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炬星:我们需要对艺术重新建立尊重

何炬星:我们需要对艺术重新建立尊重


       


我们今天重启美术馆事业是重新理解艺术是什么、艺术家是谁,艺术在现实世界以及观念世界中的角色是什么等等这些根本性问题,是一种新的艺术思想的出现,是一种新的艺术世界观,是一个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提出的立场和观点。





采访 / 李宁

图片致谢星美术馆




2022年12月30日,由法国著名建筑师让·努维尔 (Jean Nouvel) 设计的星美术馆 (Start Museum) 正式对公众亮相。与美术馆所在上海“日晖港货栈”旧址的丰厚历史一样,星美术馆的筹备工作历经了八年时光。自2015年开始,星美术馆创立者何炬星以SSSSTART(星美术馆筹备组)的组织形态,围绕“艺术家谱系研究”“没有信息是中立的”以及“长桌会议”三个方向,对中国当代艺术展开了长期、深入的研究与呈现。这一长期筹备的成果,正体现在星美术馆的开馆展第一季(后续还会以每五个月一次的频率展开另外三季)“开启START”中,在此,何炬星与星美术馆的策展团队一改过往主题先行、艺术史线性叙事的方式,选择了一种“去主题”和“非线性”的展示模式,试图从惯例和日趋僵化的当代艺术叙事中挣脱,从而回到作品本身,回到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观看本身。“开启START”呈现了来自13个国家的85名(组)艺术家时代跨度达60年的88件作品,意在让作品“自成丰碑”。





 

 

 

星美术馆开馆展“开启START”展览现场,2022年12月30日至2023年5月21日





星美术馆以及开馆展第一季“开启START”的命名寄托了星美术馆对于“重新打开”中国当代艺术的愿望,同时也提示了何炬星本人在其中的重要位置(以“ART”与何炬星姓名中的“STAR”组合而成)。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何炬星及其团队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观察经历了何种变迁?SSSSTART颇具成果的工作如何在星美术馆未来的工作中继续生成与演变,何炬星本人视角对于形塑星美术馆在中国当代艺术生态中的特殊角色又将起到什么作用?就这些问题,Art-Ba-Ba对星美术馆首席展览协调员、艺术研究员、馆长何炬星进行了专访:




何炬星,星美术馆首席展览协调员、

艺术研究员、馆长




     






 Art-Ba-Ba:

自2010年左右,上海开始涌现越来越多专注于当代艺术发展的美术馆,至今已经构成相当规模的美术馆群落,面对当下的时代境况你会如何思考星美术馆的独特性和重要性?




 何炬星:

我在2000年前后开始规划美术馆事业,对于美术馆的理解,我曾经有过怀疑,但慢慢地越过了门槛,到现在对美术馆非常有底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耗费8年时间来筹备星美术馆,我并不想要去做惊人之举,去对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进行挑战。我关注的是星美术馆的建立如何有助于寻找当代艺术的文化逻辑,如何对庞大的系统提出疑问。如果我们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单纯在上海新建一座美术馆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我没有将星美术馆定义成过往那种所谓“专业”的机构,因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前几年,英国泰特美术馆的前馆长访问中国,许多重要的艺术界人士陪着他在全国巡讲如何做好一个美术馆。但是他从头到尾讲的都是怎样挂画,怎样控温,如何照明,如何布展等等,这些技术和工具是我们所需要学习的,但是技术建立不起中国的美术馆系统。这些年,国内的美术馆在馆舍和技术上无疑是下劲很重,比较先进的,但真正试图对艺术思想和文化问题进行奠基或者发问的,其实并不多。





 

 

上图:星美术馆建筑航拍图


下图:星美术馆内部空间图





此前我也曾经谈过,西方从强调人的尺度出发,构成了整个社会体系、文化体系、政治体系、社会心理体系等等全部关系的第一滴水,西方知识分子思考和实践的尺度,也都是按照这个逻辑发生的,它构成了西方艺术汲取营养的整个海洋。中国没有第一滴水,或者说我们今天所谓的第一滴水要么是混沌的,要么是从别处搬来的。所以当下在中国做美术馆像是置设了一个鱼缸,鱼是真实存在和鲜活的,但它在有限的水环境里,只能是观赏性,无法连接江河大海,更不会翻江倒海。而另外一个问题是,西方近代以来建立的艺术史观、博物馆学、美术馆系统,也早已穷尽边际,体制僵化和权力反噬,正在伤害艺术的根本,西方学界对此同样存有警惕。


