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艺术论坛 | 绘画中的爱情故事：爱德华·霍珀和约瑟芬·尼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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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中的爱情故事：爱德华·霍珀和约瑟芬·尼维森

爱德华· 霍珀（Edward Hopper，1882-1967）是美国近300年历史以来最有影响的画家之一，如果要选其中的前10位，不论怎么排，总归会选到他。他最著名的作品“夜鹰”，是收藏在芝加哥艺术博物馆，我每次去馆里，都见到一堆人围在画前，猜测这幅画里到底在表达什么。

夜鹰，爱德华·霍珀作，Nighthawks, Edward Hopper, 1942,

爱德华·霍珀的太太约瑟芬·尼维森（Josephine Nivison，1883-1968）也是一位画家。有知情者说，他们在一起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场真正的噩梦，但同时也是一个理想的创造性结合，有意思的故事。他认为她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家庭主妇，而她认为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利己主义者。他们互相折磨、诅咒和战斗，但他们又不能没有彼此。爱德华·霍珀的传记作者甚至说，如果没有她，他就不会成为美国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

在 1923 年与爱德华·霍珀认识之初，约瑟芬·尼维森也是一位艺术家。她的作品曾经有机会与毕加索、莫迪利亚尼等的画作一起在纽约著名画廊展出。那时，布鲁克林博物馆邀请约瑟芬带着她的水彩画参加下一个展览，和乔治亚·奥基夫和约翰·辛格·萨金特的作品一起。与此同时，霍珀还在靠着在广告杂志上画插图谋生，由于作品不被大众认可，十年内无法卖出一幅画，他甚至慢慢陷入了抑郁。约瑟芬第一个在爱德华身上看出他是美国绘画未来天才的人。为了帮助他，约瑟芬说服布鲁克林博物馆展览的策展人将霍珀的作品纳入展览。

爱德华和约瑟芬一起生活的开始时，Edward and Jo at the beginning of their life together

这次展览无疑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正是从这一刻起，爱德华·霍珀的职业生涯开始了成长。不幸的是，这一刻也标志着约瑟芬·尼维森职业生涯的结束。

英勇十字勋章

爱德华·霍珀一生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纽约生活和工作，在俯瞰华盛顿广场的大楼顶层的工作室里。没有冰箱，也没有厕所。要给房间取暖，他得不停地抬煤上楼。但这间公寓非常适合工作：由于有天窗，它非常明亮。

爱德华·霍珀 Edward Hopper, 1948,

爱德华·霍珀作，约瑟芬在怀俄明州，Edward Hopper, Jo in Wyoming, 1946

爱德华和约瑟芬不时去马萨诸塞州、缅因州或新墨西哥进行创作性的旅行写生，但他们大部分时间仍然在这个四面墙的小公寓里度过，吃着罐头食品，屋里几乎看不到其他人。艺术史学家盖尔·莱文（Gail Levin）写了 10部关于霍珀的书，在他众多的日记中，除了详细描述爱德华的创作过程外，还谈到他和约瑟芬不断的激烈争吵，有时甚至是打架。约瑟芬对她的丈夫大发雷霆并“咬他的骨头”，霍珀扇了她一耳光并殴打她，甚至在她身上留下了瘀伤。家庭暴力甚至成为夫妻之间笑话的主题。在他们结婚 25 周年之际，约瑟芬幽默地告诉她的丈夫，他们都应该得到一枚英勇十字勋章（ Croix-de-Guerre），这是一项欧洲有名的奖励士兵的勋章，爱德华同意这个笑话，并用擀面杖和勺子制作了一个十字形的徽章。

从艺术家到缪斯

在遇到爱德华·霍珀之前，约瑟芬·尼维森的生活也很艰难，她于 1883 年 3 月 18 日出生在纽约的一个钢琴家和音乐老师的家庭。家庭的经济状况一直很困难，他们不得不经常搬家。1900年，约瑟芬进入免费的女子师范学院。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就开始画画，毕业后她决定接受艺术教育。约瑟芬在一所公立学校任教以谋生，她在纽约艺术学院跟随著名的“垃圾桶画派”领袖罗伯特·亨利（Robert Henri，1865-1929）学习绘画。

