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 || 邰立平:凤翔木版年画

匠心 || 邰立平:凤翔木版年画


“扫舍之后便贴年画,稚子之戏耳。”


——清 道光 李光庭《乡言解颐》



木版年画是中国社会的缩影,其田神、仓神、井神、神之格思等作品,揭示了古代劳动人民对丰年的祈盼,对于研究中国社会的生产发展及民俗风情,意识形态等具有重要价值。在明代中期,关中凤翔就已开始刻印木版年画,后长安、蒲城和陕南的汉中、洋县、安康等地亦都相继刻印。经世代相沿,不断加工,逐渐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地方特色。关中木版年画以凤翔为代表,具有简洁、明快、朴实、豪放的格调,内容丰富多样,色彩鲜艳浓烈,寓意喜庆欢乐,热烈红火。




凤翔木版年画的历史、题材

和制作技法



文\邰高娣



凤翔县是我国传统木版年画著名产区之一,凤翔木版年画历史上的集中产区是县城西南方向的陈村镇和县城东边的肖里村。长期以来,这里的农民群众利用冬闲季节以自己经营的大小“画局”为组织形式,作为家庭副业进行生产。刻制者多为具有绘画才能的农民,他们自画、自刻、自印年画,于春节前卖给周边群众张贴。肖里村后来发展为南、北肖里两个村,南肖里村因规模大、品种多而成为凤翔木版年画的重心所在。肖里村原名“箫里”,相传春秋时秦穆公女儿弄玉,善吹笙,嫁给善吹箫的萧史为妻,后来二人乘龙跨凤而去,其箫声传至村里而止,故称“箫里”。汉·刘向《列仙传•萧史》载:“萧史者,秦穆公时人也。善吹箫,能致孔雀白鹤于庭。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居数年,吹似凤声,凤凰来止其屋。公为作凤台,夫妇止其上不下数年。一旦,皆随凤凰飞去。故秦人为作凤女祠于雍宫中,时有箫声而已。”凤翔周围很早就留传有“肖里村娃娃一丁丁,从小就会画门神”的口歌。根据凤翔南肖里村邰氏家族祖案所载,明正德二年(1507年),邰氏家族已有八户从事年画生产,距今已延续了五百多年,历二十代。明末清初南肖里村已有十余家画局,另据清乾隆五十五年邰顺家谱记载,邰顺继承先人祖业经营有万顺画局,当时主要生产大幅门画、墙画挂屏,生产方式为木版印刷墨线、手染彩色,主要以自绘、自刻、自印的方式生产年画并销往陕西本省及甘肃部分地区。清道光年间,邰顺之子邰正荣继承父业,与子邰润将年画作坊发展扩大,成立了荣兴画局,这时的凤翔年画逐步由手工染色向木版套印过渡,创作了《方弼、方相》等门神画样,已有墨线版和套色版,但面部开相、染须发等工序仍由手工笔绘,以求生动细腻,这一时期的年画经营除本家人参与生产外,还雇请了几名工人协助。随着年画事业的发展,南、北肖里村的“福盛局”、“厚义局”、“公兴局”、还有陈镇的“兴顺局”(家记)、“李记”、“张记”等画局也随之而起。清光绪二十三年,邰正荣去世,邰润将荣兴画局改名为世兴画局,成为凤翔年画业中著名的老字号,民国二十九年又改为信义画局。世兴画局曾聘请了当地著名的绘画能手、壁画艺人苏氏进行年画创新,使年画融入工笔重彩、印金描银等工艺,将木版套印与手工彩绘相结合,创作出被誉为“金三裁”的精品年画。



 

《凤翔木版年画选》一、二卷  蓝布面纸质 

高65cm 款50cm 

1992年、1997年编撰  邰立平



凤翔年画在清末民初时由原来的二十余家作坊,发展到百余家,年产销达六百多万张,内容包含门神门画、吉祥喜庆、故事小说、戏出年画、民俗生活、纸马等六大类,所印年画除本省外,还远销西北诸省和川北、晋南、豫西一带。随着年画画样的增多和销售市场的扩大,凤翔从此成为西北地区年画产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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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材



凤翔年画的题材内容极为丰富,涉及历史、宗教、民俗、戏曲等诸多领域,大体可分为六类:


(1) 门神门画:


凤翔的木版门神有四十余种之多,主要分为武门神和文门神两种。武门神多为历史上的英雄、武将等,以唐代历史人物秦琼、尉迟敬德为主,另有如殷纣王时期的方弼、方相,高丽武将盖苏文等。而秦琼、尉迟敬德有骑马、坐势、站势及上朝、镇殿等多种样式,衣着姿态亦有丰富变化,其中敬德脸谱与社火及戏剧脸谱相近而独具风格;文门神主要为进禄天官、福神、进宝状元、财神等。门画包括门童、仕女等形象,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虎、鸡等辟邪的神禽神兽及天仙、刘海、判子等吉祥神祇。门神门画的尺寸有全开(整张的原纸)、半开(整张纸对折后的尺寸)、三裁(整张纸裁三张,有横裁和竖裁两种,分别称“横三裁”和“竖三裁”,是凤翔年画中最常见的体裁)三种。全开大门神气势恢宏,造型庄严威猛,色彩鲜明绚丽,画工和雕版都具有很高的水平。半开和三裁门神生动活泼,形式多样。



   
   

(左)方相 木版水印 高110cm 宽60cm 宣纸 

邰立平 2008年作

(右)方弼  木版水印 高110cm 宽60cm 宣纸 

邰立平 2008年作



(2)吉祥喜庆:


凤翔年画中有大量反映人们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及愿望表达的年画,这类年画内容多为仕女、童子、瑞兽、花鸟等,用于装饰门庭,取吉祥寓意表达美好祝愿。如《天仙送子》、《新年欢乐》、《吉庆有余》、《官代留传》、《雄鹰镇宅》等。其中“十美图”是凤翔年画比较有特色的系列画,是将五对美人画组成一个系列,寓意十全十美。凤翔年画中的吉祥童子画内容也较为丰富,其中《吉庆有余》、《四时报喜》两幅中的童子神态可爱,最有特色。另有凤翔年画现存最早的两幅中堂画《雄鹰镇宅》、《锦上添花》,皆尺幅较大,虽为墨线印制,但雕版风格古朴雄浑,墨鹰造型形神兼备,具有雄悍而庄重的气势。



   
   

(左)增福童子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10年作

(右)纳祥童子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2010年作



 (3)故事、小说:


故事、小说题材历来是年画中的一大宗,凤翔年画中也多有表现。凤翔年画中描绘历史故事的时间跨度颇大,从上古时期至民国,描绘了众多的历史故事及人物,如表现上古三皇五帝题材的《炎鞭百草》、《大舜耕田》;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射游国》;隋唐时期的《隋唐演义》;宋金时期的《岳元帅》;明代的《马芳困城》;民国的《白狼过秦川》等。其中《白朗过秦川》描绘了河南宝丰白朗结合豫西小股武装起义,是凤翔年画中难能可贵的时事写实之作,也是当今发现的唯一反映所谓“闹白狼”事件的美术珍品。这也说明自辛亥革命以后,年画出现改良趋势,以前多发财升官、多子长寿为主要内容的年画题材,开始以描写国家时事要闻取胜,开通了风气,很受欢迎。此外,《八仙》、《二十四孝》、《白猿孝母》等表现孝道的内容在凤翔年画中大量出现;《天河配》等传说故事也多有表现。在小说方面,因凤翔紧邻周文化的发祥地岐山,因而多以内容表现武王伐纣的小说《封神演义》为年画的创作题材。



