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讲堂丨宁强:西夏男供养人的阶级身份

雅昌讲堂丨宁强:西夏男供养人的阶级身份

今天我接着给大家讲榆林第29窟西夏时期最著名的这个洞窟。前面我跟大家讲到这个窟其实又叫“秘密堂”。也就是说,它是为举办秘密供养仪式而制作的。这个洞窟现在还能看到许多举办过秘密供养仪式的痕迹,那就是满壁看到的烟熏火燎的痕迹,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洞窟特别的黑。

榆林窟第29窟内景

而且这个洞窟经常都被列入不开放洞窟,因为一般的人进去,他看不清楚东西,其实当我们在比较好的光照条件下还是能够看清楚这里边的壁画和窟形的各种细节的。前面我说到这个窟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多层的一层一层越缩越小,像塔一样的一个佛台,台前面有一个土台子,土台子上头原来是用来放供品的。这些供品其实就是食物、牛肉、羊肉、蔬菜,甚至是动物的血,就是现在很多人爱吃的毛血旺,佛也爱吃,西夏人至少这么认为。所以,我们在这个洞窟里头看见它举办的烧施仪式,我们在现存的西夏文文献里头还可以看到有关“护摩”,也就是说烧施仪式举办的历史记载,在黑水城出土的文献里头就有烧施仪式的相关记载。

这个是西夏人独创的供养佛的一种仪式,反映着党项民族游牧生活和融合辽、汉、藏各民族的宗教传统、文化传统而构成的一个烧施仪式。非常的重要,它对我们了解在中国境内的佛教如何地方化,如何被各地的传统所吸收、所发展、所创新的一个过程,这个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说榆林窟第29窟是足以代表西夏时期佛教艺术的一个顶峰

前面我跟大家讲到了,在它的西壁,也就是说你进门看到的这一壁上头,我们看到了一个西夏的国师,西夏的国师叫惜毕智海,是一个党项族的高僧,他正在主持举办这样一个烧施供养仪式。

我们在他的前面还看见了一些算是给他做服务的一起举办供养仪式的一些和尚,大概有十来个,他们坐在草地上,正在念经,正在念诵唱,这个是举办烧施仪式的一部分,还有一个站立的高僧正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边装着食品献给主持烧施仪式的国师惜毕智海,由他来进献给佛,然后把它点燃。

这些偶像、塑像和壁画当中的佛菩萨就可以通过人看不见的方式闻,闻这个烟,就算是吃了这些东西了,接受了供养,所以烧施仪式的供养又称作烟供,就是用闻烟的方式接受供养。

第29窟的主要供养人

榆林窟第29窟西夏僧人举办“烧施”仪式

在惜毕智海这个国师的后面,我们看到了主要的供养人:第一个就是“窟主”了,是姓赵,他应该就是瓜州地方的最高统治者就是一个统军使,他是最高统治者,他又是主供养人。他身后这个人物也非常重要,这个人物姓向,方向的向,叫向赵。这个向赵他的身份非常独特,他既是宿卫司「词条1」的统领,也就是说,他是御林军总管,同时又是御史司的统领,也就是说他又是史官,也就是说记录这个皇帝的起居,各种行为、言行的。

兼具这两个身份的向赵出现在这里,作为一个主要的尊贵的供养人,他可能暗示着西夏的皇帝到了这个地方。因为只有皇帝到的地方御林军的统领才会出现,御林军兼御史台的统领,这个向赵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

榆林窟第29窟赵姓窟主和重要供养人

然后他后面呢是他的孙子,一个小孩也有一个用纸条写的供养人题记,西夏文的。在这个小孩的背后是向赵的儿子,这个是上面这一栏的供养人的情况。主供养人是瓜州的统领,最高统治者,他后面是从中央政府来的向赵,向赵的背后是向赵的儿子和中间加了一个小人是向赵的孙子。

向赵本人,向赵的儿子加上向赵的孙子,他们一家子被画到了主供养人的位置,跟窟主站在一起。这就表明了窟主其实是想拍御林军统领的大内统领的马屁,因为他同时又是御史官,这个我觉得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个构成,本来你说这个主供养人窟主,他身后应该是排列他自己的儿子或者说他的兄弟这些重要的家族的人物。结果不是,他排的是中央来的高官。

在下面的供养人里头,他还有从沙州来的,也就是说沙州和瓜州当时就是临近的这两个统治中心,而且是主要的中心,它来的官员排在下层的第一位。第二位也是沙州来的官员,第三位还是沙州来的官员。

榆林窟第29窟下排官方男供养人 临摹品

但是,这第三位就是窟主的长子,他加入进来了。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些本地的豪强、富商、大户人家,也是出钱的,买单的,大家加入到这个里头来,就把这个窟的性质反映出来了。它就表明了这个窟就是一个“公共窟”。也就是说,是由大众集资共同来建造的。

榆林窟第29窟民间男供养人 临摹品

官府性质的“公共窟”

但是它有很强的官府性质,因为这里头的西夏武官,西夏当时的官员是文武都在一起,就像是总督一样,既是最高的军事长官,同时又是最高的行政长官,它是军政一体的。在这里的话,我们就看见这个窟它有很明显的官府特征,而且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这些当然官员他们都要戴冠、穿着铠甲,就是官服呗。他们后面跟着的仆人有一些teenagers,也就是半大的孩子,这些孩子他们的头形都是髡发「词条2」的。什么叫髡发?就是把头顶中心刮掉一块,其它地方两边周围还有点儿头发,络绎说这种中间刮掉一块的这种方式就叫髡发。这是在西夏时候施行的一个法律,就是所有的男性他都要髡发,要把中间刮掉,这个是西夏时期的壁画人物当中的一个特点。

除非是戴帽正规的这种装束,官服你看不到,免冠的这些人物他都是髡发的,这个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这个是我们看到的男供养人,也就是说主要的供养人的情况,这些供养人的构成它决定了这个窟的官府性质、官方窟性质和公共窟性质

所以我们就说榆林第29窟它所反映的官方的宗教态度、官方的政治态度,还有瓜州和沙洲地区的政治形势,所以这个窟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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