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劝酒？老祖宗来帮你挡酒！
最新文章2023-05-04

有人劝酒？老祖宗来帮你挡酒！




守 · DONG JIA




凤凰weekly前几天报道了一个出家人

他是做过11年城管的释延谦

为了建寺庙欠了3000多万

女儿甚至卖房支持，他说：

“坚持佛教中国化

才能为佛教事业指明方向”



截图自/凤凰weekly

今天，我们要讨论的

不是他的这个行为正确与否

而想去借此一探

“佛教中国化”这个宏大命题

什么是佛教中国化？

那就从一个廉政教育基地说起吧





大足石刻
真的会让人失望吗？


大足石刻虽然有着世界文化遗产、世界八大石窟这种顶级名号，但是往往很多游人在看完后，却失望不已。


这主要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在集齐云冈、龙门、麦积山石窟和莫高窟中国四大石窟之后，才南下入巴蜀一探大足奥秘。



云冈石窟

龙门石窟





宏伟奇绝的北方四大石窟早就养刁了游客的眼，到了大足一看，也未深入了解，便叹了一句：可真小气。


的确，比起北方石窟的雄伟，缩在小河湾里的大足石刻，在视觉冲击力上差了一大截。



大足石刻，并非叫石窟

图自/大足研究院官网




但是，它之所以能成为中国石刻艺术的最美尾音，并不是在于大、宏伟，而是它在佛教中国化、本土化上十分“极端”。


因此，以大足石刻为例，来一窥佛教本土化的历史，就再也合适不过了。









佛法教化第一步
可怖地狱，吓你一跳

大足石刻，是重庆市第二批廉政文化教育基地，这是诸多中国古代景点从未有过的殊荣，而缘来便是5幅石刻。
其中，大足石刻北面的《地狱变相》、《父母恩重经变相》、《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南面的《六道轮回图》，东面的《牧牛图》，便是佛教本土化的代表作，也可以说是儒释道三家斗争之后的结果。


经变相：就是通过绘画、石刻等形式将佛经故事表达出来，其实就是降低了普通信众理解佛经的门槛。




佛像上的佛冠璎珞十分美丽

图自/古一翻

佛教在中国化上，最拿手的就是选取中国人最熟悉的场景，来阐述他们的佛理。


那以戒酒、杀生、孝道来举例说明吧...

戒酒！戒酒！戒酒！
作为中国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地狱变相》，它的整体刻画就极其凶残。


在大足石刻的开篇，以这种凶残景象，先把信徒吓一吓，告诉你：你现世做了这些恶行，下一世是会遭报应的。


比如里面有各种地狱——刀山、油锅、寒冰、拔舌、粪秽地狱等等。




《地狱变相》在下层

第二层是判官，第三层是大千佛国

自下而上，逐渐精美

图自/古一翻




其中最生活化的一个是截膝地狱，里面刻画了4个场景——夫不识妻、父不识子、兄不识弟、姊不识妹，都是他们喝醉了发酒疯的事儿。


酒桌文化在中国渊源流长，而佛教则将“酒本无性，但酒后会乱性”很生活化地表现在岩壁上。


作为中国人，但凡看到了，谁不会莞尔一笑呢？




图片上部人手中拿着酒壶

下部就是截膝地狱的样子

图自/古一翻




杀生！杀生！杀生！


就在这些可怖的地狱景象下方，刻着一幅田园气息十分浓郁的《养鸡女》。




一幅闲适的田园景象

图自/古一翻





我们都知道佛教是戒杀生的，而这个女士养鸡，便是为了日后吃鸡蛋和喝鸡汤，这肯定是不对的。


但工匠在雕刻「养鸡女」的时候，却一反常态地将其刻画得十分的岁月静好。


这就是中国哲学和佛教禁忌的两相调和，因为中国古人深知仅靠着原始佛教的可怖场景来教化众人是远远不够的。





不孝！不孝！不孝！


为什么都说“《父母恩重经变相》是儒佛道三教长期斗争、融合的结果”呢？


就是因为，几千年来儒家对佛教最大的指责就是：佛教不讲孝道。


所以，这个被称为“十恩图”的《父母恩重经变相》，完全就是披着佛教外衣的儒家思想的外化。




《父母恩重经变相》

图自/古一翻





其中，最让人感同身受的就是《推干就湿恩》。


女人将尿床的孩子放在床干的一边，而妈妈就睡在了尿湿的那一边，这种妈睡湿儿睡干的情况在中国是十分常见的。




其实仅靠石刻是很难表现这个主题的

于是就在上方刻下了这幅石刻的内容

图自/古一翻





最后，就是出名的《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了。


它是佛教中国化的典型代表，因为它居然把佛祖请出来叙述儒家的孝道。




佛祖在抬棺

这在东南亚佛教徒看来就很“离谱”

