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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是永远在追求变化，只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不断进行新的绘画语言尝试，我觉得这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十分有意义的。艺术就是应该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创造，不能重复自己。

—— 孙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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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纲：寻求视觉语言的秩序性

采访 _ 胡少杰

漫艺术 =M: 还是先从您这次语言风格的演变谈起吧？这似乎并不是一次突变，而是在原来的脉络上进行了一次推进？或者一次剥离？

孙纲 =S: 其实我在 1995 至 2000 年这段时间就创作了一些“大地风景”“大地景观”的系列风景创作，都是在具象和抽象之间的语言探索，之后进入了城市风景和风景写生创作的阶段。我认为一个艺术家一生创作的母题基本就几种，可能在不同时期和不同阶段进行同一母题的不同感受不同语言的探索和尝试。我最近两年的“大地系列”创作就是延续了之前的母题，对新的材料新的语言方式进行探索。

 

 

M: 无论是“景观系列”还是“大地系列”，您在创作中的主要工作应该是经营各种关系的准确性。反复试错、反复调整从而达到一种平衡。从这个角度来说，您对作品的完成标准应该是有极高的要求。

S: 在“景观系列”和“大地系列”作品的开始阶段，我就十分在意画面的结构，画面的构形方式，在形与形之间寻找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并在选择绘画语言方式上做认真的判断，在一幅作品中的构形方式和语言方式上达到某种平衡。同时，画面品质同样是我最在意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一幅作品中，画面结构、构形方式、语言方式都是我同时考虑的问题，我认为这也是对作品精神品格提升的前提条件。

 

 

M: 从新作中看，抽象在您的创作中可能只是一个视觉的结果？那么在您的创作中，如何处理抽象绘画本身的体系以及其自身的逻辑。

S: 实际上，我的这些作品都是在具象的景物中提取的带有抽象意味的风景作品，也就是说每幅作品都有一个现实场景中的真实结构，我只是把它们更抽象的因素提取出来，更加强调了具象景物中的抽象属性，与真正意义上的抽象绘画还是有所不同。在具象和抽象之间，只是比以往的作品更加强化了抽象的部分。

M: 其实过去漫长的绘画历史中，关于形式的研究似乎已经推到了一种极致。那么您在形式课题上的持续兴趣是来自对前人经验的印证，还是说试图进行新的推进？

S: 其实每位艺术家都想在自己的艺术实践中不断地推进，希望就个人艺术作品而言有一个新的面貌，或将自己每个阶段的作品得以提升。我对作品的形式的确有着浓厚的兴趣，形式语言的探索还是有很多探索的可能性，并对新的物象有着观察和发现的愿望。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形式语言上与以往的作品有所不同。

 

 

M: 您在材料上也有所更新和研究，比如水性材料的运用。那么在创作中如何平衡您的主观意识和材料的局限性，及其材料本身的规律之间的关系。

S: 不同的物象有着不同的表现形式，不同的表现形式又需要不同的材料进行表现。我也试图在不同题材的作品创作中，选择更适合的材料来表现。同时也不仅只用一种材料创作我所有的作品，比如在“景观系列”中我选择运用了更透明的水性材料和综合基底材料，这种材料能够更好地表达我的创作意图。在“大地系列”中我选择了不太透明的丙烯材料，用更自由的方式反复覆盖，产生丰富的视觉效果。对作品和作品之间的节奏变化有较高的要求。

 

 

M: 无论是之前的风景还是近年偏抽象的创作，您的作品中始终贯穿着一种诗性，这种诗性并没有因为题材以及语言风格的衍变而消散。特别是您的近作在建构秩序性和空间性的同时却依然保留了作品的诗性。一般而言，形式自律和感性的精神表达之间都不易兼容，而您却做到了。请大概谈谈您是如何在画面中实现两者的平衡共生的？

S: 平时喜欢宁静的状态、简约的绘画语言、形而上的精神品格，这些大概构成了你所说的作品中诗性的状态。我的所有作品都依我的内心需求，追求一种宁静而平衡的秩序。绘画语言上寻求物象与物象之间的的抽象秩序，抽象形之间的某种联系，产生精神层面的指向。我认为无论是中国传统绘画还是西方绘画，大家都在具象形态中对抽象因素提取与运用。这也是提升作品精神品格的关键因素。将东西方绘画打通了来看这个层面的精神境界是一致的。

 

 

M: 和“景观系列”不同，“大地系列”“金色庭院”等作品保留了您以往风景作品中带有书写性的笔触，形式的抽象美感和作品中的率性的笔触之间形成了一种和谐的视觉关系。这既有别于东方的写意性，也不同于西方的现代主义所谓的表现性语言，那您是如何界定您的这种绘画语言的？

S: 我内心更喜欢简洁朴素的绘画语言方式。对于绘画语言的提炼上会过滤许多无序的视觉元素。寻求视觉语言的秩序性，也就是一幅作品的语言方式的一致性。这是一种引领观者的视觉导向，并折射出视觉审美的指向，它是经过视觉感受到内心过滤，再通过视觉表达的过程。我认为东方的写意性同西方的表现性绘画有着某种共通性东西，东方的妙处在似与不似之间同西方绘画中的具象与抽象之间的视觉审美逻辑是一致的。我会摄取东西方精华的部分运用到我的艺术创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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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事物的变化成为我与众不同的感受方式。内心体验理性分析对绘画本体语言的研究成为我的日常。这个过程中有成功有失败，它记录着我过往的人生经历，我乐在其中，享受着绘画给我带来的不一样的人生感悟和体验。

—— 孙纲

 

 

 

M: 从您极具个人风格的简约雅致的风景绘画，到您近年来偏抽象风格的作品，这期间您始终坚持不变的是什么？不同时期作品之间的内在关联是什么？

S: 不变的是永远在追求变化，只是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不断进行新的绘画语言尝试，我觉得这是十分必要的，也是十分有意义的。艺术就是应该不断地探索、不断地创造。不能重复自己。具象形态中的抽象因素的提取是作品不同时期内在关联的视觉逻辑。

 

M: 今天更多的人重视的是效率与结果这些浅表与外在的可见价值，艺术圈亦然。但是您却能如此潜心经营一件事情几十年，而且完全不受潮流影响，遵循个人的艺术逻辑不断地深入与纯化个人艺术语言，这需要极强的自信与自持力。那么您在这个过程中是否有过自我怀疑？或者对绘画的怀疑？

S: 我认为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在艺术创作中能做好一件事就十分不容易。就风景绘画而言，我觉得可做的尝试和其他视觉表现的空间还很大，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有许多值得探索的方向，所以，我一直有很多的探索与尝试的工作要做。只是在不同阶段的感受不同，在延展着自己的绘画语言和表达方式，我坚信绘画的魅力是其他艺术形式永远无法取代的，这也是我一直热爱绘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