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天地与线条之间:美女诗人汪洋对话画家刘新华

行走在天地与线条之间:美女诗人汪洋对话画家刘新华

画与信仰、直觉、心性有关,得象忘形、见性写心。画即思想,画是养出来的。是放下妄念的自由,心手双畅。

                                            ——摘自《刘新华书画手记》

 汪  洋:艺术品市场对你的创作有没有影响?

刘新华:没影响。我有工作,有生活来源,所以我的创作很单纯很自我。

汪洋:你是用什么态度来创作的?

刘新华:全身心投入,心无旁骛。传统文化很强调回归"婴孩"的状态,主张心性的纯净,即全然的投入,心无旁骛。你看小孩画画是全身心的,他们画画如临大敌,很用心,很真诚。 孩子的那种真和天真烂漫,是他心性所致。齐白石的技术很多人能学,但他的天真别人学不了。天真会让你画时自由,就是又认真又自由。天真不是学的,是心性。所谓回归"婴孩"的状态,是要修心,修掉心中的杂质。做任何事情到最后必然落到做人这个层面上来,作品反映的是你的精神气质。 这里"信"很重要,信则灵,信为功德之母。没有信的能力我们就不强大,也天真不起来。没有现实的物质的窘迫和精神的羁绊,才有自由、洒脱和那份宁静。

汪  洋:历代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或作品是哪些?

刘新华:古代画家我喜欢徐渭,八大,梁楷,法常。我吸收了徐渭对性情的表达,借绘画抒发自己的感谢。徐渭时代心学发达,所以他的画淋漓尽致,放得开。八大的线对我影响很大,他的线同生命同情感是一体的,是画生命和精神。你看他的线在游动,灵动空灵,有神力。梁楷的写意人物是物我两忘的,是放下。思想认识上是很高的,胸怀很宽,无执著相。法常本也是和尚,他的艺术达到了大自由,就是心无所住,心手双畅。他的功力很深,自由中有法度,很棒。 

我也喜欢魏晋时期的作品。魏晋是文化的高峰,人性是自由的。龙门石窟的佛教造像,就有时代的气息。以线造型,几根线就让巨大的石像有了灵气,简洁整体,大气。有种大拙在里面。

我们要学就是学人家的朴纳、大气、强健、情怀、真挚。现代人都是机巧之人,缺这些东西,艺术中需要这些品质。对古人的理解和吸收,不是形这个层面的,是精神层面的领悟。然后化成自己的形。画画的实质是看你用什么心态去表达,而不是看你会多少新花样。看一个人的生活质量也是看他用什么方式和心态去生活,不是看他外在的东西。

 

汪  洋:中国书画发展到了今天,你认为今人的贡献在哪里?

刘新华:今人的贡献我说不好,因为很多方面在退步,可能是在视觉效果上有贡献吧。

汪  洋:当代艺术家你较为欣赏的是哪些?

刘新华:我比较欣赏武艺。觉得他是以禅的思想在画画。他说笔墨无所求,把用笔的感觉放在零点,这很厉害。看武艺的画,有一点感觉,就是你不知道下一步他会画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从他过去的画里能够看得出来。他都在画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好像都是他身边的生活,他的体验。他不是为了一个主题去画,他的画像是一个儿童眼中的世界,很新鲜,很有趣味。他不重复自己。他的画他的色彩,都有一种发现的喜悦和真实的灵动。

汪  洋:你的早期作品跟近期作品风格迥异,是什么因素使然?

刘新华:我没有刻意,是自然的变化吧,我没有特别留意的。就像生命的成长,是个自然的过程。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世事和诱惑,它十分迷人,但诱惑终不是你的囊中物。与其飘浮地活着,不如脚踏实地,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向内求,自己拯救自己。这种快乐是踏实的,你做到多少它就回报多少。它不欺骗人。

我的生活很简单:工作、画画,晚上读几页经书。《金刚经》、《心经》、《坛经》我都会读一读,我很喜欢《坛经》。适当的时候去户外运动一下。我会把身体调整到一个最好的状态。我经常爬山、长距离运动。这些领悟会反映在作品里。

汪洋:户外运动为你的创作带来了什么?

刘新华:我们的身体是小宇宙,有运动、节奏、时空。在个体之外有大宇宙,大自然也有运动,节奏和时空。师法自然的途径很多,户外运动也是的,让人体会山野的灵魂,获得感悟。所以书法就能写出大千世界,用我们每个人的心跳写出大千世界,每个人的心跳就是节奏,悲喜心跳就不一样。画作上的心跳同观众的心跳震动就动人了,这很像苏珊朗格的"生命形式"和"情感形式"。

我喜欢融入大山的感觉,我会睡在山里。特别是冬季的深山,有很深的积雪。它很安静很宽广,能给你晨钟后的空寂,使你安祥。

 

汪洋:在你去过的地方,最有感触的是哪里?

