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续和大伙聊聊《魍魉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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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是最后两期,后续木哒——
如果想看前几期的内容,点开文章顶部的【漫画解说】或【魍魉之匣】的标签栏就可以咯~~
————以下是图文版————
上期聊到京极堂告诉众人,美马坂对加菜子动了手术,总算让加菜子活了下去。只是在这个地方,活着的意义和平常不太一样。
患者必须要永远留在研究所这个箱子里才能活下去,而维持研究所的正常运作需要消耗巨量的燃料,为此所需的经费十分庞大。虽然美马坂之前通过拯救高危患者赚了一些钱,但那些钱也只够维持加菜子半个月的生命。
这个时候,美马坂从阳子那得知了财阀的事,那财阀的遗产对于美马坂而言无疑是天赐的机会,他的研究因妻子的离世而中断,现在又因加菜子而重启。如果能抓住机会把财阀的遗产弄到手,他不仅可以挽救加菜子的性命,还可以继续自己的研究。
增岡很不解,想要遗产的话根本不需要弄出那么麻烦的事啊?遗产本来就是给加菜子的,当时根本没人知道加菜子不是财阀的血脉。只要阳子撒个谎,说加菜子愿意继承遗产不就解决了吗?
这是因为时间上来不及呢,京极堂解释,财阀之前虽然是因为脑溢血而倒下,但他身边却有着最好的医疗团队,也不知道财阀的命能续多久。
可加菜子这边却已经明确只能再撑半个月了,阳子无论如何也需要一笔钱来救命,无奈就只能想出一场自导自演的绑架戏,以此来诈骗赎金。
青木觉得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犯罪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旦被发现麻烦更大呢。确实啊,京极堂回答,所以阳子一开始也没打算付诸于行动,绑架只是个初步的想法,但在认真思索后,阳子也觉得这想法太天真,所以打算放弃。
阳子承认了,当时她确实是想放弃。可听到这的木场有点难以接受,这意思是你当初流的那些眼泪都是骗我的吗?既然阳子放弃了绑架,不就意味着接受了加菜子的死亡?
在加菜子失踪时,阳子应该已经做好了加菜子会死的准备,那她向木场的苦苦哀求,只是演戏?阳子辩解,自己那时候是真的想找回加菜子啊。
京极堂叹了口气对木场说,那起案件其实是你引起的,你就别怪她了。木场有点想不通,他脑中又回想起上次阳子无言的话语,敌人,就是你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木场不太明白,但随着京极堂的解释,他很快明白了。
在木场第二次前往研究所探望阳子时,阳子正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因为那时美马坂告诉阳子,研究所里的钱不够了,维生装置只能再运转半个月,加菜子的生命只能维持到8月31日,也就是加菜子失踪那天。
如果没法凑到购买燃料的钱,加菜子就必死无疑,可想而知,当时阳子的心情就像等待死刑的死刑犯,恐怖感每一天都在增大。更残酷的是,这种情况是只要有钱就能解决,而那笔钱刚刚好就在眼前。
在那种状况下,恐怕没人能责备阳子选择绑架这条路吧,青木问京极堂,自己也能理解阳子的心情,但问题是她的计划又是怎样的呢?那起绑架简直是奇迹,让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什么都没有计划,她仅仅是做了那封威胁信而已。前面也说过,阳子其实已经放弃了绑架的打算,只是为了逃避加菜子死亡的现实,她幻想了绑架的场景,为此还做了一封粗糙的绑架信。
那封信仔细看看,完全就是粗制滥造,信里的词组都是从电影剧本里裁剪而来的,而里面很多内容都前言不搭后语,因为那些语句原本都是电影台词,被硬生生地凑到了一块。
比如那段莫名其妙的法文(之前说错成了英文),就来自于阳子参演的电影片段,京极堂在看到这封信时立马察觉到这信肯定是阳子制作的。
事实上,阳子自己也清楚,这东西立刻就会被看穿,她做这个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根本没想用,所以信上连日期都没加上去。
可等她做完,觉得这信很可笑刚想收起来时的时候,木场进来了,吓了一跳的阳子手一抖,信就掉到了地上,被木场先捡了起来。木场眼睛都瞪圆了,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
京极堂斜着眼看木场,误会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次的误会可不是说开玩笑就能解决的,尤其是木场把绑架的事当了真,告诉了神奈川的警方。事情一下闹得这么大,这下阳子根本没法说,不好意思,这信其实是我写着玩的。
而后,雨宫为了保护阳子就说那信是夹在门口的,结果这封玩笑一般的威胁信就真的成了绑架预告信。
而接下来就是须崎的计划了,因为这个人的计划,让原本不可能的犯罪真的成功实施,他还把美马坂和雨宫都牵扯了进来,前面的部分都还算是误会,但之后就确实是犯罪了。
第二起案件,加菜子绑架未遂案。
京极堂以前和美马坂共事的时候也见过须崎,须崎从那个时候就很喜欢这种勾当,现在他搞出这种计划也不奇怪。不过增岡也有个疑问,虽说他们是想通过绑架来获取金钱,但绑架信中提出的赎金总额还不足以维持这座研究所的运转啊?
那是因为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财阀的遗产,赎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在8月31日那天,研究所的燃料就要用光,加菜子就会死,在此之前美马坂要先绑架加菜子,让她处于生死不明的状态。
期间就等着财阀咽气,只要等财阀死后,加菜子还没被确认死亡,那遗产就有机会弄到手。
增岡觉得这想法是很好,但真会这么顺利吗?财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咽气,而加菜子要是失踪太久也会被警方认定为死亡。万一加菜子在财阀死前就被认定已死,这计划不就白瞎了?
这方面美马坂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大家都知道那财阀只是在苟延残喘,他的命肯定没法续太久,事实上加菜子失踪没几天财阀就死了;而另一方面则是须崎手上有着“能让别人觉得加菜子还活着”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具体是什么就要容后再说了。
接着,几人就开始为真正的绑架做准备,阳子先刻意把加菜子和财阀的关系透露给神奈川的警方,她想通过警方把消息传递给增岡,让增岡知道绑架信的存在,加菜子可能会失踪
这样到时候,增岡直接和阳子谈遗产的事就行。而她之所以这么拐弯抹角,是因为她前面一直都拒绝增岡,如果主动联系他反而会显得很怪。
可增岡那边还是有一堆问题,比如木场是在8月25号发现了绑架信,让阳子骑虎难下,须崎才顺理成章地提出了绑架计划。可在26号,警方就找到了增岡,说明那时阳子已经同意了计划。
从时间上看,须崎难道只用一个晚上就把计划全准备好了?要让一个大活人从密室中消失,至少也要设计个什么机关吧?一个晚上真的能做到这些事吗?
