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与暗、光与影、新与旧，在彻夜照明的新技术出现之前，夜幕降临意味着未知和危险。在科技进入我们生活后，它不仅改变了城市的形态，还改变了黑夜的意义，让夜晚的空间成为具象的狂欢舞台。
当科技遇上艺术创作，科技再次改变了思考艺术的方式，令艺术呈现的形态变得更加丰富，那么在新媒体艺术的营造和场所的变换之下，夜晚会被塑造成什么模样？
科技与艺术结合，会将城市塑造成什么模样？或许林茨电子艺术节能指引一个方向。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欧洲的工业城市林茨顺应着科技浪潮，创办林茨电子艺术节，聚集来自各地、各领域的人才，融合科技与艺术，将自身从一座工业城市转型成创意之城。
至今为止，林茨电子艺术节已经是全世界最大且历史规模最悠久的新媒体艺术节，上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跨领域创作者参与，每年以不同的主题探讨科技、艺术与社会的关系，促使观众思考技术为社会带来的可能性。
今年展览聚焦生态危机下的人类社会，“欢迎来到B星球——不同的生活是可能的！但如何实现？”，该主题让我们关注未来生活的可持续性，其中的“Planet B”指的是我们的星球也是我们的生活候选方案，也据此提问：如果我们已经掌握了先进的技术，为何我们还无法掌握生活的技巧？
当科技遇到艺术，它们能将不可见的事物变得更加直观。在艺术家、音乐人、研究团队、技术公司和院校学生等不同群体的参与下，他们带着自身关注的视角反思科学技术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内容涉及各种前沿技术的议题，如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生物技术等等，艺术节还为参与者设立奖项和交流会，观众可以旁听论坛共享知识，亲身体验互动艺术作品了解技术带来的影响。
接连五天的艺术节在全城11个地点举办，联动整个城市，以数百场活动来让大家来理解科技与人类日常的关联，白天开放讲座、放映，晚上则是电子音乐演出、剧场表演，通过丰富多元的活动来对人们呈现一场“思想实验”，邀请大家共同思考如何和生态环境共存，想象未来社会选择何种前进的方向。
艺术家使用程序控制电子艺术中心外围立面的灯光效果
晚上，电子艺术中心还会有一场灯光演出，其外立面是欧洲最大的 LED 照明立面装置，由 1,100 个 LED 灯条组成，可以通过程序进行控制，单独调整灯光的颜色和亮度，许多艺术家受邀进行艺术实验。艺术家直接从他们自己的电脑上控制，观众在屏幕上看到由0和1组成的互动系列，不断地分解、重组成新的形态。
至今已有20年历史的“白昼之夜（Nuit Blanche）”源自巴黎，为了推广和传播当代艺术，巴黎邀请全球各地的艺术家与表演者在大街小巷进行创作，将整座城市变成夜间游乐场，公众在彻夜不间断的城市文艺活动中熟悉城市空间和场所。
花车巡游、艺术漫步、夜间路跑和美术馆演出，四大板块的活动是每年活动的常设板块。今年的“白昼之夜”灵感来自艺术家博斯的“人间乐园”，将城市打造成欢乐的花园，并在活动中预热2024年巴黎奥运会，将运动领域从路跑拓展至独木舟和自行车环游。除此之外，艺术家们将出现在巴黎的各个街角，带领观众漫步于巴黎夜晚，还有的艺术家将进行互动式表演，邀请观众一起创作。
△在广场上的现场芭蕾舞演出
教堂、美术馆等限时开放的空间则从黄昏到黎明举行音乐会和跨界演出，即兴舞蹈表演、音乐会以及彻夜漫谈，以夜间版本展示当代艺术的特别体验，在不同的空间中重新理解城市的文化背景。
△艺术家的装置作品在气候学院中展示，现场结合了Prince的名曲《紫雨(Puple Rain)》
Pierre Ardouvin, Puple Rain, 2022
