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鸦er,分享旅行之美
文:若言 | 图:网络/若言
主编:嗨皮不二 | 排版:往事随风 | 首图:airila Zhu
Part 1
惊喜掉落的夏天
© ED KIM
又一年春节,窗外是北方城市干冷枯索的冬日光景;几处节日挂灯,好似擦亮一根火柴,短暂地燃亮黯淡的灰白色的二月。
我蜗居在家,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假期感到失望。
百无聊赖,在旧电脑的某个角落里,翻到一个命名为”2016 summer, Saipan”的文件夹。
几百张图片猝不及防地掉落,视觉冲击感强烈。
高明度与饱和度的照片们,忠实地记录下那年,属于我的热带海岛记忆。
”2016 summer, Saipan”。
时光会走远,但影像长存。
烈日,礁石,日落,海浪;
当年我朴素的学生短发,粉红色的HelloKitty印花T恤和牛仔热裤,无所事事的泳池漂浮;
一张张在时间流沙里模糊的脸:逆光的侧脸剪影,流水的景点旁铁打的剪刀手,两人双手比心的合影……
与塞班岛的热辣日头一样,照片们蒸腾着热度,极具生命的张力。
鲜艳的色彩交织,一如那个夏天。
Part 2
此时彼时
白驹过隙,只有怀念和失去永恒
© Leslie Ware
熬过了半天由台风带来的航班延误,我们踏上了小岛。
走出冷气十足的机舱,热带海岛湿热的暑气瞬间把我们笼罩,七月军威,无处躲避。
压倒性的感官冲击,让我们立刻进入热带岛民状态,我美其名曰“活在当下”。
一切繁琐都抛在脑后——一次地道的度假,就像村上春树在《舞!舞!舞!》中所写的,主人公与“雪”在火奴鲁鲁度假的神仙日子,冲浪,游泳,抹好防晒之后晒日光浴,吃奶酪汉堡,喝啤酒。
进入酒店,工作人员们热情周到至极,为我们戴上花环,递来饮料和零食。
食物的味道我已忘记,但彼时大堂里洋溢的融融热意,萦绕在心。
© Leslie Ware
安顿下来,天色尚早,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外出觅食。
岛上不如近年来大火的巴厘岛、普吉岛那样游人火爆,商业开发的痕迹不算重,许多地方甚至略显荒凉。
不见民居建筑,野蛮生长着棕榈和榕树。
“游览必终之以大嚼,是我们的惯例,这里边好像有鬼催着似的。”
俞平伯尚且如此揶揄自己,我便也相信了所谓“好吃是文人的天性”,酒足饭饱,拍着饱腹,心安理得了。文人我尚算不上,在吃上,总要弥补回几分。
踢踢踏踏,穿着人字拖,步行在蒸腾着白天余热街道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夏日的晚风温柔,掠过脸颊,熏人欲醉。
沿途的夜景并不乏味,时而是幽寂的空地,棕树窸窣作响;
时而遇到金碧辉煌的赌场,亮闪闪的霓虹灯牌。
途径一家商店,门口有一位样貌与摩根·弗里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黑人男子,在露台上唱歌,随着爵士乐shuffle的鼓点节奏摇摆。
铜管声与厚重的男声交织,悠长深情,飘向无言的远方。
他是一位本地歌手,唱功闻名远近。
我和友人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七嘴八舌,谈天说地——那个时候,我们的表达欲像六月里漫山遍野,疯长的树那样旺盛,家常、碎语,语焉不详、疯疯癫癫的废话,永远也说不完,消融在晚风中。
彼时年少,意气飞扬,占尽锋芒。
在塞班岛上度过的那个夏天,与这块海岛无数亲密刻骨的交集,深深织进我的生命肌理,把梦幻的投影永恒地投射在我生命的天空。
“Time is ticking a sweet summer race in you.”
