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虚拟遭遇荒谬

“哦，我的灵魂并不是追求永恒的生命，

而是要穷尽可能的领域。”

——品达，《颂歌》

加缪在《西西弗神话》的扉页上引用了古希腊诗人品达的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让加缪对“荒谬”难题的解答有了一些希望：毕竟，西西弗每日推石上山，隔天巨石滚下，永无止境的循环很难不让人感受荒谬。为什么允许徒劳？如果不让生命走向虚无，那荒谬必须得到意义上的解答。

哲人和诗人解决荒谬的方法是：取消唯一目标式的思维模式，转而将生命的每个当下“充分活”,但这种“充分活”区别于享乐主义的逃避，而是扎扎实实地迎向每一刻的现实，并进入其中充分体验喜乐悲伤，这种体验如此真实饱满，足以抵抗目标的失落，超越荒谬之上抓住了生命本具有的存在感。

加缪从投入现实中寻获踏实的存在感，并没有料到在《西西弗神话》60年后的今天，人类意志已扩大到了虚拟疆域。如果抵抗荒谬的法门是“真实饱满的体验”，那么当虚拟遭遇荒谬，究竟是在饱满的真实感中超越它，还是困于荒谬的悖论中无解？

Inert Plan创作的虚拟人赞塔(Xantta)就遇到了这个难题：在她奔赴上班的路程中，遇到了一个核酸检测亭。这个既当下又未来的描述本身散发着荒谬气息，当真实的荒谬遭遇虚拟人的荒谬，一时竟不知道哪一方更荒谬一些。如果虚拟人不需要核酸，或者核酸亭迎接的是一个市民，这种尴尬的荒谬感就会消失殆尽，但现实的精彩之处就在于：真实往往比虚拟的想象更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