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苏州最美的园林里，摸了一辈子的鱼。
最新文章2023-09-27

我在苏州最美的园林里，摸了一辈子的鱼。



200多年前

在繁缛的八股文和封建思想下

他反弹内卷，放弃高考

成为一名特立独行的家里蹲

他记录下无关紧要的宅家经验

集成汪涵、胡歌都爱读的枕边书

他的人生追求可谓是毫无野心

你可以骂他没有事业心、责任感

但你不得不羡慕他与妻子

那触手可闻的日常



图自/摄图网





今天让我们一起魂穿沈复
看看他如何将平淡生活玩出名堂











我叫沈复，出身于乾隆年间，家住在苏州沧浪亭边。


虽生长在士族文人家庭，家中有异性兄弟二十六人，但论起家庭地位，我是属于极其边缘的人。


因此，在不被家族寄予厚望和重任之下，从小我就是一个极其自由的人。


我的童年与鲁迅十分相似，沧浪亭即是我的百草园，草木虫鱼是我的儿时玩伴。





苏州园林俯拍图
图自/摄图网


夏天蚊声成雷的时候，我把蚊子放进蚊帐里，慢慢用烟雾去喷覆它们，烟雾之下，它们像一群仙鹤般自由的飞舞，它们所发出的嗡嗡声，就像真的仙鹤所发出的鸣叫声般。


我观察入神时，恍惚间，仿佛闯入宋徽宗的《瑞鹤图》里。


我呆呆地望着那些“瑞鹤”出了神，回神过来后，才发现脖子早已僵硬。


宋徽宗《瑞鹤图》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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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飞蚊变野鹤、到草丛土丘变为树木山石、再到癞蛤蟆变成怪兽，以小见大是我特有的物外之趣。
养花寻石是我的另一大乐事。


我的插花老师曾送给我一盆荷瓣素心的春兰，它肩平心阔，茎细瓣净，我像对待宝玉一样看重它，后来有人想要分植一盆，我没有同意，那人就用开水把它浇死了，从此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养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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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小猫争食打架，将我用心养护的假山盆景，连盆带架，全部打碎，因此我十分伤心。


我认为小盆玩、小物件不仅是点缀生活的玩物，还是一个个鲜活又有灵性的生命。


它们的陪伴，使我的少年时期过得无忧无虑自在而散漫，以至于日后才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底气。




图自/大力


在我眼中，钻研八股文和做官取仕，并不是人生的唯一选择，倒不如闲下心来，过好每一天。


于是，我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沈三白，即：白盐、白饭、白萝卜。


希望自己在尝尽人生遭际的酸甜苦辣之后，依然能拥有甘于清贫澹泊的通达与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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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那一年，我跟随母亲回到娘家，见到芸娘的第一面，我就下定决心：这个小姐姐我非娶不可。


她身形秀美，削肩长项，瘦不露骨，眉目清秀，虽然不是上佳的容貌，但那种缠绵娇美的仪态，让我心动不已。
芸娘从小天生聪慧，口头上教授一遍白居易的《琵琶行》，她立马就能背诵出来。


后来，她学会了写诗，曾写过“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这样的绝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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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与芸娘在一起的日子里，我认为人间之乐也不过如此。


在粗茶淡饭、徒步穷游、废物利用的日常中，她总能触发生活中的诗性。


夏天的时候，荷花晚上含苞、清晨开放。芸娘就用小纱囊装上一些茶叶，趁晚上花苞闭合之时放入花心，清晨再取出来，用泉水冲泡之后，荷花的清香加上茶叶的清甜，香韵尤绝。


她心灵手巧，曾自创的梅花食盒，打开盖子，将小菜放入其中，就像把菜装进花瓣中一样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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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就连最平常的食物，经过芸娘之手，都会有不一样的风味惊喜。