   
   

(左)佳人爱菊 木版水印 高45cm 宽35cm 宣纸

 邰立平 2007年作

(右)倩女寻梅 木版水印 高45cm 宽35cm 宣纸 

邰立平 2007年作



(4)戏出类:

陕西是民族戏曲的发源地之一,无论是古老的秦腔还是富有生活气息的眉户、道情、秧歌等民间小戏都有丰富的剧目。在凤翔年画中小说戏曲题材占有相当比重,有单幅、对幅及集多幅组合为连续故事画等形式,有些成套的戏曲画在长期印刷中屡经翻刻补绘,融汇了数代人的心血。如《西游记》、《三国演义》、《封神演义》等,有的多达二十余幅。《铁弓缘》、《火焰驹》、《三娘教子》等又都是当地妇孺皆知的剧目。这些贴在房里炕头,人们既欣赏艺术,又说戏讲古,在道德观念及审美情操上给予人们以深刻影响,其中从《白蛇传》、《蝴蝶盃》及《西游记》中可见到这种不断丰富变异的轨迹。有些早期的画本形象地记录了当时的演出场面,如《探母》、《打金枝》的人物扮相与现今的舞台形象多有不同,是研究戏曲演出发展的形象资料。这些戏曲年画热情歌颂了人们心目中英雄人物的斗争精神,符合群众欣赏戏曲的习惯,人物刻画饱满俊秀、色彩对比强烈,使画面有看头、有想头、还有说头,深受西北民众的喜爱。

(5)民俗生活:


民俗生活类的年画包括范围较广,和人们日常相关的世俗生活、岁时节令、讽喻劝诫、风景风光等都包含在内。陕西八百里秦川自古就是农业发达地区,凤翔年画中亦有反映劳动人民勤劳朴实生活写照的,如《男十忙》、《女十忙》、《纺织图》等,这些均以耕种锄犁、纺花织布、男耕女织为主要画面,每幅画中设置多人,画面满而丰富,布局合理,符合民间求圆、求满的心理;而《祖孙乐》、《玩童习艺》等年画则是用来表现传统民间社会人们渴望富足、安乐生活的朴素愿望,这些作品刻画细致严谨,人物顾盼传神,构图巧妙紧凑,生动感人;凤翔年画中还有对当时社会进行讽刺的漫画,这些具有一定的善教意义,如《小人图》、《打婆婆变驴》等,还有一些表现民间童话故事的《猫山王》、《各显其能》等,也都具有一定的寓意;另外,一些历画和春帖也是凤翔年画中较多表现的体裁,如《春牛图》、《万象回春》、《新春大喜》等,这些年画关系到人们耕作、收成等农事生产和婚、丧、嫁、娶等人生礼仪,大多为民国初年的改良年画,人物装束打扮已有民国西服装束。



 

辈辈封侯 木版水印 高24cm 宽16cm 宣纸 

邰立平 2005年作



(6)神像俗信:


陕西纸马年画尺幅较其他年画小,内容主要为家宅六神,即土地神(分灯笼土地神、龙斗虎土地神)、龙王神(也叫井王神)、仓神、牛马王、灶神等。其中灶神的样式最多,分为单座灶王和双座灶王两种,按人物多少和装饰又分为四口灶、八口灶、单印架、双印架、灯笼灶、花瓶灶、四季花灶,大红袍灶等等,此外还有一些少数民族地区张贴的灶王,如九天云柱灶、宁夏灶等。这些纸马一般在春节时贴在院内的土地堂、井房内、仓库、天井院、畜生圈内、灶房内,既有祈福降灾之功用,又是新春时装点环境的美术品。



 

四季花瓶 莲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10年作



以上是按内容进行分类的凤翔年画,除此之外,凤翔年画中还有特有的在谷雨前后张贴的一类年画,当地俗称“谷雨贴”。此种年画的内容多为天师除五毒、雷神、骑狮童子、弹琴降毒童子等,有的还附有诸如“太上老君如律令,谷雨三月中,蛇蝎永不生”的文字及咒符。这是因为谷雨以后气温升高,病虫害进入高繁衍期,当地为了减轻病虫害对作物及人的伤害,张贴谷雨贴以驱凶纳吉,寄托人们查杀害虫、盼望丰收、安宁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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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技艺



凤翔年画的制作过程主要分为起稿、贴版、刻线版、分色版、印刷等步骤。


起稿,就是出样子,也就是先画出一张画稿。一张年画的起始到最后的成败,都是依据这张画稿的水平。陕西年画过去基本上都是自己出稿,有时也请专门的民间画工出样,他们多人共同参与,研究、修改画稿,定稿后,再贴版、刻版。



 

起稿

 

刨板

 

贴版待刻



贴版俗语叫上样子,也叫落墨。就是在打光的梨木板子上,把画好的墨线稿画面朝下扣在板上,再用手轻轻从画中心向外呈“米”字型拍实,此种手法是为了使画样充分贴实在板子上,等到约七成干后,将画面背面纸胎撕掉,直到清晰看见画面线条为止。凤翔木版年画画版的板材,全部都是用当地北山里面所产的梨木,一般原木买回后自己或请木匠解成一寸半厚的方板,也叫梨木方料,然后搁在木楼上通风处阴干三年,过三个夏季,让梨木方自然定型后,再请木工根据画面大小尺寸拼粘,缝合、刨平、打磨光后备用。   



 

錾版

 

起版

 

刻版



雕刻年画墨线版,绝不纯粹是将画稿简单的复制在板子上,而是要让画面的笔情墨趣与心手熔融,让原画的风貌气韵渗入雕版中,对于画样中某些不足和不便印刷的部分可在雕版中予以弥补和修正。刻版分为站版、起版、雕刻三个部分。站版是用平口刀沿线的两边约二、三毫米处用木槌敲打直刀站线,深度约为三到六毫米;起版是用起刀凿掉空中的无线条的版块,也叫挖空,只留下有墨线的粗线;然后用食用的菜籽油浸版三次,即可开始刻版。浸菜籽油的板子刻起来会很酥软,好刻,版子不容易裂。工具的好坏和磨刀技术的高低与年画刻工关系极大,陕西年画艺人的刻版工具多数是自己制作或加工的,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刻版的过程遵循一定的顺序,即先头后手再身子,头部先眼后眉再发须。刻的顺序为先里线,后外线,先刻里线,线外未刻的木棱就有“靠手”(俗话,依靠的意思),不易出现失误和断线;先刻横线,把木纹刻断,再刻竖线以防雕刻时木纹顺刀跑造成横线断线,形成残缺。



 

印刷墨线版

 

印刷套色版



分色版时,一般号色版要以不同手法号两,三张,通过对比确定最佳的一幅作为号色版的底样,再依次号色(这次号色也叫分色),分别号出几种不同颜色的样子。号色时应注意在忠实于原色的基础上,做到主色调(即黄,红,绿)满版有色,以便于套色印刷。紫色,金黄色,二墨,蓝等只有一部分为好,一般很少用满版,只作点缀。这样再以颜色分出主次和层次。号好色版样后贴版,也叫“上样子”。



 

