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时尚圈的名人走了好多,一个个突发新闻让大家都倍感痛心。昨天,被称为“时尚教父”的André Leon Talley因心脏病发作和COVID-19并发症在纽约 White Plains 的一家医院离世,享年 73 岁。和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服装设计师相比,他的去世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度,因为他在时尚界的影响力举足轻重。
我在最初关注时尚这个行业的时候就已经关注到André Leon Talley了,因为总是能在时装秀场的图片中看到他和女魔头Anna Wintour坐一起,他庞大的身躯(他身高有1米98)非常引人瞩目。了解到他的身份之后,更是敬佩这位行业大咖,作为一个非洲裔,能够在那个年代混进时尚圈并且做到VOGUE创意总监的位置,真的太不容易了。
André Leon Talley 1948年10月16日出生在华盛顿,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父母从小就把他托给在北卡罗莱纳州的外婆养大,外婆是杜克大学的清洁工。他在美国南方的种族隔离时代长大,那里的种族隔离划定了社会的界限。他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外婆不允许白人进我们家,这就是她的原则。唯一进过这间房子的白人是验尸官。”
外婆不但抚养他长大,还是他的时尚启蒙恩师,André 说正是外婆教会了他“对奢侈品的理解”。当他在当地的图书馆无意间翻阅《VOGUE》杂志后,André便坠入时尚的世界里。
迷上时尚之后,André在穿衣打扮上也开始投入更多的精力,周日上教堂都喜欢盛装打扮,这样浮夸的打扮自然会引来路人的侧目,白人男学生还会向他丢石头,但这都无法阻断他对时尚的热爱。
1970年André Leon Talley毕业于北卡罗莱纳中央大学,获得法国文学学士学位,1972年在布朗大学获得了法国文学硕士学位,并获得了布朗大学的奖学金。他写了一篇关于黑人妇女对查尔斯·波德莱尔(Charles Baudelaire)影响的论文,他最初对事业的期望是计划教法语的。
(André Leon Talley和Diana Vreeland)
1974年,André Leon Talley通过普罗维登斯学院学生的帮忙,来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为时尚界更老资格的传奇女魔头 Diana Vreeland当学徒,当时并没有报酬。
(André Leon Talley和Andy Warhol)
后来《Vogue》杂志的编辑对他的能力印象深刻,于是帮他在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的《Interview》杂志找到了一份工作,周薪50美元。
(André Leon Talley和 Marina Schiano, 1980.)
从1975年到1980年,他先后在《Women's Wear Daily》的巴黎分社和《W》杂志工作。另外他还在《纽约时报》和其他出版物工作过,最后来到《Vogue》。
(André Leon Talley和 Naomi Campbell )
1983年至1987年,他在Grace Mirabella主编时代担任《Vogue》的时尚新闻总监。到了Anna Wintour主编时期,1988年至1995年,André成为首位非裔美国男性创意总监。他敦促顶级设计师让更多的非裔美国模特参加他们的时装秀。同时,他也是让非裔模特登上美国版《Vogue》杂志封面的幕后推手。
(André Leon Talley和 Karl Lagerfeld)
(André Leon Talley和Yves Saint Laurent)
André入行第一个访问的时尚名人是Karl Lagerfeld,他不但与老佛爷一见如故,就连腼腆孤僻的Yves Saint Laurent都和他成了好友,成为当时在巴黎时尚圈的一则传说。
1984年,他与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合写了《超级巨星》一书,毕加索的女儿——帕洛玛-毕加索(Paloma Picasso)为该书作了引言,书中包括了一些名人的肖像。
(André Leon Talley和 Marc Jacobs)
