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形体容貌入画,肖像画作为中国画的重要内容之一,既是古人留给今人的珍贵记录,也是今人回望古人的物质载体。一尊尊面容,一副副身躯,画卷拨开了浓稠的岁月迷雾,让观者得以潜入历史的深处,窥望往昔的浮沉烟云。
回溯近千年的时间链条,亲历明清繁华。幽光所及之处,容颜栩栩如生。本期观展记录将为大家分享国家博物馆展出的“容曜丹青——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肖像画展”的第一部分内容——王室·名臣。
容曜丹青
自文人画兴起,元明清三代画家醉心于山水、花鸟,人物画整体日渐式微。但源远流长的肖像画发展至明清时期,已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逐步吸收借鉴了诸多外来技法,于绘画技巧、表现方式和风格特征等方面均有所创新与发展,形成了完整且特色鲜明的绘画体系。
肖像画中所描绘的服饰、装束、陈设不仅是当时文化制度的真实记录,也是彼时人们生活状态的实时投射,因此,肖像画在文化、政治等领域的研究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另外,很多肖像画并没有详实的场景刻画,亦没有丰富的道具支撑,在大片空白的背景中,画中的人物依旧能够展现自己的个性,即他们在家族利益、社会地位的驱使下与画师共同塑造的自我形象。
此次展览展品丰富、布展考究,分别从“王室名臣”“名士文会”“闺阁女容”三个单元展现了明清时期各阶层人物的生活状态、精神风貌以及思想追求,五十余件(套)作品旨在展示明清肖像画的艺术成就和中国绘画艺术的独特魅力。
数百年的辗转,难以留存的纸绢用它脆弱的身躯承载着人物的体貌、画家的笔韵以及社会的变迁。那些泛黄的褶皱早已深深地刻入画中,但同样也铭刻着时间的脚步、岁月的痕迹。
王室名臣
画人物须先考历朝官服、仪仗、器具、制定之不同,见书籍之后先,勿以不经见而裁之,未有者参之。若汉之故事,唐之陈设,不贻笑于有识耶?今时制度多有不宜于画者。如画必参古法用之,手笔乃妙,能写俗物而不伤雅,尤为卓异矣。
——清·范玑
肖像画的出现是时代与艺术发展的结果,它保留了被岁月磨砺的容颜,也放大了生活所固有的真实。与文字相比,绘画在内容传达上更加生动直观,目视画中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观者很自然地就会去想象人物的性格、生活,思考人物所处时代的林林总总,而这些想象与思考也正是肖像画的魅力所在。
在古代,王室和名臣位高权重,功德卓著,后人为见贤思齐,常将他们的画像供奉于庙堂或家族祠堂之内。因此,帝王、名臣的肖像画是明清时期的主流,其中多以正面威严的形象为主。此类肖像画一般由侍奉宫廷的职业画家执笔,以写实为主,以形写神,注重对人物面部特征的刻画。
这幅《康熙书房坐像》是此次展览众多画作中最为精巧的一幅。画中的康熙皇帝面容清瘦,须眉花白,头戴黑色貂皮珠冠,身着黄色锻地吉服袍,盘膝坐于铺设锦垫的床榻上,双手轻按面前的绘金漆琴式三足案,案上的书本意在表明康熙此时正在阅读。康熙的左右两侧是形制一致的书槅,各色古玩器物、书籍陈列其上,既彰显了帝王尊贵的地位,也诠释了其高雅好学的品位及美德。整幅作品设色华丽,庄严肃穆又不失生活气息。古代宫廷画家绘制此类肖像画有着纪功、颂德、表行的作用,作品大多线条细腻,设色贵丽,独具韵味。
宏制巨构
明清时期,人物肖像画虽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发展方向,但因宗教信仰、文明沿革等社会现实,传统绘画历经宋元沿革嬗变后出现的重神韵、讲俊发、尚写意、贵洒脱的审美取向在清代宫廷审美趣味的主导下,又回到精能为尚、华艳为美的模式中。
这一时期的诸多作品惯以重大事件为创作主题,旨在颂扬皇帝功绩和记录帝国征战平乱的一系列纪实性、叙事性宏制巨构。如此次展览展出的陈仁炘的《单骑受降图》、严纪的《行军图》,都显现出了规整化一的拘谨气度。
仅从作品的规格制度、主题内容来看,《单骑受降图》与《行军图》固然不失历史文献价值,但创作主题决定了整件作品需以人物为主,景致为辅。除去主要人物,其余人物大多按剧情需要加以安排组织,或依秩成列,或编伍成阵。这类谨细繁缛、规整划一的艺术构成大多由官方指定创作题材,不仅形制巨大、画风谨严,更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画中,睥睨天下的君王犹在,指点江山的名臣犹在。然而历史,就像这古画上日益增多的褶皱和日渐褪色的墨彩,无法消祛更不可逆转。千百年后,不见刀剑,不闻丝竹,唯有这些沧桑的时间印痕,让后来之人有了慢下来、停下来的理由。
容曜丹青——中国国家博物馆藏明清肖像画展,我们下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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