晾干

 

手工填染



印刷的顺序一般是先墨线,再从黄,或金黄色,紫色(或蓝色),桃红(即水红),大红,绿,蓝,二墨这样依次套印,之后也可套银套金。一般每一次印完一色后,可把画阴干至八成干,压平后再印第二色。



 

雕刻好的一整套版

 

雕刻工具




凤翔木版年画传承人——邰立平



凤翔木版年画的现状与思考


文\邰立平


民间木版年画是中国民间美术的一部分,曾在国内有几十个制作地,有些地方有上百家不同形式的作坊。凤翔民间木版年画作为全国较具规模和影响的年画产地,曾在一定的历史时期,盛及西北。据陕西省凤翔县南肖里村邰家家谱记载,该族年画生产始于唐,宋,盛于明,清,大明正德二年前(公元1507年),该族邰姓已有八户从事木版年画生产,经营有万顺画局、荣兴画局,到我的祖父邰世勤(1893年—1970年)这一代,经营的是“西凤世兴画局”。我的祖父兼长社火脸谱、庙宇壁画、皮影设计雕刻、砖雕、石雕,专长于木版年画画稿设计、刻版、印刷、填染,是关中西府地区的民艺“全把式”。在祖父的支持指导下,世兴画局聘请了我们当地著名的苏师、豆师等画匠,专门从事凤翔木版年画的画样设计、定样和刻版工作。在我祖父主持西凤世兴画局的几十年中,凤翔年画的版子增加到690多套,长年有二,三十人制版、印刷,年产量高达600万张,远销陕、甘、宁、青及川北地区,深受西北民众喜爱,成为西北地区年画产销量最著名的老字号。凤翔年画最盛时,南肖里、北肖里两个村子有七十多家大小作坊,规模较大,凤翔县城西南的陈村镇也有几家作坊在制作年画。凤翔年画规格有全开、三开、五开、六开、十二开等。品种有门画、十美画、戏剧故事画、风俗画、六神画、窗花画六大类。年画的制作程序,从画墨线稿、贴版、站版,菜油浸版、刻版到设套色、刻套色版,再到印刷墨线、套色、套金套银、手染上相粉、开红光、描眉画眼有十几套之多,有的风俗画和戏剧故事还要刷天景、地景。凤翔民间木版年画较国内其他各地年画在风格上略显粗犷、夸张。构图饱满,局部粗细搭配得当,其中门画造型威猛,风俗画贴近生活情趣。色彩多使用大红大绿,对比强烈,套金套银后富丽堂皇,手脸部分手工填染后更显逼真。凤翔年画由于地处交通相对闭塞的西北内陆,受外部美术影响很少,基本上保持了原来古版年画的艺术风格。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邰立平在刻版



随着社会的发展,凤翔木版年画也和各地年画一样,走过了一段较长的不平道路。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号召对传统年画进行改革,创作了一批新年画,为年画的发展作了一次较长时间、较大规模的新尝试。当时的“战斗英雄”、“劳动模范”、“民兵参军”、“前方胜利”等年画被民众贴到了门上。由于当时画稿设计并不成熟,民众所需要的年节时的喜庆气氛、人物的夸张性及色彩的装饰性均未考虑在内,因此也并不受到民众的普遍喜欢。加上当时由于政策的原因,传统年画逐渐被暂停生产,从1954年到1958年间,民间传统年画处于停滞时期,这一时期,传统的凤翔年画也很难被外人所知,只在学术界还有人关注。1956年前后,陕西省群众艺术馆的周克难老师前来我家访画,并请我祖父用宣纸印了72幅古版墨线画,并全部用国画颜料手工填色,后由陕西省群艺馆托裱收藏。后又有西安美术学院两位老师买走了年画墨线版8块16面,收藏在西安美院图书馆。


 

邰立平



我的父亲邰怡(1921年—1984年,陕西民间美术大师)十多岁便随祖父学习绘画、书法,1948年前曾任中、小学美术教师,并从事民间年画设计雕刻。1948年参加工作后,任职于凤翔县农牧局,1957年因“右派”身份被下放回家,从此开始职业的木版年画设计雕刻生涯。当时政策上不允许门神等题材的年画出现,也不能叫门神,得改名叫门芯子,我父亲便设计了以花卉题材为主的“跃进春”、“牡丹春”、“爱社如家”等门芯子,我家是当时西北地区唯一还在制作年画的年画作坊,新设计的门芯子有十多对,深受西北民众喜爱,年产量2万至4万张,销售常常供不应求。我1952年出生,六岁起随祖父、父亲学习凤翔木版年画画稿、填色、印刷、刻版等技艺,经历了从1958年到现在凤翔木版年画的整个发展过程。从1958年我父亲创作的“跃进春”到1964年以前的窗花画“自力更生”、“奋发图强”,门芯子“倒吊莲花”、“倒吊菊花”、“倒吊梅花”到“文革”中的四果画“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斗私批修”、再到后来的“四季花瓶”等,凤翔年画每年都有新品种,每次一上市都被民众抢购一空。



 

邰立平的徒弟邰高媛在印年画



我们一般白天去县城赶集卖画,晚上回来后一家人印的印、填颜色的填颜色,一直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做够第二天销售的年画。1958年到1964年,由于处于经济困难时期,有些时候连白纸也买不到,我们就把门芯子、窗花等印到学生写过的作业本背面,或者印在蓝灰色的包装纸上,再用广告色去填颜色,即使这样,每天上集的门芯子、窗花还是被抢购一空。与新年画如此兴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传统年画的衰落。1964年“破四旧”运动以及紧接着的“十年浩劫”,使传统年画生产基本停滞,传统年画版也损失殆尽。1966年以后,凤翔年画的销售情况很好,制作门芯子、窗花等年画品种的年画作坊在我们的带动下,最多时发展到80余家。凤翔县城、蔡家坡、高店、齐镇等地在春节前都有销售凤翔年画的市场,以凤翔县城东街最盛,全县产量达200万张,当时销往西安以西、甘肃、青海、陕南汉中等地。



 

邰立平的女儿邰高媛为民众讲解凤翔年画



1978年随着改革开放政策的到来,我父亲的“右派”帽子被摘除,凤翔木版年画也和其他事业一样,迎来了新的春天。在陕西省群艺馆的王宁宇、党荣华等老师的热情支持下,我父亲创立了“南肖里民间美术研究会”,我也进入这个研究会并在1978年至1980年间在研究设计室从事年画设计、套色设计和印刷质量管理的工作。这三年的专业绘画训练,为我以后的年画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经过父亲的指导,我也对年画设计有了较深的认识。我们研究会有三十多位印刷工人整年在制作年画,年产量达六百万张,除销往陕、甘、宁、青和川北地区外,还销售到辽宁庄河、河南许昌、湖北等地区,受到各地民众欢迎。短短三年时间,我们共恢复凤翔年画古样40多种,创作26种。1979年我作为陕西省乡镇企业设计人员代表荣幸的参加了“陕西省工艺美术人员,创作人员代表大会”,在西安人民大厦受到了省上领导的接见和合影,并结识了陕西省艺术界诸位美术家,带去的作品受到美术界老师们的欢迎。王宁宇老师特地带我去了陕西省图书馆,看到了古今的书籍插图木刻达180多本,使我大开眼界,这对我以后的年画设计和木版雕刻,更对我将一生定位到凤翔木版年画事业有着深刻的影响。会后,王宁宇老师还介绍我去西安美术学院拜访了版画系主任李习勤老师,受到李老师的热情接待和指导。此外,还在陕西省群艺馆王有政老师的帮助下拷贝回12幅传统凤翔年画“西游记”等画样,为我们正在进行的传统年画的恢复整理工作帮助巨大。1979年以后,村上的研究会因村民生产的年画受冲击而停产,我只好回到家里,和父亲开始了民间年画的复制工作。1980年,我父亲组建了“凤怡年画社”,直到1984年去世,为凤翔的木版年画事业献出了毕生精力。他所撰写的《我所经历的凤翔木版年画》一文曾发表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研究》1985年第二期,被陕西省文联、陕西省文化厅、陕西省民艺家协会授予“陕西民间美术大师”。