所以我们今天重启美术馆事业不是复制那些陈旧的系统,也不是背上沉重的包袱坐等第一滴水到来,而是重新理解艺术是什么、艺术家是谁,艺术在现实世界以及观念世界中的角色是什么等等这些根本性问题,是一种新的艺术思想的出现,是一种新的艺术世界观,是一个今天的中国知识分子提出的立场和观点,一个未来的江河大海,这里的第一滴水是这个时代人的尺度,是构成这个时代艺术世界观的基础,这才是我本人对星美术馆将要扮演何种角色的期待。





 

星美术馆开馆展“开启START”展览现场,2022年12月30日至2023年5月21日





 Art-Ba-Ba:

你参与了中国当代艺术数十年的发展,实际上构成了一个非常珍贵的时代跨度。你也曾说到喜欢在前后100年的时间维度中观察艺术的发展,想必你在艺术事业的不同时期做出的判断肯定会有所变化,在星美术馆开馆之际,回看自己当时对当代艺术及作品的判断,你的观察角度发生过怎样的变化?新的观看方式又将如何与过去的判断对话?




 何炬星:

这也是我这么多年好奇于这个领域的原因,正如我对做美术馆经历了从寄托到质疑再到重建信心一样,对艺术作品也是一样。最早我看中国当代艺术跟我大学经历有关,八十年代那种思想风云深深影响了我,所以当我看到那一代艺术家强烈的时代风格和深情的文化反思,我无法不去参与,从某种角度来讲,我是对意义和追求的收藏,并且这种收藏观念一直伴随我至今。但也不限于此,有两个展览对我有新的启发:一个是乌利·希克 (Uli Sigg) 2005年在瑞士伯尔尼美术馆 (Kunstmuseum Bern) 推出的个人收藏展——“麻将” (Mahjong) ,另外一个是英国萨奇画廊 (The Saatchi Gallery) 在2008年策划的中国当代艺术展“革命在继续” (The Revolution Continues: New Art From China) 。这两个展览表面上推动了国际上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的全新认知,但实际上限定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完整面貌和深远想像。我为此向媒体提出:“中国当代艺术如同一颗民间亲切的大白菜,希克、萨奇和尤伦斯的收藏仅是几片壮硕的叶片,中国当代艺术的根和核心仍在中国!”这也让我更清醒了一件事——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在精神文化层面远远超越了当代意义,它承载了近代以来中国知识分子向往的思想文化改变,它也是摆脱中国传统文化困境的先锋表达,而更有可能的是对未来中国文化新的开启。为了实现这个认知,我把自己的收藏范畴扩大至1960年代至今的国际当代艺术,我想以此比照中国当代艺术存在的合理逻辑,比照中国艺术家强壮、鲜活及其个性的创作风格。这样一个收藏规模几乎是我个人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但事实上我差不多已经实现了。我这样的认知并非孤立,我的这个立场也跟许多当代学者讨论过,比如栗宪庭、高铭璐等这些学界老师。现在我也想知道,假如我的这种认知是成立的,那么我所追寻和拥有的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以及与之比照建立起来的1960年代至今的国际当代艺术收藏,将可能对过去、现在、将来意义非凡!





 

王广义,《凝固的北方极地28号》,1985

布面油画,100 × 150 cm





   




   

左图:吴山专,《三十二个错别字:第1/3次》,1985

布面油画,200 × 100 cm


右图:杨福东,《第一知识分子》,2000

彩色照片,188 × 125 cm





 

约翰·莱瑟姆,《以书绘画》,1963

布面喷绘,242.5 x 152 cm





   

   

左图:莫娜·哈透姆,《铁秋千》,1999-2000

两个不锈钢秋千,206 x 137 x 50 cm


右图:安塞姆·基弗,《摇篮曲(致敬梵高)》,2010

有椅子和向日葵的玻璃橱窗,450 x 150 x 150 cm x 3





 Art-Ba-Ba:

所以在星美术馆的开馆展“开启START”中,看到的并不是用数十年的当代艺术作品进行编排的历史叙事,我们会发现每位艺术家的创作内容以及形式和他们所处的时代有某种精准的契合度。对此你怎么看?




