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女王去世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最新文章2023-07-17

英国女王去世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地时间9月8日
96岁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去世
和40年前戴安娜王妃世界大婚
70年前伊丽莎白二世登基一样
历史活化石般的英国皇室每一次动作
都能引起全球范围内的热议


相信大家都或多或少
从各路媒体的报道中
了解了一些皇室典礼的密辛
比如“伦敦桥倒了”代表着女王去世
D-Day代表着女王去世的那一天
我们“窥探”、好奇、关注着
这个昔日的日不落帝国的一切
正如他们200多年前围观中国一样



正如我们对当今英国皇室的好奇，200年前的英国人也对当时的中国充满了窥探欲，他们既急切地想了解这个遥远的东方古国的一切，又放不下所谓高人一等的偏见。


这种矛盾集中于一本书中——《瓷塔：九个中国故事》，这是19世纪的英国作家托马斯·亨利·西利写的一本滑稽中国故事集。


9个故事分别是：《瓷浴缸》、《熙春和武夷》、《脚的时尚：美丽豆豆的故事》、《忽必烈汗：围困杭州》、《黄腰带的霍飞》、《黄帝：耕织》、《面具婚礼：狡猾的剃头匠金》、《翰林书生》、《元宵节》。








本书的封面和目录
图自/哈佛大学


九个故事的标题里，瓷器、武夷、忽必烈、黄帝、婚礼、书生、元宵节，都是独特的中国文化符号。


瓷器china和武夷茶tea是西方对生活改变的原因的溯源，忽必烈则满足了欧洲小国对东方大国纵横万里封建帝王的想象，而黄帝是对远古东方神秘主义的现代探求。


再看看书中的插图，虽然在今时今日看来，带着傅满洲式的丑化十分可笑，但对200年前从未来过中国也没有网络的英国人来说，如此滑稽的满清官员形象——士大夫的长指甲、辫，足以娱乐他们。




本书中的插图
图自/哈佛大学


真实中国长什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己不同的异域风格，且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他们居高临下的骄傲感。


他们将这种中国潮命名为“Chinoiserie”——既指一般意义上西方人对中国事物的热情，又指他们在艺术与生活中对所谓“中国风格”的模仿。


这种中国热潮，在英国上一个最巅峰、最疯狂的时代——维多利亚女王时代里全面展开，当时正在经历工业革命的英国，成为世界头号资本主义强国。






维多利亚女王
图自/wikimedia commoons
作者/John Jabez Edwin Mayal





他们创作了大量诸如此书的作品，为的就是帮助英国人重构对中国的认识，也带着当时英国在华扩张、侵略的急切心理。




当我们窥视别国的文化时候，总会产生一定的“扭曲”，这种扭曲不一定是带有某种目的，而是习惯于用自身文化视角去解释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这本书亦是如此，虽然全书充斥着中华文化符号，但依然逃脱不了用本国文化来为他国文化叙事的老路子。







郎世宁笔下的乾隆帝
有着欧洲君主一样的构图
图/郎世宁《乾隆皇帝大阅图》


比如《熙春和武夷》中，熙春和武夷就是当时欧洲消费最多的中国进口茶，熙春茶（Hyson）就是来自于安徽的绿茶，工艺复杂，价格最高（另外还有品质较次的安徽松萝茶Singlo/屯溪茶Twankay），而武夷茶就是红茶，产量大。



在这篇故事中，熙春茶和武夷茶化身为人，在茶壶氤氲的热气中缠绵的互诉衷肠。


但他们的父亲都是瓷器制造商，恋情败露后，武夷殉情，两人死后也被安葬在茶壶形状的坟墓中，而死后也在墓旁栽种了绿茶和红茶的茶树。


这其实就是化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来串联茶、瓷器，为英国的饮茶习惯创造了一个浪漫的爱情传说。