 

邰立平在展览上为民众讲解民间木版年画



1980年至1984年,在当时经济条件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我曾借款、贷款买了用以恢复年画的梨木版,并日夜加班刻版,在这5年中,除了农活以外,我差不多每天刻版18到20个小时,到1984年底,除印刷和销售年画外,我一共复制了世兴画局古版样80余种套。1983年7月应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邀请,我和父亲赴京在中央工艺美院举办“陕西凤翔民间美术展”。父亲在研讨会上发言,受到高度评价,并举办讲座,凤翔木版年画第一次从民间走进了高等学府的艺术殿堂,受到院里师生们的热烈欢迎和好评,首都众多媒体曾予以报道。展览期间,中国书协副主席陈书亮老师给父亲题书“刀笔传神”。1984年4月应中央美术学院邀请,我和父亲再次赴京举办展览,李琦老师赠书“凤凰翔京,大获好评”,展览取得圆满成功,凤翔民间年画在京两展后,在国内艺术界初具影响,被誉为中国年画几大家之一,这二次进京展览的成功对我从事民间年画事业也是一个很大的鼓舞。至1986年底,我复制的年画古版达100余套,至此我们手头的画版已达170余套,初具规模,同时凤怡年画社也受到陕西省和宝鸡市文化部门的重视,每年有国内外艺术家学者前来我家参观访问,交流技艺者达几十次,省市新闻媒体也多次予以报道宣传。1989年元月,应陕西省美术家协会和陕西省美术馆邀请,在省美术馆举办了父亲和我二人的民间年画收藏展,在省内艺术界产生了很大影响。



 

邰立平的徒弟邰高阳在刻版

 

邰立平的徒弟王怡璇在分色稿



20世纪90年代,随着机器胶印年画的兴起,传统年画受到很大冲击,我便思索着进行传统年画的变革和转型。从功能上来讲,以前岁时节令所贴的年画的市场已经越来越小,而在艺术界、文化界和收藏界,年画作为一种艺术品却正在崛起,所以我就考虑把凤翔年画的品味要提高,在制作技艺上也要更为精细,为此,我开始参加一些专业的学术会议,希望能得到专家的指导。1991年我第一次参加了在陕西省千阳县召开的“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艺术委员会第八届年会”,通过在会上的交流,在多位专家的指导下,我初步形成了编辑《凤翔木版年画选》的计划,也得到了中央工艺美院李绵璐老师和王连海老师的大力支持。1992年7月由张仃老师题写书名,中央美术学院薄松年教授作序的《凤翔木版年画选》第一卷墨线、套色本集结成册出版,恰逢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艺委会第九届年会在广西柳州召开,《凤翔木版年画选》受到了与会的日本、香港、台湾和内地艺术界专家的一致好评。1993年至1996年,凤翔年画在北京、浙江、江西、香港、澳大利亚等国内外众多地区和国家办展,每次展览都受到当地民众的热烈欢迎,地方媒体予以特别报道和高度评价。在这几年中,经过多方搜集和整理,凤翔木版年画品种由170多幅增加到了230余套。1997年3月《凤翔木版年画选》第二卷墨线、套色本出版。1991年到1997年间,我连续七年参加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艺术委员会的年会,一方面同国内外艺术家交流技艺,另一方面也得到了众多专家学者的指导,使我在恢复和制作传统年画方面更有方向感。1999年8月,我携凤翔年画随“中国艺术代表团”赴法国巴黎参加“99巴黎—中国文化周”展出并演示,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厦周围,有17幅印有凤翔木版年画“骑马秦琼、敬德”的横幅,作为中国民间传统美术的标志性作品而悬挂四周和中央大厅。凤翔木版年画在巴黎这个社界文化艺术中心展出,受到来自西欧各国朋友的青睐,那些争相抢购年画的场面使人感动。中国的民间年画这一古老民间美术对欧洲民众产生了极强的感染和震撼力,至此凤翔木版年画登上了世界文化艺术的殿堂。在法国展览期间,《凤翔木版年画选》被法兰西学院汉学研究室和年画爱好者收藏,请求签名的队伍排成长龙。当我顾不上吃饭,和欧洲的爱好者交流、给他们签名时,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思考:凤翔木版年画这一古老的民间美术在国内得到了艺术界的好评,同时也在世界艺术界受到欢迎,我们有责任把本民族的这一艺术奇葩继承和发扬光大。当展出的最后一天1999年10月12日本应中无12点闭幕,展出因人们不退场而延长到下午6点,再延长到晚上7点,中国的文化艺术积淀深厚,民族特色鲜明,成为这次展览的特色。


 

邰立平的妻子王惠芳在印制年画间隙

 

邰立平的儿子邰高阳在演示印年画



进入新世纪后,凤翔年画更是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关注,每年外出办展的机会也逐渐增多,除了在家恢复传统年画画样和制作年画,我还奔赴全国各地,宣传推广凤翔年画的发展,也希望能有更多人的来了解凤翔年画。作为一个年画世家的传承人,尽最大努力把我们祖上留传下来的老画样恢复出来,是我在创作新品种外最重要的事情,而我在搜集这些老画样时发生了很多让人感动的事情。有一年我在湖北美术学院办展览,湖北美术学院的一位研究生提供给我10件世兴画局的年画古样,这是我们年画中还没有收集到的,让我十分欣喜。后来在南京参加“南京中国首届民俗吉祥艺术节”展演活动,经过媒体的报道,收藏家高建忠先生闻讯赶来把自己收藏多年的我们顺兴局的古年画“龙凤钱马”无偿赠予我,让我用来最恢复和复制工作,这种高尚的品格亦令人钦佩。回到家里,我把这幅年画复刻出后再回赠给高先生。截止目前,我和父亲两代人共同恢复整理的凤翔木版年画310种已基本全部复刻出来,剩下还有70套品种未设计,套色版还未刻出,第三卷年画选也还未完成,这些工作都等待着我去完成。



 

邰立平木版年画工作坊落地西安理工大学



凤翔年画从20世纪80年代约有70余家作坊,至1990年前后已不到30家,2000年以后因为胶印画的盛行,精于年画技艺的老艺人的故去,所以目前西北地区,以传统手工印年画只有我和妻子二人了,凤翔年画也成了全国木版年画生产规模最小的一个产地。年画如果没有发展,就没有生命力,回顾凤翔木版年画的发展历程,一直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生产方式,即使是改革开放以后到现在,能去抢救挖掘、保护、整理、复制的只有父亲和我两个人在做,从1984年父亲去世后,事实上真正在做的只有我和我妻子王惠芳,这种局面我们奋斗了二十多年,虽规模不大,就其品位而言却基本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其影响在国内、外也不断扩大,但是,就全国年画来说,凤翔年画的发展还是比较式微的。我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和全国艺术界老师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让在逆境中生存下来的、从刚开始的几十个品种恢复到了目前310多个品种的凤翔年画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将来我也将在继续挖掘古样的基础上,拟再创作一些新品种,让凤翔年画这一古老的民间艺术焕发新的光彩。