 何炬星:

为什么你会觉得精准?可能只有当个体的意义各自明显的时候,时代性才会变得清晰。我想要的时代性是艺术家真切感知敏锐表达的那部分。展览中的每一件作品都象征着艺术家所处的不同国家、信仰、年龄、文化背景等等的个体特点,作品与作品之间的相互关系是被放在一个更长的时间里去观看和认知的。所以我们这个开馆展表面上看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 、伦敦的泰特美术馆 (Tate Modern and Tate Britain) 在疏理国际当代艺术家群展的方式相类,但实际有许多新意甚至挑衅。观看我们的展览恐怕不适用走马观花,有时候有点烧脑。因为在我们看来,作品的意义相对于时代是一个时间;而对于时间,作品的存在已经由一个物理的点上升为观念意识了。这两者都需要一定的探索好奇心和知识准备,因此走进星美术馆的观众是一种特殊的体验和冒险。对我而言,“开启START”是我对上海这样一座最先锋城市的一种尝试,也是一种冒险,尤其是财务平衡上的冒险。





 

邱志杰,《纹身3》,1994

彩色照片,100 x 80 cm





 

刘小东,《三峡大移民》,2003

200 × 800 cm,布面油画





 

吕克·图伊曼斯,《伊莎贝尔》,2015

布面油画,145 × 125 cm





 

萨拉·卢卡斯,《章鱼》,2015

铜雕、低碳钢、木椅、午餐肉罐头,115.5 x 96 x 96 cm





 Art-Ba-Ba:

在展览中 ,你将中国艺术家和西方艺术家的作品并置在一个时空切片中,是想把中国当代艺术不同时代节点的艺术家作品放在全球当代艺术平行的价值维度中进行观察?你是如何思考这之间的关系?




 何炬星:

是这样的。我们观看当代艺术会有不同的侧重,比如:技法的角度,观念的角度,材料的角度,美术史的角度、市场的角度等等。但是从星美术馆的角度来说,我们更注重文化价值,一件作品来到世上,无法避免诉说它的文化意识,这是不以国籍、信仰等等客观因素转移的,去发现和研究这些价值是我们的责任。而面对中国当代艺术家及其作品的时候,情况可能更加复杂,眼前看到的当代真实,最起码的文化基因可能要上遡几代人的文化继承。所以我认为,发生在1978年以来的中国当代艺术,是对1840年以来中国先进思想文化的继承和回应,是中国近代知识分子热血追寻的相同血脉,是既有共同继承又有当代批判的时代文化高峰。从这一立场出发,站在中国视角上选择在全球坐标上寻找各具文化贡献的作品,当然地成为了我工作的一个基本点。

这里我想再强调一下,如果我们真想找回“文化自信”,那么当代艺术就是最有可能的切入点。历史文化是人类共有,当代才体现不同国别的精神文化实力,这种精神文化贡献事实上超越了地缘政治和意识形态,是人类共同体验和信仰的。而中国视角的文化实践已经或正在影响着国际间的相互连接。就像在“开启START”中,每一件作品都是独自存在的,但是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时代。它描绘的是全人类面临的普遍问题,甚至在意识形态上都是相通的,这个意识形态不是一个阶级的概念,而是文化概念,一种文化的意识形态。我希望用中国当代艺术去建立一种无界限,无障碍联结的可能。





 

 

星美术馆开馆展“开启START”展览现场,2022年12月30日至2023年5月21日





 Art-Ba-Ba:

正是这些原因促使你选择一种“非线性”“去主题”的方式来呈现这场展览,并以这样的原则重新审视中国当代艺术?




 何炬星:

如何在一个国际范筹里去“开启”中国当代艺术,是我最用心想做的事情。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在说,恐怕一万种都有。最常见的是用时间编排历史,于是编排者就等于是上帝之手,在一定的时间线上他决定着谁是丰碑谁是铺路石,艺术家为了挤进这条时间线习惯性地捧出了一个又一个上帝,也构成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权力鸿沟。另外一种方法是设立一个主题,从常见的许多国际艺术大事件到常见的艺术小事件。任何艺术家及其作品安排在主题之下,实际上被粉碎重塑,假如命题人和事件足够强大,艺术家及其作品便可能永远是那副被粉碎过的面貌。这些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或者以后仍然会被视为“学术”和“专业”司空见惯。但是既然我是重新打开,就不妨偿试着去冒险,先把“非线性”和“去主题”这两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立场提出来,至少可以让逐渐僵化的线性叙事、主题先行的模式保持一点收敛和自我警惕。


