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成为标签化白富美,靠实力出圈的19世纪女艺术家

不想成为标签化白富美,靠实力出圈的19世纪女艺术家

hello,我是cocoa。


有颜值有才华的她,

不想成为又一个美丽的摆设。


1859年,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和简·伯顿(Jane Burden)在牛津成婚。新婚夫妇打算置办新居,年轻的新郎彼时还不是“现代设计之父”,但他对新家的要求,却已体现了不同于时代的审美。
他在肯特郡的贝克斯里赫斯买了块地和一片长满樱桃树和苹果树的果园。这里位于伦敦东南,是中世纪前往坎特伯雷教堂朝拜的必经之地,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可谓寓意深长。


他请好友韦伯来做建筑设计,房子以红砖红瓦建造,塔楼、尖拱入口、烟囱、风向标等,很有哥特风,这是英国首个红砖建筑,因此得名“红屋”。

威廉·莫里斯不喜欢维多利亚时期太过浮华的装饰风格,决定亲自设计室内装饰,并邀请好友们来共同创作。

红屋室内空间装饰

新居布置得温馨舒适,充满中世纪的艺术格调。天花板是他亲自绘制的;伯恩·琼斯画了3幅蛋彩画《德拉格旺特爵士》,新婚夫妇在画中变身15 世纪的骑士和新娘;罗塞蒂绘制了油画《伊甸园》。

餐厅摆着韦伯设计的哥特式橱柜;客厅里放了一艘14世纪的古希腊式战舰;壁炉上方挂着拉丁语格言的铭牌“人生苦短,艺术永恒”;南面放一把暗红色背椅,是莫里斯最早设计的家具之一。

红屋彩绘玻璃窗花,图样取材《尼伯龙根的指环》

简·莫里斯为红屋创作的绣花挂毯

如果说红屋是莫里斯设计思想的起点,那这里也是19世纪工艺美术运动的起点。从这里,威廉·莫里斯才踏上设计大师之路。

1862年初,伯恩·琼斯写,这所房子正一步一步,变成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这年春天,在这片樱桃、玫瑰与藤蔓簇拥的红屋里,迎来了莫里斯夫妇的小女儿,梅·莫里斯(May Morris)出生了。

站在现代设计的起点,她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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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显赫的艺术之家

父亲是工艺美术运动的奠基人;母亲是名垂画史的拉斐尔前派缪斯女神简·莫里斯,作为他们的女儿,梅·莫里斯从小便生活在工艺美术运动与拉斐尔前派的世界里。

左图/简·莫里斯;右图/威廉·莫里斯

无论是红屋,还是后来在伦敦,梅的印象中,家中总是宾朋满座,席间都是文化艺术界的名流。主人热情好客,朋友们谈笑风生,从艺术到政治,侃侃而谈。他们把盏言欢,有时在花园里散步、草地上游戏,晚上则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吟诗弹琴醉扶归。

梅出生时,父亲的名气和事业正冉冉上升。

红屋的成功,为威廉·莫里斯赢得了很多赞誉。1861年,他和好友共同组建了综合设计公司MMF,为客户提供多种室内设计服务,包括墙纸、地毯、壁挂、刺绣、彩绘玻璃、家具等,开始探索和实践他们的工艺美术设计理想。

威廉·莫里斯与好友伯恩·琼斯

威廉·莫里斯在设计上开启了一种崭新的艺术风格,一改维多利亚时代的矫饰风格和工业制造的拙劣品味,很快MMF公司赢得了口碑与美誉。

就在梅出生的1862年,南肯辛顿博物馆举办了第二届国际博览会,公司夺得彩绘玻璃与刺绣设计两项金奖,立时盛名远扬。

棚架Trellis,威廉·莫里斯为红屋设计的第一款

刺绣挂毯《果园》,威廉·莫里斯

1888年伦敦成立工艺美术展览会,这场由他发端的工艺美术运动逐渐影响至欧洲,启发了后来的新艺术运动、包豪斯运动等。很多工艺类别和设计理念,至今还在通行。

   
     

左图/彩绘玻璃,威廉·莫里斯;右图/莫里斯椅韦伯设计,威廉·莫里斯绘制,MMF公司出品

       
   

梅出生时,公司创立不久,父亲与朋友们常在家里探讨工艺技术和材料。孩提时的她,大多是跟着姐姐和母亲在一旁玩耍或学刺绣。

她遗传了母亲的美丽,罗塞蒂、韦伯都曾以她为模特作画。作为小女儿,父母对她的期许,或许曾是幸福安稳地过一生,这是19世纪白富美的理想生活。

《梅·莫里斯》,1872年,罗塞蒂

长大些后,梅对艺术与设计方面的兴趣日渐浓厚,开始显露设计天赋。十来岁的梅已熟悉手工作坊,常常加入大人们的讨论,并积极参与父亲对天然染料进行的各种实验。

从小就在艺术氛围中耳濡目染,父亲的审美偏好,也深深影响了她。她像父亲一样热爱田园生活、花花草草,热爱中世纪的浪漫优雅,对手工艺抱以尊重。




     
     
