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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Philip Oldfield:“一千棵树还远远不够”


“一千棵树还远远不够”


尽管在屋顶上种树确实能带来价值,但Philip Oldfield认为,最近开业的天安千树项目中,碳成本要远超于其所能带来的环境益处。

差不多十年前,记者和研究员 Tim De Chant 发表了一篇题为“我们能不能别在摩天楼上画树了?”的文章,受到疯转。
在这篇文章里,他批评建筑师在建筑物中随意添加绿植,让人感觉它们很可持续。“这很不现实,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明白。但是,他们能不能别这么做了?”
但建筑师们并不理会。大量被绿色覆盖的建筑和高楼被建造,多层建筑中如果不加一点垂悬绿植,或是在可疑的浅层土壤中种上超大的树木,设计都会显得不完整。
在项目介绍中通常会提到在城市高层中融入绿化或农场。最新的案例是Heatherwick的天安千树项目,项目一期已于近日在上海开放。
自然的潜力在对自恋的建筑概念的追求中已消失殆尽
天安千树项目创造了一个建筑地形,两个阶梯土墩分别高60米和100米,后者将在接下来几年内完成建设,作为项目二期。
项目座落于苏州河边的公园边,设计希望通过在阵列的水泥柱子中长出树木的做法,在视觉上把绿色空间延续到建筑上。建筑师把它称为“两座被树覆盖的山”。
然后,尽管目标很明确,但现实中的树却少得可怜,仅称得上是水泥柱上的点缀。自然的潜力在对自恋的建筑概念的追求中已消失殆尽。
树木和绿植可以为我们的城市带来很大的价值。绿化可以通过降低环境温度、遮蔽公共空间和建筑物以及吸收空气中的污染物来帮助减轻城市热岛效应。
通过光合作用,树木吸收二氧化碳并释放氧气。它们提供生物多样性,为鸟类和昆虫提供居所。它们对人类的心理健康也有好处,可以减轻压力,改善心理健康和提升注意力。
这些树是单线的,营造一种城市戏剧感
尽管树木有那么多益处,很遗憾在天安千树项目中,我们所看到的树还远远不够。在这里,自然反而沦为了表面装饰。这些树是单线的,营造一种城市戏剧感,但对于它们如何为环境或社区提供切实的好处几乎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使用绿植将公园延伸到建筑上的做法并不新。1980年代后期的福冈,天神公园新政府大楼的选址引起了舆论哗然。
Emilio Ambasz 设计的 ACROS 中心拥有郁郁葱葱的花园露台、水景和大约 50,000 株植物。通过这种方式,建造新建筑中损失的绿地就被归还给公众。
这个项目与天安千树的不同不仅仅在于绿植的规模,还在于它的环保原理。
ACROS Centre位于公园的北侧,这意味着绿植向南,为办公楼遮挡阳光。而在天安千树,大部分的绿植都在建筑北侧,南立面则是玻璃和壁画的混合。
在这种规模的建筑物上容纳数百棵树会产生什么碳影响?
天安千树项目中,所有植物品种都经过精心挑选以保证它们在不同高度都能健康生长。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木和植物的生长,它的青翠品质无疑会增加,但目前,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带肋骨的混凝土花盆,从立柱中升起,就像巨大的浴室水槽一样。
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这种规模的建筑物上容纳数百棵树会产生什么碳影响?
根据项目的草图来计算,我估计一个混凝土花盆和立柱顶层大约有14吨的钢筋混凝土,隐含碳为每千克 0.111 千克二氧化碳当量 (kgCO₂e)。
这意味着一个水泥花盆带有1,554 kgCO₂e的隐含碳。一棵树能吸收的碳排放因各种因素会有差异,但估计在前20年生命期内每年只能吸收10kg。
也就是说,一棵树需要155年的时间才能把建造水泥花盆过程中所排放的碳给抵消掉,这还只是保守估计,没有算上运输、施工和维护过程中的碳排放。
很明显,它的碳成本要远大于所能带来的环境益处
树木还可以提供其他环境益处,而不需要等那么长时间,但在这个项目的设计中却完全没考虑这些。树木的位置不是由太阳、风或气候决定的,而是由任意的结构网格决定的。无论如何,它的碳成本要远大于所能带来的环境益处。
虽然我们要小心不要用一串数字去理解自然,但这正应该我们这一行在面对气候危机时应该提的问题。
其他研究也试图量化垂直绿化的好处。Stefano Boeri 在27层高的 Bosco Verticale 中包括了 13,000 株植物和 700 棵树。
高层建筑和城市人居委员会 (CTBUH) 的研究表明,它们提供的额外遮阳可以减少7.5%的建筑物能源需求。这足以抵消水泥花盆中的隐含碳吗?可能不会,但总比没有好。
除此之外,植被对人类也有好处。个人而言,我看到了 Bosco Verticale 和 Boeri 的最新项目的真正价值,即位于埃因霍温的 Trudo Vertical Forest 社会住房塔,它们提供的绿色阳台使高层生活更具吸引力和愉悦感,与那些带有贫瘠阳台的高层住宅形成鲜明对比。
天安千树可以带来类似的效果吗,让上海人民可以暂时脱离混凝土森林的环境?目前的项目图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人行道和露台上面挂着绿色植物和花朵。
然而,由于一期主要包含了零售和餐饮,谁将进入这些空间?它们会真正开放,让任何人都可以过来享受坐在树下的乐趣吗?
还有机会让建筑更好地与自然互动
我们的公共和绿色空间正日益私有化,它们需要售票和被控制。关于高处的绿色空间是否可以为更广泛的社区带来好处,或者它们是否只是精英生态装饰,只有少数人可以享受享乐主义的自拍或昂贵的鸡尾酒,这些都是值得讨论的问题。
对于天安千树,我觉得地面层在苏州河边的公园要比点缀在屋顶的那些树会给当地居民带来更大的价值。
我并不是完全否认高层绿地的概念。我仍然相信,在人口密度高的城市环境中,还有机会让建筑更好地与自然互动。但一千棵树显然是不够的。
Philip Oldfield 是澳大利亚悉尼新南威尔士大学艺术、设计和建筑学院的校长,也是 CTBUH 的成员。他撰写了《可持续高层建筑:设计入门》一书,并担任《能源与建筑》专门研究隐含碳特刊的客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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