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情、战争、灾害等多重困境中，如何让缺乏风险管理能力的博物馆“起死回生”？

/ 在经历了闭馆导致的各项损失后，终于恢复开放的文化机构们急需有效的管理去恢复元气 / 图源：URS FLUEELER/EPA - EFE/SHUTTERSTOCK

有效的博物馆管理，可以说是区分机构究竟是在真正蓬勃发展还是仅仅维持生存的重要标准。而在近几年新冠疫情爆发后的时间里，这样的机构治理能力受到了不小的考验：防疫封锁使博物馆空无一人，影响了人员配置，扰乱了项目日程，并减少了博物馆的资金来源。

在国际博物馆管理委员会（INTERCOM）看来，这次疫情危机其实也映射了文化机构的一种实际状况。就如INTERCOM主席Goranka Horjan所坦率指出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疫情大流行引发的困境，成了文化组织“对危机毫无准备”的一个先兆。

事实上，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如今都正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与挑战。这不仅仅是指疫情导致的城市封控难题，还有从战争到政府干预再到气候变化的外部因素，并与缺乏风险管理等内部因素交织在一起。在这样一个时刻，有效的管理对于机构建立恢复力而言变得更为关键，可由于缺乏一个通用或共同使用的治理规范，这种对有效管理的需求成了一个迟迟未能填补的空缺。

/ 上：以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卢浮宫，在暂时关闭时显得格外萧索 / Ludovic Marin/AFP via Getty Images

下：在英国，文化场所在 2021 年因为疫情而关闭了 139 天，其中英国国家美术馆受此影响尤为严重，其游客数量遭受了 41% 的惊人降幅，该馆将此归因于 2021 年缺乏展览所致 / 图源: © 国家美术馆，伦敦

正是这些原因，促使了“博物馆观察治理管理项目”的诞生。该企划由INTERCOM以及隶属国际现代艺术博物馆与收藏委员会（CIMAM）的博物馆观察委员会合作推出，在于今年 5 月揭幕后，该项目在其首个研究中提出了一个明确的治理规范方案，使博物馆能更好地应对外部和内部的压力，同时也着重强调了机构们面临的一些关键的考量和挑战。

这份报告聚焦了位于欧洲东南部和中部的机构，通过问卷调查和小组访谈，为当地博物馆更好地梳理出合理且符合道德规范的准则，使他们在特定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中，能够最好地实现各自的宗旨和机构使命。

/ “博物馆观察治理管理项目”的首个研究创立了一个共同的治理规范案例 / 图源：CIMAM

这一努力只是INTERCOM和CIMAM合作的第一阶段，其目的是令博物馆得到更完善的领导管理。“这个项目的下一步发展，可能会是针对某些治理准则以及当局和管理之间的关系达成的一个明确的国际共识。这也许会为未来的危机情况提供参考。”CIMAM董事会成员、博物馆观察委员会会长Bart De Baere这样表示。

而在接下来的采访中，Horjan和De Baere也更多地谈了谈当今博物馆们面临的种种困境，并对他们在合作项目上的共同使命进行了详细阐述，进一步解释了该项目将能如何帮助博物馆们化解危机。

JCC对话

/ Goranka Horjan；Bart De Baere

Q：能否更具体地谈谈目前博物馆们都面临着什么样的危机和难题？

Horjan：由于较差的风险管理实践和缺乏应对巨大挑战的准备，即使在全球危机发生之前，博物馆们便已经面临着种种困难，这些困难在过去的两年里尤为增多，使博物馆的处境雪上加霜。

在欧洲的东南部、东部、和中部，随疫情而来的还有地震、经济危机和最近的乌克兰战争，对整个地区的影响越来越大。此外，一些官方机构开始干预文化机构，特别是在管理层有了一些根本性的变化。许多在欧洲东南部、东部和中部的博物馆已经濒临生存的边缘，已经不起更多忽视和缺乏支持了。他们急需正确的领导与专业的规范。

/ 俄乌战争期间，乌克兰的一家博物馆的窗户玻璃因爆炸而近乎全部受损，导致馆内的温度与湿度条件难以控制，大量珍贵而脆弱的馆藏艺术品不得不面临寒冷的气温与风雪入侵的危害 / 图：截取自AP报道视频

Q：在与欧洲东南部和中部的从业者进行交流时，这项研究的哪些调查结果最让你感到惊讶？

De Baere：我认为，最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董事会在调解当局和机构之间政治权力方面的可能性。我们同时也注意到这些董事会的结构通常都是分裂、不平等和缺乏断绝力的。董事会或许能对博物馆的持续发展起到重要作用，但他们的功能没有获得足够的关注。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方式让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呢——比如，社会中愿意投身于博物馆的多元人群？

/“博物馆观察治理管理项目”强调了关于稳固领导力的需求，使机构建立恢复力 / 图源：Zachęta –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Q：能否进一步谈谈这项研究中所强调的治理工作上或道德上的共同准则？

Horjan：对于利益相关者的管理而言，必不可少的是要有专业素质和道德为基础的规范，在博物馆中以最佳方式利用各方并获得有效支持，而不是成为管控的主体。

根据博物馆的道德理念所提出的治理准则，应当为博物馆间的协同合作树立更多的信心，在国家和国际层面上都应如此。一套国际认可的治理准则也被认为是实现改进的关键，因为在国家框架下，权力机构很容易会忽视来自博物馆部门的需求。

/ 研究发现，位于欧洲东南部和中部的博物馆经常被认为是“政治机构”（特别是历史博物馆），因此更容易受到政府的干预 / 图源：波兰犹太族历史博物馆

Q：这项研究强调了良好的治理工作不仅是一套准则，更是一个过程。那么，国际博物馆界要如何具体地参与到这个过程中去呢？

De Baere：你说得很准确，这项研究直接地强调了良好的准则和实际操作之间的区别。对于这个共同认知，国际博物馆界能够发挥培养作用。在这些愈发不平衡且动荡不定的环境中，更理想的相互制衡会是什么样的呢？我们要怎么将这些报告结果应用到特定的情况中，使他们持续发展？对于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一招通用的好方法，解决方案是和情况相关的。

作为起步，我们可以首先提高对外部冲突或矛盾关系的共同认知，例如，在倾向于认为政治家应被排除在治理工作之外的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与这些政治家进行直接接触和不断讨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