     
左为梅·莫里斯及全家照,右图为梅与简·莫里斯    


和维多利亚时代的中产阶级女性一样,梅自小就开始学习刺绣。但她的目标不是像母亲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闺中绣娘,而是受父亲的影响,选择走艺术设计与复兴中世纪刺绣工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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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艺美术运动的推动者

18-19世纪的女性真的挺难,没有什么社会权利和地位,人生被桎梏在家庭中。维多利亚时期对完美女性的要求,是做一个温柔贤惠的“房间里的天使”。

梅·莫里斯,摄于1890年

大部分女性缺少谋生技能,成为职业女性是不被鼓励的,而女作家、女艺术家,更会受到抑制和排挤。逆时代风气而行,需要巨大的勇气。

法国女画家曾抱怨过美术学院不收女学生, 官方沙龙展也拒绝女性的作品。法国女性权利协会在1876年创立,但女性的境遇,直到印象派崛起后才有改观。

《蓝色丝绸连衣裙》,罗塞蒂,1868 年

梅的母亲简·莫里斯,其实多才多艺,精通法语和拉丁语,擅长刺绣,还是一位精于古典音乐的钢琴家。从红屋到凯尔姆斯科特庄园,都有简的艺术创造。

但人们通常忽略这些,更多时候,她只是人们眼中的美女,妻子、母亲、或是艺术家的情人,对于她的自我和能力毫不在意。

简·莫里斯和妹妹伊丽莎白·伯顿的画作及刺绣作品

好在梅不一样,她成长于社会革新者的家庭,时代的束缚没能阻挡她的个性成长。相反,身处一个开明的艺术之家,她比普通女性有更多的机会接触专业教育。

她跟父亲学习纺织品设计与制作工艺,随母亲学习刺绣。1881年,19岁的梅·莫里斯进入国立艺术专科学校(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前身)进行专业艺术学习。

弹吉他的梅·莫里斯

1884年,威廉·莫里斯开始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其他社会活动,出版社以及平面设计的探索与研究。他帮助创建社会主义联盟,办报纸、演讲,写作。把公司大部分事务交给了助手亨利·迪尔和其他高管,包括女儿梅。

MMF公司合影,旗帜写着:社会主义联盟

此时,梅·莫里斯已是出色的刺绣师。23岁的她,接管了公司纺织刺绣部,她负责所有的新品设计和大型刺绣织品,如帷幔、挂毯等,还为壁纸和纺织品的纹样贡献了很多的设计创意。

刺绣挂毯,梅·莫里斯

壁纸设计,梅·莫里斯

年轻的女设计师很快就展露了她的才华与经营才能。从协调部门内部合作,到外接客户和经销商,她都能从容应对。

上任不久,梅和亨利·迪尔合作推出了一款牡丹图样,用于屏风装饰她将这款设计以工具包的形式出售,买家可以根据提供的纹样,及推荐的布料和用线,亲手完成制作。这种半成品的新颖模式,一经推出便大获好评。

左图/牡丹,亨利·迪尔;右图/忍冬防火屏风,梅·莫里斯

梅的作品沿袭了父亲的风格,清新、自然、花鸟共生,但两人的设计又有不同。她更注重表达物象的内在意蕴,对植物的观察与描绘也更细致入微,让心生向往。对重复图案和对称性,她并无特别偏好,构图相对松散,更关注整体。

刺绣床帷(两帘),梅·莫里斯

每年,莫里斯全家都会定期去凯尔斯科特庄园小住,乡间的风光景致让人感舒适愉悦,也让灵感涌动。父女俩常交流想法,柳枝图的灵感就是威廉和梅在小溪边散步时的所见。

柳树枝条,威廉·莫里斯,1887年

1886年,正当妙龄的女设计师与社会主义联盟秘书长亨利·哈利迪相爱,并在1890年结婚。婚后,她继续从事刺绣艺术和公司职务,也协助丈夫和父亲的事务。

梅·莫里斯,摄于1879年

1896年,威廉·莫里斯在伦敦病逝,梅把他的作品,包括诗歌、小说、戏剧、杂文、书信等,汇编成24卷文集陆续出版(1910-1915)。他生前把艺术的视角扩展到了绘画之外的多个领域,美学理念已成为艺术史论里的必修课。

他的女儿,则是他最忠诚的伙伴和传承者,在梅的生活与事业中,莫里斯的艺术精神无所不在。

金盏花,威廉·莫里斯,1875年

草莓小偷,廉·莫里斯最知名的图案,1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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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女艺术家的逆行人生

19纪80年代,英国社会风云变幻,梅·莫里斯也同样关注时代的浪潮与变革。她协助丈夫亨利·哈利迪的组织事务,还曾和艾默里·沃克、萧伯纳共同排练演社会主义联盟剧目。

她更积极参与女权运动的发展,与同为社会主义联盟成员的爱琳娜·马克思是闺中好友,爱琳娜是马克思的女儿,女性主义先驱。

爱琳娜·马克思,摄于1871年

在公司,梅致力于改善男女不平等的状况,尊重和维护劳动者的权益。她多次发表演说,鼓励女性学习刺绣,成为职业刺绣师,为自己及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1907年,她和玛丽·伊丽莎白·特纳创建了英国首个妇女艺术协会(Women’s Guild of Arts),此前英国的艺术家工会只接收男性。身为女艺术家,梅·莫里斯充分理解,女性想要开创一番事业,会遇到多少阻力。