甜蜜一夏匆匆即逝,彼时呼啸而过的风景,掠过我的生命,然后在心尖停留,永驻。
它彻头彻尾地占有我的记忆,而我避无可避。
我的夏日情结,滥觞于此。
© airila Zhu
后来,咸湿的海风常常入梦,我站在七月日光的洪流中,被一片亮闪闪的明黄刺得睁不开眼。
一切都是短暂的,唯有怀念和失去是漫长的——大概是这样一个道理吧,我默默想道,说不清地怅然若失着。
Part 3
菊与刀的刀
日军最后司令部,万岁崖,及其他
万岁崖。© Leslie Ware
位于太平洋北纬15度,北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的塞班岛,属于热带季风性气候,具有一切热带岛屿所具有的迷人特质。
但与岛上坦率明艳的日头所不同的,是它而鲜为人知的过去,那段盘结错杂着冲突与动荡的历史。
塞班岛的原住民,是矮小健壮、皮肤黝黑的查莫罗人和卡罗琳人。
丰沃的风水福地,大概总是各方势力争抢的焦点。
大航海时代、资本主义时代、一战、二战...世界霸权辗转,马里亚纳群岛在西班牙、葡萄牙和日本之间几经易手,最终在二战结束后,成为美利坚的领土。
物转星移,世情变迁,昔日叱咤扬威的帝国来了又走,终是这座岛上的过客,如过眼云烟;
几千年前的原住民族裔也早已零落,血脉延续无计。
21世纪的塞班岛上,来自各国的游客们熙熙攘攘。
现世的快乐掩埋了历史的余烬。
© NightO Zhang
在小岛经历的无数纷争之中,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次,发生在七十多年前,二战的尾声。
1944年,塞班岛成为日美军交战的战场。为时几个月的兵燹铁马,化为遗址散布在岛上。
小岛依旧是那个幽静的岛,岛上的生灵们仍是一副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模样。
土人农场里,几只白鹅混在游客里,大嚼从游客那里打劫来的椰肉。走起路来,脖子一梗一梗,呆头呆脑。
合欢树和凤凰花在丰沛的水汽之下疯长。
一切生灵无辜、纯洁而灿烂。
© Kaarin Sander
但我也常常见到废弃的钢铁色碉堡和战车。
锈迹斑斑、散发着破败气息的遗迹们,为塞班岛平添几分金属质地的硬冷感;又带有粗粒胶片的质感,不做作地深沉着。
我大概不能称它们的存在为格格不入。
因为遗址本身,早已以一种斩钉截铁的姿态,成为构成塞班岛之所以为塞班岛的元素。
笨重的钢铁色庞然大物,永久地打破了岛上曾经存在的某种平衡,继而微妙地改变了岛上空气的介质。
历史的伤痕会愈合,然而改变已经发生,平衡与稳态早已分崩离析。
今人修复与粉饰的余地化为乌有。
© Hwyseung Ahn
日军最后司令部(LastCommand Post )在岛最北部,位于万岁崖(Banzai Cliff)山崖脚下。
前去的路上,会经过一条曾经装载原子弹的飞机起飞的跑道——人类历史上唯二两颗发射的原子弹,“小男孩”和“胖子”。
如今的司令部遗址,俨然一个一片绿意丛生的小公园。
石灰岩石之间,巨大的坦克、战车、炮弹等遗迹,如今略显笨拙,令我很难将其与昔日的血雨腥风相联系。
最后司令部。© Leslie Ware
司令部遗址的不远处,即为万岁崖,也叫自杀崖。
1944年7月,美军势如破竹,日军节节败退。
军方眼看日暮西沉,先是用刺刀,把岛上的妇孺活生生逼上悬崖,逼他们跳崖自杀,而后军人们集合,宣誓,跳崖。
同时也有无数日本平民,自发地高喊着“天皇万岁”,奔向大海,从最高点一跃而下。
驻岛指挥官斋藤义次持枪自杀,司令南云忠一剖腹自杀。
这些军方头子们,死有余辜。
军事法庭与国际审判,后半生外界的唾弃和鄙夷,才是他们应得的结果。
用自杀去逃脱,令人咬牙惋惜。
七十多年前,在断崖边回荡着凄惨的“万岁”声不绝于耳。
曾看到美军拍下的岛民跳崖的视频,那瞬间他们毫无犹豫,落水的身影接连不断,如同被施了魔咒。
© LAI
跳下海的那一刻,他们是什么心情?我问同伴。
“飞蛾扑火的那一刻,一定是快乐的吧。”
怀着为天皇陨身殉国信念的那群人,或许确实体会到了幸福。
那是愚忠,我感到不屑。
可是那些无数的妇孺、平民呢?
