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留住历史?《三体》背后的建筑师呼吁地球发布“禁拆令”

如何留住历史?《三体》背后的建筑师呼吁地球发布“禁拆令”

随着电视剧版《三体》的热播,剧中“亚洲防御理事会作战中心”的取景地宁波博物馆,成了网红地标。

 

宛如一座巨大的石头碉堡的宁波博物馆,是宁波最有名的建筑之一,荣获了中国建筑界的最高荣誉——鲁班奖。

 


 

(电视剧《三体》截图)


 

 (电视剧《三体》截图) 


 

 宁波博物馆(图源:Archdaily)

 

更多人也认识了宁波博物馆背后的建筑师——王澍。

 

王澍是中国第一位获得普利兹克奖的建筑师,该奖项有着“建筑界的诺贝尔奖”之称,2013年,他入选了《时代》杂志发布的“2013年度全球100位最有影响力人物名单”。

 


 

王澍(图源:Archdaily)

 

王澍还有一个重要身份那就是全国政协委员,在刚结束的两会上,他提交了一份3000多字的提案——《关于全面保护中国城市与乡村的实体文化记忆的提案》。

 

在提案中,王澍表示我们迫切需要严格立法来保护历史建筑,他疾呼:“建筑文化遗产的消失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继续实施从国家层面启动城乡历史建筑区域全面禁拆的保护措施非常必要!”

 

 

01

王澍:不能让中国城市与乡村变成没有记忆的地方

 

在王澍看来,近年来各地城乡对文化记忆保护确实多了,但好的保护少,有问题的保护多。

 

不少城市这几十年来都进行了“城市整治更新”计划,导致丰富的历史建筑和传统民居被大规模拆除,传统城乡格局肌理与特色风貌丧失殆尽,让人痛心疾首。

 


 

老济南火车站站房,在1992年7月以“消除殖民象征”为由被拆,新建筑的设计水平却不得人心(图源:百度百科)

 

还有一种是所谓的“修旧如旧”,将真实历史形成的多样性痕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大规模的新建与仿建,各地的“仿古一条街”已经泛滥成灾,一方面拆真建假破坏了历史文脉与文化价值,另一方面大规模的复建造就了粗制滥造的“赝品”,形成了新一轮对价值与风貌的破坏。

 

人们常有一种错误的观念,把保护看成博物馆化的封存,不容许有任何发展与创新变化。

 


 

(图源:pixabay)

 

为保护历史建筑,王澍提出了下面的建议:

 

(1迫切需要从国策的角度来面对这种传统城乡实体文化记忆濒临灭绝的危急状况,建议发布全国范围内的禁拆令。

 

(2)需要认识到城乡文化记忆的实体保护,绝不等同于古建筑的文物保护,文化记忆保护的区域不仅是在历史文化街区,它的范围应该扩大到城市原有的整体肌理范围。

 

(3)健康的城市与乡村发展应该以保护为前提,但应容许新事物的发生,在保护区也应容许做高质量的新建筑,容许创新才能保持生命力。

 

(4)要坚持走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不要直接用西方化的法规与治理方式简单、粗暴地处理我们的问题。

 


 

(图源:pixabay)

 

 

02

保护历史建筑,尊重复原还是突破颠覆?

 

对于历史建筑,不少建筑师都倾向于尊重历史,维持原貌。

 

刚刚获得2023年普利兹克奖的戴卫·奇普菲尔德就做了大量这样的改造项目。比如柏林新博物馆,在修复的过程中,不仅恢复了原有的建筑面貌,同时对于已经淘汰并即将消失的传统工艺也进行了发掘和记录。

 

这必然需要漫长的时间精雕细琢,并且会有大量金钱的花费。

 


 

修复后的柏林新博物馆(图源:普利兹克官网,照片由 SMB/Ute Zscharnt 为戴卫·奇普菲尔德建筑事务所提供)

 

就算不能完全复原,也应做到尊重古建筑,与其产生共鸣。

 

建筑师隈研吾的昂热天主教堂入口改造项目就是这样,隈研吾说:“我们把自己想象成中世纪的建造师,用他们的规则来指导设计。”

 


 

昂热天主教堂入口改造(图源:隈研吾都市建筑事务所)

 

马岩松认为,原本的村庄承载着一种生活、一种历史、一种文化。它对未来的文化艺术是一种财富。在“穹顶下的村庄”这个项目中,他干脆构思了一个的“穹顶”,把古老的村庄直接给盖上了。

 


 

(图源:MAD)

 

但是,如果旧建筑在时代更迭中丧失了原有的功能与定位,那么盲目保留也会对城市发展造成一定障碍。对历史建筑进行合理的修缮,使它们再度投入使用,才是正确的方向。

 

