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剑南：书画家，你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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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齐剑南

齐剑南先生善于讲故事，在诙谐中讲述自己对艺术的理解，彰显睿智与深邃。艺术让我们变成了各式各样的人，有的成魔有的成仙，最终，艺术都会让我们成为一个善于思索的人……

——施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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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母鸡和蛋

艺术上，传统如果是公鸡，你就是那个下蛋（作品）的母鸡，而传统的意义是公鸡的存在，你存在的意义是使你产的“蛋”成为“公鸡”，继承传统。

可如今母鸡多的很，也很专注于下蛋，可大都是多情而不得法，不知道要有一个受精、产蛋、孵化、养育的过程。也不知道下蛋是很私密的事情，应该含蓄点。更有甚者，当众下蛋也不脸红，搔首弄姿的。

其实下蛋本身是很自然的事，你有这个欲望，就多想想这个事，请教一下老母鸡，看看“鸡语录”之类的经验之谈。然后把身体养好，受孕后也别光吃粮食，要杂食，蔬菜、水果、石头子儿什么都吃点，找个温暖的窝儿就行了，没下蛋前别乱叫，要甘于寂寞，沉住气，至于生出的蛋是不是公鸡，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山林气 40×133cm

还有，你即便是母鸡中的“战斗鸡”，也不可能每天下蛋，要知道“歇伏”，不然会下软蛋，当然纵情过度还可能下双黄蛋，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能只知下蛋，不知抱窝，也不孵蛋。

更严重的是有的母鸡还有“跋窝”现象，就是明明没有蛋下，也在窝里“假孵”。我小时候就见过这种鸡，严重的长达一个月，不吃不喝的，也不出来，跟真的似的。遇到这种情况，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一盆凉水“激”一下，让其醒醒就不闹腾了。

艺术家要像母鸡一样对公鸡痴情，也要埋头认真下蛋，为谁而下其实并不重要，也不一定非要像某个公鸡，因为公鸡们对母鸡很公道，也大都有情有意，像不像自己也无所谓，只要是鸡，能传宗接代就行。

可惜的是母鸡们搔首弄姿的多，专心下蛋的少，都想成为名鸡，而且不择手段。生活中给我们的启示真是太大了。

猛兽不群

历史上的艺术家都有“猫科”（狮，虎，豹）习性，特立独行，吃独食。

拉帮结派的（协会，团体）都是犬科，一哄而上，谁吃到算谁的。初学者都是牛羊，大家都挤在一起，相依为命，危险来了看谁跑的快，结果是不知道谁先死。

当然要想成为猛兽你必须有所准备，幼小的狮子有时侯也会被猎狗吃掉。首先，你必须安全的长大，有一个强大的身体（修养）滋养你的雄心壮志。长大后，关键是看你是否敢于孤独，敢于离群索居，自己干。这是艺术家成为猛兽（大师）所必备的。

十七帖跋 65×65cm

回归到“人”的话题，现在艺术界“狼狈为奸”的居多，三一群，两一伙，各显神通，且有成群结队的趋势，我不能苟同。写字画画本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当代人坐拥艺术的时候其实就没有艺术可言了，很多人的结果是自己挖坑自己埋，我认为好的艺术品都是始于较劲，得于孤独，成于忧患，死于安乐。

京剧有句话叫“粉墨登场”，如今艺术界是“各显媚力”，表面的繁荣掩盖了品质的东西。其实凡是需要装饰的东西，品质都不好，谁见过金丝楠，黄花梨刷上油漆的呢？胡适说：“历史有时候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看现在是小姑娘已经耐不住寂寞，出来“站街”了。

饶宗颐说：“没有孤独，做不了学问”，文人总的来说都应该有点“苦况”的精神，要有点骨气。文革时，江青派人找到钱钟书，说要他参加一个活动，钱不去，来人没法交差，说：“要不然就说您身体不好，病了。”钱厉言说：“那不行，我没病，身体很好。”这就是文人的骨气！孔子说：“君子固穷”。所谓德行是一生中慢慢形成的，只有金钱才会使人一夜暴富。

墨戏三味 98×77cm

至于我这个人，没有纯粹或高尚到听到当官、见到金钱就去河边洗耳朵的境界，也没有嵇康那样的气节。自豪的是，都曾拒绝过，起码仍有一颗向善的心。当然，如果画案上真放了一百万，我会不会被金钱击倒，为来人画上一张“马上封侯”什么的，也说不准。因为我数钱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但我知道齐白石七十八岁时的画价才几块钱，而且每天很辛苦——“笔如农器忙”。关键是当代人过早的要结果，而今天的人们希望速成，什么叫炉火纯青？就是要熬年头的，不是你一厢情愿“呼唤”一下就能出来。因为艺术不是传说的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一句“芝麻开门”就能显灵。

古时商鞅出道前有人引荐去见秦孝公，秦孝公问治国方略，商鞅谈最理想的——炎黄之道，秦孝公不感兴趣，打瞌睡。再次推荐，商鞅讲周王之道，秦孝公仍不感兴趣。再次召见，商讲霸道（春秋五霸），秦大感兴趣，促膝而谈。商鞅回来很失望，引者问，商鞅说两个最理想的，秦孝公不感兴趣，只有讲最低的，没想到秦感兴趣。原因是炎黄治天下一百年，周公几十年，时间太长，秦孝公等不得。

至于金钱，也有一个小故事：文革时期，一个大学教授看到女儿无所事事的坐那里打毛衣，就对女儿说，你织一件毛衣能值多少钱，女儿说值几十元钱，教授说你把织毛衣的时间用来读书吧，能值一百元。女儿记住了父亲的话，每天苦读，文革结束后，恢复高考，女儿如愿考上了大学，后来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留校，成为教授。这是一个真实的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