罗伯特·亨利作，学生艺术家（约瑟芬·尼维森小姐）Robert Henry Student Artist (Miss Josephine Nivison)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约瑟芬想要改变困境，她设法在国外的一家医院找到了一份工作，但仅仅几个月后，就因严重的支气管炎被迫回国。大约六个月后，当她出院时，约瑟芬失去了她的教学职位，因此失去了她的收入和住房。有一次她绝望地在教堂长椅上抽泣，一位老司事发现了她并帮助她找到了一个临时避难所。一年后，教育委员会允许约瑟芬再次任教，她继续教孩子，同时追求艺术事业。

纽约电影院，爱德华·霍珀作，New York Cinema, Edward Hopper, 1939,

家庭的矛盾并不是说婚后约瑟芬的生活变得单调乏味。她的一生只专注于她的丈夫、他的兴趣和他的事业。她成为了主要的缪斯女神、思想启蒙者和“臭名昭著”的支持者。她的日记充满了关于生活和对丈夫工作的详细描述。她一丝不苟地记录每一笔交易，处理他的所有信件。约瑟芬写道：“如果只能容纳我们中的一个人，那肯定是他。我对此感到高兴和感激”。也许对于许多女性来说，成为缪斯女神的角色可能是一种自豪感。约瑟芬·尼维森不断成为霍珀作品中的灵感来源和模特，但她永远不再是画作挂在毕加索和奥基夫作品旁边的艺术家了。

多面的女人

“一个女人坐在床上，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另一个女人靠在纽约一家电影院的墙上”。“第三个坐在夜店的柜台上”，穿着不同的内饰和服装。她们每个人的原型都是约瑟芬·尼维森·霍珀，包括著名的作品“夜鹰”里的红发女郎。她能适应丈夫的想法。在她的一本日记中，约瑟芬写下了她如何在炉子上烧伤她的腿，为霍珀的另一幅画摆出裸体姿势，并为此感到非常自豪。

早晨的太阳，爱德华·霍珀作，The morning sun, Edward Hopper, 1952,

约瑟芬还为她丈夫的许多画作起标题，包括著名的“夜鹰”。她为这些艺术品中的主题写下名字和故事，然后她和爱德华讨论了这些虚构人物的“身世”。这种结合对他们俩都很重要和有价值。在他们的刚认识的时候，还是约瑟芬说服霍珀开始画水彩画。在40多年的婚姻中，她多次帮助他摆脱创作上的迷失。

夜鹰，爱德华·霍珀作，Nighthawks, Edward Hopper, 1942,

当她刚嫁给霍珀时，约瑟芬并没有停止绘画。可根据艺术评论家的说法，她最好的作品仍然是那些在婚前画的。在她的日记中，她也曾抱怨丈夫不支持她的工作。尽管有专家认为，曾经大放异彩的约瑟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才华，她的工作很快就会不再符合时代精神。当然，如果爱德华对他的妻子有更多的支持，她也许能够发展成为一个受欢迎的畅销艺术家。然而，现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

约瑟芬在绘画，爱德华·霍珀，Jo drawing, Edward Hopper, 1936,

约瑟芬和她的画（照片）Josephine with her painting

霍珀家经常吵架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的性生活。他们结婚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孤僻害羞的爱德华没有多少经验，约瑟芬也根本没有。但由于他们的清教徒的教养，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能谈论这件事，更不用说与其他人谈论这件事了。约瑟芬只能在日记里抱怨，丈夫只关心自己，她觉得不正常，没有任何愉悦。霍珀夫妇从来没有自己的孩子（也许他们结婚太晚了）。

早上十一点，爱德华·霍珀作，Eleven in the morning, Edward Hopper, 1926,

约瑟芬·尼维森作，“讣告（时光之花）”Josephine Nivison Hopper "Obituary (Flowers of Time Passed)"

约瑟芬最后将她丈夫和她自己的所有作品都赠给了惠特尼博物馆。但是，约瑟芬·霍珀 (Jo Hopper) 的作品并没有引起博物馆馆长的兴趣，它们被送进了档案馆。几十年来，这些画作很多被丢失或毁坏，直到 2000 年艺术评论家伊丽莎白·汤普森·科勒里在博物馆的地下室发现了这些画作，在21 世纪，约瑟芬·霍珀的作品终于开始再次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