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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报亭:消失的城市记忆

1 .书报亭打哪儿来?

书报亭,指在公共场合售买书报杂志的小型活动房屋。是一种城市公共设施。

没有人说得上来最早是谁发明了它,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它的设计与建造过程,离不开人们对“亭”的建筑经验。

希腊人将他们的书报亭称为Periptero,这个词自古以来就一直在使用,作为亭阁神庙(四面被柱子包围的寺庙)中的形容词。

西班牙阿兰胡埃斯宫内的希腊亭,由八根爱奥尼柱支撑点缀铜菠萝的拱顶 

© Michael Turtle

与之相似的1926年英国约克郡某广场的书报亭(kiosk

在我国,第一个邮政报亭出现在1924年的哈尔滨,由时任吉黑邮务管理局邮务长的李齐(英国人)受到街道两旁出售香烟的小木屋的启发而设,是邮局专门办理出售邮票、收寄信件和挂号业务的营业点,被称作邮亭。

1924 哈尔滨的六角形邮亭 出售邮票信封浆糊 ©图源网络

仿中国古亭形式的民国邮亭(参考图就不放了,大家都明白) ©图源网络

到了90年代,受“下岗潮”影响,书报亭成为了一种政府主导下帮助岗职工、残疾人再就业的一种方式,经营种类还很受限,只有报刊和杂志。至于后期我们熟悉的冷饮烤肠游戏卡一应俱全的多功能复合型报亭,则是在千禧年后,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以及相关政策的放宽下出现的。

多年以来,书报亭已然成为社区的迷你市场。它们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并发展成为社交生活的关键节点,甚至是谈话聚会的场所。

它是信息的焦点,也是社会生活的焦点。

What’s more,书报亭作为一种城市公共设施,整体风格往往也需与当地的建筑风格和历史文脉相适应。

巴黎的城市建筑保留了传统建筑的风格,报亭便运用了传统建筑语汇和装饰元素,好与周边环境相协调;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中心,罗马现今仍保存有相当丰富的文艺复兴与巴洛克风貌,该城市报亭的占地面积较其他国家的报亭显得更大,整体颜色和屋顶肌理的选择与城市的复古气息遥相呼应。

与周围建筑风格相协调的巴黎书报亭 ©图源网络

造型复古的罗马书报亭 ©携程旅行网,用户大唐

另一类的城市报亭设计则更加简洁实用和人性化,更多地考虑到了摊主和顾客的活动空间,设计风格充满了现代感,材料多运用现代新型材料,如:钢化玻璃、不锈钢等。

巴黎的现代书报亭 ©图源网络

出现在伦敦的新式书报亭 ©Heatherwick工作室

2.成也萧何败萧何,

书报亭与信息时代的几番交手

书报亭的诞生与消亡,离不开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

纵观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可以发现,人类社会由农业社会进入工业社会,并进一步向信息社会转变的过程,背后最大的推动力就是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大规模运用。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工业革命带来的生产力水平的提高,报业的黄金时代——大众传播时代来临,人们开始养成看报、卖报、订报的生活习惯,于是作为报刊杂志销售窗口的书报亭也便应运而生了。

当然,书报亭的经营者也会在自己的小亭子内增加一些创收业务:

“起初,在书报亭里发现的唯一产品是烟草和报纸。在50年代和60年代,书报亭也有电话,因为大多数希腊家庭没有固定电话,所以它成为人们打电话的地方,它们非常受欢迎。”

——Significado y definición de períptero, etimología de períptero (definiciona.com),机翻

而随着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到来,信息传播方式倒向了“新媒体”,另一种生活习惯悄然占据了人们的生活。

1946年,第一台计算机在美国诞生;

1987年,钱天白教授发出我国第一封电子邮件“越过长城,通向世界”

2003年,“上网”对于多数人已经不再是个新鲜词;

2014年,智能手机在我国实现了普及,4G时代开启。

……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的变革必然引起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

伴随着互联网的冲击和看不到希望的纸媒时代的终结,多家报社和杂志出版社最终选择了停刊纸质版,而以此为业的书报亭自然也日子不好过。

全国各地书报亭遭拆除的新闻 @城市新知

书报亭的消亡如同一切来自生命最深处的诅咒:出生的同时,即一刻不停地奔向着死亡。

只是,我们仍希望属于书报亭的结局来得再迟些——毕竟,强制性地令书报亭消失后,那些经营多年、本就为生活所困的书报亭摊主该如何转型?那些依赖书报亭获取信息的老人又该如何与这个他们不再熟悉的世界继续交谈?

上海百名卖报人一天不说话:呼唤留住书报亭 @人民日报

时代不言不语,只是匆匆向前。

3. 为何这么多年轻人仍在试图复活书报亭?

随着信息存储技术的发展,我们能触碰到关于“过去”的记录愈发全面,可供人怀念或二创的余地也就越大,人类的想象力在此解放,甚至于出现类似“蒸汽朋克”“工业朋克”等等对人类文明IF线无限幻想的思想造物。

人们沉浸于这种对往昔荣光的回忆之中,期待着新的冒险、新的未知和新的信仰。

正如长辈们挂在嘴边的那句“一代不如一代”,并非是新的一代真的技不如人,而是说出这句话的老人正依偎在炉火边,又一次地将思绪投向了自己曾拥有过的黄金时代。

维斯安德森新作《法兰西特派》中虚构法国城市中的报亭

同样地,作为无数人对未来产生憧憬、对世界产生兴趣的精神插座——书报亭,它在现实中正背负着一座城市的集体记忆。

也许还有你曾经为了能在报亭买一张游戏点卡而奋发学习的单纯心境

书报亭是你童年回忆的源坐标,每当你看向和多年如一日沉默地蹲在路边的书报亭,难免会生出几分安全感;似乎生活从来就没有变过,只要你想,就还能回到17岁那年的夏天。

许多人热衷于复活的与其说是书报亭,倒不如说是从前那个充满希望与好奇的未被生活改变的自己。

毕竟就算书报亭还开着,你也不一定会进去再多买本书。


参考资料:

1) 江苏无锡市强拆1241个报刊亭 市民无法买报,2009,中国经济网

2) 基于现代信息社会的城市街区多功能报亭设计研究--以合肥市为例,陶玉娇,2015

3) 关于改建上海东方书报亭的建议,马驰,2016,两会智库

4) “末路”书报亭 | 是文化留声筒还是都市牛皮鲜,长安君,2017

5) 书摊报亭今何在,艾立,《现代家庭》,2018第三期

6) The Iconic Periptero — I Am Greece | I Am Greece

7) An Ode to the Periptero, Greece's Answer to Convenience Stores(theculturetrip.com)

8) 巴黎:要如何管理城市报刊亭,刘卓 杨汀,《世界大城市如何管理报刊亭》



本篇文章作者

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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