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
细分市场竞争加剧
对主要的细分市场，正如我们的判断：公路建设市场，未来的波动会加大；铁路建设市场，在新一轮交通强国规划后，固定资产投资将在高位维持一段时间；市政、房屋建筑这些领域因为池子大，水位相对比较稳。但随着增长的压力和竞争的加剧，细分市场之间的渗透会持续，设计行业内竞争的丛林法则将愈加明显。
对于市政、房建和轨道之外的细分市场而言，设计企业充分感受到了细分行业投资波动的加剧，为了获得持续发展，纷纷转型进入新的赛道，原来的铁路设计企业转型设计公路，公路、市政设计企业开始设计房屋建筑，甚至港口码头设计企业在园区设计方面有着超乎想象的热情，大家都在寻找新的赛道、进入新的赛道。这样的情况，会打破原来设计行业“画地为牢”的局面，“井田制”的行业规则正在瓦解，设计行业正逐步走向充分竞争的“丛林法则”。
设计企业普遍会感受到市场的变化和竞争压力的增大。压力增大的原因有三个：一是横向之间院与院的竞争在加大。二是从纵向来看，施工企业在施工图设计业务、甚至整体的设计业务上，对设计企业形成了竞争压力，压缩了设计企业的业务空间。三是从业主方来看，由于自身能力提升不够、资金实力有限，政府现在不太愿意直接跟设计企业谈合作；房建领域以开发商业务为主体，而大型开发商往往具备非常强大的工程建设管理能力，他们在设计咨询方面的能力往往高于大部分建筑设计企业，尤其是高于中小型设计企业，他们强势而专业，对设计企业的压力越来越大。
设计行业是少数市场化程度较低的行业，究其原因在于种种壁垒，如资质壁垒、区域壁垒、投资主体壁垒、技术壁垒、价值链壁垒、资源壁垒、客户价值壁垒等。这些壁垒中，技术壁垒、客户价值壁垒是促进行业发展的良性壁垒，其他的多数都是阻碍行业发展的壁垒，尤其是行政类的壁垒对行业的发展最为不利。
首先来看资质壁垒。建筑施工行业和设计行业，对企业的资质都有比较明确的要求，无相应资质或超越资质范围是承揽不到项目的，这就是资质壁垒。大土木领域的大型设计企业，为了实现业务领域的拓展和转型，纷纷申请综合甲级设计资质，这一现象在垄断性细分领域未能进入主赛道的设计企业表现得更为明显。2020年3月1日起实施的《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础设施项目工程总承包管理办法》，明确确立了我国工程总承包设计和施工“双资质”制度，只有具备“双资质”才能接工程总承包项目，所以大型设计企业纷纷在申请施工资质，这也成为近两年来的热点话题。
再看区域壁垒。设计行业区域壁垒体现最明显的细分行业是规划、市政、水利、公路等基础设施领域，在这些细分领域内，竞争主体多是地方企业。在建筑、工业工程领域，区域壁垒相对较小，市场化竞争相对充分。区域壁垒主要与业主有关，地方政府业主会带来一定程度的区域壁垒。
三看投资主体壁垒。投资主体是指从事投资活动的法人或自然人，包括中央政府投资主体、地方政府投资主体、企业投资主体、个人投资主体等。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常见的大型投资主体是各省/市的地方政府投资平台（如城投、交投、能投、铁投等）、大型央企和地方国有企业；房建领域的投资主体通常是大型地产开发企业；工业领域的投资主体则是生产制造型企业。与区域壁垒类似，投资主体壁垒往往也就是业主壁垒，主要存在于政府业主领域。
四看技术壁垒。技术壁垒指某些企业通过掌握其他企业没有的技术、资料，从而获得某个领域业务的垄断地位。例如：中交一公院由于掌握了冻土技术，独立承包青藏公路，并建立了寒区道路工程国际标准体系，“一带一路”沿线的铁路、公路，以及基于公路修建的石油管道、天然气管道等涉及冻土的领域均由他们负责。很多省市一级设计企业，依靠过去在当地服务的经验和资料，以及对属地市场的熟悉掌握，也形成了准技术壁垒。这是中小型设计企业过去积累的优势，也是未来业务经营策略的一个优选思路。
需要说明的是，传统的、区域的技术壁垒有历史累积的原因，未来更多的技术优势，将源自于设计企业自身的研发投入，技术壁垒是一种正当的、市场经济鼓励的竞争方式。设计企业在技术研发方面，要敢于投入、敢于拉开差距，一旦看准方向要坚定地往前走，长期的坚持不懈才更有可能在技术方面形成竞争优势。攀成德公司多年前曾经服务过一家西部地区的设计企业，当时这个设计企业才100多人，就已经设立了一个20多人的BIM设计所专门从事BIM技术的引进、吸收和工程应用，长期的坚持获得了良好的效果，今天，这个设计企业在区域内已经是BIM技术一流的设计机构，并在一些标志性项目上击败了当地的央企大院，形成了自身的特色品牌。