芸娘出身穷苦人家，喜欢吃茶泡饭，不仅如此，她还喜欢用腐乳和卤瓜下饭，我十分讨厌这两个食物所散发的怪味，常常避而远。


有一次，芸娘将卤瓜强塞到我口中，我捏着鼻子嚼了几下，它的口感十分清脆。为了使我尝试吃腐乳，芸娘用芝麻油加糖拌腐乳，用腐乳拌卤瓜，取名：双鲜酱。


我吃完之后，才发现它们竟是难得一遇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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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之夜，月色甚佳，我与芸娘一起并坐在临水的窗边，一起拜织女星。


中秋时节，我带着她前往沧浪亭，在无人打扰的亭中席地而坐，一起喝茶看月亮。


后来我们又在无锡、扬州小住过一段时间，将江南美景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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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当时，我时常庆幸，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下，母亲会欣然答应我的请求，将手中的金戒指交付给芸娘允诺。


正因如此，我平淡的生活才有了光亮，200年后的中国文学史上才有了最可爱的女人——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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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爱慕着芸娘，不是因为她温柔可人，而是敬爱她“具有男子般的襟怀与才识”。


我时常感叹她不是男子之身，不能与我结伴访游名山，畅游天下。


而她却说：这有什么难的。等我老了之后，虽不能到达五岳，但就近的虎丘、灵岩山、西湖都可以游览，如果今生不能，那就再等来世。


我隐隐忧虑道：两个痴情的人，真的能得到月老的庇护吗？没想到后来月老真的显了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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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附近有个洞庭君祠举办庙会，我前去参观，回家后，将花光灯影、笙箫歌唱的热闹场景极力描述给芸娘听，并怂恿她穿上男装，模仿男人的模样拱手阔步，就能亲自去看庙会。


犹豫之下，芸娘最终化女为男，我强力挽着她的胳膊，一同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我们尽情游览，始终没有露出马脚，每当有人问起她是谁时，我便以表弟应对，她则拱手为礼应对。


直到后来引起误会，芸娘才脱掉帽子，露出小脚，澄清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才就此作罢，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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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女性是不可以随意抛头露面的，芸娘愿意铤而走险，也算实属难得。


后来，我们还一起谋划，同游太湖，在开阔壮观的太湖面前，芸娘还曾感叹道：闺中人有终身不能见此者。


与芸娘相伴的二十八年里，从一见倾心到不离不弃，那是我漂浮一生中如美梦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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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写下狂言：机关参透，万虑皆忘，夸什么龙楼凤阁，说什么利锁名僵。闲来静处，且将诗酒狂歌，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


直到芸娘早逝后，我才明白，没有了她的浮生，人生的闲情逸致也变得乏味与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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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浮生六记》的残稿被人从苏州冷摊上发现的那刻起，芸娘这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妻子形象，便定格在无数人的心中。


林语堂曾说过：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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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尽情尽性不受礼教的圭臬，作为一介女流，不仅可以女扮男装、流连庙会，也可以提笔成诗、畅谈李杜。


她渴望肆意洒脱的生活，却无法摆脱封建的桎梏，但在当时一夫多妻的时代，芸娘能与沈复比肩而立，相知相守，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图自/摄图网





而执笔写下芸娘故事的沈复，从小便自由散漫，不以读书求仕途，而醉心于当下的闲适生活。


有人说他刻意营造出一场阳春白雪般的真空生活，却不知他也曾历经中年失业、妻亡丧父、兄不和、子早夭的坎坷一生。


如今，我们重读沈复的日常，却时常能迸发出不谋而合的共鸣感，那就是最奢侈的浪漫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多钱，在最简单的生活中收获快乐，学会爱与被爱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图自/大力


如今，在网络的侵蚀下，我们正在逐渐淡化生之为人的“人性”，但往往越是冷漠的世界，人们就越向往这份细水长流般的真情。


我们假想一下，假若沈复和芸娘生活在现代，凭着她们的艺术才能，写写文，作作画，办个插花班，做旅游博主，挣钱的同时远方就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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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十种圆满》






撰文：大力

审稿：初恋 古一翻

图片：除特殊备注图片之外，其余图片均来自摄图网、视觉中国版权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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