 

邰立平在澳大利亚和学生们交流

 

邰立平在深圳职业技术学院讲座



邰立平艺术年表



1952年11月23日出生于陕西省凤翔县。


1958年4月随父母回到凤翔县南小里村,同年7月份在南小里村初级小学上学,同时随祖父邰世勤〈关中西府名老艺人,西凤世兴画局掌门人〉学习家传木版年画的填色技艺。


1961年下半年在上学之余,开始随父亲邰怡〈陕西民间美术大师〉学习小窗花版的雕刻。


1962年在父亲邰怡指导下,又刻了牵牛花和鹭鸶踩莲一对窗花线版。


1963年跟随父亲学画箱柜画,做年画。


1965年考入陕西省凤翔中学。在上中学的三年当中,每年的署、寒假和周末,都是父亲画箱柜画,和添置一些新设计的门芯子版,和窗花版,后来的填色大都由弟妹和母亲她们去完成。每年年画产量都在几万张。


1969年至1977年,刻制了大量的画版。


1978年6月进入父亲创办的“南小里工艺美术研究会” 担任研究设计室主任。


1979年11月,邰立平代表陕西省乡镇企业参加在西安人民大厦举办的“陕西省工艺美术艺人、创作设计人员代表大会”并发言,受到省委书记马文瑞和省长于明涛的接见;同年邰立平被陕西省命名为“陕西省工艺美术技艺能手”称号。


1981年至1982年两年中刻制年画版几十套,每年年画产量在十几万张。



 

1981年,邰立平和父亲邰怡指导印制年画



1983年7月,应中央工艺美院邀请随父亲邰怡一起赴中央工艺美院展出,演示,并参加讲座活动。


1984年应中央美院邀请于4月随父母一起在中央美院举办“凤翔民间美术展”并参与对学生们的年画讲座活动。


1989年底应省美协、美术专家画廊邀请,在省美术家画廊举办“邰怡、邰立平凤翔年画收藏展”。


1992年编辑的兰布面、线装本、手工木版印制的《凤翔木版年画选》第一卷墨线,套色本两册,由张仃教授提写书名,中央美院薄松年教授作序。


1993年应邀再赴中央工艺美院展演。同年,赴上海参加“上海二届民间艺术博览会”展出期间,上海市市委书记吴邦国在《凤翔木版年画选》上签名留念。后应邀在浙江美院展出演示,举办讲座。



 

 1993年,邰立平在中央工艺美院办展

 

邰立平木版年画中央工艺美院收藏证书



1994年2月应澳大利亚墨尔本澳华博物馆之邀,赴澳举办“中国民间年画珍品收藏展”,3月应香港中华文化交流中心邀请赴香港展出演示。澳洲和香港电视台报纸均予特别报道高度评价。4月,作品在法国巴黎中国城展览中心参加“中国民间艺术展”,该展览持续到1995年2月。



 

1994年在墨尔本展出时报纸报道



1995年随“陕西民间艺术团”赴香港展出,应邀赴江西师范大学展出,并演示、讲座。


1996年应邀赴湖北美术学院展出。


1997年应邀赴山东工艺美院,哈尔滨大学,哈尔滨师范大学展出,演示,并举办讲座;同年《凤翔木版年画选》第二卷墨线、套色本成册出版。



 

邰立平木版年画中央美院图书馆收藏证



1999年随中国艺术代表团赴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厦参加“99巴黎·中国文化周”活动。《欧洲时报》、《人民日报》及法国媒体均予特别报道和高度评价,邰立平木版年画作品首次在世界文化最高殿堂受到西欧洲各国民众的喜爱。《凤翔木版年画选》一、二卷被法兰西学院汉学研究所收藏。5月,作品《凤翔木版年画选》被中央美术学院图书馆收藏。



 

邰立平木版年画1999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厦展出

 

1999年,邰立平参加99‘巴黎中国文化周

 

欧洲时报报道邰立平木版年画

 

邰立平木版年画法兰西学院收藏证

 

邰立平年画澳华博物馆收藏证



2000年应邀再次赴哈尔滨师范大学举办“陕西民间工艺美术展”,并举办讲座。12月应邀在西安美院举办“邰立平陕西年画艺术展”,并演示举办大型讲座,所展全部展品被西安美院收藏。



 

2000年,邰立平在西安美院举办木版年画展览



2001年再次应邀赴湖北美院展,演交举办讲座,湖北电视台,武汉电视台均予以报道。后再赴南京首届民俗吉祥艺术节展出。


2002年应邀在香港海洋公园展演。4月,在湖北美术学院举办“陕西民间美术展”。5月,在南京参加“首届中国民间吉祥艺术节”获“金奖”。11月,在河南开封博物馆参加“中国木版年画大联展”,获“特殊贡献奖”。


2003年随陕西民间艺术团赴香港会展中心展演。9月,在“陕西宝鸡市民间美术展演”中获“特等奖”。10月,在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民间美术委员会年会上获得“突出贡献奖”。



 

《人民日报》报道邰立平木版年画



2004年3月,在“陕西优秀民间美术作品展”上获得“传统一等奖”。同月应邀赴深圳博物馆举办“陕西民间美术展”,后挂在深圳博物馆六层楼高的大门神方弼方相彩喷成了春节期间深南大道上的亮丽风景,深圳电视台、深圳商报等均予重点报道。同年由“三秦都市报”、“宝鸡日报”为邰立平招徒6人,至今已有两人已初步具备刻版能力。11月,参加“首届中国民间艺术百绝群英会”,荣获“金奖”。10月,获中国文联第六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



 

 凤翔木版年画在广东美术馆展览



2005年3月,在西安参加“黄土寻根——陕西民间美术作品展”,获“杰出民间艺术家特等奖”。4月应邀赴广东美术馆举办“陕西民间年画艺术展”并演示,作品被广东美术馆收藏;5月应邀在广州美院举办“陕西邰立平民间年画艺术展”并讲学,后应华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邀请举办展览并讲学,随后应深圳职业技术学院邀请赴深圳举办展览和讲座,并与师生互动,赢得好评,被深圳职业技术学院聘为客座教授;同月被中国艺术研究院聘为“民间美术创作研究员”,作品八大门神被中国艺术研究院收藏;被陕西省发改委评为“陕西省一级工艺美术大师”。11月,参加在上海展览馆举办的“上海民族民间艺术博览会”,获“特殊贡献奖”。


 

2005年被中国艺术研究院聘为“民间艺术创作研究员”

 

邰立平中国艺术研究院“民间艺术创作研究员”聘书


 

2005年,邰立平为外国使馆人员演示木版年画印刷

 

上海日报英文版报道邰立平木版年画



2006年被国家发改委评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同年,凤翔年画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7月,应邀赴法国海外省留尼汪举办年画展演。11月,在西安参加“首届全国木版年画联展”。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证书