京极堂回答,根本没什么准备,也根本没有什么机关,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患者,其实很简单,因为患者本身的状态就很特殊,美马坂把患者和这栋研究所连在了一起。
前面说了,美马坂是打开人体这个封闭的箱子,然后在外面构筑一个更大的箱子,虽然美马坂斥责京极堂的比喻文绉绉,但其实京极堂说的并非比喻,而是事实。
这栋研究所就是美马坂所创造的人类,在场所有人都在人体之中,大家所坐的地方是人体内部的肾脏、肝脏、脾脏和胰脏。
所有人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京极堂慢慢解释,人体内脏的工作效率很高,那么小的两颗肾脏就足以过滤掉血液中的代谢废物,可这些工作要是用机器来做,体积就会大很多。
如果把体内脏器的全部功能都用机器来替代,差不多要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物,就好比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在8月16号,也就是加菜子被送到这里的那天,她除了心脏和肺部之外的所有内脏全部被摘除,那些内脏的功能就由这栋建筑物来替代,加菜子是直接被掏空了。
而在绑架案发生的前三天,更是动了一个大手术,在那场手术中,加菜子只保留了胸椎,她的脊椎、骨盆都被切除,四肢也被去掉。青木听完都有点崩溃,加菜子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肢解了?怎么可以发生这样的事?
木场也很愤怒,只为了让她多活几天,美马坂就把她削成了人棍?美马坂依然没有丝毫动摇,这是正当的医疗行为,当时加菜子的心脏已经衰落到不足以运送血液到四肢末端,不切除那些多余的部分,加菜子就活不了。
不管身体缺损了哪些部位,只要还有生命,人类就是人类,自己作为医生,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为患者续命。
京极堂打断了在场几人的争吵,美马坂的话的确没有错,但问题根本不在这里。京极堂对木场说,请他顾虑一下阳子的心情,身为一个母亲,无论女儿变成什么样她都希望女儿能活下去。
京极堂希望大家能正视这个医疗行为,虽然这行为看起来很残忍,但这也只是以目前的价值观作为判断基准。或许在以后,用机械替换肉体的部分功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现在应该作为议题的并不是这件事。
青木也冷静了下来,可就算这是正常的医疗行为,他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就是为何要把切下来的手脚丢弃呢?
京极堂回答,右手不是被丢弃的,那只是意外。至于左手,则是用来当做证明加菜子还活着的材料,在绑架完成后,为了向警方证明加菜子还活着,会把左手的手指一根根切下再寄过来。
京极堂记得阳子房间的佛龛里留有加菜子的手印,到时候可以通过指纹对比来确认是加菜子的手指。增岡和青木都提出了质疑,这做法没法当成存活的证据啊,警方能通过切面上的活体反应确认,这手指是活着切下还是死后切下的。
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但这里的情况刚好不一般。京极堂问美马坂,他记得美马坂之前在战争时曾做过一个实验,让士兵意外切下的一只手掌保持活性,当时足足活了8天。
美马坂冷眼看着京极堂,那只是游戏,根本不是正经的治疗。京极堂接着他的话说,只是那个研究思路却被须崎继承了吧,而须崎应该也是以这个为基础提出了计划。
美马坂承认了,须崎的研究方向是让人体的一部分维持生命力,只要把那部分泡进培养液,再接上最低限度的机械,还是能勉强维持生命的。
须崎是想在研究所的燃料用完后,把加菜子用这种方式去处理,这会让加菜子陷入休眠,只通过培养液维持加菜子大脑的活性,这样她的生命应该还能再续上一个月左右。
同时把加菜子的左手也按同样的方式来处理,然后时不时寄出手指来证明加菜子还活着。只要在这一个月里熬死财阀,得到遗产,就可以把加菜子取出来。
只是,美马坂也不确定这样处理后,还能不能再让加菜子苏醒,他觉得这种方法成功率太低。美马坂说自己很瞧不起须崎的研究,他觉得人之所以能被称为人是因为有着自我意识,那种泡在培养液里毫无意识的状态根本没有意义。
木场怒吼道,说着瞧不起又怎样?说着成功率太低又怎样?最后不还是同意了须崎的做法?漂亮话说了一大堆不还是想要钱?而为了钱,美马坂还打算把外孙女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这样的家伙还有人性吗?
美马坂是一脸无所谓,只要离开了脑髓,那就不是人类,只是人类的手臂。就算曾经是人类,就算那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生命体,对自己而言,那根本毫无意义。
青木听完也有点难以忍受,这家伙就没有一丁点罪恶感吗?关口觉得这家伙恐怕还真没有罪恶感,美马坂这个人为了追求科学已经把自己变成了怪物。
鸟口还想知道后面的事情怎么样了,既然左手留下来当材料,那右手、腰部和双腿又是怎么处理的呢?京极堂回答,那是被水葬的,亲手水葬她的人是深爱她的雨宫。
阳子承认了,还说雨宫或许比她更爱加菜子,他说过很多次,至少让加菜子死得美丽点。在木场第二次来探望的时候,增岡其实也来了,那个时候阳子本来就想和增岡谈谈继承遗产的事,只是当时从增岡那听说,财阀还没那么容易过世。
阳子因此陷入了绝望,她就想到了绑架这个方法,她也把这个方法和雨宫商量了。即便知道这是犯罪,雨宫也没有拒绝,还说这样或许也不错。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加菜子已经被掏空,雨宫还畅想着加菜子恢复后,三人一起去湖边野餐。看到雨宫这个样子,于心不忍的阳子就告诉了他真相。
结果那天之后,雨宫就变成失魂落魄,阳子连商量的对象都没有,就在苦闷之中做了那封绑架信。再后来,绑架信的事发了,须崎出现在两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也提出为了让加菜子多活几天,必须切掉她的四肢和腹部。
雨宫一开始很难接受,还说如果一定要死的话,至少让她保持完整,带着尊严死去。须崎却宽慰他,按那个计划,加菜子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只要在一个月内获取遗产,加菜子就能复原,虽然失去四肢没法行走,但至少还能说话啊。
听到这个说辞,京极堂只想叹息,发声可不只要声带就行,人还需要胃部和腹肌才能正常说话,而加菜子的腹部和消化系统已经被去掉了,她什么都说不了,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阳子也很痛苦,她继续着自己的述说,雨宫在迷茫很久之后终于同意了,只是他要求把切下的手脚以及腰部给他,他想带这些部分去加菜子说过的湖边。
雨宫为了把这些部分能沉入水底,还带了几个铁箱走,那些铁箱是研究所刚成立时,专门定做的,精度很高。关口突然想起来,御筥神教主寺田兵卫不就是做箱子的吗?