“开启START”中88件作品的分布,没有任何关连性安排。当你出现在任何一件作品面前的时候,其它所有作品可能都是背景。也就是说,单件作品的观看和深入研究无法依赖关连性联想,这至少使观看保持了独立的参与与认知。但这样的缺点是,普及教育和启发性观展的效果比较差。但面对琳琅满目的作品,研究者会越来越多,好奇心会越来越强烈,独立思考习惯会越来越丰满。做美术馆不仅要贡献一个好展览,而引导一种观看并且养成一种思想习惯,可能意义更深远,虽然很难,但值得我冒险。





 

余友涵,《1990-5》,1990

布面丙烯,135 x 135 cm 





 

白南准,《蜡烛电视》,1991

老式金属电视机壳上马克笔、内置点亮的蜡烛,38.1 x 41.6 x 37.8 cm





 

马修·巴尼,《狄阿娜》,2018

生黄铜、加工黄铜、加工镀铜,442 x 487.7 x 160.7 cm





 

徐震,《信号》,2022

布面油画,20 × 10 cm × 143





 Art-Ba-Ba:

你和星美术馆对于中国当代艺术长达十余年的研究和梳理,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上又强调“非线性”“去主题”的梳理,这对于中国当代艺术生态的重要性体现在哪里?




 何炬星:

重要性可能微乎其微,但从我个人层面来讲,这是一种态度。做一个展览层面的美术馆,不如做好一个有思想文化生产能力的工作室。一个展览的影响也在于思想文化上的创作力及其贡献。我现在还不好判断“非线性”“去主题”将会导致什么,但至少我认为,主题化、格式化这些过于简单化的东西迟早会被抛弃,因为它这种“锁死”的方式终将被艺术的无限生机和思想的创造力冲破。所以我不希望一开始就蒙上眼睛走进死胡同,我们必须提出一个开放的机制,即使充满冒险。

艺术转化成为商业、或者艺术成为时髦,这两者都带有极大的投机性和巨大的诱惑。我本人不反对而且也会坦然面对。但是我反对收藏家说“我喜欢”,“我花钱收藏”,有艺术家笑称自己是嫖客眼睛里的那个。我不喜欢这样看待拥有艺术家作品,谁花钱谁自由无可厚非,但艺术既不适合被挥霍也不适合装腔调,我宁愿赞成艺术可以成为商品挣到钱。用“我喜欢”购买艺术品实际上有点冒险,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喜欢带有偏见和局限,比如一个客厅墙上挂了一件时髦作品,结果带出很多人的喜欢,这种喜欢在艺术价值和财务投资上都没有足够依据。从长远看价值,我们需要对艺术重新建立尊重。





 

张培力,《侧面的吹奏者》,1986

布面油画,98.5 x 79 cm





 

汪建伟,《 或者事件导致了每一个无效的结果No.11 》,2013

木材、金属、橡胶,280 x 155 x 80 cm






 

达明安·赫斯特,《美丽,廉价,低劣,随便,任何人都可以,大,马达驱动,旋转天堂,腐败,垃圾,糟糕的艺术,狗屎,激励,吸引人的,在沙发上,庆祝绘画》,1996

布面光泽家用油漆、马达,直径:365.8 cm





 Art-Ba-Ba:

你对中国当代艺术的研究很大层面上是从你自身的收藏实践切入的,这使得你拥有学术和市场两种维度,这种综合是否能给你带来很不一样的角度?因为书斋式的历史研究或艺术史研究,也许有脱离现实的风险;而纯粹从商业角度切入的,难免变相成为一种品牌营销。




 何炬星:

至少有两点很现实。首先,在作品的资产这一个层面上,我对它有权利也有义务,所以选择作品判断价值是很慎重的,毕竟以有限的个人能力去购买一个系统布局的收藏,全世界都没有几人;第二,正因为有多重考量,在选择作品的时候有时会很纠结,单从作品的意义和单从作品的财产损溢都不能如此简单。而实际上这个历程已经考验了我四十年。为此我也付出毕生的心血、情感和金钱,也收获了因为选择和决策所带来的成功和失败,这些都是我个人堪比传奇的故事人生。


但我最丰富的成功在于,因为毕生专注于艺术领域,情感和好奇心始终旺盛不竭,比如20年前第一次看朱加的作品《不起飞》,那种不能起飞的状态和我悲伤的民族境遇如此相似,直到这次布展完成的那一刻,我站在作品前,联想自己总在起飞时被风吹折翅膀,竟一时失控了情绪。





 

朱加,《不起飞》,2002

单频影像,5分钟





 Art-Ba-Ba:

在筹备星美术馆的同时,SSSSTART“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也持续了8年之久,前后做了十几回项目。“艺术家谱系研究”这种持续梳理的方式和一般的研究有什么不同之处?