五看价值链壁垒。价值链壁垒是指在某些特殊领域，企业由于介入价值链前端（勘探、规划环节）形成的优势，由此带来价值链后端的某个环节上（方案设计、施工图设计）具有垄断优势，其他设计企业很难进入。例如，中电建成都院自1950年建国初期即承担着西南地区水力发电的使命，完成了100多条大中型河流水力资源普查、复查任务，普查的水能资源占全国54.4%，积累了大量的地质水文资料，他们在承接西南地区的项目上就具有很大的优势。
六看资源壁垒。资源壁垒指基于人脉、政府利益关系形成的垄断。在交通设计领域，人脉资源壁垒更加明显，一般来说，省交通设计企业的领导班子和省交通厅的领导班子可能存在一定的工作调动关系，省交通设计企业的院长常常会调任至省交通厅任职。
七看客户价值壁垒。设计行业内的某些企业，由于服务好、客户满意、工程设计的综合质量高，对其他企业进入形成价值型垄断。只有那些能真正解决用户问题的企业才能够存活，并在发展的过程中构建起价值壁垒，保持长盛不衰。
细分行业之间、区域之间存在的以上种种壁垒，对设计行业和大型设计企业自身的发展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方面，由于行业的分割，大型设计企业之间很难进入彼此的行业，给垄断竞争的细分行业设计企业筑起了保护的高墙。这些企业不需要有很强的经营能力、管理能力，甚至技术能力，也能实现人均产值超100亿，也能达到人均30、40万的净利润，也能让他们的银行账户上趴着100多亿的现金存款。但是，他们的外部市场竞争力和内部管理的市场化程度都很低，使得他们一直在事业单位管理和完全市场化竞争管理模式中摇摆，未来随着行业发展步入成熟期，市场化终究会成为推动企业战略转型的核心力量。
从企业间竞争的角度而言，上述各种壁垒对大中小型设计企业的利弊并不均等。对大型设计企业来说，各种壁垒利弊均有，总体上弊大于利，阻碍了大型设计企业的业务拓展；但对中小型设计企业而言，往往是利大于弊，壁垒于实力较小的企业而言往往意味着是一把保护伞。换个角度来看，各种壁垒对优秀企业是弊大于利，对落后企业是利大于弊。未来，随着各种壁垒的削弱，甚至是完全打破，大型企业、优秀企业的业务份额会扩大，市场会出清一部分低效的落后企业。
与产业链上下游的行业相比，我国设计行业壁垒高、市场化程度相对较低，主要源于哪些方面的原因呢？原因多种多样，主要有以下八类（表1）。
表1 设计行业壁垒形成的八大原因
由于人为割裂产业链、多部门多层级混乱管理、行业资质壁垒和地区保护垄断等体制机制因素，设计行业逐步形成了“大行业小公司”的竞争格局，导致整个行业规模不经济，综合竞争能力较差。原有的机制也暴露出一些明显的弊病：一是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抑制了设计企业和职工的工作积极性，阻碍了设计能力的发展；二是设计企业分属地区和部门，缺乏自主权和开发工作新局面的主动性；三是设计企业职能单一，设计与科研、生产与施工相脱节，只对图纸负责，不能对整个工程负责，难以发挥设计的主导作用；四是长期处于封闭状态，不能及时获得信息，难以吸收国外的先进技术，致使设计水平长期处于落后状态。目前，设计行业仍呈现出多头管理的局面，影响着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总之，受到行业隔断、产业链割裂、地区保护等多种因素叠加影响，设计行业整体较为分散，龙头集中度低，政府管理上如果没有大的调整，行业的竞争格局很难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设计行业内的部分壁垒有其合理性，如技术壁垒、客户壁垒等，因而会常态存在；但也有些壁垒是阻碍行业发展的，如区域壁垒、资质壁垒等。从国家政策导向、设计行业自身特点、企业竞争趋势来看，未来各种壁垒都会弱化，部分不合理的壁垒会趋于消失。
