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 讲 者丨王传霖，中铁上投董事长
文字整理丨洪景渠、郑思琪
内容审核丨王传霖、蔡敏
排版编辑丨王昕玥
编者按：本文为王传霖先生在2021年12月“预见2022暨攀成德第五届建筑业年度论坛”上演讲的速记稿，文字略有删节，经其本人确认。
各位嘉宾、各位同仁：
大家晚上好！
今天的主题沙龙，我想与各位交流一下企业文化，之所以选择这个主题是源于和李福和总的一次交流，交流中我谈到了企业文化对企业管理的重要性，但攀成德对这块关注较少，于是李总就邀请我分享一下企业文化。我今天的交流也只是自己的一些思考和实践，不妥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1. 第一性原理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提出一个哲学术语——第一性原理，他说“每一个系统中都存在着一个基本的命题和假设，不能被省略和删除，也不能被违反”。简单理解就是，每一个组织或者每一件事情成功的背后，都有一个最简单的、不能被更改的底层逻辑。比如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
我们在企业工作，企业管理的最底层逻辑是什么？我总结为“尊重人性——趋利避害”。我举两家企业（同仁堂和胡庆余堂）的例子加以说明。同仁堂的“同仁”，意为“同修仁德”，因此它的经营核心是“仁德”，这也是中华文化的核心价值，属于最底层的逻辑。胡庆余堂的品牌文化是“戒欺”，秉承采办务真、修制务精的诚信制药精神，这是它的经营宗旨和原则，也是胡庆余堂经营最底层的逻辑。这两个底层逻辑支撑着两大药房发展至今，如果再往下追问，“仁德”和“戒欺”的本质就是符合人性，企业在经营过程中要取信于人，关注到各方利益，所以我认为企业管理的底层逻辑是尊重人性。
▌2. 企业管理的本质
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那么推而论之，企业的本质就应该是企业社会关系的总和。结合多年的思考与管理实践，我总结我们企业的关系包括企业与员工关系、客户关系、合作伙伴关系、社会关系，这些就是企业社会关系的总和。如果一家企业能把这四个关系都处理好，那么企业就经营好了。
第一是员工关系。我认为企业、员工、客户三者的关系是：没有幸福的员工就没有满意的客户，没有满意的客户就没有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所以，企业要把员工视为上帝、员工要把客户视为上帝，企业要关心员工的薪酬，更要关心员工的“心酬”（关心员工的心理成长和精神追求）。只有企业真正关注到员工的幸福，员工才会为客户提供高品质的产品和增值服务，客户才会对企业保有更强的忠诚度，这是一个正循环（图1）。所以任正非在华为要求员工脑袋对着客户、屁股对着领导。
图1 企业、员工和客户的关系
第二是客户关系。德鲁克曾说过“企业目标唯一有效的定义就是创造顾客，失去了顾客，企业就失去了生存的条件”。顾客是企业的上帝，企业如果没有顾客了，那你在市场中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们作为自然人，无论在家庭中还是在社会中，我们的价值体现在别人对我们的需要上，别人需要你，你就有价值。为什么大家来参加此次“预见”年会？因为大家需要攀成德，攀成德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所以，一定要关注顾客需求，为顾客创造价值，企业才可以生存。
第三是合作伙伴关系。合作伙伴关系很容易被人忽视，现在建筑市场的竞争已不再是各个企业的单打独斗，而是一家企业带着它的合作伙伴与另一家企业及其合作伙伴之间的竞争。比如中铁四局与中交、中建等工程局竞争的时候，不光是2万多人对2万多人的竞争，更是中铁四局整合上下游资源，与合作伙伴一起去竞争。此时，企业的竞争体现在企业整合资源的能力上，如果我们不能和合作伙伴同心同德，企业就不可能取得竞争优势。对此，我们必须要有达己达人、自利利他的理念，想要达己先要达人、想要自利先要利他，唯有彼此合作才能获得共赢。
第四是社会关系。所有的企业既是经济组织，也是社会成员，既有经济属性，又有社会属性。企业与社会是鱼与水的关系，如果没有好的生态，鱼是生活不好的。无论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要自觉维护社会利益，发展自我、造福社会。
