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古色古香的佛像安坐于几案,为宽阔敞亮的会客厅增添了几分肃穆,一幅绘有禽鸟惜春图的青花瓷板画挂在佛像左后方,让人想起主人的艺术家身份。来访者常会在这幅瓷板画前驻足良久,揣摩画作背后的寓意,距离佛像不远处摆放着一本精美的“2023敦煌日历”,考究的装帧、华丽的插图让它乍看上去更像是一本艺术画册。
《事事如意》
何建华
从事青花艺术创作30余年的何建华,之前走的都是将国画传统与古老瓷绘技艺相结合的路子,但这几年他开始思考如何“改变”的问题。事实上无论是从表现形式还是绘画主题,何建华已经做出了不少调整,虽说他被藏家视为古典青花艺术的继承者,但他仍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大家,景德镇的青花艺术不仅限于明清时期的图案装饰,还有类似于“青花大王”王步、“现代民间青花开拓者”秦锡麟等艺术家开创出的风格迥异、形式多样的青花艺术。
闻讯前去观展的何建华也注意到,包括张鸿之在内的那群青年艺术家,并非如外界所臆测的那样“为新而新”,其中相当一部分参展者的创作仍根植于传统。只不过与注重装饰效果的明清仿古青花、尝试将国画“移植”到陶瓷的水墨青花等其它青花艺术不同,邀请展上出现的青花作品表现手法显得更为新颖、形式感也更为多样,正如展览主办方所言,参展艺术家是“以青花为媒介”,为观众“呈现了青花的无限可能”。
担纲邀请展总策展人的陶艺家干道甫则表示,青花一直被视为具有东方审美的陶瓷语言,而在当代文化语境下,它不仅发展出更为庞杂的技艺,而且也彰显出更多精神层面的表述方式。这样的说法也许会让人误解干道甫的创作会与传统割裂,但他早在十多年前就公开表示,自己主张青花绘画应该摆脱传统匠作的桎梏,坚持认为青花属于东方文化传统之一,而他希望借助青花艺术去再造民族精神。
这也是尽管艺术风格截然不同,但何建华在看到邀请展作品依然感到亲切的重要原因:“他们的创作有传统的东西在里面!”无论是对当代实验青花艺术还是“民窑新青花”均持开放态度的何建华,认为时代在发展,青花艺术不应该停滞不前,无论以何种角度去理解青花、以怎样的方式去表现青花,只要愿意沉下心去研究青花艺术的人都值得尊重与期待。
说起对青花艺术的现代性思考,就不得不提及原景德镇陶瓷学院(现景德镇陶瓷大学)党委书记、院长秦锡麟,他于上个世纪80年代提出“现代民间青花”概念,引发艺术界对青花的多维度解读与尝试。时至今日,传统青花艺术不仅在景德镇得到长足的发展,以吕金泉、罗小聪、杨冰、干道甫等人为代表的“学院派青花艺术”也早已崛起,近些年来包括滕道洋、叶可思以及张鸿之等“青花新青年”群体的出现,更为青花艺术增添了更为丰富的色彩。
不少外国艺术家更是直接远渡重洋,风尘仆仆地奔赴景德镇钻研青花艺术,就像那位曾被多家媒体报道过的美国人马特·沃特森(Matt Watterson),便常驻景德镇研究雕塑与青花艺术,而且会在当地的手工集市出售自己的青花瓷杯。
《蕉君梦》系列之一
滕道洋
无论是秦锡麟的青花艺术理论,还是干道甫等人的当代青花创作,还是国际友人对青花的“触碰”,都让包括何建华在内创作更“中国”的青花艺术家,意识到师法古人固然宝贵,但仅仅是从材料与技艺方面去传承已远远不够。而互联网时代让每一个人获取信息都更为便利,视野较前人更为开阔的艺术家也认识到,无论是用“传统工艺”或是“艺术表现形式”去阐述青花都过于狭隘,它更重要的作用、或者说意义理应是文化的承载——这里所说的“文化”不仅包括“传统文化”,也包含当下已然发生的一切。
9年前的春季,一群致力于当代陶瓷艺术研究与实践的中青年艺术家、学者及媒体人,相约聚集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就陶瓷艺术在当代语境下的创造力及对其身份的转换等话题进行探讨,部分与会者担忧西方美学与思想会对中国传统陶瓷文化造成侵蚀。但就青花艺术在景德镇乃至国际艺术圈的发展态势便可得出判断,无论是中国陶瓷艺术还是中国传统文化,既具有极其强悍的生命力,亦具有与时俱进、海纳百川的生长特性,完全不必担心文化被吞噬,就像何建华认为就算再多新艺术形式会出现,但青花艺术依然永恒长青。
作者系江西省作协会员、江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景德镇市作协文艺评论创作委员会委员、景德镇市陶瓷评论家协会理事,江西广播电视台陶瓷频道(原中国陶瓷电视频道)始创成员、首任新闻中心主编,曾先后任《中国陶瓷》(艺术版)杂志执行副主编、《东方陶瓷》杂志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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