1995年,他辞去《Vogue》创意总监一职,来到巴黎为《W》工作,并担任《Vogue》特约编辑。
1998年,他回到《Vogue》担任特约编辑,直到2013年离职,开始另一项编辑事业。
2003年,他出版了自传《A.L.T:回忆录》,这本书传递的信息是“风格超越种族、阶级和时间。”两年后,他撰写了《A.L.T. 365+》,这是一本由艺术总监萨姆·沙希德(Sam Shahid)设计的艺术专题著作,收录了André一年生活的照片和文字记录。
2008年,André为奥巴马一家提供时尚方面的建议,把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Obama)介绍给了台湾裔加拿大设计师吴季刚(Jason Wu),她从他那里买了几件连衣裙,包括她的就职礼服。
André后来和很多名人有过合作,帮她们做造型,包括与设计师Tracy Reese、Rachel Roy和歌手兼演员Jennifer Hudson合作过,他还为2005年梅拉尼娅·特朗普和唐纳德·特朗普的婚礼做过造型。
从2010年3月到2011年12月,André担任美国超模大赛的评审团成员。
从2013年到2014年,他担任俄罗斯版《Numéro》 的国际编辑,但做了12期之后,由于俄罗斯的反LGBT法律而辞职。答应接这份活儿,也是因为对方允诺要给他100万美元,虽然最终还是有一部分没拿到。另外,他也想证明自己有能力做一本杂志。
后来他还去了Zappos做了一段时间的艺术总监,去了音乐人Will.i.am的科技初创公司也工作了一段,还有一档广播脱口秀,主要关注时尚和流行文化,时间也不长。
他与萨凡纳艺术与设计学院(Savannah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之间的合作最多,还为老友Oscar de la Renta策划过一场作品回顾展。但无论后来做什么,他也没能得到能与《Vogue》时期相提并论的经历和影响力。
“有几个朋友把我丢下了,”他说,“Miuccia Prada是其中之一,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她人很害羞,现在就算在Met Gala遇到,她不怎么和我说话。Karl Lagerfeld不太可靠,也很难接近。这都令我挺失望的。”
作为全球高端时尚界第一位主要的非裔美国人时尚引领者,André Leon Talley参与拍摄过多部纪录片,有作为主角的,也有客串的,包括《The Gospel According to André》、《Manolo: The Boy Who Made Shoes for Lizards》、《The First Monday in May》、《The September Issue》。
也在《Sex and the City》、《Valentino: The Last Emperor》中客串演了自己,甚至出现在玛丽亚·凯莉的MV《"Say Somethin'"》中。
在关于他个人的纪录片电影中,从他的角度看美国文化以及政治。从第一位非裔总统上任,到川普当选,André认为川普是宽容与歧视的始作俑者,“就职典礼那天我非常无语,感到相当错愕,但很快我就恢复过来……唯一让我稍稍宽慰的,就是第一夫人所穿的Ralph Lauren套装,从衣服、手套到鞋子,都非常的完美,那是唯一让我宽慰的地方。”
被问到看完影片成品后有什么感想?André说:“既然身为一个时尚编辑与创意总监,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在合约里要求有个随身的化妆师!身为《VOGUE》的成员,我们武装自己的一种方式就是让自己看起来非常的时尚,即便是在又冷又艰苦的北卡罗莱纳州的清晨,也要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在电影里我却卸下了这些武装,所以如果有机会重来的话,我绝对会要求配一个专业的化妆师。”
影片中还展示了他《VOGUE》期间的工作成果,记录下他从 12 岁开始收藏杂志,成堆的杂志正是开启他时尚人生的重要宝藏。
2020年,他推出一本自传书籍《The Chiffon Trenches: A Memoir》,在书中,他谈到了自己上世纪70年代在纽约的起步;在时尚界遭遇种族歧视的经历;以及最被人关注的他为何与Anna Wintour友谊破裂,分道扬镳;还有记录了包括Andy Warhol、Manolo Blahnik在内诸多名人的趣事。
(André Leon Talley和 Karl Lagerfeld)
