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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陈明华 | 大米艺术

陈明华书法——圆 

君子陈明华



施晗 / 文



陈明华是我祁东老乡、朋友,具体哪年认识的我也忘记了,反正很多年。

 

他比我大,我认识他之前,他还在公路局上着无聊的班,只是那时的他在旁人看来,颇为孤僻、冷情,孤僻到任何与书法没关的事情他都躲得远远的,冷情得与书法无关的任何人都避而不见;我行我素,瞧不上的人从来瞧不上,瞧上的可能就瞧你一辈子,例如聂沛,一个全国知名诗人,同时也是我学生时代文学上的导师之一,陈明华与他就是死党。这也足见,表面冷僻的陈明华,并非冷情,很可能是个激情澎湃的有心人,只是能够走进他内心世界的人寥寥,这或许是他精神的内化和个体修为的淡然;亦或是我对他了解得远远不够。我也希望成为陈明华的死党,但是我们至今还没有成为,一则距离太远了,二则陈明华内心世界的安宁,让我实在不忍打搅,或者说我还没有似他般看淡周遭的喧嚣。

 

那年月,他一个人躲在办公室写字,一张不足一米长的办公桌,硬是活生生被他写出了丈二的大幅作品出来,后来他越写越来劲,写着写着,把工作都甩一边,不思进取,回家只写心中的自己去了。再后来我到了北京,做艺术平台,我说给他发个文章,说了两年,磨了两年,直至变成我求着他,他才慢悠悠地给我发了这批作品。偶或,我跟他讨论某个艺术界的人,他要是瞧不上,两句话就把人给灭了,害得我迟疑半晌,不敢吐出后面半个字……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明就里的陈明华,恰好是他君子之风的本能体现,我尤喜欢这样的君子。

 

客观说,我跟他交集并不多,只隔着手机屏幕看看他朋友圈动向,而透过点点,分明可以看出他对书法的挚爱很可能超过我这个朋友和其他更多的朋友,书法早就成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的书法作品也早已撇下技巧之类的各种审美框框,外人不论怎么批评或者不理解,我也只能说他深厚的传统功底之下,流淌的是一颗真正的文心。

 

我观他的整个书法面貌,没有那种俗气,也没有那些矫情,也没有讨好谁的那种媚气,也没有故意怪异的那种乖张之气。整个书法我觉得写得很干净,很纯粹,很沉稳,里头透漏了好多他的心性、他的思考。他的作品,毫无疑问,每一件都是他自己的生命状态的一种外现。岁月在流转,艺术在结茧,有些人作茧自缚,有些人化蝶高飞,明华还是那个我喜欢的明华,不论他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他的选择;祝明华兄艺术长青。

 


陈明华号说山子、卜觉,60年代出生,湖南祁东县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出版有《陈明华书法集》等。现居衡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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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边碎语

文/陈明华

 1   近读龚贤山水,得龚贤一语:“惟恐是画,是谓能画。”忽忆起毕加索曾说:“绘画是破坏的集成。”绘画如此,书法亦然。
 
写着写着,内心里的一些东西就冒出来。
  
艺术上,人们讨厌低俗的东西。常常,人们只看到庸常、显而易见的一类俗,却看不到另一类被遮蔽的俗。这另一类被遮蔽的俗很难被人发现,它往往作奇怪状,并且打着个性的幌子,看似远离了前一类俗,却比前一类俗更令人生厌。因为前者不装,而后者装。
 
上帝赋予我们眼睛,让我们在世上观看鲜花、美女、江河、大地、云朵和狗。上帝赋予我们耳朵,是让我们听风听雨听情话的。这够了吗?够了。但也不够。应该比这还多一点点。我们应该看到和听到眼睛看不到、耳朵听不到的那一点点。所谓艺术,就是要表现出那一点点东西来。
 
书法给了我什么?我给了书法什么?我至今两手空空,仿佛置身于一片比天空更大的荒野,命运昭然若揭。
都说书法使人安静。可是我分明看见我的心在躁动,在不安,在纠结,在落泪。照直说,我的心,我真的无法说清它。