2007年被文化部评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同年被中国文联,民协授予“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杰出传承人”;1月应毛里求斯华人社团邀请赴毛里求斯参加当地关帝文化节展演。3月,作品《方弼》《方相》被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6月,应中央美术学院之邀参加“中国国工艺美术大师进校园”活动,在中央美院展出作品200余幅,并作“中国木版年画制作技艺”的授课两周,再次把中国传统工艺美术木版年画带进了最高艺术殿堂;同月,被文化部授予“文化遗产日奖”。



 

邰立平木版年画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证

 

邰立平——国家级传承人

 

邰立平中国杰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证书



2008年6月,被陕西省文化厅评为“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7月,应邀在全国农业展览馆举办“非物质文化遗产木版年画精品展”,作品被全国农业展览馆收藏。8月参加由奥组委和文化部在北京奥林匹克公园祥云小屋举办的“中国故事”文化展演活动,作品受到来自国内外观众的喜爱,由第29届奥组委和文化部共同授予“中国故事”文化展演活动“突出贡献大奖”。10月,参加“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精品大展”,并获“银奖”。12月,邰立平撰写的论文《凤翔木版年画的现状与思考》荣获“首届陕西民间文艺山花奖学术著作优秀奖”。


2009年2月参加由文化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在中国农业展览馆举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统技艺大展”,获得“突出贡献奖”。3月,在北京参加由宝鸡市人民政府和首都机场联合主办的“文化国门,魅力宝鸡”文化展示展演活动。4月,应邀参加在山东潍坊国际会展中心举办的“中国木版年画大联展”。5月,应邀参加在苏州国际会展中心举办的“苏州•凤翔木版年画联展”,同时,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主编并作序的《中国木版年画传承人口述史——凤翔年画邰立平》一书由天津大学出版社出版。9月,随陕西团分别赴台湾台北、台中、高雄等地进行文化交流活动。10月,随中国代表团参加在德国法兰克福举办的第61届法兰克福书展,并做现场展演活动,后到奥地利、卢森堡等国进行文化访问。



 

2009年,邰立平木版年画在德国、奥地利展出



2010年3月,由文化部副部长、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王文章担任主编,中国艺术研究院民间美术研究中心主任王海霞任副主编及整理者的《中国民间艺术传承人口述史——年画世家》一书由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6月参加由农业部、文化部、中国文联联合主办的“首届中国农民艺术节”。8月随陕西团参加上海世界博览会展演活动。10月在山东济南参加“首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荣获“传承人展示纪念奖”;11月在昆明参加“第二届中国(福保)乡村文化艺术节”,并作现场展演。


2011年1月,参加由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举办的“我们的节日——百名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迎春展示活动”;同月,《执鞭敬德》、《纳祥童子》、《佳人爱菊》、《富贵花瓶》四幅年画作品作为中国年画第九套特种邮票,登上国家名片。4月,正式成立“陕西凤翔邰立平木版年画传习中心”;同月,在浙江义务参加“中国(浙江)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并获“银奖”。5月,应深圳文博会组委会特别邀请参加深圳文博会“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精品展”。6月,在成都参加由文化部举办的“第二届中国成都国际非物质文化遗产节”。


2012年1月,携凤翔年画在台湾展出。2月,在北京参加由文化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举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成果大展”。6月,被文化部评为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7月,赴美国纽约、费城、华盛顿等城市进行文化交流展演。9月,在山东枣庄参加第二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12月,随陕西省文化厅代表团赴土耳其安卡拉参加由中国文化部主办的“兵马俑故乡民间艺术精品展”。



 

邰立平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证书

 

2012年,邰立平木版年画在土耳其安卡拉展出



2013年1月,在北京参加由文化部与国家图书馆共同主办的“年画中的记忆——国家图书馆藏年画精品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年画项目代表性传承人作品展”;同月,在陕西省图书馆举办“2013迎新春陕西民间木版年画展”。6月,刊登邰立平个人及作品的《大美在民间——中国艺术研究院首批民间艺术创作研究员风采》一书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此书由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王文章担任主编,中国艺术研究院民间美术研究中心主任王海霞任副主编。10月,在上海东亚展览馆参加“第十届上海民族民俗民间文化博览会”;同月,在杭州参加“2013中国杭州文化创意产业博览会”;同月,在山东枣庄参加“第三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


2014年1月,全面介绍传承人邰立平年画人生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全集——邰立平》由凤凰出版集团旗下的江苏美术出版社出版,特别珍贵的是里面收录了邰立平所写的多年来对于凤翔年画历史渊源梳理、现状思考以及艺术特色解析的三篇文章。同月,在珠海古元美术馆举办“邰立平凤翔木版年画精品展”;5月,在深圳参加“百名国大师精品展”;9月,在陕西美术博物馆参加“陕西丝绸之路非遗展”。10月,在国家图书馆参加“陕西民间艺术展”。



 

邰立平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证书



2015年2月在福建海峡民间艺术馆举办“陕西年画艺术展”,同月,在北京恭王府博物馆参加“中国木版年画联展”;3月,在黑龙江省美术馆举办“祥——黑龙江省美术馆藏凤翔木版年画展”,这次展览是采取了黑龙江美术馆先收藏了几乎全部的凤翔年画作品后开展的展览,并在展览的策划中注重凤翔年画的学术性。4月,在北京恭王府博物馆参加“东西南北中年画联展”;同月,赴美国纽约、波士顿等地的纽约大学、耶鲁大学等学校参加“美国东部六校巡展”。9月,在德国柏林中国文化艺术中心参加“丝绸之路陕西艺术周”,同月,在山西太原参加太原文博会;10月,在杭州参加浙江文博会。



 

2015年,邰立平木版年画在黑龙江美术馆展出

 

2015年,邰立平木版年画在美国展出



2016年1月,凤翔年画在广东东莞岭南美术馆举办了“吉祥止止——岭南美术馆馆藏陕西凤翔木版年画及皮影艺术作品展”;2月,赴日本新泻参加中国民间美术展演。4月,参加中国社科院大学举办的非遗高级研修班。5月,收录凤翔年画近300幅的国家“十二五”重点书目《中国古版年画珍本——陕西卷》由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9月,参加西交会和西部文化产业博览会。


2017年1月,在辽宁省图书馆参加“五大年画联展”;4月在上海大世界参加非遗展演活动;5月参加深圳文博会,并在关山月美术馆举办“中、东、西版画联展”。6月,在东莞莞城美术馆举办“中、东、西版画联展”。10月在西华师范学院举办“邰立平木版年画艺术展”。11月,在常熟美术馆举办“中、东、西版画联展”。


2018年1月,在北京参加春节非遗演示展,同月,在苏州参加“中国苏州首届国际木版年画展”。2月,在大唐西市博物馆举办“世兴画局·品牌文创联合艺术展”。5月,任第七届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委,同月,在第二届中国匠人大会受聘为“西安市文化顾问”。6月,被西北工业大学明德学院聘为客座教授,同月,在上海现代美术馆参加“17-19世纪中东西版画艺术展:融合的视界—亚欧经典版画展”。11月,在云南德宏参加“2018中国德宏芒市首届非物质文化遗产技艺大展”,同月,分别在四川江油、安徽合肥参加“太白故里非遗展”和“百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之夜”,同月,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非遗传承基地”授牌,并赴香港、澳门参加第八届陕粤港澳经济合作活动周“文化陕西”(香港、澳门)旅游推介会。12月,在哈尔滨参加“首届东北亚文化艺术博览会”。