刘新华:黄山,黄山的云海,飘逸如仙。小五台山的雪景,雪景很荒寒,很接近人心中灵魂的归宿地。萧瑟荒寒是一个大境界,那里很广大,人的灵魂总得有有个安宁的地方,中国人是要把灵魂放在天地之间的。天地同在,天人合一,是大安静。这种在荒野当中的感悟,更接近生命的本质。

我喜欢虚灵的东西,空而妙。所以我给自己起个号:虚墨。虚的东西,才会不在乎形,在乎精神层面的东西。比如线条,线条是中国画的灵魂,同人的灵魂相通,线受于腕,腕受于心。

绘画终究是视觉艺术,还是要以形传神。但不是那种写实的形,是虚灵的那种。是通过心净化提升后的形。所画的部分,在纸上留下的墨迹,只是一个参照,抑或一种假设。其实,画家真正要表现的,是绕开这些参照物和假设才能够看到的。也就是说,不是在画那些水墨,也不是在点染那些形象,而是在利用图式中的那些"虚空",在利用水墨点染这些"虚空"。这样的画,能让人觉察出那"虚空"中迎面而来的宽广无边和巨大力量,并让人在无端想象中,心生出无限向往。

"虚空"并不等于无,而是无边、无限、无形,是气场、格局、意象;是无限可能,是真正的大;是你无影无形的目光看进去却触摸不到的神秘与幽玄;是你在某个时刻愿意丢开一切而奋不顾身奔赴的所在。

汪洋:我知道不少画家都有自己独特的作画工具和作画方式,你是怎样的呢?

刘新华:我是用禅的概念去画画,凭感觉去画。胸无成竹,细心体会心跳的感觉和激情的冲动。然后把这种节奏转移到宣纸上,靠听笔在宣纸上的声音作画。我常常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凭着心的流淌随意画,看最后象什么就收拾成什么。我可能画个山,最后画成人,全靠最后的收拾处理,最后的点石之功,看似无意,实是对技术和精神要求很高。对整体的把握能力,来自我以前画油画的训练。

不同的创作方式才能出不同的作品。艺术是用心,不是用眼。我的绘画是行到水穷处后的明心见性,是放下讨好后的自由,是追求心灵的大自由大释放。我对线条的质量很在意,对点画的控制要合自己的心理节奏,过了就是狂,不够就是拘谨。

汪洋:如此说来,你的一幅作品的诞生,是基于你的潜意识及线条的偶然性基础上的再发现再认识,这个其实是考量你对生命对艺术的认知高度,也是一个自我探索自我发现的过程。

刘新华:一幅作品呈现的有形与无形、有技与无技、有意与无意,最高的境界是无意之作。因为有意的意是局限的,而无意的东西是无限的,当然要看作者这个人,看画就知道作者的修养,一个禅者的禅机都在画中,禅在魏晋时期那种极自由极解放的思想就是艺术最难得的时代精神。我很重理论,基本是按照自己的理论体系走的,我重点在领悟一些东西,做艺术笔记,每次的体验要记下来。

汪  洋:绘画对你意味着什么?

刘新华:是生命。艺术是与个人的生命相联的。外形是随意随心化现的,艺术的经验和理念因此产生。艺术要有内在的精神动力。心与物与线在智慧中是一体的,与我们的行为也是一体的。这样艺术才与生命不可分离。在佛教中觉性讲直觉,非被给予的。艺术也要直觉。什么是念,一刹那的存在,别的不存在。觉性:从内在生成"信心"的工作,解决生死,安乐,幸福感的问题。所以真正的艺术是与自己生命相关的。人本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中国哲学强调人的自然性和佛教禅宗的"圆融",在语言上强调自然形似的有机形式及其书写的心性化。心物一元,天人合一。中国思想和艺术传统中的"自然"从未被看作是人的对立面的一种客体。(2012-04-09)


刘新华,湖北随州人,居北京,别署刘意、刘焱,主任编辑,绘画题材涉猎较广,画风如其个性,有老牛的忠实、蛮劲,更有一股野牛般的野味和没有丧失的生命野性。微信:yhsr187。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刘意今语绘”作者:刘浪xh(ID:liuyi20220906wx)。大作社经授权转载,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大作社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