名称 白乐天诗一首
尺寸 | 138×34cm


名称 宾虹论画
尺寸 | 50×30cm


名称 宾虹题画
尺寸 | 34×34cm


名称 宾虹题山水
尺寸 | 50×30cm


名称 宾虹先山论画

尺寸 | 50×30cm

名称 宾虹先山论绘画

尺寸 | 120×25cm

 2   当我写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正在跟一头无形的巨兽搏斗,而结果往往令我沮丧。我垂头丧气,像堂.吉诃德一样败下阵来。我很想收拾行囊,回归故里,像个真正的失败者。可当我坐下来,望见那洁白的宣纸(多么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的诱惑),我的毛病又犯了。我抖擞精神,鼓足勇气,再一次跨上“战马”飞奔而去。

 

一个好看的字,一件得意的书法作品,往往令书写者手舞足蹈不能自已。我曾经在心里盘算着,这种因书写带来的快乐究竟有多大?它会不会比读上一首好诗或唱上一首好歌更令人快乐?比如现在,我正在哼唱一首彝族歌曲《阿杰鲁》:“风起了,雨下了。荞叶落了,树叶黄了。春去秋来,心绪起伏。时光流转,岁月沧桑。不要怕,不要怕,无论严寒或酷暑。不要怕,不要怕,无论伤痛或苦难。不要怕,不要怕。”哼着哼着,我发觉自己落泪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快乐,或者是不是一种更大的快乐?

没有什么比来自灵魂深处的东西更加美好、更加让人动容。

 

我对荒芜的理解是:到处都是拿着毛笔写字的人,如同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饭店,饭店里到处坐满了吃饭的人。

 

我由于癖好而喜欢上了书法,但我也由于癖好而败坏着书法。这二者都让我痛苦并且饱受折磨。

 

《兰亭序》被众人糟踏,他们弄脏了它的身子。我看见它如同一块腐肉,上面沾满了一堆嗡嗡叫的苍蝇。
 
徐生翁的作品是那么伟大,却又是那么无用。
 
真正的艺术不会试图去排斥大众,而大众却常常排斥真正的艺术。艺术家越往高处走,就越能感觉到内心的孤独和怅惘。
 
如果书法仅仅是对前人作品的模仿,书法就微不足道了。


名称 | 不孤

尺寸 | 189×49cm


名称 | 菜根谭

尺寸 | 50×30cm


名称 | 岑参·途入京使

尺寸 | 138×34cm


名称 陈寅格先生忆故居一首

尺寸 | 138×34cm


名称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尺寸 | 138×34cm×2

 3   别人都想把字写好,我总想把字写坏。
 
对书法来说,临得像不像与临得好不好不是一回事,二者没多大关系。
 
徐生翁书法孤独尘世,至少有时光的一半那么伟大。
 
我想,我已经写了许多年,该写出一件像模像样的作品了。当我写完一件作品,我把它置于案头,挂于墙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多少好来,于是便气馁,发誓再不写字了。可没过几天,我又悄悄来到案前,又拿起了毛笔,并且替自己找到一个恰当的理由:既然我已经写了那么多烂字,再写一幅又何妨?
 
书法作品的欣赏者通常包含两类人:一类仅凭眼睛观看;一类不仅凭眼睛观看,而且用心灵感悟。前一类人只关注字形的漂亮与否,由于审美经验的缺失,往往将艺术看反了。后一类人能够从书法作品中看出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来,他们才是书法艺术的真正观众,但这类人数量极少,一万个里也就一两个而已。
 
伟大的作品等待伟大的读者,而不是相反。
 
千百万人临《兰亭序》,像鹦鹉一样聚集。
 
每天都有人谈笔法,却几乎没有人谈思想,这真让我困惑。
 
艺术上不是技巧越多越好,而是技巧越高明越好。
 
一件艺术作品完成了,在遇到合适的读者以前,本质上它是不存在的;或者,与其说作者创作了一件作品,不如说作者创作了一件可能的作品。
 
伟大作品往往以粗鄙、丑陋的形式出现,看上去毫无技巧可言,但每一个欣赏它的人都会在心里抓狂。
 
艺术不求过了,而求不到;不到即恰到,就是刚刚好。所谓形残道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名称 | 东坡居士诗