梅·莫里斯,摄于1908

在她的时代,法国女作家柯莱特要在丈夫手中争取署名权,阿黛尔的写作才华不被文豪父亲雨果认同,卡米尔的才华被罗丹掩盖……女性总是受到男权社会的抑制,被迫成为附属或事业的辅助。

阿黛尔·雨果,电影剧照

法国女作家柯莱特

在父亲的盛名之下,梅·莫里斯的光芒也常被隐没。威廉是公司的灵魂人物,但梅也是中流砥柱。长久以来,这位女设计师虽才华出众,却很少获得应有的赞誉。

尽管如此,她始终追求自己的艺术之路,作品与刺绣技法也为人所熟知,这些都见证了她在工艺美术运动中的重要贡献。

壁纸设计,梅·莫里斯

1893年,梅出版了《装饰性刺绣》,谈到刺绣艺术及她本人的刺绣实践。她认为,卓越并不是掌握多少异国风格或是高超的针法,而是只用最普通的针法,就能创造出不凡的作品。

有人评价过,梅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刺绣师之一。她的技法具有创新性,作品像是画作而非缝纫,她将刺绣工艺提升到了自中世纪晚期以来的高度,在英国和及海外都有广泛影响。

刺绣品玫花丛, 梅·昔里斯,1890


父亲去世后,梅离开了公司,成为一名独立艺术家,开始向更多的领域开拓。她的婚姻也发生变故,由于萧伯纳的情感介入,1898年梅与利离婚,她恢复了莫里斯姓氏,此后没有再婚。

她的父亲一生拥有许多身份,她本人也是身兼数职的跨界艺术家,作为知名的刺绣师、装饰设计师,她一直在推广刺绣艺术,撰写文章和书籍,并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任教,1909年至1910年远赴美国进行巡回演讲。

梅·莫里斯,摄于1908

美国芝加哥葛兰斯勒之家会客厅,室内装饰多为莫里斯公司出品

她也是一位出色的珠宝设计师,商人、编辑、社会主义者和妇性艺术协会的创始人。

20世纪初,她开始设计和制作首饰,据说是受珠宝设计师亚瑟和乔治·加斯金的影响。梅和其他工艺美术珠宝设计师一样,希望以手作之美装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耳环,梅·莫里斯的珠宝设计

梅对中世纪风格的珠宝,喜欢细丝工艺和织金工艺,她收藏有几件罗塞蒂送给母亲的中世纪风格首饰,或许曾是她设计灵感的来源。

   
   
   
左/《蓝色凉亭》罗塞蒂,右/画中的心形吊坠、龙形金

项链,梅·莫里斯的珠宝设计
工艺美术运动改变了维多利亚时代的浮华审美,在珠宝设计上也是更偏好自然元素,材质多用银而非金,减少了贵重宝石的应用,彩绘珐琅常用来彰显手工品质。
   
     

左图心形银吊坠,梅·莫里斯;右图银胸针,乔治·加斯金


在工艺美术设计中,珠宝是女性获认可的第一个领域。梅与同时代的女设计师们,以卓越的设计,赢得了大众的尊重与赞誉。

梅·莫里斯像她母亲一样美,但她更获得了与母亲不一样的自由与独立。简虽也精于刺绣,是艺术界名人,但只是作为一个美丽的符号而存在,她的女儿真正走出了“客厅”,实践了人生理想。

左图/罗塞蒂笔下的简·莫里斯右图/简·莫里斯,1865年

她拒绝标签化的人生,致力成为一名职业设计师、艺术家,争取平等工作的机会。她追求艺术梦想,像父亲一样去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尽力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简·莫里斯的刺绣作品,梅·莫里斯绘图

有一位全能全才的艺术界大佬父亲和一位举世公认的美女母亲,是什么感觉?

没人比梅·莫里斯更懂。

从颜值到才华,她一生都很难走出他们的光环。仿佛不管怎么努力,光芒总会被吸走,艺术这条道路则更难。

她聪慧、果敢、心思缜密。轰轰烈烈的事,她从小就看得太多,父母的人生就是一场场绚烂的烟花,她反而更加理智和笃定。

《梅·莫里斯的三幅肖像》,罗塞蒂

做个快乐无忧的白富美,原本可能是她的人设。但她不想成为一朵随波逐流的人间富贵花,更不想做“客厅里的天使”,而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方向。

无疑,她所赢得的,是比母亲那一代的女性更自由宽广的世界。

在实现平权之路上,正是她们前赴后继的努力,才有了20世纪以来女性主义浪潮的风起云涌,越来越多的女性可以自由地拥抱人生的梦想。

梅·莫里斯与友人在冰岛,摄于1931 年


小编 | coc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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