《熙春和武夷》

图自/哈佛大学



同样，在《忽必烈汗：围困杭州》中也有相似的创造。



此文讲述的是忽必烈入侵杭州时，被皇帝留下的皇后率领女子兵团英勇守护杭州，最后皇后及众妃嫔因被忽必烈敢于只身入敌营的英勇气概所征服。


十分荒诞、十分浪漫，忽必烈伐宋、杨门女将、南宋逃跑皇帝三个故事，配上了西方骑士精神，构造了一出朝代更替、恩爱相杀的东方骑士爱情故事。






《忽必烈汗：围困杭州》
图自/哈佛大学


而这篇文章，套用的英国浪漫诗人柯勒律治的五十四行诗《忽必烈汗》，本身就极具浪漫主义，据说是诗人在一个夏天梦中偶得之作，本来300行的诗因不速之客的打断而只记得54行。
诗歌《忽必烈汗》节选：
忽必烈汗在上都曾经
下令造一座堂皇的安乐殿堂
这地方有圣河亚佛流奔
穿过深不可测的洞门
直流入不见阳光的海洋
有方圆五英里肥沃的土壤
四周给围上楼塔和城墙
那里有花园，蜿蜒的溪河在其间闪耀
园里树枝上鲜花盛开，一片芬芳
这里有森林，跟山峦同样古老
围住了洒满阳光的一块块青青草场
但是，啊！那深沉而奇异的巨壑
沿青山斜裂，横过伞盖的柏树！
野蛮的地方，既神圣而又着了魔
好象有女人在衰落的月色里出没




位于北京的元大都城垣遗址公园

骨子里，这两篇故事还是带着西方浪漫主义的灵魂，只不过用着波谲云诡的东方悲伤、浓郁的东方情调的外皮罢了。


如果你是一位读者，当听厌了老调重弹的老故事，有人将他们重新装裱、重换新装，以异域之风重现在你的眼前，何不愿意赏脸一读呢？





用异域的风姿吸引读者的注意，满足那个时代里的某种心理，再套用本国人熟悉的表达方式来重组他国故事，这就是文化交流过程中可能都会产生的变形吧。


而在西方这么多年对东方神秘的窥探中，一直都有一座塔的身影，它就是这本书《瓷塔：九个中国故事》书名中的瓷塔。






看到书中的塔了吗？
图自/哈佛大学


它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出现过，一篇《天国花园》中写到一名叫东风的少年从中国飞来，他告诉风妈妈：“我刚从中国来——我在瓷塔周围跳了一阵舞，把所有的钟都弄得叮当叮当地响起来！”。


而在美国最常见的中餐外卖盒🥡，盒子上的印着的红色的中国塔就是这座瓷塔。


张岱在《陶庵梦忆》中是这样记述他曾亲眼所见的瓷塔——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则报恩寺塔是也。





西方人绘制的大报恩寺塔

图自/网络



是的，这座塔就是已经消失在历史尘烟中的南京大报恩寺琉璃宝塔，这座琉璃塔，在西方汉学书籍中，一直被称为“天下第一塔”、“东方建筑艺术最豪华、最完美无缺的杰作”。


它的地位，大概是相当于现在的外国游客到中国就一定会去看故宫一样。


这座塔，是见证复杂的文化交流的遗产。











现代重建的南京大报恩寺塔及内景
大胆设计的玻璃外墙，被不少人诟病
可以说，以瓷塔为噱头的这本书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这种矛盾心理——既希望了解中国的社会文化、人文风俗和文学创作，也不免鄙夷清朝落后的科技、衰败的国力和腐朽的制度。


正如现今我们会去讨论英国君主制存废的必要性一样，文化交流的本质并没有改变，是需要更多时间、更多有识之士去共同努力的，而不是抱着片面、有色眼镜去歪曲他国文化。


这也是我们赞颂玄奘法师的原因之一——要秉持好奇心和尊重心，才能真正达到文化「交流」的目的，而不是去强化偏见。



圆，也是人类共享文化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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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十种圆满》


「参考文献」
1.《一个西方人眼中的中国——论柯文的中国史研究》
2.《19世纪中期英国文学的中国书写——以《瓷塔：九个中国故事》为例》
3.《瓷塔_西洋镜里看中国》
4.《琉璃前世  玻璃今生  时代变迁下的南京大报恩塔》
撰文：古一翻

审稿：初恋
图片：除特殊备注图片之外，其余图片均来自摄图网、视觉中国版权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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