尺寸 | 120×25cm


名称 | 东坡居士诗

尺寸 | 120×25cm


名称 | 东坡居士诗王维吴道子画

尺寸 | 120×25cm


名称 | 东坡居士有美堂暴雨一首

尺寸 | 138×34cm

名称 东坡居士月夜与客饮杏花下
尺寸 | 138×34cm

 4   群众对书法艺术的参与是一种可鄙的现实。
 
看书法家跳舞感觉别扭,他们总担心扭坏了传统的细腰肢。
 
每个书法家心中都有一个焦虑——害怕自己的作品没有传统,因而时时刻刻被传统束缚住了手脚。
 
创造是尊重传统的最好方式,没有创造就没有传统。
 
儿童画没有任何规则和观念的约束,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匹天真无邪的幻想之马。
 
儿童画的意义不在于感动我们,而在于唤醒我们。
 
好的艺术作品,不需要谁来为它辩护,再过一百年,就更不需要了。
 
艺术,当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就是寂寞、广大和虚无。
 
艺术如同闪电的产生,就在人的感觉触及世界本质的那一瞬间。
 
虚无导致世界的不确定。这种不确定性,需要依靠艺术来把握。如此一来,艺术最终也不得不被虚无拉下了水。
 
艺术家以一种暴力的、几乎摧毁的方式来重建他的理想。
 
艺术创作中的一切灵感均来自艺术家对整个世界的长久凝望。
 
一种是凭常识理解的绘画,一种是凭想象理解的绘画;但不能因此就判断前者是写实的,后者是写意的。
 
艺术家最可贵的地方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笔墨是一把手术刀,它将艺术家的学问、见识、修养一一解剖给观众看。
 
如果写意是一朵花,那就是艺术家的心灵之花。

 


名称 董其昌·画禅室语

尺寸 | 34×34cm


名称 杜工部·饮中八仙歌

尺寸 | 120×25cm


名称 观大千世界 入不二法门

尺寸 | 69×18cm×2


名称 花好月圆

尺寸 | 138×34cm


名称 | 欢乐

尺寸 | 58×35cm


名称 | 欢乐大吉

尺寸 | 138×34cm

 5     艺术是艺术家身边的一只狗。

 
疯子往往比我们更早发现事物的真相。
 
艺术史里有可耻的权力。
 
我的艺术世界里有两个魔鬼,它们相互唱着、跳着、矛盾着。
 
我需要一支巨大的毛笔,因为我有一个巨大的梦想。
 
艺术作品不是某种思想的传声筒,但艺术家的思想却可以让艺术之花开得更鲜艳。
 
《中国平民艺术史》是一部虚构的历史,但它是一部真正好看的艺术史。
 
1593年,徐渭死了,孤独留了下来。一条知遇的狗见证了天才的陨落。它满腔悲愤,却什么也说不出。
 
古人论书,一味务虚,令人恍恍惚惚、不知所云。如宋人陈思在《书小史》中引唐人书评,说卫夫人书法“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此何等语!
 
当我们理解一幅画或者一首音乐,实际上,我们理解的恰恰是我们自身。
 
墨落在纸上,像雨落在大地上。
 
不朽的作品之所以不朽,是因为它诉说了人类的普遍悲伤。
 
我手中的那杆书法之铳,怎么也打不中一只真理之鸟。
 
艺术对我来说,就像别人家门口的狗,我越靠近它,它越对我保持足够的警惕。


名称 黄宾虹谈画
尺寸 | 69×26cm


名称 黄宾虹先生谈画

尺寸 | 138×34cm


名称 会心今古远  放眼天地宽

尺寸 | 50×30cm


名称 江山入画  意气凌云

尺寸 | 138×34cm×2


名称 节录王羲之·兰亭序集

尺寸 | 120×25cm

 6     如果书法这面镜子不能照见作者的灵魂,如果书法仅仅是一堆腐朽的技术,我们还要它干什么呢?
 
一件具体的书法作品能有什么思想呢?但书法家的艺术思想无不渗透在他创作的一件件作品之中。
 
现实是:一张糟透了的画,被画评家使劲往好里说,像锥子那样。
 
倘若我写出一件作品,人人都说好,我就会感到遗憾;倘若我写出一件作品,没有一个人说好,我也会感到遗憾。
 
艺术创作中,最动人的部分往往来自意外和偶然的呈现。
 
在关于“美”、“丑”这个艺术审美问题上,我想大多数人一定是弄反了。
 
艺术上相信自己的感觉比人云亦云要好很多,哪怕这种感觉是愚蠢的。
 
当我拿起笔,我就想:这是最后一次写字了;当我写完了,我又想:下一张肯定比这一张要好。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书法的广场上。广场因此变得越来越热闹,同时也变得越来越荒芜了。
 
书法来源于中国,却被无数的国人误解。这不是巨大的荒诞,又是什么?
 
