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艺术论坛 | 细节的魅力：凯绥·柯勒惠兹艺术中的头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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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画像，Käthe Kollwitz, Self-portrait, 1924.

19-20世纪的德国画家凯绥·柯勒惠兹（Käthe Kollwitz，1867–1945）是少数较早被介绍到中国来的欧洲画家之一。这其中鲁迅先生功不可没，一是由于柯勒惠兹对底层民众的关怀，二是柯勒惠兹作品的死亡主题以及对民众灵魂的表现，与鲁迅在艺术精神上有一致的地方。鲁迅认为，“她的画不仅是‘悲哀’和‘愤怒’，到晚年时，已从悲剧的、英雄的、暗淡的形式化蜕了”。

凯绥·柯勒惠兹的艺术里重点是“人”。富有同情心、人道的观点是她最重要的特点。她主要关心情绪的表达，柯勒惠兹用“头”和“手”来象征深刻的思想和强烈的情感。今天我们会发现，她的作品仍然属于现在的我们，尽管她创作时的社会背景已经成为过去。

凯绥·柯勒惠兹 (1867–1945) 出生于东普鲁士的柯尼斯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非常激烈的时期，她在德国生活和工作。在大战结束时，流亡在萨克森州的莫里茨堡。由于她公开反对纳粹主义，她被当局禁止展示或出售作品。她活到了二战结束。

普通人是美丽的

1884年，在父亲的鼓励下，柯勒惠兹开始在柏林的女艺术家协会绘画学校学习艺术。很快的，她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才华在于单色绘画。之后，她开始做版画，并永远放弃了油画等色彩丰富的画种。此外，她还制作过雕塑，但她最出名的是一位版画家。

版画是一种将一切都简化为基本要素的艺术，柯勒惠兹将自己从表述细节的复杂中解放出来。她的作品充满了贫困、婴儿死亡、暴力叛乱、农村工人以及后来的城市贫困阶级等困难的表达。这些主题让她着迷，她竟然发现它们很“漂亮”。她了解下层阶级生活的艰辛和悲剧，并希望通过她的艺术对产生社会影响，因此，她的艺术是以“社会改变”为目标的创作艺术。她说“我满意我的艺术是有目的的，在人类如此无助而寻求援助的时代中，我要发挥作用”。珂勒惠支对布尔乔亚所喜爱的纯粹艺术持拒绝的立场，这就决定了她在欧洲艺术中的边缘地位。

凯绥·柯勒惠兹画的“手”和“头”

在她的全部作品中，几乎没有见到过以风景或室内等作为背景。大部分作品中，主要位置的“手”和“脸”成为了表情的中心，尤其是手，被她特别地强调、突出，强壮而硕大，画中的手成为人物的“第二张面孔”。

她的自画像特别有力量。在1910年的《手托着额头的自画像》中，她将头和手结合在一起，表达了紧张和焦虑情绪，并通过强烈对比的明暗来加强。据资料，她的丈夫和儿子们都认为，这张画里人物表情严肃、紧张的形象不像她，而是她灵魂的反映，是她对同胞的同情。

手托着额头的自画像，Käthe Kollwitz, Self-portrait with the hand to forehead, 1910.

对于凯绥·柯勒惠兹来说，自画像是“与自己对话的一种视觉形式”。所以，她没有创作任何全身完整的自画像，因为她认为那不需要。在呈现其他人物的时候，她也把重点放在了上半身，增加了手的作用。在 1920 年的石版画《浮想中的女人》中，一只超大的右手遮住了女性脸部的一半。人物的眼睛是闭着的。这个人物的造型几乎像雕塑一样，线条大胆而有力。这图景让人想起罗丹的《思想者》。柯勒惠兹在1901年和1904年在巴黎逗留期间曾两次拜访奥古斯特·罗丹，并非常欣赏他的作品。

浮想中的女人，Käthe Kollwitz, Woman Thinking, 1920.

版画《帮助俄罗斯》是柯勒惠兹与左派们合作以救济俄罗斯可怕的饥荒时作为海报制作的。一个面颊憔悴、眼睛凹陷的男人正在崩溃，很多人伸出双手来帮助他。这张海报里，柯勒惠兹为这场悲剧赋予了人性的关怀，这是她为抗议社会不公和民众苦难而创作的众多作品之一。

帮助俄罗斯，Käthe Kollwitz, Help Russia, 1921.

除了铜版和石版，她会做木刻版画吗？

凯绥·柯勒惠兹一直在不断思考自己的艺术语言，由于结果常常令她不满意，1920年她问自己是否应该重新开始尝试木刻。《人民》是 1922 年至 1923 年完成的系列战争的七幅版画之一。该系列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人民的生活，是画家反战情绪的集中表达。

一个女人在画面中心，五个男性身影围绕着她。她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她的脸是凝固的。在图像的下半部分，一个孩子从她衣服的黑暗中显现出来，她用手保护着孩子。凯绥·柯勒惠兹再一次使用面孔和手来加深情感效果，男人脸上的不同表情和手的形状传达了战争受害者的精神状态、恐惧和悲伤。

人民，Käthe Kollwitz, The People, 1922-23.

1928年创作的“玛丽和伊丽莎白”巨大木刻展示了两位穿着简单的职业女性。作者使用了传统金字塔构图来表达传统的主题，这代表了柯勒惠兹生活的时代和情境。人物和他们的衣服用黑色包裹在一起，年长的女人拥抱怀孕的年轻女孩，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从光线落下的方式可以明显看出，凯绥·柯勒惠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她们的面孔、手和手势上。

玛丽和伊丽莎白，Käthe Kollwitz, Mary and Elizabeth, 1928.

与死亡对抗

以“死亡”作为主题是凯绥·柯勒惠兹整个职业生涯中始终如一的目标。她的石版画《死亡的呼唤》是1934年至1937年间创作的死亡系列的八幅版画之一。这实际上是她的自画像，画中的她本能地举起左手。还有一只无形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闭上眼睛，平静地期待着这次期待已久的“访问”。因为画家的小儿子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丧生，她的孙子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丧生，这些让她深受打击。她用她的艺术接触、探索了自己的悲伤。

死亡的召唤，Käthe Kollwitz, The call of death, 1934-35.

柯勒惠兹在1930年代和1940年代初期制作了不少雕塑，当时她被禁止展示或出售她的其他作品。青铜 “哀叹”（Lament）展示了一个女人的头，她仍然具有柯勒惠兹艺术的特征。超大、强壮的手放在嘴和眼睛上，这是在她感受朋友和同事巴拉赫去世时的印象，表现出的是困惑、痛苦和悲伤，以及对当局施予她不公平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