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原木色桌子,搭配薄荷绿或雾霾蓝的椅子,墙面则涂成玫瑰粉色,而厅外是初长成的樱桃树。
这是苏格兰格拉斯哥一所女子监狱“莉莉亚斯中心”(Lilias Centre)的餐厅,该监狱将在10月24日投入使用,届时将有24名囚犯“入住”。
在这里,“监”的程度被压缩到了最低:窗上没有铁栅栏,院外也没有参天的高墙,监狱融于周边社区环境;内部设有医疗保健中心,囚犯可以在专业人员指导下做瑜伽、练拳击;囚犯住的是用门卡开关的单人房,各人负责自己房内洗衣打扫等“家务”;虽然不能自由出街,但并不与社会脱节,囚犯有机会到社区采购。
这样的设置基于一个原则,即为女性提供的所有服务都应考虑到她们可能遭受过的创伤,最终目的是为了让囚犯们能够独立生活、建立自信,出狱后更顺畅地重新融入社会,预防再犯。用苏格兰司法部长基思·布朗(Keith Brown)的话来说,这是“苏格兰为支援女性囚犯迈出的一步”。
是从哪里迈出的呢?实际上,莉莉亚斯中心这所非典型监狱,从立项到建造,都参照着“康顿谷”——一个反面教材——要与之不同。康顿谷曾是苏格兰唯一的也是臭名昭著的女子监狱,建于1975年,是多起自杀事件的发生地,因此得名“死亡之谷”,此外由于暴力、过度拥挤、缺乏照护等问题,引致大量批评和整改的呼吁。
应对康顿谷问题是一场尚未结束的漫长拉锯。
2012年,苏格兰女性罪犯研究委员会发布报告,建议对监狱系统进行全面改革,把重点放在建立“起诉-关押”“判刑-入狱”的替代性方案上。
2015年1月,苏格兰政府先是搁置了用7500万英镑“建设‘超级监狱’取代康顿谷”的预算案;5个月后,宣布建立可容留80人的女子监狱,未来会再建立5个地方性监狱,各容留20人左右。
这些更小规模的监狱将对女性罪犯进行风险和需求评估,根据评估结果决定是否接收以及每个人与社会的接触程度。刑期较短的罪犯可能在此类监狱中度过大部分被监禁的日子,刑期较长的罪犯则会在临近保释日期时被转移进来。这些监狱为囚犯提供药物、酒精、性别暴力等方面的帮助,同时,允许囚犯与家人保持更密切的联系。
2018年得名的莉莉亚斯中心,就是5个地方性监狱中的一个。目前,苏格兰政府的前述目标只完成了五分之二,另一个已经建成的此类监狱是今年8月开始运作的“贝拉中心”(Bella Centre),那里容留了16人。
和康顿谷大相径庭的“住宅式”女子监狱,同样受到质疑。有人认为这监狱“像酒店一样”,对于学生或者其他无力承担这种物质条件的人来说,并不公平。对此,苏格兰监狱服务局的战略部主任苏·布鲁克斯 (Sue Brookes) 直接回应道:“这是正确的事,会产生涟漪一样的连带效应,如果你能尊重囚犯们的价值和尊严,那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她们本人、她们的家庭、更广阔的社会。”
著有《科学的未来是女性:塑造21世纪的辉煌思想》的作家、记者扎拉·斯通(Zara Stone)深入了解过女性罪犯在监狱中的生活习惯和心理状态,她发现,女囚保持着化妆的习惯,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化妆。在文章《监狱里的美丽:为什么化妆对女囚犯很重要》中,斯通援引美国一监狱监督机构高层珍妮弗·卡茨(Jennifer Katz)的解释:“虽然化妆品不是一个基本的健康需求,但在剥夺人们身份的制度中,撕裂人们尊严的政策绝对是一个错误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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