艺术上,一味模仿和依赖传统是不道德的;一味背弃和抹杀传统也是不道德的。
 
我一直没看清书法的真正面目。但世人观看书法的那一张张脸孔,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不要求人人喜爱我的作品,我只希望有些人喜爱它。关于这一点,诗人奥登有过相当精辟的解析:“当某个明显的傻瓜说他喜爱我的一首诗,我感觉就像从他口袋里偷窃了东西。”


名称 李商隐杜工部诗

尺寸 | 138×34cm


名称 李太白·古风

尺寸 | 120×25cm


名称 六一居士赠无为军李道士

尺寸 | 138×23cm


名称 莫言今日无知己  自有微风作友朋

尺寸 | 138×34cm×2


名称 皮石休游栖霞寺

尺寸 | 138×34cm

 7    每当人们与我谈论艺术,我总是确切地感觉到他们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回事。
 
“对书法,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古代的一位怨妇。
 
书法是一门令人忧伤的艺术。
 
书法传统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只有极少数人能够找到它的出口。
 
我对书法如此绝望。我对书法又如此充满期待。
 
保罗.克利说:“这个世界越变得令人害怕,艺术就变得越加抽象。”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我觉得他说得真好。
 
能说出来的东西都不是艺术。在语言够不着的地方,艺术存在。
 
就艺术而言,个性当然是个好东西。但它如果只是一件漂亮的外衣,谁都拿它往自己身上套,我宁愿不要这个性。
 
我现在看见艺术,就像日午的和尚,昏昏欲睡。
 
观察墨在宣纸上的运动变化是我少数几个爱好之一。那变幻不定的墨线仿佛什么似的。我乐于欣赏它、想象它。有时想着想着,我突然就想起了中学时数学老师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一张空白的纸被展开,它是虚无的;当我在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方块字,它也许更虚无了。
 
最好的诗看上去不是诗,最好的画看上去不是画。同样,最好的书法看上去不是书法。
 
世上有最聪明的书法,我却愿意写出最笨拙的那个。


名称 奇石寿太古  好花香四时

尺寸 | 138×34cm×2


名称 骑驴找马

尺寸 | 138×34cm


名称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尺寸 | 30×25cm


名称 拾云山上

尺寸 | 138×34cm


名称 书前人诗五首

尺寸 | 92×35cm


名称 苏东坡和子由绳池怀旧一首

尺寸 | 138×34cm

 8     对于书法,可供我们谈论的东西其实很少;我们越是谈论它,就越是误解它。
 
书法太难了,因为它太简单了。
 
艺术创作如同一只游走在城市街巷的豹子,无所顾忌又小心翼翼。
 
当一位书法评论者说某人的书法有个性时,我立即就知道:要么是前者在说慌,要么是后者写的非常糟糕。
 
许多人乐于承认自己不懂绘画或音乐,可是当有人指出他同样也不懂书法时,他马上就会变得脸红脖子粗。
 
书法被众口相传时,就只剩下那么一点可耻的趣味了。
 
说一个人书法或绘画好,有个性,我是不大相信的。因为个性人人都有,况且个性是极靠不住的东西。对一件作品不假思索、一劳永逸地下结论说有个性,不是出于无知就是出于懒惰。
说一个人书法或绘画好,有气质,这个我信。气质不是人人都有的,也不是靠装就能装出来的。一个人的肚子里有多少,他的气质就流露出多少。有个性不一定有气质,有气质必定有个性。气质是个很高雅的东西,不容易玩得起来。
 
面对一件艺术品,我首先看重的是作品的气质,而非作品的个性。个性可能存在于每一件作品中,但气质只存在于杰出的作品中。个性并不都产生美,气质才是美的真正体现。
 
每个书家心中都有一个幻影,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要寻找、发现这个幻影,但事实上他们几乎每次都扑了空。
 
当我听见某人说“书法是纸上的音乐”时,我猜测,某人一定是个五音不全的人。如同我听见某人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废话时,我断定某人对艺术茫然无知。
 
致某些“镜子”画家:我知道你很有能耐,同时我也知道你很空虚。
 
好的艺术看起来都是一些陌生的、毫无意义的东西。
 


名称 苏东坡诗

尺寸 | 120×25cm


名称 王安石一首

尺寸 | 138×34cm


名称 小窗幽记

尺寸 | 50×30cm


名称 | 圆

尺寸 | 74×44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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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人 | 施晗  
主编 | 李妙染   责编 | 赵国林 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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