他做的金属箱子因为精度很高所以特别受欢迎,之前好像还接到过研究所的订单。当时兵卫做好的箱子难道就是送到了这里?
前面青木说分尸案第一名受害者的箱子与后面的箱子,虽然材质不一样,但款式相同,原来这都是兵卫的作品啊。
之后,雨宫就带着加菜子的那几个部分趁夜开车离开,他用的车就是研究所门前的大卡车,而那辆车曾被福本意外撞坏了载货平台的锁,结果在路上,装右手的箱子意外掉落,被人捡到。
阳子记得那天雨宫回来的时候脸色发青,还说右手不见了,美马坂觉得那只是无聊的伤感。本来那些残肢像平常一样用楼后面的焚化炉处理掉就行,要不然也不会整出后面那么多事,只可惜,那个时候的焚化炉没法用。
木场反应了过来,是因为那段时间自己一直守在焚化炉附近吧,他有点庆幸,幸好自己在那,要不然加菜子的尸体就会跟实验动物的尸体一起埋掉。
关口感觉有点不对,木场虽然白天一直在那待着,但晚上也要回家啊,美马坂干嘛不晚上去烧?还是美马坂说的焚化炉不能用另有含义?
阳子悲伤地看了一眼木场,然后继续着她的述说,后来雨宫和须崎就经常吵架,认识雨宫14年,她还是第一次见雨宫那么生气。就在那时,须崎说出了那件事,那之后,雨宫就开始变得怪怪的。
又是那件事?一旁的关口听得只想打人,那件事到底是什么?都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不愿意说?京极堂接着阳子把事情讲了下去。
时间来到了8月31日,加菜子失踪的当天。那天的加菜子已经只剩下胸部以上的部分,那是刚好能塞进那个箱子的大小,京极堂指着美马坂放在台子上的箱子。
那个时候,让加菜子消失很简单,只需要掀开床单,卸下连接加菜子的管子,把加菜子放进箱里,然后再把床上伪装用的石膏放到地上悄悄弄碎。接着须崎跌坐在地大喊一声,而外面听到信号的美马坂扯开围绕病床的帐篷,这起密室失踪案就这么上演了。
当时木场在调查病床时有种莫名的不协调感吧,那是因为床上只有上半身和石膏部位的凹陷,却看不到下半身的凹陷。然后,须崎就用箱子装着加菜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去的地方是焚化炉。
京极堂其实一直很奇怪,须崎为什么会死在那里,但现在他想明白了,须崎是为了避人耳目,把生命维持装置安装在很少有人去的焚化炉那边。加菜子的左手当时也放在那里,由于电源都连到生命维持装置上了,所以焚化炉才不能用。
木场的表情有点苦闷,也就是说那几天我一直在加菜子上面睡午觉?那只手当时还是活着的?他的苦闷无处发泄,大声质问着京极堂,这件事难道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当然可以,京极堂让木场别闹了,木场的敌人只是他自己,虽然这第二起案子的确是犯罪,但从法理上来说,美马坂顶多算个从犯,主犯是须崎。美马坂这个人单纯只是价值观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没法纠正或抨击,更不应该光凭价值观就去审判他。
美马坂吐槽京极堂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既然如此,也差不多闹够了吧?还没结束呢,京极堂回答。这出戏一共有四幕,哦,不,现在是五幕了。
聊到这里,才刚结束第二幕,还有三幕的内容呢,接下来就是第三起案子,杀害须崎和加菜子绑架案,在这起案子里,主角换人了,换成了雨宫典匡。
雨宫这14年里都一直扮演着配角的身份,没有任何人把他当成重要人物,京极堂问增岡,增岡应该觉得雨宫很笨吧。
增岡深以为然,这人根本不懂得把握良机,只会无谓的自我奉献,连明确的人生目标都没有,完全是个大笨蛋。
阳子有点听不下去,她觉得雨宫是个好人。哈,他当然是好人,增岡的语气充满嘲讽,雨宫用好人去称呼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尤其是他跟阳子相处的那14年,那监视的工作根本毫无前途,工资也不高,他对母女二人照顾有加还分文不取,确实是个好人啊。
不过他人这么好,阳子怎么不嫁给他呢?阳子一点都不觉得他好,只不过是觉得他付出得太多,感到自己有些亏欠罢了,共同生活这么多年,阳子又了解他多少?这个人就像京极堂说的,只是个永远的配角。
京极堂把增岡的话听到了最后,末了才说,如果这一切就是雨宫所期望的生活呢?雨宫爱上的人并非阳子,而是加菜子啊,虽然不知道他是父爱还是对少女的偏执,总之他就是喜欢加菜子。
乍看之下,他就是个笨蛋,但他之所以对阳子母女无私奉献,之所以坚持这份毫无前途的工作,其实都是为了让自己获得幸福,在发生这些惨剧之前,雨宫过得就是自己所期望的人生。
所以当须崎勒索阳子的时候,雨宫没采取任何行动,因为阳子对于他而言,只是加菜子的母亲,只要和加菜子无关,他就一点兴趣都没有。
而在惨剧发生后,最痛苦的人就是雨宫了,他长久以来的幸福被彻底破坏。在加菜子被肢解后,他意识到用原来的方式无法再获得幸福了,他打算亲手下葬加菜子剩下的部分,以此和过去做个诀别。
可右手的遗失让这个诀别也无法完成,雨宫因此变得焦躁甚至和须崎发生争吵。增岡说,难道就是这个原因让他杀死了须崎吗?他那么喜欢加菜子,而须崎又把加菜子给切得七零八落,所以雨宫想要报复他?
