社交媒体时代,每个人都有发布信息的权利,消息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发酵。偶像的信息不利于管控,粉丝、站姐、女友、服务人员都可能帮我们撕开偶像真面目,瓜越来越多,习以为常。以至于近几年艺人风险尽调服务产业发展蓬勃

据一家科技公司相关人员透露,公司曾为广电公司做了一档餐饮综艺背调,对方要求除龙套演员,所有参演艺人都要做舆情风险评估。艺人劣迹和失信记录还从本人扩展到了父母、伴侣、男女朋友,甚至合作过的主要演员。

如今品牌方也要谨小慎微,比如倾向选择国家盖章的体育明星降低代言人翻车风险,或者像旺旺一样坚决不请代言人。

从业20多年的经纪人Tammy Lynn曾给艺人的最大建议,是保持专业:采访时候别对自己演过的角色一无所知、别满嘴跑火车、遵守deadline、为自己的公众形象负责。


偶像从生产到销售的商业模式,导致作为商品的功能也很明确——被放到亲密关系的想象里,提供“性幻想”。

偶像工业的游戏规则,很残酷,也很现实。跟以表演和音乐为主业的演员和歌手行业的游戏规则不同,idol的职业核心竞争力,是付出情感劳动和提供情绪价值,迎合并且讨好粉丝,禁欲意味着压抑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情感需求,并且出现越轨行为承受比非职业偶像更沉重的代价。

对宅文化和偶像文化进行过深入研究的日本社会评论家中森明夫指出,模仿主义(simulationism)是偶像必备的精神,为了满足假想现实化的需求,偶像们需要表演和模仿观众们理想中形象。

这也就是为什么围观这场偶像与粉丝游戏的旁观者相当愤怒,在内娱玩游戏已经比日韩更容易,只要遵守规则就稳赢不输,idol仍然输得令人无语:职业偶像这门行当的准入门槛有多低?

在没有数字媒体的年代,一个人的名字想要变得家喻户晓并不容易,除非TA以某种方式体现了“伟大”。全世界都知道拿破仑因为他大权在握,人人都知道比尔·盖茨因为他财富多,罪大恶极也能出名。

电视和媒体出现,导致名声大小和个人成就的关系脱钩了,不用做什么就能成名,成名的原因?奋斗努力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讨人喜欢的可能是个性、颜值,或者虚无缥缈的运气。

正如杨超越的名言:“我坐在那儿,粉丝就给我投票。”

但同样,就像学者迈克尔·马多在分析偶像时说的,娱乐圈是自恋、虚荣和幻想的地方,偶像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才能,高估了成功的个人原因,还高估了自己的竞争力。


偶像塌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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