2019年1月,在四川剑门关参加“四川-陕西两地年画交流活动”。2月,在山东青岛参加非遗展览。2月,参加并和腾讯华夏手游合作制作新年门神。7月,在北京民族宫参加“壮丽七十年、奋斗新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汇报展”。12月,被《光明日报》联合授予“2019中国非遗年度人物”;同月,参加国家新闻办公室迎新活动。创作《呼兰河传》年画48幅。



 

2019年,邰立平获评中国非遗年度人物

 

2019年,邰立平在自己的工作室



2020年2月,在德国柏林中国文化艺术中心参加“文化陕西”活动。6月,在敦煌参加“西北五省非遗展览”。8月,为四川大学师生举办“凤翔木版年画”讲座。9月,当选为中国工艺美术学会理事。



 

2020年,邰立平的儿媳王怡璇在国家新闻办新年招待会上指导多国嘉宾体验年画印制技艺



2021年1月,受邀参加《家·承》辛丑中国年节目录制,同月,受邀参加文化和旅游部旗下《文旅之声》“感受家乡年俗·年俗里的春节”节目录制。2月,《人民日报》报道“宝鸡邰立平在刻画中传承创新,撑起凤翔木版年画的复兴”的文章;同月,凤翔木版年画作品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展览,并作为倒计时牌在国博官网进行宣传。5月,西安美院服装系、特教系师生,西京大学艺术学院师生、西安理工大艺术学院师生到传习中心参观学习。同月,创作《百年历程 万民福乐》年画,献礼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6月,受邀参加成都站陕西文化旅游推介会;同月,受邀参加文旅部组织2021“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百年百艺·薪火相传”中国工艺邀请展;同月,受邀参加榆林市榆阳区举办“多彩非遗·大美榆阳”非遗活动;7月,深圳职业技术学院5位老师,清华大学美术学院20余位研究生,北京印刷学院10余位师生,陕西省第七批学科带头人培养对象30余位老师到传习中心参观学习。8月,受邀参加川大艺术学院“视觉乡愁”非遗传承人培训教学汇报展及论坛。10月,赴瑞丽芒市参加非遗文化展。11月,参加《潮起中国·非遗换新夜》跨界对话设计师,用潮流艺术手法二度创作,让古老传统文化焕发新生。12月,受邀参加四川轻化工大学“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进校园活动”。



 

邰立平的获奖证书与奖杯

 

引用、研究过邰立平年画的书籍与期刊



对邰立平的评论摘要



中国木版年画犹如灿烂繁茂的山花,开遍中华大地,散发着乡土的芬芳和节日的欢快情绪,在中国传统美术中独具风采。它适应年节民俗的需要,生动地描绘人民生活的理想,鲜明的反映人民群众的思想愿望和审美爱好,凝聚着民间匠师的智慧和才能。它在艺术上获得相当高的成就,积累下丰富的艺术遗产。对民间年画加以搜集、整理和研究,对认识和研究中国的历史社会、思想、民俗或作为发展新美术借鉴,都是十分重要的工作。



 

邰立平在印制木版年画



中国木版年画的历史可上溯至先秦时期除夕时画神荼郁垒于户牖以驱不祥的俗尚。宋代时内容上逐渐丰富多样,至明末以迄清代达到鼎盛时期,产地遍布全国,除人们熟知的天津杨柳青和苏州桃花坞外,在南北各地还出现几十个刻印中心,而且各具特色。陕西凤翔的民间年画以历史悠久,风格古朴,表现手段活泼生动而闻名遐迩,成为北方民间美术中的一颗明珠。



 

站人秦琼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07年作



凤翔是西北地区著名的古城,有着古老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远在新石器时期,这里就散布着许多民族村落,近几十年间考古发掘中曾不断有仰韶文化遗址发现。周代的先祖曾定居于岐山周原,春秋时秦建都于雍(即今凤翔城东南隅),因而许多重要的青铜器及著名的石鼓文也都发现于凤翔。汉唐以来凤翔成为长安以西“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唐、宋时期凤翔府辖有今宝鸡、岐山、麟游、扶风、眉县、周至、虢县等九县,曾一度定为西京。唐宋很多文人、艺术家都曾到过凤翔,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王维曾在开元寺创作精美的壁画。雕塑家杨惠之也在天柱寺留下动人的泥塑,从而使宋代大文豪苏轼赞美不已,并写下著名的诗篇《凤翔八观》。直至民国二十六年陇海铁路通到宝鸡以前,凤翔一直是陕西西部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这些古代文化艺术必然给予凤翔民间艺术以丰富的滋养。



 

站人敬德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07年作



凤翔地处渭北平原,土地肥沃,县城有美丽的东湖风景区,有酿造出香醇的西凤酒,特别是当地保留着淳朴的民风,群众中有不少善于创造民间艺术的能手,在年节及红白喜事中,绣制吉祥香包,剪印窗花,制作泥塑玩具,以及印染、刺绣、编制、焰火等工艺,世代相传,掌握精致而娴熟的技艺。凤翔是著名的民间美术之乡,而木版年画犹是突出的精品。



 

镇宅神虎1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12年作



凤翔木版年画产地集中在凤翔县的南肖里村、北肖里村及陈村镇三地,其中以南肖里村历史最为悠久,该村邰姓人家经营画业可上溯至明代中期以前,有据可查的年代也达五百年之久,明末清初南肖里村已有十余家画局,另据清乾隆五十五年邰顺家谱记载,邰顺继承先人祖业经营有万顺画局,清道光、光绪年间其后代又相继改名为荣兴画局和世兴画局,成为凤翔年画业中著名的老字号。南肖里在清末民初时大小画局发展到百余家,年产六百多万张,所印年画销往陕西、甘肃、宁夏、青海、四川等地。



 

镇宅神虎2 木版水印 高36cm 宽24cm 宣纸 

邰立平 2012年作



凤翔木版年画风格古朴浑厚,在题材、形象及装饰手法上都独具特色。凤翔的木版门神有四十余种之多,四尺大门神气势恢宏,造型庄严威猛,色彩鲜明绚丽,画工和雕版都具有很高的水平。小门神生动活泼形式多样,武门神有秦琼、敬德等,衣着姿态亦有丰富变化,有骑马、坐势、站势及上朝、镇殿等多种样式,其中敬德脸谱与社火及戏剧脸谱相近而独具风格;文门神中有天官、三星、财神等民间神祗;房门画中又有状元进宝、刘海戏金蟾、天仙送子、加官进禄等吉祥画。还有鱼乐图、祖孙乐、倩女寻梅、打婆婆变驴、胖娃等富有浓郁生活气息的形象。谷雨、端阳节贴于门窗的张天师、钟馗、神虎镇宅、鸡除五毒等也反映了人们祈求幸福平安的愿望。贴于住房内的年画题材也相当丰富,陕西八百里秦川自古就是农业发达地区,凤翔年画中的男十忙、女十忙表现耕种锄犁、纺花织布、男耕女织的画面朴素而生动感人。画中人物顾盼传神,构图不知巧妙紧凑,颇具汉画像石及明代木刻插图的神韵。陕西又是古典戏发达地区,豪放的秦腔,风趣的眉户及地方小戏深受民众喜爱,也促成了凤翔小说戏剧年画的发展,这些年画多成组成套,如《西游记》、《三国演义》、《封神榜》、《白蛇传》等,有的多达二十余幅。《铁弓缘》、《火焰驹》、《蝴蝶盃》等又都是当地妇孺皆知的戏剧。这些贴在房里炕头,人们既欣赏艺术,又说戏讲古,在道德观念及审美情操上给予人们以深刻影响。凤翔年画中值得称道的还有那些装饰窗格的风景花卉,戏剧人物的窗画及讽刺社会上不良作风的《小人图》。凤翔年画是在古老文化传统和人民生活沃土中成长起来的,那些具有魅力的优美画幅中,我们可以看到仰韶彩陶装饰、先秦铜器纹样、秦汉砖石花纹以及唐宋绘画的影响。凤翔年画中珍藏有一张《雄鹰镇宅》的巨幅,宛如明代画鹰名家林良的墨鹰,形神兼备,具有雄悍而庄重的气势。