非也,京极堂否定了,须崎之前跟他说,加菜子还有救,以后还能说话。这对于雨宫来说,是唯一的希望,所以雨宫最多和须崎吵吵架,也不至于杀死对方。
而须崎在争吵时得知雨宫喜欢加菜子,出于恶劣的心态,须崎揭发了那件事,他把那个秘密告诉了雨宫,雨宫深深受到了伤害,不过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悲伤,是自己喜爱的事物遭人诽谤时产生的悲伤,就和现在阳子听到增岡说雨宫坏话时的心情差不多。
增岡念叨着,这家伙是软脚虾吗?这都不揍回去?似乎增岡无论如何都要说雨宫的坏话。京极堂感叹,雨宫可不是软脚虾,甚至还颇具勇气哦,他想出了一个让自己获得幸福的新方法,他去跟加菜子的手见面了。
在绑架发生前的那几天,他经常偷偷前往焚化炉,与泡在培养液中的左手私会,甚至还想把那只左手偷走,雨宫是个很务实的人,不论他置身于何种环境,他终究都能融入环境之中,让自己感到幸福。
他做好了加菜子会死的准备,也知道加菜子已经支离破碎,不过那又怎样,他可以重新爱上支离破碎的加菜子。那天在绑架发生后,他就来到了焚化炉,他知道绑架的计划,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没有警察守在这,他想趁此机会把那只左手偷走。
增岡有点接受不了,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带走的话,那只手就会死啊,甚至连原本能活的加菜子本人都会因此死去,不过雨宫估计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吧。
事实就是如此,只是还没等他带走左手,须崎就已经来了,他发现了雨宫的打算,赶忙阻止了雨宫,雨宫只能暂时收手,然鹅在看到须崎手中的东西后,他就再也忍不了了。
雨宫捡起旁边的箱子,从背后砸死了须崎,带着加菜子离开了那里。之后,美马坂发觉须崎已死,事态出了变化,就把这事告知了阳子。
阳子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当场失态,她意识到假戏成真,加菜子真的被绑架了,所以她在极度恐惧下扑到木场怀里恳求木场帮忙。
木场也明白了,当时阳子并没有说谎,只是,这情况就和当初赖子差不多,赖子当时也是在极度恐惧下扑到木场怀里,希望木场能帮忙。
两人都是想利用木场的好心来帮助自己,木场现在才想通,为何赖子看到阳子扑到他怀里时会是那副表情,赖子是看穿了阳子的小心思吧。
阳子因为加菜子的失踪而痛苦不堪,但此时还有个人不顾她的痛苦依然想谋夺遗产,那个人就是美马坂,京极堂的声音里充满了厌恶,美马坂很生气,那又怎样?你有证据吗?而且他也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人能惩罚他!
是啊,他是什么都没做,但光是他的存在就影响到了阳子,阳子为美马坂做了伪证是事实,为此还撒了很多不必要的谎,吃了很多苦头,她抱着加菜子或许还活着的一线希望,而要让这希望的火种能保留下去,又必须让美马坂完善他的研究。
所以在经过半个月的痛苦后,阳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谋夺遗产。阳子记得石井的警力配置,知道后门附近的森林那没有警察,所以就按赖子的证词谎称有外人出现。
没想到,原本是儿戏一般的谎言却意外地有效,不过木场却完全没被此影响,还拆穿了阳子撒的谎,木场有些悲伤,原来如此,我真的是个妨碍者啊。
当然不是,京极堂代替阳子回答了,虽然阳子和赖子都扰乱了事件,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事情变得更复杂。那就是第四起案件,久保竣公犯下的连续分尸杀人案。
当时雨宫带着加菜子步行到了附近的车站,搭上电车,鸟口感叹,难怪当时目击者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雨宫抱着箱子的样子很普通,估计没人会想到那里面装了尸体。
京极堂纠正了一下,那不是尸体,加菜子当时还活着,关口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当时维生装置不都已经卸掉了吗?京极堂解释,加菜子实施过手术,已经做过止血的处理,心肺功能也正常,要活个一天应该还是可以的。
雨宫就这样与加菜子在电车上开始了私奔之旅,而在第二天早上,久保竣公也搭上了这辆车,久保听到了箱子里加菜子的声音,雨宫就如那小说里写的一样,给他展示了装在箱子里的加菜子。
那时的加菜子还活着,只是不能说话,她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关口差点瘫倒,《匣中少女》居然是真的?他还想起榎木津之前看到的记忆,榎木津说久保从窗户里偷窥到加菜子,结果那不是窗户,而是箱子啊。
事实就是如此,京极堂回答,那个匣中少女把度过扭曲童年的久保带到了彼岸。久保就和他小说里写的一样,被加菜子的幻影所迷惑,想尽办法得到一个相同的少女,最后他决定自己动手做。
听到这里,青木也受不了了,这就是久保的动机吗?那混蛋就因为这个理由用柴刀去砍掉别人的手脚?这样活生生地砍下去,受害者怎么可能活着?
这种超乎常理的事,一般人确实是很难相信,哪怕是久保也是如此。他在亲眼看到加菜子之前肯定也不会相信的,如果那天他没遇到雨宫,没见到加菜子,或许他也不会走上分尸杀人的道路。
法医之前说凶手是想试刀,这么说也不能算错,因为久保就是想试着做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匣中少女”。鸟口还是很难理解,久保砍下手脚后根本没处理伤口啊,这样肯定会死的。
久保的手指被切掉时也没处理伤口,伤口就愈合了呢,他是直接照搬了自己断指的经历,虽然切掉手脚会死人是常识,但在亲眼见过加菜子这样的例子后,久保也开始怀疑自己所知晓的常识。
这么一来,这第四起案子也结束了,而最后就是第五起案子,这起案子的主角就是美马坂,关口还奇怪,上次聚会时不是说只有四起案子的吗?京极堂告诉他,在久保尸块被发现后,就变成五起案子了。
接下来就请美马坂把那边的久保交给警方吧,京极堂指的地方赫然是美马坂一直在摆弄的箱子。
美马坂依然很冷静,只说事关人命,他办不到。京极堂却说,反正久保的钱也只够他撑3天的吧,在那天,榎木津把加菜子的照片交给久保后,久保就碰到了赖子,他从赖子口中得知了美马坂与这栋研究所。
后来久保对赖子的实验也失败了,他创造的匣中少女全都腐烂,所以久保决定向医生讨教,在他拿好钱准备前往研究所时,却刚好碰到青木来访,久保打倒了两名刑警赶到了这里。
说到这,京极堂对美马坂说,自己其实很钦佩美马坂对科学的追求,相信美马坂肯定会对医学做出巨大的贡献。可现在,美马坂做得实在是太过火了,如果他还以这种态度来面对这个世界,那接下来的牺牲者会越来越多。
事实上,现在就已经有很多人的人生,因为美马坂而变得一塌糊涂,雨宫、久保、须崎、赖子、兵卫还有那被杀害的三名少女,就连木场也差点从刑警变成犯罪者。
而且,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被迫看到了许多不该去窥视的事物,请美马坂适可而止,停下这场活体实验吧。
美马坂斥责京极堂的无聊,在他看来,肉体这种东西不过是灵魂的容器,迟早有一天会衰老腐败,如果把易腐的肉体换成即便损坏也可以轻松替换的机械,就可以让自己的精神脱离肉体的束缚,变成完全的意识体,那是无上幸福的千年王国。
京极堂感叹,美马坂的问题就在这里啊,他赞同身为科学家的美马坂,但不赞同身为传教士的美马坂,科学只是单纯的技术,但绝非本质,美马坂不应该说出幸福的千年王国之类的话。
关口惊觉,京极堂是想从美马坂身上驱逐科学的诅咒吗?就如同他刚刚剥夺了增岡对雨宫的优越感和虚荣感一样,这就是京极堂口中的魍魉?那青木是被驱除了什么?福本呢?鸟口呢?还有木场和自己,大家身上所附着的魍魉究竟是什么?