建设主管部门增设综甲资质并取消部分专业资质，目的在于打破行业壁垒。在新的资质条件下，设计企业可以跨行业、跨领域承接任务，大大降低了资质造成的行业壁垒。综甲资质打破了细分行业的资质进入壁垒，促进部分设计企业从单个行业龙头走向多个细分行业，逐步加剧细分行业的竞争，打破原有行业垄断竞争格局，并可能形成类似AECOM这样的多专业、大规模、全国性的综合龙头企业，同时推高行业人力资源的市场化程度。
部分设计企业通过母集团在业务、资源、投资等方面的支持，基于既有的技术和团队优势，逐步从区域龙头开始转向全国布局，逐步实现业务的全国化，并推动不同区域建设思维、建设能力、建设品质的均衡，帮助中西部地区城镇投资的品质提升。与区域壁垒紧密相关的三方：地方行业协会、地方主管部门（如建委）、技术专家（尤其是评标专家、方案评审专家），事实上他们也都欢迎区域内的充分市场竞争，企业完全可以做通他们的工作。区域壁垒被打破，在建筑设计行业、市政行业，都显示出明显迹象，建筑设计行业区域壁垒打破的主要动力源自于上游房地产企业的全国性拓展，已有大型建筑设计企业在全国20个省级区域布局，且能做到业务稳定、团队稳定；而土木工程设计企业，可以通过母集团、技术优势、投资等，不断进入新区域，立稳脚跟、获得客户认可，打破既有设计市场的服务格局。
打破市场分层壁垒。过去21个行业的大多数龙头都是国有体制或者国有控股企业，各个细分行业的分布态势是：国有设计企业居高端，民营公司居中端或者低端，国际公司得到部分顶尖项目的方案设计，各个细分行业呈现局部和不均衡的竞争，行业竞争态势基本凝固。但时间是最好的老师，建筑领域已经出现5000人以上的民营企业，交通领域已经出现60亿营业收入的企业，机制的优势让这些民企获得良好的发展，同时，他们慢慢成为激活行业的“鲶鱼”，机制优势成为捅破行业竞争壁垒的利器之一。而部分观念领先的大型设计集团，在发展模式上率先试水，从设计咨询模式向工程总承包、全过程咨询、甚至投资运营领域转型，客户的价值、业务的成功、规模的发展（超过200亿营收）、员工的认可、上级的肯定，形成多方共赢的局面，坚定了他们前行的信念，而这些典范企业通过模式的创新，也解放了设计企业只做设计的另一市场壁垒。
打破发展理念壁垒。有人说，设计行业缺乏血雨腥风的市场竞争洗礼，比家电、汽车等领域的市场化程度低很多，虽然这话未必全对，但也值得行业人士去思考。在整个行业的企业发展理念随波逐流时，我们看到部分率先改制、改革、进入资本市场的设计企业依然获得了超速发展，这些活跃的设计企业挑起了细分行业的竞争，改变了细分行业的竞争态势，影响了整个行业的心态。未来的竞争还会不断加剧，大多数细分行业的既有平衡会被打破。事实上，部分设计企业态度坚定地放弃沿用数十年的“研究院”名称，坚定地走向资本市场（截止2021年2月设计行业已有37家上市公司），显示出设计企业领导者发展的雄心、发展理念的突破，预示着只要各种壁垒逐步松动，一场腥风血雨的竞争将逐步到来，施工环节激烈竞争的今天，就是设计环节的明天。
打破人才流动壁垒。尽管在建筑设计领域，人才流动已经比较常见，展示出相当的市场活力，但是从设计行业的整体来看，尤其是在大型项目的设计中，人才和技术高度密集，群体工作、专业技术壁垒等限制了个人的价值，使人才流动困难，未来，大型设计企业的区域拓展有可能打开人才市场的竞争壁垒。
总体上，我们认为壁垒存在对行业发展没有好处，而打破壁垒，对行业发展有利，也是优秀设计企业和优秀的行业人士体现价值的好机会。没有竞争，就不会有行业进步；没有竞争，就不会有优秀企业胜出；没有竞争，优秀人才就不会得到良好的价值回报。
审核丨付寒梅、蔡敏
排版编辑丨郑思琪
本文作者李福和 等，来自上海攀成德企业管理顾问有限公司。文章所列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攀成德立场。
本文首发于勘察设计前沿，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如需转载请在文章下方留言。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勘察设计前沿”（ID：psd-02）。大作社经授权转载，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大作社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