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小故事 | 达利的胡子和委拉斯贵兹

达利与他的宠物Babou，菲利普·哈尔曼摄于1965年

编者按：西班牙画家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1904-1989年）最具标志性的应该就是他的翘胡子了，画家甚至与摄影师菲利普·哈尔曼（Philippe Halsman）合作，为他的胡子出了一本小摄影集。关于这著名胡须的由来说法不一，有人认为是受达利喜爱的西班牙演员阿道夫·曼如（Adolphe Manjou）影响，达利也曾评论：“阿道夫·曼如的胡子是超现实主义的。”而他自己正是超现实主义画派的代表画家之一；有些人认为灵感也可以归功于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在 1954 年的游戏展上被问及古怪的小胡子时，达利特别提到了普鲁斯特：“胡子是我性格中最严肃的部分。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匈牙利小胡子。马塞尔·普鲁斯特先生的小胡子也使用同一种蜡油。” 不过大家最认可的说法还是这胡子是致敬17世纪西班牙画家委拉斯贵兹（Diego Velázquez，1599-1660年），这位达利非常崇敬且经常提到的画家。今天就跟大家分享一些达利谈论委拉斯贵兹的内容。

自画像

迭戈·委拉斯贵兹

布面油画

103.5cm x 82.5cm

约1645年

达利谈委拉斯贵兹

阿兰（Alain Bosquet，1919-1998）：让我们严肃地谈谈委拉斯贵兹。

达利：委拉斯贵兹的奇迹是他喜爱大西洋。他的父亲是个葡萄牙人。他同他的父亲一样，喜爱潮湿的地方，喜爱森林。委拉斯贵兹弥补了西班牙绘画中被指责为过于严谨的干燥的风格。委拉斯贵兹的主要特征是一种海洋性的潮湿同西班牙倨傲的忧郁的融合。傲慢的方面同易变的方面突然结合在一起，形成法国印象派的一个遥远渊源。如果没有委拉斯贵兹，没有模仿他的画家，没有普拉多博物馆，那就既没有莫奈也没有莫奈画派的存在。还需重复一个同样的现象：如果没有格里斯和毕加索，就不会有立体派。勃拉克什么都不是，而是奉承的、原立体派在巴黎的抄本。没有我的超现实主义，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超现实主义。而在西班牙，你也将会发现随着表现主义达到顶峰，开始有抽象艺术。

纺织女

迭戈·委拉斯贵兹

布面油画

220cm x 289cm

约1656年

（另一次访谈）

阿兰：你公开过你对历史联系的重视的看法吗？在你身上有个假想的博物馆吗？

达利：惟一算数的是形象。我只关心以前大师作品的知识要点，就像IBM公司的一台机器只依赖于输入其中的部件工作一样。我充满激情地喜爱我从绘画中学到的任何东西。当我观赏一件作品时，我对我可能流露出的脆弱感情丝毫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有一幅最无异议的绘画是委拉斯贵兹的《纺织女》，它给我提供了大量的令人震惊的知识。至于这幅画的精神，它准确地再生了一个新的时代，那就是我向他脱帽致敬的原因。画家向我提供了难以置信的精确知识。我感到这幅画一直深入到西班牙公主的房间。委拉斯开兹也教了我光线、反射和镜子的作用——他教我的要比整个科学选集要多。他的作品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极准确的资料和计算宝库。

阿兰：也许无论你有怎样的感情，但知识的价值不会妨碍你对委拉斯贵兹的深深崇拜。

达利：我时常去看委拉斯贵兹的那幅画，那时我心中什么也感觉不到。我脱下帽子满意地说，那幅画令人崇敬而又漂亮。我想只要我们消除心中仅有的一点易感性，一件东西就会令人崇敬。感情是陈词滥调，却是当今生活中的基本元素。每次我受到感动时，总是处于一种白痴状态。例如，假如我正在巴黎一家咖啡馆喝咖啡，一个军乐队正举着旗帜走过，这时我受到一种微弱颤动的折磨——这就是你一直在谈论的感情，这种颤动导致我掉落在常人的地位。当我在美国时，我身边四周都是大使，乐队开始演奏国歌，就在所有人都起立时的一瞬间，我想起某件东西，它就是可以想像到的最下流、最淫荡的感情。我在委拉斯贵兹的《纺织女》或是在维米尔的画前感觉到的却是另一件东西：一种混乱、一种交流、一种突然成倍增加的意识……所有令人崇敬的方面——已表达出的或尚未表达出的——猛然地聚集在一幅画上，甚至会聚集在那块无穷小的碎片上，是普鲁斯特在谈到他的性格难以理解时显露出的那种令人崇敬的感情结合。他羡慕维米尔。他需要看看那画面中墙壁的延伸，那小小的墙角就能补偿他所有的不舒适。这并不是一种感情：一种简单的不可理解的作用决定了对一件艺术作品的沉思。生理上的作用本身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