 何炬星:

我们研究的工具比较多元,一方面通过团队自身来研究,第二是能够引进不同的知识结构,比如说不同学科的年轻大学生来参与,知识结构不同理解作品的丰富性就多重复杂,这对刚刚出品的艺术和艺术家是非常重要的;此外就是,“谱系”项目不仅仅是一个现场的展示,从开幕到闭幕,都是一个研究的过程。而且每次“谱系”项目落幕,反而是把问题刚刚打开。作为谱系项目的整体研究,我们将持续在星美术馆长期进行,在后续还会进行更多的研究讨论和归纳总结。我对谱系的最新描述是:谱系是一个自我成长的生命,而艺术家及其项目仅仅是它遇见、体验、吸收的一个过客。




 Art-Ba-Ba:

在展览前,我们看到“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的艺术家也出现在展览名单中,大家就会去联想,是否这次展览也是一种强调布展性的模式。实际上,展览中的“谱系”艺术家和之前的面貌差异很大。我们应该如何理解SSSSTART与星美术馆之间更深层次的关系?




 何炬星:

你这个“差异性”观察十分敏感。在“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里,艺术家作品受自身语言影响,理解它难免囿于某种结构。但是在这个展览里,艺术家的作品脱离了原来的个人结构,在一个更大的时代范畴里,作品的独立意义得到了新的扩延和发展。这也是我们推出“非线性”“去主题”可能拥有的新的研究成果。实际上,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安置在60年的时空里,难度有点大,时间太近有点生涩。不过我们需要这样去尝试。

我在做SSSSTART时主要围绕着三条线索,一是“艺术家谱系研究”,二是“没有信息是中立的”,三是“长桌会议”。“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真正想去讨论的,是艺术家的多重“基因”,不同的艺术家不断地复制、剪辑并将这些基因进行传播,随后又在时间的流逝中发酵;“长桌会议”是将意见与意见、立场与立场、观念与观念、作品值与价值、甚至作品与作品放在一种“对视”的关系中去遇见;而“没有信息是中立的”试图讨论的问题则是,艺术作品是艺术家最重要的信息,作品即文献。过去文献式的考究方式是基于档案的逻辑,也可能已经是一种陈旧的研究。所谓文献遗珠在今天和未来可以轻易被科技解决。我不能说文献对于艺术家没有意义,但也非常有限,不如通过直接评价艺术家的精神思想线索,还原艺术家和艺术思想的伟大。





 

 

 

上图:SSSSTART“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第十二期

陆平原“画廊一夜”展览现场,2022年


中图:SSSSTART“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第十期

张如怡“现代化石”展览现场,2022


下图:SSSSTART“艺术家谱系研究”项目第三期

周轶伦“二割三分”展览现场,2019








   


“开启START”

展 期:2022.12.30 – 2023.5.21

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马修·巴尼、伯恩·贝歇&希拉·贝歇、陈文骥、陈箴、安吉拉·德·拉·鲁兹、丁乙、奥拉维尔·埃利亚松、方力钧、冯国东、达明恩·赫斯特、耿建翌、索尼亚·戈麦斯、安东尼·葛姆雷、莫娜·哈透姆、吉提斯·卡拉特、安塞姆·基弗、迈克·魁恩、约翰·莱瑟姆、李山、梁绍基、刘建华、刘韡、刘小东、刘彦、里查德·朗、陆平原、萨拉·卢卡斯、毛旭辉、毛焰、卡尔文·马库斯、海伦·马藤、玛丽莲·敏特、罗曼·欧帕尔卡、凯瑟琳·欧培、白南准、亚当·彭德尔顿、伊丽莎白·佩顿、米开朗基罗·皮斯托来托、邱志杰、任戬、托马斯·鲁夫、布里塔妮·谢帕尔德、施慧、舒群、罗娜·辛普森、宋冬、宋陵、隋建国、马克琳娜·托马斯、罗斯玛丽·特洛柯尔、卡里·厄普森、莱斯利·文斯、万曼、王功新、王广义、汪建伟、王克平、王鲁炎、王兴伟、王音、玛丽·威瑟福德、吴笛、吴少湘、罗斯·怀利、肖峰&宋韧、徐震、颜磊、杨福东、杨诘苍、喻红、于吉、余友涵、岳敏君、曾梵志、张恩利、张洹、张慧、张培力、张如怡、张晓刚、郑国谷、周铁海、周轶伦、朱加


地 址:星美术馆| 上海市徐汇区瑞宁路1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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