企业要处理好与各方的关系，实际上就是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如何做到兼顾各方利益、分好蛋糕。企业只有做到互惠互利、互相成就，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我再举两个例子说明企业在市场竞争中一定要兼顾好各方利益、尊重人性。一是华为，华为的核心价值观是“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这是华为成功的关键。我们经常说以员工为本，华为是以奋斗者为本，相比较而言，华为的“奋斗者”说法更为准确。二是海底捞，它成功的秘诀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尊重员工，虽然海底捞的员工大部分文化层次比较低，但是海底捞对员工的关照、安排远比一般饭店要好得多，员工住宿是当地比较好的小区，员工拥有给顾客赠送一道菜的权力，店长离职时还能得到一笔钱。这些做法使海底捞员工得到了充分的尊重，这就是尊重人性。企业尊重员工，员工才会服务好客户。
现代企业管理理论的发展演变也体现出了尊重人性，是一个从把人当作单纯的管理客体到强调管理中人的主体性的过程。而一家企业的文化只有具有人本性，才具有包容性，才能获得终极性的认同和尊重，才会内聚人心、外塑形象，才会被员工信赖、被社会认同。如果一家企业的企业文化没有人本性，不关注客户的利益、不关注合作伙伴的利益，外界是不会认可的；如果企业不关注员工利益，员工也不会和企业同心同德。所以企业的核心价值观应当是如何对待员工、客户、合作伙伴，如何处理好社会关系，这正是企业文化关注的核心。
▌1. 文化的作用
如果把文化落脚在国家、民族的维度上，文化的作用是什么样的呢？我用三个问题加以解释。
第一问：为什么犹太民族能在颠沛流离近2000年后重建家园？
众所周知，世界上有几个民族很优秀，犹太人、日耳曼人、中华民族、大和族、盎格鲁-撒克逊人，其中盎格鲁-撒克逊人也是日耳曼人的一支。公元73年犹太民族被罗马帝国灭亡，到公元136年，最后一批犹太人离开，颠沛流离近2000年，为什么二战以后又能重新建国？现在又能崛起呢？为什么我国北方很多民族，如匈奴、突厥、鲜卑、柔然等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而全球犹太民族约有1400万，仅占全球人口的0.2%，但犹太民族获得诺贝尔奖的比重却高达22%！其背后的原因就是犹太文化，最核心的是犹太教，犹太教是犹太人的护身符和他们生存的动力。如果大家想研究一下犹太民族的历史，我向大家推荐一本书《耶路撒冷三千年》，这本书说得非常清楚。
第二问：为什么当今中国又能重回世界舞台中央？
我们中华文明是四大文明中唯一没有中断的，为什么我们能在短短的几十年走过欧洲几百年的发展历程？追根溯源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在于中国文化，我们中华民族具有很多优秀的品质，比如勤劳、节俭、聪明、智慧等等。就节俭而言，我们的节俭是全球皆知的，我国人均储蓄率最高，我们是个延迟满足的民族。纵览历史，所有及时行乐的民族和及时行乐的个人都没有好的结果，只有延迟满足才能走得更远。此外，在此次新冠疫情防控过程中，为什么我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控制住疫情？就是因为中华文化具有个人服从集体的集体主义文化。
第三问：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够战胜国民党？
1947年8月，延安被胡宗南占领以后，蒋介石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延安，到延安以后，胡宗南做足了文章，搞了很多的假象，但是蒋介石来到杨家岭、枣园、王家坪等地。看到毛泽东住的地方，感叹毛泽东居然能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写出那深邃洞见的文章；来到抗大，看到条件这么艰苦，比黄埔军校差了不知多少倍，但培训出来的军官和干部，作战能力和水平却这么高。蒋介石一夜未眠，第二天就心灰意冷地坐飞机走了。