图自/古一翻





其实，《大方便佛报恩经》就不是天竺真经翻译过来，是由汉僧自己编辑杂糅而成的。


所以，这幅经变相就是“全世界都说中国话”的代表之一。




《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中的主佛

图自/古一翻





里面最出名的就是《六师外道谤佛不孝图》。


说的是释迦牟尼弟子阿难，他看到一个男子因为供养父母而家产荡尽，用担子挑着双目失明的父母沿街乞讨。





仔细看，挑担者腰间别着一个坏饼

担子上的两人手上各拿着一个好饼

图自/古一翻



就在此时，对立学派中的伽叶过来指着阿难，讥讽佛教不讲孝道，说：看看你老师释迦牟尼，舍弃双亲，自个儿去深山老林修行，你那自称大德的老师，还不如这个乞丐！


阿难听罢，回去问释迦牟尼，于是，佛祖立马召集大千世界的诸佛菩萨，开始讲说《大方便佛报恩经》。





中右边的几个外国长相的人

便是那6个其他哲学派别的人

图自/古一翻



你看，儒家可真是牛，不仅借他人之口打了佛教一巴掌，打完又给圆了回来。


这三幅石刻，暗藏着佛儒两派的博弈历史，他们互相妥协、互相说服。


这也是佛教为了在中国开枝散叶，所必须克服的第一道难关——如何和早已深入人性的儒家思想共存。









佛法教化第二步
好好做人，拒绝轮回
在描述完下地狱、不孝主题之后，就要给人们描述，如果你受到了佛学的震撼和感召，那极乐世界便就在你的面前。


这里刻着孔雀明王、卧佛、千手观音——都展示着华丽、空灵、完美的大千佛国。




千手观音

图自/古一翻

华严三圣

图自/古一翻

孔雀明王

图自/古一翻



卧佛

图自/古一翻



就在大千佛国之后，你会遇到《六道轮回图》。意思就是：看过了美好，你还是要回归现实，做了孽是要偿还的。



“轮回”，是中国人最了解的佛教词汇。大足石刻用这个大无常鬼和轮盘来表现轮回，鬼用牙齿和双臂死死钳住大轮盘，意味着你造的业障不可逆转。


由里至外，第一圈是修身者，第二圈是三善道（天、人、阿修罗）和三饿道（畜生、饿鬼、地狱）——人就是每一世都在这六道里轮回流转，想逃都逃不出去。


而第三圈就是十二因缘——六道轮回的运作过程，第四圈就在表达“轮回”的字面意思，比如人头畜尾、狼头人尾...头代表着来世，尾代表着前生。




《六道轮回图》

图自/古一翻





而轮盘的两侧还有一猴一女和一官一卒，在推动着轮盘，官民我们知道，代表着权力，也就是贪念；而那只抚摸着裆部色眯眯看着女子的猴子，就代表爱，或者说色。


这也是，众生无法脱离苦海、只能一直轮回的原因。




《六道轮回图》

图自/古一翻





如何化解这种无穷无尽的轮回呢？


轮盘上从中心散发出来的六道光线，就是出路——皈依佛教，诚心修炼。


《六道轮回图》

图自/古一翻


就在《六道轮回图》左下方有个惟妙惟肖的《猫鼠图》，猫十分渴望地看着在竹叶上的老鼠，意思就是劝诫人们放下欲求与执念。


这两幅石刻，都在警示人们，欲望和权力是沦陷的源头，这也是大足石刻能成为廉政教育基地的原因。




《猫鼠图》猫刻画的惟妙惟肖

图自/古一翻





这些东西都没有艰深的佛教哲学理论，都是使用了中国人最熟悉的场景去叙述信佛的理由。


这是佛教进入中国所必须克服地第二道难关——如何把晦涩难解的佛理用最通俗的方式解释明白？








佛法教化最后一步
放过自己，解开枷锁

在看完地狱的可怖、佛界的美好、前世今生的轮回之后，下面该说啥才能让芸芸众生彻底信服呢？当然是落到个人应该怎么做上面，这就是最后一章《牧牛图》存在的意义。


这幅石刻十分壮观，整整12组——未牧、初调、受制、回首、驯服、无碍、任运、相忘、独照、禅定、心月图。





虽然没有前面佛像石刻华丽

但意境却高远至极

图自/古一翻





这里的牛就是暗喻自己的心性，一人一牛互相较劲。最后，牛和修行者都消失了，只剩一轮亘古长存的皓月，一尘不染。



下书一句：
“了了了无无所了，心心心更有何心；
了心心了无依止，圆昭无私耀古今。
人牛不见杳无踪，明月光寒万象空；
若问其中端的意，野花芳草自丛丛。”




看云中的那一轮皓月

心一下就宁静了下来

图自/古一翻



何其空灵美丽的自我世界啊，佛教禅宗的韵味在这12幅石刻中，显得明了又发人深思。



田园风光、皓月深空，可不就是几千年来无数中国人最向往的世界吗？前面的佛界多么宏伟华丽，也敌不过中国人的终极理想啊！




猴子在叨扰牧人也不在意

牛也没有了缰绳束缚

图自/古一翻





你也可以说这里描述的是佛教禅宗，你也可以说这描述的是中国本土宗教道教，在整个大佛湾里，儒、释、道三者的互相借鉴、互相辨法的痕迹处处可见。
我们不知道开头的释延谦心中所想的佛教中国化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佛教的中国化，就是佛教在中国的世俗化，这不是佛教的极乐世界，而是一整部中国人的民生世界。







我们秉持善心，终将会找到自己的“皓月当空”。




大足石刻·圆觉洞

图自/古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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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古一翻

审稿：初恋
图片：除特殊备注图片之外，均来自摄图网、视觉中国版权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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