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 当两个女人决定跃入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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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08@当两个女人决定跃入峡谷

美国的科罗拉多高原，是一个由岩石和荒漠构成的世界。

但并不能简单地用平坦或敞阔，形容这里的地貌。

千万年前的板块活动，将大地如同陶泥一般顶起、拉开、重铸，成就了如今刀砍斧剁的沙石世界。

山石刚强，河流涌动。

科罗拉多河在峡谷的纵深里穿越而过，撞向山石，水花飞溅开来。

有人说，河流改变不了峡谷的样子，它是峡谷的附庸，峡谷让水成为了河流。

也有人说，是河流让峡谷孕育出生命的存在，河流在与石头的撞击中成就了自己，也让一堆山石成为了峡谷。

这样壮烈的景色，此时只是一辆66年产雷鸟敞篷车的背景。

它停泊在砂红色的悬崖台地上。

面前是一落千丈的峡谷，身后有十数辆围堵的警车，以及一支支端起的枪。

双方对峙，如同岩壁与干涸的支流，如同猎人与受伤的鹰。

车座上有两个女人。

“我们不要被逮住。（Let’s not getting caught.）”

“你在说什么？（What’re you talking about?）”

她的脸上有一种对未知的悸动：

“往前走。（Let’s keep going.）

走。（Go.）”

她惊奇，却也以为然地试探：

“你确定？（Are you sure?）”

她似哭也笑：

“对。（Yeah.）”

她们对视，亲吻。

她踩离合，雷鸟起步，她将排档推到最大。

车的后轮飞扬起大阵尘土，汽车引擎爆发出肌肉般的膨胀力。

雷鸟向峡谷跃去。

这是1991年的电影《末路狂花》（<Thelma & Louise>）的最后一幕。

画面定格在此，而那句“Let’s keep going”，却有力地传到了今时今日。

这是一部取景于美国中西部的公路电影。

在Thelma和Louise决定跃入峡谷的几天前，她们只是决定来个周末小旅行而已。

她们不是什么亡命之徒，只是生活在一个普通小镇的普通女人。

Thelma是家庭主妇，略显懦弱地维持着和强势丈夫的关系。

Louise是餐馆服务生，看上去强韧，但有一段在德州的生活伤疤，忌讳如深。

她们出发，一路开车，到了一家酒吧，稍做休息。

在有着美国南方风情的乡村摇滚乐里，一个男人前来搭讪。

Thelma欣然应邀跳舞，Louise却不喜欢这个男人。

男人带着Thelma在舞池里不停转圈，Thelma头晕目眩。

于是，男人提出想带她去外面透透气。

在没有人的停车场，男人上下其手，遭到拒绝后，他反手一个耳光，目露凶光，意欲强奸。

Louise慌忙赶到，拿出两人随手带在身边的左轮手枪——她们并没想到，在这场小小的旅行中，这把枪真的会派上用场。

男人在放走Thelma后，仍然不住嘴地辱骂。

Louise开枪了。

——谁也不知道在德州发生了什么，只有Louise本人知道。

Thelma慌张，提出报警。

Louise说：“告诉警察什么？很多人看见你和他在跳舞。谁会相信你的话？我们不是活在那样的世界里。”

一场周末小旅行，一次在热闹酒吧的小休憩，就这样鲜血四溅，成为了一场逃亡之旅。

开始时，是Louise引领着Thelma。

Louise弄到了现金，计划好了路线，目标前往墨西哥。

她看上去一直是更强悍的那一个。

真正让Thelma转变的，是路上遇到的另一个男人，一个牛仔浪子。

他刚刚让Thelma体会到了一夜的欢愉，第二天清晨就偷走了她们所有的钱。

从此，Thelma变了，她们决定不再回头了。

为了筹措资金，她不开一枪，如同一个老手一样，娴熟地完成了一次超市抢劫。

当警察把Thelma在镜头里游刃有余的样子，放给她外强中干的丈夫看时，这个男人慌张地张大了嘴，如同看到一个从未认识过的妻子。

在影片的最后，正是Thelma说出了那句：

Let’s keep going。

随着她们向中部逃亡，科罗拉多高原的景色越来越多地出现。

路上很少有人，雷鸟车飞驰，后视镜里的路却也在飞速地倒退，她们有多快，那倒退也便有多快。

在这个阳光炙热却山石苍凉的地方，她们和观众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然后呢？

Let’s keep going。

往前吧，不要停，她们回答。

Let’s keep going。

公路片的传统主旨，在此刻，在峡谷与河流的冲撞里，展现出了全新且闪耀的生命力。

即便上映已过去了三十年，这部电影却仍然锐利、喷张、动人。

也许这部电影仅仅在说，生活中一系列不可预料的偶然，是如何永久地改变了命运。

但影片的剑锋之处，恰恰是把这偶然性的彰显，发酵在了步步积累的必然性之中。

而Louise和Thelma在与这必然性的抗争之中，相互依持的力量，呈现出了抽刀断水般的坚韧。

终于，她们决定跃入峡谷，成为河流的一部分。

-End-

-More To Read-

《让167发子弹飞一会，它们会轰出公路电影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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