研究所时不时地发出轰鸣声,在关口听来那就像是久保的生命之音,莫名地他想打开那个箱子,想看看久保现在是什么样?关口想看看那个魍魉,正好京极堂正在与美马坂针锋相对,他可以趁没人注意偷偷绕过去。
京极堂这边依然在用语言攻击美马坂内心的屏障,他感叹美马坂就这么讨厌变丑的妻子吗?肉体的衰弱导致精神的崩溃再正常不过,但能拯救他妻子的才不是这个丑陋的箱子,而是美马坂的包容与理解。
可看看美马坂做了什么?他以治疗妻子为借口逃到了学问的世界,以此来回避现实的痛苦,他是个把妻女赶出家门的残忍之人。
美马坂面对京极堂的控诉只感到无聊,但京极堂在乎的也不是美马坂,他早就知道美马坂绝不可能悔改,他真正担心的是阳子。可阳子也拦在了两人中间,恳求京极堂放过父亲,她父亲把一生都托付在这个实验上,请让他完成这项实验吧。
京极堂叹息阳子还是看不清现实,现在已经没有钱能让美马坂继续实验了,这样下去美马坂只会变成单纯的杀人凶手。不,应该是已经成了凶手,因为美马坂是明知久保会死还执意进行实验。
木场也站了出来,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接下来就是警察的工作了。可阳子依然没有退缩,反正久保也活不了很久,那能不能等久保死了再逮捕美马坂?至少在久保死前让美马坂继续研究下去。
美马坂却不屑一顾,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别人凭什么来逮捕他?看到这个场面,京极堂也劝阳子醒醒吧,她的心已经动摇了,没必要再跟美马坂这个人扯上任何瓜葛。
京极堂把阳子推到了木场怀中,拜托木场照顾一下阳子,他的工作还没结束呢,现在看来阳子的魍魉非常顽固,接下来京极堂要下猛药了。
京极堂对美马坂说,你应该知道加菜子是谁吧,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对她做出这种事?阳子赶忙阻止京极堂,说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把这事告诉父亲。
然鹅,美马坂的回答却出乎阳子的意料,京极堂想说的应该是那件事吧,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他是在知道的前提下对加菜子做了那些手术。
阳子一下也呆住了,京极堂的发问还在继续,那美马坂为什么要救加菜子呢?是无可取代的血亲?还是单纯的医疗行为?抑或是其他?
当然是为了实验,美马坂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做研究,这次只不过是实验体恰好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罢了。
阳子望着父亲,但父亲只看着机械,京极堂见此转身对阳子说,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就是这样的人,你心中的美马坂形象不过是个幻影,你已经没理由继续包庇他了。美马坂所做的这些非人道行为正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正是因为他的行为,阳子才会离家出走,后面她才会和弘弥进行虚假的私奔,导致她把那个谎言背负了足足14年。她是这个男人所害,当然,加菜子也是,美马坂当年做出那件事后,其影响到今天都无法消散。
一旁的关口有点难以忍耐了,又是那件事?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几个人就是不肯说出来?他好想知道这对父女的秘密。
一旁的木场听到这些也大惑不解,但从直觉上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怒吼着,美马坂到底做了什么?冲上去就给了那个混蛋一拳,连京极堂都拦不住。木场还想多揍那家伙几下,阳子却从背后抱住了木场说,不要再打了,这个人是.....
京极堂赶忙阻止她,没必要说出来,千万别说啊,可京极堂的阻拦已经来不及了,阳子那令人震惊的真相已经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加菜子是美马坂的孩子。
木场原本高涨的情绪突然消失了,京极堂一脸懊悔地抓住木场的肩膀,这世上有些事不需要问出来,如果能让她不必开口的话,那再过不久,阳子身上的魍魉就能驱逐了啊。
被揍了几拳的美马坂摇了摇脑袋站了起来,加菜子是自己和阳子的女儿,这又怎么样?自己是医生也是科学家,躺在病床上的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他都一视同仁。京极堂反驳,这主张是没错,但你太过火了啊。
其他人还被这一新情报震撼得说出不话来,木场又掏出了枪,想一枪崩了他,因为老婆治不好就对女儿出手了吗?美马坂你这混蛋!还好在举枪前,木场就被京极堂拦住。
增岡也很吃惊,阳子并非被赶出家门,而是因为被父亲凌辱主动离家出走的?更难以接受的是青木,美马坂亲手把既是孙女又是女儿的加菜子给肢解了,这家伙还有人性吗?
在这个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美马坂身上,没人注意到关口,他悄悄来到了久保身边,他想看看魍魉。
阳子幽幽地站了起来,各位别责怪父亲,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好,是自己主动勾引了父亲,当年是她爱上了父亲,想把父亲从母亲身边夺走,这一切都源于她的邪念。
当年母亲病倒后,父亲想尽了一切办法去治疗,阳子看着母亲一天天变得丑陋,讨厌的不得了,尤其是身为医学精英的父亲在母亲面前就像是奴隶一样,每天忍受母亲的责难与轻蔑。
明明舍弃了自己的所有名誉与地位,自己的心意却一点都没传达进母亲的心里。她觉得这样的父亲很可怜,母亲都不配和父亲在一起,所以她想安慰自己的父亲,用自己的身体去安慰他,正好自己的容貌也与母亲别无二致。
后来,父亲离开家想潜心研究找出治疗方法,阳子这才明白,就算母亲变成那个样子,父亲依然深爱着她,阳子觉得很不甘心,她恨自己的母亲,甚至一度想杀了她。
事实上,要杀母亲很简单,她病成那个样子,只要不去照顾,她很快就会死,可阳子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她只能每天在母亲床边吐露着怨恨的话语,说反正自己很年轻,而那女人什么都没有。
当时阳子也想去找父亲,可父亲临走前只把地址告诉了母亲,母亲说什么都不愿把地址告诉她,明明这对夫妻已经变成这样,依然藕断丝连,阳子对这样的关系充满了嫉妒。
