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索斯】爱上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纳西索斯】爱上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上一篇介绍雕塑:第一大门的奥古斯都/Augusto di pirma porta的更新中,我曾说奥古斯都是一个及其具有纳西索斯情节/Narcissus complex(通称自恋情结)的人物。

无论是统一罗马前还叫屋大维的青少年时期,在诗歌中吹嘘自己对罗马贵妇的吸引力,还是后来统一罗马后一改共和国时期崇尚力量感的自然主义写实雕塑风格,将自己塑造为青春永驻的神之子。凡此种种证明,不管奥古斯是出于政治宣传,还是真的盛世美颜,他的自恋都是毋庸置疑的。

与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提出的俄狄浦斯情结/Oedipus complex(通称:弑父恋母情结)一样,纳西索斯情节也是弗洛伊德基于希腊神话与他的“科学研究”提出的一个心理学现象。

俄狄浦斯来自于一个悲剧故事,讲述忒拜王国/Thebe国王拉伊俄斯/Laius和王后约卡斯塔/Jocasta的儿子俄狄浦斯,在阴差阳错间杀死自己的生父,并娶了自己的生母的故事。

而纳西索斯则是来自一个“悲剧爱情故事”:纳西索斯与厄科/Narcissus and Echo

在古希腊神话中,无论是人间或是神界,总是少不了帅哥美女。

女神中的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忒、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等各种女神,乃至于人间各种被宙斯猎艳的人间公主丽达/Leda and the Swan 达那厄/Danae and the Shower of Gold欧罗巴/Europa and the Bull都是美女。

而男神这边,主神宙斯自不必说,被后世包括奥古斯都、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等一种帝王崇拜的光明与文艺之神:阿波罗、引起冥后:珀耳塞福涅与爱与美之神:阿芙罗狄忒争夺的春季植物之神:阿多尼斯/Adonis都是帅哥。

当然,还有今天要介绍的画作主角:纳西索斯

关于纳西索斯主题的画作,一般会出现4个元素:

水池、美男子、水仙花、仙女。

Echo and Narcissus

by John William Waterhouse in 1903

画作为英国画家:约翰.威廉.沃特豪斯,于1903年创作神话题材布面油画,属于新古典主义风格

画作长109.2厘米,宽189.2厘米,现收藏于英国利物浦沃克美术馆



在希腊神话中,美男子纳西索斯是宁芙仙女利里俄珀/Liriope河神刻菲索斯/Cephisus生下的孩子。

在纳西索斯出生后,利里俄珀向双目失明的先知忒瑞西阿斯/Tiresias请求可以让纳西索斯健康成长的方法。

先知曰:如果他能够不看见自己,那么他将得以长寿。于是利里俄珀将家中所有的镜子全部拆除,避免让纳西索斯看到自己的容貌。

就这样,纳西索斯在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的情况下,逐渐长大成为美少男,而他所到之处,无论凡人还是女神,皆为其倾倒,其中就包含了曾因掩护宙斯在山林间与仙女调情而被赫拉惩罚,诅咒失去正常说话能力,只能重复说出别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的山林仙女:厄科/Echo

厄科看到正在山林间打猎,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美少男纳西索斯,便对他的美貌不能自拔,疯狂地爱上了他!而每每当她想呼唤纳西索斯的时候,赫拉的诅咒便生效!使她无法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而只能一直尾随纳西索斯。

纳西索斯也逐渐发现了有人尾随他,于是便向山林喊:

有人吗?/is anyone there?

而厄科听到纳西索斯的呼唤开心不已,但受制于赫拉的诅咒,只能同样回复:

有人吗?/is anyone there?

纳西索斯听到有人重复他的话很是意外,于是喊道:

到这里来,我们见面吧!/This way, we must come together.

受制于诅咒而又回应心切的厄科同样重复:

我们见面吧!/We must come together!

听到爱人的呼唤,厄科满心欢喜地向着纳西索斯奔跑而去,一把搂住了纳西索斯!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厄科,自持俊美高傲的纳西索斯感到无比厌恶,推开厄科,并喊道:

放手,愿我在被你得到之前死去!/Hands off! May I die before you enjoy my body!

被拒绝的厄科,只能悲伤的重复:

享受我的身体。/enjoy my body.

随后向山林中隐去,自此山林间满是厄科的哀嚎。其他山林仙女听到厄科的哀嚎后,向复仇女神涅墨西斯/Nemesis祈祷,让拒绝了厄科的纳西索斯永远得不到自己心爱之人,而涅墨西斯也满足了这个愿望,对纳西索斯降下诅咒!