“跨夜举办”“公众参与”及“免费参加”三大原则串联起了全球数十个城市，它们纷纷响应并加入这个节庆品牌中，不同的城市根据在地特色发展出了本地的夜间盛事。“白昼之夜”创造了文艺与大众直接沟通的机会，不论身在哪座城市，大众都能通过“白昼之夜”认识城市空间，感受当代艺术的前卫和创意精神。
随着LED技术的发展，城市的夜景也变得更加丰富。欧洲各大城市一直都有举办灯光节的传统，而阿姆斯特丹灯光节为其中著名的十大灯光节之一。其秉持着开放、可持续、凝聚社群的理念，结合环境及各项人文议题，通过光影呈现城市的样貌，也引导人在“光”的环境中思考，“光”如何改造城市，在夜游中找回人与身边环境的关联。
灯光节通常选在夜晚较长的冬季举办，阿姆斯特丹灯光节今年的主题为“想象超越（Imagine Beyond）”，结合城市的人文议题和地景，让光影艺术和想象的旅程连接运河、历史建筑、街道、博物馆，为公共空间构建一个丰富的视觉系统。游客可以选择多种游览方式，无论是自行车、航船和步行，都能让人从沿线的艺术作品中汲取灵感。
其中运河巡游设置了特殊的灯光节路线，不同的航船结合导游或电子导览，在巡游时以多元的方式解释作品概念和灯光设计的原理，也让无形的概念意向变成有形的空间体验，与“光环境”产生连接。
△第七届灯光节“媒介即信息”，当船只通过作品《夜视》时，像是一束穿过瞳孔的光线
Tom Biddulph, Night Vision, 2017
阿姆斯特丹灯光节尤其注重居民、游客、学校组织等不同社群的参与。主办方不仅主动邀请知名艺术家参展，还向全球公开征集作品。除此之外，主办方还会举办座谈征集意见，讨论参观路线、展览是否影响沿线居民的生活，共同沟通解决节庆举办中会出现的问题。展览结束后，当地居民能共同票选当年度最喜欢的六件作品，让这些作品有机会于下一届灯光节再次展出。
影像技术连接时间与空间，将文化空间的体验向外延展，让人在虚实间开启了对身体感知的实验。蔡明亮的艺游活动让人重新获得对“缓慢冗长”的身体体验，而team lab的数字艺术则让观众模糊了虚实的边界。
蔡明亮的影像作品以节奏缓慢著称，通过“设局”的方式邀请观众进入到彻夜观影的无眠之夜中，让更多元的人群有机会接触到他的作品。在各类文化空间的展览中，蔡明亮通常会将影像作品结合影像装置及具有设计感的银幕、坐垫等陈设，构建出一个沉浸式的视听空间。
在彻夜不眠的电影之夜后，蔡明亮与观众在迎龟山欣赏日出
在2020年的夏天，蔡明亮还在旅游区举办“良夜不散”的艺游活动，漫游电影的取景地，邀请观众和自己一起在沙丘上等待日出。通过影像和实景对比时空的变换，蔡明亮让参与者在身体或是视觉上都不断重新探索与丈量自己与影像的关系，放慢脚步，感受一种“缓慢”的美学。
Teamlab是来自日本的数字艺术团队，通过影像技术和电子程序结合，创造出一系列虚实相生的场景。在美术馆的展览中，每个房间都有一种独特而不断变化的氛围。在“漂浮的巢穴（Floating Nest）”房间里，游客坐在悬挂的网上，而彩色蝴蝶的视觉投影在它们周围的空间中飞舞，投影与配乐同步改变视角，在视觉和概念上创造一种流动感和运动感。
虽然游客可以穿过不同主题的房间并与环境光影互动，但由程序改变房间元素的机会有限，后来Teamlab将光影装置移至户外，为现场体验增加了充满随机性的多元化的体验。
Teamlab在艺术场馆外的装置《从天而降的水粒子宇宙》
Teamlab, Universe of Water Particles Falling from the Sky, 2022
科技让时空的转换变得更加顺理成章，无论是新媒体艺术节、城市艺术节还是艺游项目，都让大众感受到了与科技结合的艺术如何改变了城市，改变了夜游的体验，重塑了人们感知周遭事物的方式，也开始让人反思时间、环境给自己带来的影响，但艺术节庆不只是感官的盛宴，更是一场回归自身如何与社会关联的思想实验。
编辑：尹余
设计：李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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