 

上朝秦琼 木版水印 高110cm 宽60cm 清版新印 

邰立平 2008年作



凤翔民间年画至20世纪40年代已处于奄奄一息行将灭绝的境地,建国后政府及文化艺术部门曾给予重视和支持,从而得到复生和发展。但由于左倾思想的影响,特别是“十年浩劫”中对传统年画的抄砸焚毁,也造成了无可弥补的重大损失,使人痛惜。凤翔南肖里村凤怡年画社邰立平先生是邰家世兴画局的嫡系后代,多年致力于木版年画事业,他为了振兴凤翔年画艺术,使仅存的传统画样不致淹没,决心将凤翔年画中的优秀作品加以整理刻印,并汇集成册,来信嘱我作序。我和邰立平的父亲已故的老艺人邰怡老先生曾有一度交往,邰怡先生毕生为凤翔年画的发展而不懈努力,特别是处于逆境时仍千方百计的保存传统画版画样,希望使之流传后世,现邰立平继承父业,不惜投入人力财力完成这一巨大工作,父子俩的精神使我深受感动。我对凤翔年画的了解及研究甚少,仅能写出我的一点感受,勉以为序,谬误之处,尚希指教。

(此篇文章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薄松年先生1992年为邰立平出版的《凤翔木版年画选》第一卷所作序言。)



 

 上朝敬德 木版水印 高110cm 宽60cm 清版新印 

邰立平 2008年作



“凤翔县是我国著名的木版年画产地之一,南肖里村邰氏是凤翔县最重要的木版年画生产世家,保护凤翔邰氏木版年画具有重要价值。邰立平是原西凤世兴画局后裔中,现在唯一熟谙年画设计——雕版——印刷全套传统技艺,具备从事生产、组织管理、整理,研究及对外交流活动的文化知识和能力,并且在抢救、保护传统遗产方面具有献身精神,近20多年为凤翔木版年画真正在从事传统遗产保护的实际工作方面,有很大成绩和丰富经验的唯一艺人。他在恢复年画这条主线的同时,无形当中做了很多必不可少的工作。”

(此段节选自《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申报书——凤翔木版年画》,作者为西安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宁宇。)



年画是一种习俗文化产物,脱开年画的装饰功能,作品如何应用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也是我们过去经常忽视的。在传统社会,中国民间艺术和手艺的传承,一直是以家庭为单位的父子传承和师父带徒弟式的师徒相袭,而生活在一个手艺世家的农民的孩子如何学艺,这很难回答的清楚,因为这些技艺早已是他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到了他的骨髓,这种传承是天然的、自在的,邰立平的学艺就是这样一种自然的过程。



 

邰立平和冯骥才先生合影

 

漫画家华君武先生来邰立平家中交流



凤翔年画的总体面貌是由南肖里村为代表多个村庄包括周边的北肖里村、陈村镇的作品构成的,在这里,南肖里村的世兴画局是核心作坊,它的重要地位是由其世代相传的年画作坊和大量的作品决定的。邰家的年画传承谱系的整理是非常重要的,从有记载的字号作品来看,目前最早的作品是邰家六代以上传人的作品,这还是从邰立平这一代算起向上推算的代数。从相关的家族族谱的记载推断,从明代正德二年开始的邰家年画,至今足有20代的传承历史,从作品及其字号看,邰家的传承谱系是十分清晰的,而世兴画局的脊梁地位也是显而易见的,它的兴衰演变、波折起伏,都是时代和社会的一个缩影。但是,由于“文革”的冲击,还有改革开放后外来文化、商业化的冲击,目前,除了凤翔的邰家年画外,其他年画已经都不复存在了,甚至可以说,整个西北地区,就剩下了邰家年画一苗独存。像他的父亲一样,邰立平在这里发挥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邰立平夫妇和张仃先生合影



邰立平的年画生涯是忧喜参半的,用他自己的话说,这辈子前半生命运不好,总是处于逆境,改革开放后遇到了大好机遇,往往是好运提前光顾。在邰立平的年画生涯中,从开始学习年画的制作,到他发愿刻版,独自一人做起了整个凤翔年画的复制、收集、整理工作,并走出凤翔,把凤翔年画带向世界各地,我们看到了他和爱人两人孤独行走的足迹。他和他的父辈不同,他开始不安于做农民做艺人,守着几亩地终其一生。但他经过了痛苦的抉择、选择了年画为其终生事业后,又为年画付出了全部心血。他的骨子里有种西北汉子的拧劲儿,有种背负天下大任的信心。从他六年刻了三百套版子的超负荷工作量中,从他马不停蹄地游走在国内外的足迹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位现代工艺美术大师的成长经历,可以看到他年画人生的点点滴滴。



 

图片自左往右依次为陕西省副省长白阿莹、陕西省省长娄勤俭、文化部副部长董伟、国家非遗传承人邰立平

 

邰立平和文化部原副部长王文章先生合影



由邰立平的成长之路,我们可以看出一个普通的民间艺人是如何经过不断进取、不断进步、提高自身的素质和学养而成为一代工艺美术大师的。首先是一种自觉的意识,是对文化血脉传承的高度自觉。其次是承担起培养传人、传播文化的责任。邰立平做到了,他认为自己真正赶上了好时候,赶上了好政策。在他朴素的情感背后,是一个大师和传承人对自己社会角色的再认识,而这种认识,是他以前在南肖里拼命刻版子的时候所没有的。他对今后道路的思考,对第三卷《凤翔木版年画选》出版的焦虑,都变成了一种自觉的行为,变成了他思维和工作的一部分,他真的站在了大师的高度来思考保护的问题了。


(此段节选自《中国民间艺术传承人口述史——年画世家》一书,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王海霞。)








 


邰立平,1952年11月生于陕西省凤翔县,六岁随祖父邰世勤、九岁随父亲邰怡(陕西省民间美术大师)学习家传500多年的凤翔木版年画技艺。由于受文革冲击,家传年画曾临灭绝境地,1958至1978年的二十年间,他和父亲共同创作新画60多种,挖掘、整理、研究、复刻凤翔年画版400余种(套),使凤翔年画恢复到历史的较高水平。2005年邰立平被中国艺术研究院聘为“民间创作研究员”;2006年被国家发改委评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2007年被文化部评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2007年被中国文联和民协共同授予“中国传统文化杰出传承人”。2012年被文化部和国家非遗中心授予“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


统筹:张西昌

        编辑:杜明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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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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