比如,谈到了Karl Lagerfeld年幼时,母亲为了阻止他晚上偷吃零食,用皮带将他绑在床上。这种行为导致成年后的Karl Lagerfeld十分注重自我身材管理,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诸如此类。
André Leon Talley住在纽约White Plains ,在这里,他能远离公众的视野,他说,“这里是我的避难所。”他几乎不会让任何人踏进这幢房子,房里到处都是书。
房里还有André最珍视的物件,比如Oscar de la Renta在多米尼加为他定制的四柱桃花心木床;拍卖会拍来的一对18世纪的椅子,过去属于de la Renta夫人Annette de la Renta的母亲;还有一张曾经属于杜鲁门·卡波特(Truman Capote)的沙发。
在事业上有过辉煌历史,但在感情方面André Leon Talley却是苍白的。他说自己从没谈过恋爱,只是有两次陷入爱河。一次是Anne Bibby,他说她是高中班里最会穿衣服的女孩。可是Bibby女士却说:“我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但他更爱的,是他在做的事情吧。”
André 也承认了。“我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了工作,”他说,“Diane von Furstenberg说,‘他很怕爱上谁’,我想应该是吧。我想我真的会害怕,或是过去受到的压抑。从小家里人就对我很严格。但能身处这个世界,与那么多超棒的人们共事……能与Karl,或是Yves Saint Laurent,或是Azzedine Alaïa交朋友,我已经感到很足够。”
“我独自生活,也会独自死去。我独自攀上高峰,也会独自走下神坛,”他说:“我几乎每天睁开眼,都会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我反正不会用网络交友app之类的玩意儿。”
那么André是异性恋吗?2007年,André被《Out》杂志的“美国50位最具影响力的同性恋男女”的榜单排在了第45位。
关于性向,2018年他在《The Wendy Williams Show》中做过解释:“不,我不是异性恋;我是说我的性取向是不固定的”。
作为多年的老搭档,André Leon Talley和与Anna Wintour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概括起来就是——爱恨交加。
大多数时候他们合作很顺利,两个人共同为美国版《Vogue》出心出力,在时装周的秀场前排,两人也总是一起并排坐,就像亲密的战友。但是后期他们也出现了裂痕。
“多数时候,她待我就像待家人,”André 说,“我明白她其实很关心我。但也有时候,她对我就像对待大家庭里的异类,那个被孤立的,被关在门外的,大家避之不及的家庭成员,我希望时装界能成为更加包容的世界。现在这里就像个北极圈。”
在他的《The Chiffon Trenches:A Memoir》中披露,2018年的Met Gala之前,他一如既往在为登上红毯为Vogue采访嘉宾做准备,却迟迟没有接到通知,后来才知道是Anna 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把这个工作交给了网络名人Liza Koshy,于是André 指责Anna “缺乏人类基本的善良”。
2020年美国的非裔人权运动席卷全国,主编Anna Wintour被多位前雇员及现员工曝光称,其不仅缺席了康泰纳仕集团6月份的多元化主题会议,并一直在制定和推崇以白肤色、瘦身材为美的审美标准。这时已经离开Vogue的André 就站出来指出,Wintour是“一个殖民主义者”,她不会让任何事情妨碍她的白人特权。
2020年美国的非裔人权运动后来发展到全球,时尚界也被众人揭发鲜少雇佣黑人,后来时尚产业为了政治正确开始找补,无论是编辑还是模特、摄影师等都征用了很多黑人。但是在此之前,即使André Leon Talley这样在时尚界位高权重的黑人也会遭遇种族歧视问题。
在职业生涯的多数时候,André并不热衷讨论种族问题,他悄悄地藏在了自己的作品里,令人印象最深的包括1996年Karl Lagerfeld掌镜的《Vanity Fair》时装大片:André反转了《Gone With the Wind》里主人公们的肤色,让Naomi Cambell扮演斯嘉丽,白皮肤的设计师John Galliano、Manolo Blahnik扮演仆人。
“在时装界,我遭受过种族歧视,有些特别残酷,”André说,“人们不怀好意,很伤人,很可怕。”