退守台湾后，蒋介石不止一次向下属提起过“我一生只去过一次延安，延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44年7月，美军军事观察团飞抵延安，共产党领导下的陕甘宁边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尤其是中共领导人的朴实作风、坚定信仰、人民情怀、与敌人血战到底的勇气及人格魅力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观察组成员不由感叹“中国共产党的政府和军队，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受到广大人民积极支持的政府和军队，因为这个政府和军队是真正属于人民的”，他们在给美国国务院的电报中写到“我们到了一个不同的国家”。为什么他们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呢？根本原因是中国共产党的组织文化要远远优于国民党文化。
回答完这三个问题，我们可以发现，文化作为一种精神力量，能够在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中转化为物质力量，并且对民族（组织）和个人具有潜移默化和持久深远的影响。
1920年，有两位世界著名人物来到中国，一位是罗素，英国的哲学家、数学家、文学家，另一位是杜威教授，胡适的老师。罗素在中国访问讲学了一年左右，回到英国后写了一本书《中国问题》，书中有几段话，我摘录出来供大家思考、学习。第一段是“当其他国家的国民考虑十年之后的事情时，中国的国民已经在考虑百年之后的事情。中国人发现了会使世界幸福的生活方式，并且已经实践了许多世纪”。第二段是“欧洲人的生存方式是强烈追求斗争、榨取、多变、不满以及破坏，效率主义只可能导致人类社会的终结。如果西方不低下头来，重新认识并学习东方智慧，西方文明将使人类走向彻底灭亡，中国人将创造出不可预测的更为伟大的文明，未来的希望在中国”。罗素提醒中国要防止两种风险，一是全盘西化，二是放弃自己的文化。同时提醒中国，日本是中国必须警惕的一个很坏的近邻，他们保守而激进，好争而阴险。在未来一两个世纪，美国会变得更重要，但随后将转到中国，我认为这是美国非常担心的。中国要保持文化的独立性，建立与近代西方物质文明不同的全新文明。
这些话放在今天说平平无奇，但罗素是在100年前就已经预言到了今天的世界情形。这就是因为罗素亲自来到中国后，在与中国学者交流过程中，慢慢感受到了中华文化的厚重后得出的结论，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2. 企业文化的构成
企业文化是企业在长期的生产经营过程中，逐步积累形成的具有本企业特色，且为全体员工认同并遵守的价值理念体系（包括愿景、使命、核心价值观，以及具体的经营理念和管理理念），以及这些理念在企业规章制度、员工行为方式、企业整体形象和生产经营管理行为中的体现的总和。
企业文化的构成可以用生动的冰山图来表示（图2），我们看到的是露出来的那部分，是企业的大楼、logo、企业员工行为，是我们的项目管理好、企业效益好。如果向内延伸，为什么企业能把工程做好？深入思考后会发现，是冰山下面的部分，是我们的管理制度、流程、道德规范、行为准则、历史传统等。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我们的愿景、使命、核心价值观，冰山下的部分能够实质性决定冰山露出水面多少。
图2 企业文化的“冰山理论”
▌3. 企业文化的发展阶段
企业文化是有发展阶段的，不同的阶段有着不同导向的企业文化（图3）。创业初期是生存导向文化，企业更多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企业获得一定的发展壮大后是企业家文化，这时是规则导向。第三阶段是团队文化，光靠企业家就不行了，必须依靠管理团队。第四阶段，这一阶段已经步入真正成熟的企业文化阶段了，此时最重要的是要树立创新导向，充分激发每名员工的积极性和内在潜力，鼓励员工不断进行创新，点燃员工的自我“燃性”、实现自驱动。第五阶段是愿景导向，这一阶段企业文化已发展成为企业竞争力，已经融入、甚至足以影响社会。此时最重要的是树立愿景导向，认真思考将企业打造成什么样？比如，阿里的愿景是“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苹果的愿景是“活着就为改变世界”，它们都上升到了愿景，对社会产生了影响。
图3 企业文化的发展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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