不过在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就不再嫉妒了,她觉得自己总算胜过了母亲,当时的她很高兴,无论如何都想把父亲的孩子生下来,后面弘弥提议私奔,并让阳子的孩子继承遗产,这对于阳子来说有如顺水推舟,她本来就不在乎母亲的生死。
后来虽然失败被抓,但只要拿到了钱就好,有了钱她就能顺利生下加菜子。再后面,因为财阀的援助,母亲被送进了看护院,她听雨宫说母亲入院后曾让护士代笔写信给父亲,这让她很不爽,不过既然有了加菜子,她觉得自己不会输给母亲。
母亲入院后,她就只去过两次,就算后来听闻母亲的死讯,她也完全不觉得悲伤,加菜子出生后,阳子就把这段过往都埋藏于心底,她和雨宫还有加菜子三人一起的生活让她重新感受到了幸福。
这段时间,她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在那之前,她感觉自己是鬼,不,是更莫名其妙的东西,是魍魉,关口醒悟了,这就是阳子身上的魍魉。
而等阳子进入演艺圈后,须崎找到了她,说自己知道加菜子的身份还威胁说要告诉加菜子,他以此勒索阳子,阳子受不了须崎的勒索最终退圈,那在家的几个月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可惜那段时光没能延续多久,因为增岡找了过来,对此她觉得很困扰,她对遗产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也不能直接告诉增岡,加菜子是父亲的孩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雨宫也在场,雨宫是因为一心以为加菜子是弘弥的孩子才留在这,阳子担心雨宫知道事实后会离开,她不想破坏现在的生活。
同时,她也不希望加菜子成为弘弥的孩子,她希望那孩子是她爱过的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美马坂的孩子。京极堂明白了,所以阳子在户籍上把加菜子改成了自己的妹妹,因为加菜子既是阳子的女儿,同时也是父亲的孩子,她的身份的确算是阳子的妹妹。
同时,阳子进入演艺圈后以母亲的名字为艺名,其理由并非是憧憬母亲,而是想取代母亲吧,阳子承认了,在加菜子失踪后,她总算理解了一些母亲的心情,她很后悔当初对母亲那么恶毒。
在木场来的那天,阳子是在写给母亲的道歉信,写威胁信时也一样,木场好像总是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出现在身边。关口看了眼木场,不过木场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木场听到这些是何心情。
阳子说她在向佛龛里的母亲道歉后,流了不知多久的眼泪,然后,她下了决定。她还是喜欢美马坂,这压抑的爱恋几近疯狂地涌出,曾经的感情又再次回到了她心里。阳子站在美马坂面前,和这男人面对着面。
现在所有人都注视着两人,没人注意到关口,关口把手伸向了放有久保的箱子,你在干什么!美马坂发出一声怒喝,他发觉了。京极堂也让关口住手,你想变得像久保和雨宫一样,到另一侧的世界去吗?
关口如大梦初醒一般跌坐在地,就像过路魔离开后的赖子一样,自己刚刚想做什么?京极堂提醒他,魍魉就是界限,随便靠近很容易过界,而一旦过去,就回不来了。
他也转身对美马坂说,追求科学同样也有着界限,美马坂想去那边就随他便,但至少要把阳子留下,美马坂刚刚也听到阳子的告白了,身为父亲怎么样也要为女儿考虑一下吧。
美马坂谢谢京极堂的好意,但他还是无法接受京极堂的忠告,因为他要和阳子一起下地狱。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不是阳子的错,是他当年不够理智,没能抗拒阳子的诱惑,而他也有件事要向绢子道歉,因为他也不顾人伦爱上了阳子。
闻言,京极堂的表情显得十分悲伤,美马坂说自己更不能停下这个研究,因为这是为了自己和阳子的研究,他想借助这个研究摆脱肉体和道德的约束,永远和阳子在一起。
美马坂很讨厌京极堂,前面京极堂说美马坂的研究扰乱了很多人的人生,但京极堂出现在这,不也是想扰乱他的人生吗?前面京极堂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他放弃对科学的追求吗?
在美马坂看来,京极堂的洗脑术和诡辩水平或许是一流,但科学是真理,眼睛只是眼球和视神经,不是什么文绉绉的心灵之窗。瞳孔深处也只有晶状体,看不到什么内心的黑暗或希望之光。
就算京极堂再会煽动人心,美马坂对科学的追求也不会动摇,无论如何,他都会把研究继续下去。
京极堂却笑了,美马坂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他不早就亲眼目睹了那瞳孔深处的黑暗吗?美马坂就是被妻子的绝望所感染,所以才放弃了基因编辑和器官移植这些生命科技,转而去做机械的身体,还敢说没受影响?
美马坂受不了了,他让京极堂闭嘴。看到美马坂动摇的样子,关口明白了,在听完阳子的告白后,美马坂那固若金汤的防御总算崩溃了一角。不过从那崩溃的缝隙处渗出的黑暗为何不会感染京极堂?为什么这个黑衣的男人就不会前往那一边的世界?
美马坂又说,京极堂也给了他一个新的灵感,既然京极堂这么强调精神,那他也有个想法,就是用电流去调整人的精神世界,他可以把大脑连上电极,模拟外界感官发出的电信号,给人脑构筑一个虚拟的世界。
只要这颗大脑能永远活着,那和不死没什么两样,他要借助久保的身体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打开头盖骨给久保的大脑连上电极,即便切断视神经也能看到景色,失去鼓膜也能听到音乐,他要创造一个虚拟的世界,创造元宇宙。
在那样的世界里可以拥有无上的幸福!美马坂嘲笑京极堂,那些扯着什么灵魂永生的宗教家最后都免不了一死,而他要用借助科技的力量抛弃羸弱的肉体永远活下去,换句话说,他要实现机械飞升。
京极堂感叹,美马坂似乎搞错了什么,大脑只是人体的一部分,只把大脑当成人类的本体,就跟以为灵魂藏在人体里面一样可笑,没有肉体自然也没有心灵,没有现世也就没有彼岸。
美马坂还是嘴硬,你不过是输不起而已。既然如此,那京极堂也提出了一个假说,美马坂不是认为人的意识保存在大脑里吗?觉得只要大脑还活着,就算身体没了也无所谓。
京极堂却认为,大脑只是一面镜子,在具备人类肉身的时候,大脑反映出的是肉体的意识,可如果抛弃肉体连接机械的话,那大脑反映出的会是机械的意识。美马坂不是想做实验吗?那就去试试吧。只是,如果结果真像京极堂说的那样,那美马坂该怎么办?