在纪录片中,他提起自己了解到一次在巴黎拍摄时,自己被人叫做“女金刚”(Queen Kong)。他后来告诉了Petkanas,这是Yves Saint Laurent的公关主管Clara Saint给他起的绰号。现在提起她,André已经释然。
“我有一个老板——我是不会指名道姓的,因为他还活着——女装部门的一位男性老板,来到巴黎的时候和我说,‘有人传谣言说,你上过所有巴黎设计师,和每一个都睡过。’那根本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上过哪个设计师的床。我凭借我的造型和知识取得成功,与我的性吸引力无关。我就该是黑人种马(buck)给所有在巴黎的人提供性服务?这样的话充满了种族歧视。”
时装界企业高管、设计师以及杂志主编大多数是白人。“黑人都到哪里去了?”André说:“我努力环顾四周,问他们,‘黑人都到哪去了?’我认为时装界总想把这个话题边缘化,或是找个方便的说辞搪塞过去。也有几个象征文化演变的时刻,但不多,也很分散。其中最主要的是Edward Enninful出任英国版《Vogue》主编,这确实很了不得,还有Virgil Abloh执掌Louis Vuitton男装创意的大权。”
尽管André在过去三十多年里始终隐忍,进展也有,但似乎不多。“世界还在不断转变,但速度并不是那么快,”他说。
我们大多数看到André Leon Talley的照片都是胖胖的身材,其实他年轻时还是很瘦的,直到1989年外婆过世,他的饮食成为一个问题,身材越来越胖。
“在我眼里,食物代表着一种情绪,与童年是联系在一起的。”
2000年代中期,Anna Wintour曾发起了一项干预措施,让André减肥,他最终减了很多体重,并在2010年代后期继续在杜克饮食和健身中心(Duke Diet and Fitness Center)工作。
但是后来又胖了……,不过也因为过胖的身材,让他后期的穿着打扮也有了个鲜明的个人特征,那就是不管里面穿什么,外面总是穿上卡夫坦长衫,这成了他标志性的时尚单品。
那时他去了趟摩洛哥,去了马拉喀什的露天集市,也就是Yves Saint Laurent当年为高级成衣时装屋Yves Saint Laurent Rive Gauche采购辅料的地方。在那里,André 买了8件勃艮第酒红、8件黑色的内衣和几件外衣。他还说,从那以后,这种飘逸的长袍就是自己的日常制服了,不过在形容自己与衣服之间关系的时候,他用的其实是“盔甲”这个词。
(André Leon Talley和 Tom Ford)
这些长而飘逸的长袍有许多是André 的那些著名设计师朋友为他定制的,包括Tom Ford、Karl Lagerfeld、Diane von Furstenberg和Dapper Dan。
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里,André 几乎吃遍了所有的美食,并定期在他位于纽约怀特普莱恩斯的家附近的“城市界限餐厅”举行宴会。
2022年1月18日,André 没能继续享用美食,他的去世引起了时尚界、娱乐界、政界许多朋友、崇拜者和组织的同情和敬意。
Anna Wintour写道:“我们今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失去André的痛苦,他曾为每一季设计师们的新作而热情欢呼,他们也因此喜欢他;那些了解时尚的人和VOGUE的同仁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从哪里开始,都知道他是一个打破界限的人,他激励几代人在这个行业工作!”
其他向André致敬的名人包括 Mariah Carey、Beyoncé、Michelle Obama、Viola Davis、Diane von Fürstenberg、Bette Midler、Kim Kardashian、Zendaya、Oprah Winfrey、Jeremy O. Harris、Edward Enninful 、 Tyra Banks等等。
他的回忆录《The Chiffon Trenches: A Memoir》在亚马逊的时尚畅销书排行榜上高居榜首,在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几家书店的书都被抢购一空。
因为他是第一位在全球时尚产业拥有话语权的非裔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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