他们也无一例外,对效忠天皇的想法坚信不疑吗?
天皇也好忠孝节义也好,统统虚幻地远在天边。他们被逼着把现世的幸福丢掉,不明不白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他们不恨吗?
我恨,恨那些造神的谎言,恨那些凌驾于个体之上的虚妄威权。
© airila Zhu
在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中,“菊”象征日本的皇室与等级制度,“刀”象征着流在日本人血液里的武士道精神。
对天皇无条件的忠、孝,让日本人化为了大众印象里一手持象征优雅和美丽的菊,一手握剑的形象。
他们可以欣赏落樱秋叶,吟咏俳句,也会黩武好战,凶恶冲锋,孤注一掷,或是自杀殉国。
Part 4
蓝 蓝 蓝
军舰岛一日
© Leslie Ware
塞班岛的海水的清澈程度,在全球无可比拟。,
倘若是晴天,便会看到所谓的“五色海”:海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浅程度各异的蓝色。
初闻这个名字感到有些俗气,上军舰岛后,才发现贴切无比。
岛上不乏水上项目,妙趣横生。
坐在香蕉船上飞驰,脚底掠过凉凉的软软的海水。
被拖伞拖上高空,俯瞰日光下五色斑斓的,梦幻般的蔚蓝,心醉神怡。
沉下五六米深的海底,脚踩细腻幼软的沙子,拿香肠喂小丑鱼,心中疑惑,哪一只才是Nemo。
© Leslie Ware
从沙滩上看海,海浪是有棱角的立方体,透明的棱和蓝色渐变的内部,像是未经切割的钻石。
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准确地寻得合适的字眼,来描述这样一种奇幻而梦幻的蓝色。
相机也不能无损地保存下阳光下闪着光泽的蓝色海浪。
“美使人万念俱灰,因为我们是多么想要让这种刹那的永恒持续下去。“加缪所言不谬。
望着眼前铺展的蓝色,我感到一种幸福的恐慌。
“活着好幸福“,在烈日下望着蓝色,那一刻,我由衷地想到。
或者,更优雅的表述应该像海子那样:
”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 Diana Silveira
回顾我的2021年,活动范围不能不说得上狭小:或是整日沉浸于课本之中,学到天昏地暗,蓬头垢面;
或是在心力交瘁之余,打开手机,用五光十色的精神垃圾食品,告慰自己转不动的大脑
——总之,大都是局促于一室之内。
在终日的忙忙碌碌之间,人大概是无暇顾及精神世界的。
久而久之,我的心气渐渐浮躁起来,往日所追求的所谓诗书雅趣,被抛之脑后。
一并失去的,还有对于美、对于周身事物的敏锐感知。
偶然翻开旧照片,惊觉,尘封记忆中尚有如此这般生猛鲜活的一段。
索性沿着线索溯游而上,且歌且叹,手捧着一发不可收拾的记忆,泪流满面,哽咽难言。
© Jaehyun Ko
在写作这篇充满回忆的塞班岛游记时,我常常感到一种无力带来的痛苦。
我感到文字的匮乏贫瘠,无法将那一年的所见所感,完美地呈现于前。
当年的许多照片都是用我古早的iPhone5s拍摄,从QQ空间的相册、说说里翻出,像素大多模糊,翻看时会对当时的拍摄技术有些失笑。然感触不减。
我像是冬天里翻出贮藏的松果的小松鼠,取出贮存的记忆作为燃料,烤火取暖,摄取养料。
窗外依旧是凝滞的肃杀萧索,枯枝横叉,天色铅灰。
走远一些,可以望见光秃的太行山。
闭眼任思绪翻飞,依稀又感到海岛吹来的风。
《敦煌,千年悠长》
《昆明 | 让我不仅仅是路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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