这里说一下,京极堂的理论并不是随口胡诌的,在认知心理学的领域里,有一项新兴研究名为“具身认知”。人们发现并不是大脑一直控制着身体,其实身体反过来也会影响大脑。
比如我们空虚寂寞的时候会感觉冷,而在天冷时,自己心里真会有孤独寂寞之感。反过来如果出去晒晒太阳、穿上温暖的衣服,让身体暖和起来后,心中的孤寂感也随之消失了。
我们可以通过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来影响心理感受,这项研究被反复验证过,也成功应用在了很多领域里,比如德国那边把研究成果应用在治疗抑郁症上面。
以往治疗抑郁症要么是吃药,要么是做心理治疗,总之都是想改变大脑的状态,但德国科学家根据“具身认知”的思路,是从改变身体状况入手。
科学家招募了一批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进行严格的双盲实验,他们给志愿者注射了美容用的肉毒杆菌,消除脸上的皱纹,而当表示忧愁的眉间皱纹消失后,人的情绪真的变好了,对比只注射了安慰剂的那一组,抑郁状态平均减少了47%。
回到故事里来,正如京极堂所说,一个完整的人是由大脑和身体共同组成。美马坂觉得肉体是累赘,想只保留自己大脑实现机械飞升。
可京极堂却觉得如果真把肉体换成机械,那这个人的内心恐怕也会失去原有的人性,甚至可能变得像机械一样冰冷。
这是京极堂对美马坂理论的质疑,也对美马坂发出的诅咒。这个诅咒对美马坂相当有效,连原本信誓旦旦的美马坂也陷入了迟疑。
如果真是那样,失去了肉体就会失去人性,那自己还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吗?即便能在脑内构筑一个虚拟的世界,那失去人性的自我该怎么办?美马坂瘫坐在椅子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京极堂让美马坂到此为止吧,把久保交出来,然后去接受法庭的审判,现在久保应该还活着吧。现在当然还活着,但这栋研究所里的燃料没多少了,过不了多久他还是会死,美马坂承认自己是凶手。
关口看着木场走到那箱子旁边,要把久保带走,美马坂的魍魉应该是被顺利驱逐了吧。可在看到美马坂时,关口觉得不对,那不是放弃的眼神,他的魍魉还在!
这时,阳子撞向了木场,想阻止木场,美马坂也站了起来让阳子过来。京极堂刚刚说的是谎言,他的研究没有问题,只要这个实验成功,接下来就轮到阳子了,他要和阳子一起抛弃肉体,前往那个虚拟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伦理道德的压力,两个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相爱,他本来还想让加菜子也能享受那个世界,这是他唯一的遗憾。不过反正那个世界是虚拟的,他可以虚构一个加菜子进来。京极堂你就一个人留在这边,阳子,和我一起过来吧。
木场抱着阳子不让她离开,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阳子,只见一柄手术刀直直地插在木场腹部,军服上有道红色的线条流窜,滴在地板上。
阳子低声向木场道歉,她抢走台子上的久保,跟着美马坂逃进了电梯,在电梯里她回首看着众人,我要和这个人一起下地狱,我的故事我来闭幕。
电梯启动了,阳子带着悲壮的神情站在美马坂身边,爸爸,实验继续吧。阳子,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身影就消失于电梯之中,青木让大家别担心,下面也有警察守着,他们逃不掉的,可增岡提醒大家,这电梯没往下走,是往屋顶方向去。这里没有通往屋顶的楼梯,他们只能等电梯回来再上去。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某个男人正在这片黑暗中沉沦,他心中充满了懊悔,自己被骗了,被那个满嘴谎言的医生给骗了。自己根本不想杀那些少女,只是想把她们放进箱子啊,可警察却找了过来,为此他想在被逮捕前问出正确的做法。
他找到了那个医生,医生提出了一个建议,如果不想让警察认为自己是凶手,那自己变成受害者就可以了。医生说可以帮自己去掉多余的部分,放进箱子,把肉体换成更坚固的载体后,自己能活成百上千年。
当时男人很高兴地同意了,可真正进了箱子之后,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呼吸困难、脑袋麻痹,满眼都是黑暗,甚至连话都说不了,要在这种状态下度过成百上千年?这根本就不是幸福,而是无边的拷问啊。
男人想起那些死去的少女,她们肯定就是无法忍受这种状态才早早死去的吧。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人,也不是久保竣公,而是魍魉,他变成了魍魉之匣。
谁来救救我?久保想对外面呼喊,可他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声音,正如当初他听到的匣中少女的声音。这时,箱子外传来了争吵声,是那个骗子医生,对那医生他现在只感到无比的愤怒,哪里有什么无上的幸福,这里明明是无间地狱。
突然,他感觉箱子出现晃动,好像被人带走了,那个医生好像在说着什么话,说什么永远的幸福在等着我们,久保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外面,他不会再被骗了,盖子打开了,美马坂的脸出现在久保眼前。
京极堂那边还在等着电梯,等电梯一来,他们立马乘了上去,可到了屋顶,情况却超乎他们的想象。在月光的照耀下,阳子一个人茫然若失地站在屋顶中央,表情仿佛附在身上的妖怪已离去般的安详。
关口几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都说不出话来,就在电梯附近,箱子掉在了地上,而在不远处的是美马坂和久保的尸体。美马坂表情惊骇万分,他的脖子被久保紧咬着不放。
美马坂被要进行机械飞升的实验材料咬死了,久保变成了自己所期盼的匣中少女形状也死了。京极堂很遗憾,他本来不希望美马坂死去的,阳子微笑着向各位道歉,她给大家添麻烦了,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是她的错。
她特地对木场道了歉,刚刚捅伤了木场,木场是完全不在意,这只是小伤。阳子说,父亲死了,而久保是她勒死的,木场要逮捕她,她认命地伸出了手。
木场笑着说,拿逮捕绳的话是阳子比较擅长吧,恶党,束手就擒吧。这是阳子电影中的台词,木场一直都没忘,关口感觉,木场今后应该能和阳子正常交谈了。
阳子在木场的陪伴下缓缓离开,而京极堂默默看着美马坂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以何心情送别美马坂,最终关口和京极堂披这月光回到了电梯,回到了日常的生活之中。
一切终于结束了,时间来到了半个月后的10月14日,关口的单行本小说成功出版,他带着赠书去拜访京极堂。这半个月里,关口一直宅在家里不想出门,还好鸟口经常过来串门,给他带来一些新的消息。
比如木场就如他自己所说,不过轻伤而已,他连医院都没去,简单包扎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而青木就比较悲催,原本被久保踢断了肋骨,后面又拖着病躯去了研究所,这一折腾让他肋骨的裂缝更大了。不过在修养十天后,他也终于康复出院,还和京极堂一起来关口家拜访。
木场似乎是没受什么处分,在关口和榎木津飙车时,京极堂就找木场的上级聊过了,也不知道京极堂是怎么说的,上级没追究木场的行为。
各家媒体针对这起事件的报道都以久保自杀的假结局作为收尾,毕竟那研究所有着军方背景,应该是上面有人做了情报管控吧。
顺带一说,增岡虽然知道加菜子已经找不到了,但之前给榎木津的侦探费也没打算收回,全给了榎木津,只不过榎木津转身就把钱都赔给了鸟口。那天他开车跑去撞研究所是很爽,但车子的维修费也不少。
关口这边已经带着书到了京极堂家里,鸟口和榎木津也在,京极堂热切地恭喜关口出了新书,说这书设计得真不错,虽然一定会滞销,但是本好书啊。关口不知道京极堂是在褒奖他,还是把他当傻子,只能一脸无语地看着京极堂。
闲聊中,鸟口还聊到了其余几人的情况,福本辞了警察,改行去牙刷公司上班了,赖子老妈把那栋房子卖了,搬到了其他地方想重新开始。
寺田兵卫把捐款全都还给了信徒,不够的部分他是靠卖掉了道场来冲抵,他也没追究女人挪用款项的事,只说让她回家去看看老爸。
至于阳子那边,增岡在帮她进行辩护,应该会酌情减刑的。说到阳子,关口也有点担心木场的情况,木场被迫目睹了阳子内心的黑暗,又亲手把她逮捕,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
榎木津让关口不用担心,那家伙顽强得很,过几天又生龙活虎了,关口也有点好奇,当初榎木津接阳子时提到阳子深爱的男人,那男人是美马坂吧,还是....