终日在沙林里打猎的纳西索斯,有一天打猎后口渴想要找水喝,涅墨西斯的诅咒引导纳西索斯走向水塘边。

在他俯身喝水的那一刻,从未见过自己容颜的纳西索斯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与厄科初见纳西索斯一样,纳西索斯初见水中的自己,也是对“他”的美貌不能自拔,疯狂爱上他!但无论他怎么呼唤,水中的“他”永远不可能回应纳西索斯的爱。

在日复一日的对水中倒影示爱的过程中,纳西索斯的生命也逐渐走到了尽头,最后爱而不得的纳西索斯喊出了最后一句表白:

哦,绝伦的男孩,我徒劳地爱着你,永别了!/Oh marvellous boy, I loved you in vain, farewell!

耗尽生命力的纳西索斯逐渐在水池边死去,曾经令厄科与一众仙女垂涎的躯体,也化作了水池边的一株水仙花/narcissus

而即使被纳西索斯无情拒绝,厄科也还是为其哀悼,并重复着纳西索斯最后说的:

永别了!/ farewell!

直到最后,厄科也香消玉殒,山林间只留下她的爱而不得的回声/Echo



关于纳西索斯主题的作品非常多,画作一般有纳西索斯和厄科,以及水边的纳西索斯两个主题。

《Eco e Narciso》 by Nicolas Poussin in 1627

这幅出自法国画家普桑的《厄科与纳西索斯》,是大部分书籍、资料中用于介绍这个主题的作品。

画中的纳西索斯在水池边死去,在他的头部周围长出了水仙花,如头戴水仙花环般,身披红白色绸缎,宛如基督教神话中的殉道圣徒!

《Echo and Narcissus》 by Louis-Jean-François Lagrenée

这幅画出自法国画家:路易.让.弗朗斯,画作将观众与厄科一同放置在偷窥者的角色上,强调了纳西索斯的惊人美貌,不但虏获了画中的厄科,更是虏获了画外的观众!


《Narcissus》 by Michelangelo Caravaggio in 1596

这幅画出自巴洛克时代的意大利巨匠,另一个米氏:米开朗琪罗.卡拉瓦乔

这幅画以纳西索斯为中心,以水地为界呈水平分割。漆黑的背景下双手撑地的纳西索斯显得尤为光彩照人,而水中的倒影同样双手撑地,现实与倒影的纳西索斯通过撑地的双手连结,形成一个圆形!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读柏拉图的《会饮篇》时看到一个概念,大意为人诞生之初为一个球型,有四手四脚,能量充沛。而后主神宙斯忌惮于如此精力充沛的凡人,便与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商量,将其分为两半,由此大地上的人也因此多了一倍。

而被分为两半的人,始终会追寻自己原生的另一半,只有追寻并与之连结,方为完整个体。

对于大部分男性、女性而言,他们的另一半都是彼此,也有的男性的另一半是另一个男性,女性亦此。而对于纳西索斯而言,这个完美的另一半居然是他自己本身,多有趣的设计!

《narcissus》 by Gyula Benczúr in 1881
这幅画出自匈牙利画家:本组尔。他笔下的模特呈现的纳西索斯,透露着一种男性原始的力量与美感,完全沉醉在右侧水池中我们目所不能及的倒影,更让观众对这个让美男子倾倒的倒影更感兴趣!

写纳西索斯时,想起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自恋狂,漫威电影宇宙中的阿斯加德诡计之神:洛基.奥丁森,他在漫威于2021年上映的洛基个人剧集中有一段台词:

Love is a dagger. 
It's a weapon to be wielded far away or up close. 
You can see yourself in it. 
It's beautiful. 
Until it makes you bleed. 
But ultimately when you reach for it... 
It isn't real. 

Love is an imaginary dagger.

这首“诗”是洛基对另一个宇宙的洛基变体,女洛基希尔薇解释他眼中的爱,以及告白。
而这段爱到极致,爱上“自己”的爱情,也与系列电视剧《神盾局》里“科学组”菲兹与席梦思那种跨越多重宇宙只为找到对方的爱、电影《奇异博士2》以及电视剧《what if?》里斯特兰奇博士对克里斯汀遍布多元宇宙的爱、电视剧《旺达幻视》里旺达两次痛失幻视,而后爆发混沌魔法重塑两万亿个神经元“复活”幻视的爱一起,成为我心目中漫威宇宙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爱情桥段。

而关于厄科,则让我想起以前读过的台湾作家三毛的散文《梦里花落知多少》,这本书主要记录了三毛在她的丈夫西班牙人荷西死后的心境,而三毛的笔名就是回声/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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