2007年香港政府提出“活化历史建筑伙伴计划”,活化的理念是“致力保留历史建筑原貌,为馆内的历史建筑群赋予新使命”

 

老的警察宿舍,已经变成了云集100多位香港艺术家创意设计地标。

 


 

已婚警察宿舍(图源:香港历史文物保育·活化官网) 


 

 改造后的PMQ元创方(图源:香港旅游发展局官网)

 

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建筑项目,都要归功于其新旧结合后的独特外观。

 

最经典的例子,当数贝聿铭设计的巴黎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入口,这一理念也为保存历史建筑提供了全新的思路。

 


 

卢浮宫博物馆玻璃金字塔(图源:unsplash)

 

扎哈·哈迪德设计的安特卫普市的新港口大楼,看起来就像一艘宇宙飞船附在一座19世纪的建筑上,新建筑外观像钻石一般闪亮,立面经过精心设计的切面,可以随着日光强度的变化而改变外观,诠释了安特卫普“钻石之城”的称号。这一改造获得了极高的评价,有评论说:“在原建筑之上新建的现代玻璃建筑,无疑代表了安特卫普新的黄金时代。”

 


 

安特卫普市新港口大楼(图源:Zaha Hadid Architects)

 

但是,颠覆与突破也往往伴随着争议。

 

像是雅典卫城还有遭遇火灾的巴黎圣母院,政府所提出的翻新重建工程遭到了全世界学者、考古学家的强烈反对。

 


 

(图源:unspalsh)

 

也有不少人在考虑结合各种先进技术,通过虚拟建模、VR、全息投影等技术手段,为人们提供尽可能多的认识建筑遗产的途径,也让建筑遗产能在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内重生。

 


 

虚拟世界中中银胶囊塔的渲染图(图源:Archdaily)

 

建筑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不应该是割裂的,它们应该相互关联,并被赋予新的意义。

 

 

03

要传承的不只是建筑,还有技艺和文脉

 

保护历史建筑,我们不仅仅要把建筑的样子保留下来。

 

比如正在消逝的乡土建造技术,它们正在逐渐被高速发展的科技远远抛在后面,但这些技术不应被现代社会所遗忘,只有传承,才有希望。

 

中国城乡的传统建筑,最动人之处就在于它的真实、接地气、生活味道,很多看似容易朽坏的自然材料,正是我们自身文化的特质,是我们文化记忆的根基。

 

王澍的作品,正是凭借对乡土材料的巧妙把握,表现出文化的延续性。

 

在宁波博物馆的设计中,王澍通过将村落中废弃的旧砖旧瓦拼贴成建筑外表皮来唤醒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记忆。

 


 

宁波博物馆材料细节(图源:Archdaily)

 

王澍在2013到2016年期间推动的富阳文村有机更新项目中,探索了“乡村的隐形城市化”。民居依溪而建,就地取材,外墙抹泥用的是本村的黄黏土,工艺也是当地的夯土技术,屋顶上盖的是老瓦片,新房子看起来,就像是从老村的肌理中自然生长出来的。既为村民们带来了生活上的便利,又没有破坏乡村的传统形象。

 


 

富阳文村(图源:业余建筑)

 

应该被保护的,还有一座城市、一条街道的历史文脉。

 

王澍负责的杭州中山路改造项目,全长5378米,沿中山路的不同时期的历史建筑被保留下来,同时被保留下来的还有居民的各种生活方式。改造不仅仅是对临街立面的翻新,而是恢复其原有的城市肌理,重现往日的御街街景,恢复原有的“水乡”氛围。

 


 

杭州中山路改造项目(图源:Archdaily,摄影:Iwan Ban)

 

改造重塑了这条路的历史结构,在坊巷分界处路上构筑坊墙片断,整条路通过十几处坊墙形成一种街院混合的空间,使整条街具有一种中国传统章回式的叙事结构,多种体现地方特质的新建筑的出现,让这里恢复了活力。

 


 

杭州中山路改造项目(图源:Archdaily,摄影:Iwan Ban)

 

 

结语

 

在今天飞速发展的世界中,历史建筑将何去何从?这是无法逃避的时代议题。

 

一座城市可以快速建造,但保护与更新是个漫长的过程,仅仅“禁拆”还远远不够。

 

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历史建筑,你又什么好的想法?欢迎在评论区和我们一起讨论。

 

 

参考资料

《关于全面保护中国城市与乡村的实体文化记忆的提案》(王澍提案)

《造房子》(王澍 著,出版:浦睿文化/湖南美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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