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壬寅祭”与“符号”

关于“壬寅祭”和“符号”的回应

文/孟禄丁

3月13号，“壬寅祭”展在珠海里想空间开幕。在开展前的最后时刻，我还是取消了机票，没有飞到展览现场，因为此时的珠海包括周边香港、深圳等地都有疫情爆发，已经封城，北京也正值冬残奥会和两会期间，封控超级严格，随时可能遭遇有出无进的风险。

疫情以来，许多活动和展览计划都已经被干扰推延甚至取消，这次珠海的展览同样如此，最后还是下决心做，主要是我喜欢这个老祠堂改造的现代空间，我的作品，特别是装置作品“朱砂祭”，感觉氛围极其契合。展览时间又在2022年初，这两年来世界发生了巨变，瘟疫、战争相继到来，末日抑或重生的大变局就在眼前。2022，农历干支壬寅年，也许将是新纪元的节点和起点之年。冥冥中我期待见证这一历史时刻，所以将展览定名为“壬寅祭”。

“祭”，同远古巫史传统直接相连。《说文解字》中说：“祭，祭祀也”。“祭”字左侧为“月”字的变形；右侧的“又”字，代表手。两相会意，表示以手持鲜肉祭祀。下方的“示”为石制祭台，这一整套的仪式最终在祭品、祭司和祭台的三者关系中被引向神明。我希望通过此展，赋予变局之年以天人之际的神性，呼唤神奇降临。

开展后，里想空间给我发来一位观众的观展文字，作者曾在德国攻读哲学。他的文章开头这样写到：“对于孟禄丁这次的展品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些作品的作者应该有符号情结！在我眼里，符号是人类理性的结晶，也是人类精神活动外化图像化的结果，同时也是人类与动物区分的象征之一。”

我读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一个研究哲学的人的观看角度和直观反应。符号是艺术和日常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指示系统，符号学也是现代哲学研究的重点，而语言与符号，图腾与符号，图像与符号的转化与纯化的关系和过程等问题在艺术界仍然缺乏深入的研究和讨论，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视点。这篇从“符号”角度谈我作品的文章也触发我反观自己的作品和创作脉络，实际上都在与符号发生关联，只是每个阶段的呈现方式不同，这里暂不具体一一回应和展开。在我看来，一个展览何尝不是一个符号？“壬寅祭”展览便是在大时代来临的节点，在历史和时间的坐标中嵌入的一个符号，这也是我做此展的目的和意义所在。

符号

——谈“壬寅祭”之象

文/一人

看过孟禄丁在里想空间的最新展览，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作品的作者应该有符号情结！在我眼里，符号是人类理性的结晶，也是人类精神活动外化图像化的结果，同时也是人类与动物区分的象征之一；用哲学家卡西尔的话来说就是：人是符号动物。

符号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产生、变化，发展和沉淀，其时空性、文化性、识别性、指向性，隐喻性和象征性互相缠绕，相互依存，其象征性在所有属性中尤为根本；象征性不仅仅是指符号被运用时的指向性，更多是指符号被精神化或者精神被符号化的转换过程。这一转换过程被认为只能发生在人类身上，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卡希尔认为人是符号动物的原因之一吧！

符号是怎样和孟禄丁的创作连接在一起的？或者说孟禄丁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的符号情结源于何处？也许有人会说：你问问艺术家不就得了! 询问作者固然是寻找这个问题答案的方法之一，不过这一方法会过于受制于“问和答”这一方式本身，因为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不仅仅是受到艺术家经历的影响，更可能受到其本能或者潜意识等因素的影响。于是我把这种对话的方式留到以后有机会和艺术家面对面时再谈，同时也希望艺术家谈谈关于符号在艺术中的应用和为什么运用的问题（作者在后文中依据孟禄丁的人生经历，对他创作行为的来源进行了简短的想象与推测）。

当然也有人可能会说：符号只是他画面的一个载体，是用来填充他作品内涵的一个媒介。而我认为这种假设基本上否认了艺术家从内在精神构思到外化成为作品的劳动过程。因为即便符号的确是画面的载体，但在世上的符号有千千万万，至少还要对符号进行挑选、加工和再创造。

那孟禄丁使用符号来创作艺术作品这个行为的精神力量来源于哪里？难道是源于追求和探索真理的驱动力？我在柏林自由大学哲学系刚开始学习的时候，Tetens教授（他是罗兰·巴特的博士生）告诉我们：“Kunst， Wissenschaft und Philosophie sind die Werkzeuge，mit den der Mensch die Wahrheit findet”，这句话的意思是：“艺术、科学和哲学是人类获得真理的工具”。如果把孟禄丁这次展览作品中符号的运用等同于寻找真理似乎有点空，尽管他使用了寓意永恒和吉祥的卍字符，卍字符本身即蕴涵了人们追求理性、智慧和美好生活的愿望。

如果我们聚焦于孟禄丁的履历，也许会看到些什么。孟禄丁生长于卍字符被视为永恒、吉祥和美好的中国，同时也有过在德国学习和生活的经历。在德国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党的卐字符被普遍视为邪恶的象征，甚至纳粹党的卐字符被现在的德国法律明确禁止使用（尽管纳粹党的卐字符和寓意为永恒、吉祥和美好的卍字符有一点区别）。

一个非常相近的符号在两地的解读和运用却是天壤之别，不知道这种差别是否是触动艺术家使用符号进行艺术创作的那个开关？当然，孟禄丁在创作过程中使用的不仅是卍字符，同时还有三角形。他还把人类祭祀这种行为运用于他的艺术创作中，符号被精神化或者精神被符号化的过程在人类宗教行为中得到深化和升华，在感官经验和超验之间搭建起“桥梁”，这也许是“壬寅祭”中作品的内在逻辑吧！

在“壬寅祭”中，艺术家借用宗教仪式之意，以矿物质朱砂为颜料，以寓意吉祥永恒的卍字符和倒挂的三角形为媒介进行创作。借用符号创作艺术品并不是孟禄丁先生偶然的突发奇想，是他多年以来在艺术创作过程中理性选择的结果。符号情结和对绘画可能性的不断尝试与拓展，在他的艺术创作生涯中一以贯之：从80年代的《在新时代——亚当夏娃的启示》到后来用机器画的“元速”系列，再到现在以符号为基本形态的“朱砂”系列。在“朱砂”系列中还引入“场”和“能量”的概念，注入了“场”和“能量”的符号更容易逍遥在逻辑和语言的演绎之外，艺术创作本来就具有直觉性，同时艺术品本身就是一种有别于语言逻辑却有其自身逻辑的特殊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