榎木津的回答却比较含糊,只说不记得了,看他样子,关口觉得他在对阳子提到深爱之人时,阳子记忆里搞不好还真的闪过了木场的脸。
接着,关口也问京极堂一件他一直很在意的事,那魍魉到底是什么?京极堂的驱逐成功了吗?京极堂却回答,魍魉根本不会附在人身上啊,所以也无法完全驱逐。
魍魉是没有固定形态的妖怪,它会变成各种样子来迷惑他人,会去诱惑人们跨出那条界限。而京极堂做的事,是在那些被诱惑的傻瓜们跨出去之前摇醒他们。他还特地让关口小心点,因为关口就是最容易被诱惑的人。
这时,又有一个新客人来了,是伊佐间。他上个月去外地旅行,这次回来也给大家带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并分享了一下旅行见闻。
闲聊时,他还提到在旅途中碰到了一个怪人,当时那里正在举行祭典,那个怪人也在参观,怪人穿的衣服很脏,却笑得特别开心,满脸幸福,手上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大铁箱。
关口和京极堂的眼睛都直了,是雨宫。伊佐间说那人无论去哪都会抱着铁箱,偶然还会打开盖子,对箱子里说话,伊佐间觉得那家伙很可笑,就过去问他那箱子里放了什么。
结果他说,被你注意到了吗?然后就打开箱子给伊佐间看,那里面放着一个黑乎乎的像鱼干似的东西。
关口明白了,雨宫带着干枯的加菜子去浪迹天涯了,这个男人无论在哪里都能获得幸福啊。京极堂叹息,美马坂一直渴望而又无法获得的东西,雨宫这么轻易就获得了,美马坂真笨啊。
关口觉得雨宫现在一定很幸福吧。应该吧,京极堂回答,要获得幸福其实很简单,只要别当人就行了。关口觉得京极堂有够别扭的,如果按他的说法,京极堂恐怕是离幸福最远的人,他好像永远都不会跨出那条线,永远不会前往彼岸的世界。
关口想象着雨宫的模样,独自走在大地上的男人,背上的匣子里装了个美丽的少女,男人心满意足,不断地走下去。
莫名地,关口有点羡慕这个男人。
好了,这回的故事全部结束了。看完整个故事,不知道你的感想如何,反正这故事让阿正是感慨了很久。
故事里有很多值得探讨的地方,比如它涉及的概念特别超前,小说出版于1995年,在那个年代,京极夏彦就在故事里谈到基因编辑、机械飞升、虚拟世界乃至具身认知,其中有些概念哪怕放现在都算新潮,真是让人佩服作者的知识面。
不过这些超前的概念都还只算是故事的边角料,作者也是点到即止,整个故事探讨得最深入的东西,是魍魉。
魍魉到底是什么?
作者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侧面描述魍魉的特征,比如魍魉没有具体形态,每个人眼中的魍魉都不一样,还比如魍魉喜欢诱惑他人,而人一旦被诱惑着跨过那条界限,自己就会变成妖魔。
从描述上看,魍魉好像是某种混沌、恐怖而又不可描述的事物,但我觉得魍魉所指代的,应该是人心中的欲念——对幸福的欲念。
这种欲念每个人都有,试问谁不想追求幸福?而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所产生的欲念自然也不同。
比如美马坂认为机械飞升是幸福,阳子认为和父亲在一起是幸福,久保认为没有空隙是幸福,雨宫认为只要有加菜子就是幸福,赖子认为成为偶像是幸福,木场认为破案是幸福。
除开这些戏份众多的人物,故事中其余人也都有各自对幸福的追求,像赖子老妈认为有房子是幸福,兵卫认为制作箱子是幸福,增岡认为比别人优秀是幸福,财阀认为有钱是幸福。
然鹅,当心中的这些欲念膨胀时,幸福就会慢慢变质。像赖子老妈为了房子而忽视女儿,兵卫为了打造箱子而漠视家人,增岡为了凸显自身的优越而蔑视他人,财阀害怕财产被夺走连亲人都不信任。
而如果欲念膨胀到一定程度,彻底越过那条界限,人就会变成无比恐怖的妖魔。
比如美马坂,他为了追求实验,把既是女儿又是外孙女的加菜子亲手肢解,还把她当成实验材料继续自己的研究。加菜子失踪后,又诱骗久保成为自己的新材料。他为了实验什么伦理道德都能践踏。
还有阳子,她为了和父亲在一起,不惜用身体诱惑父亲,对母亲也充满了怨恨与冷漠,甚至都想杀了母亲,只要能和父亲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
久保也是,他为了制作自己的“匣中少女”,能不带丝毫罪恶感地把少女肢解,事后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杀人。而在美马坂提议让他也进入箱子时,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变态程度可见一斑。
雨宫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得到加菜子,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须崎,他明知带走加菜子后,加菜子就会死,对此也没有任何迟疑。为了心中那所谓的幸福,雨宫已经放弃了做人的底线。
至于赖子和木场,这也是两个悲剧。赖子因为幻想的破灭,把自己的偶像推落月台,亲手拉开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序幕。而木场为了破案,没听取京极堂的忠告,放弃陪在阳子身边的选项,甚至为了那可笑的怀疑,差点成为杀人犯。
对于这些,京极堂是看得很透彻,他太了解人心了。他明白人人都有对幸福的渴望和追求,这份欲念不可能彻底抹除。他能做的,就是在那些人为追求幸福而要跨过那条界限时,站出来对那些人当头棒喝,醒醒,不要去到那边的世界啊。
另外,这里面还有一个有意思的隐藏人物,就是关口。关口在这起事件中没啥存在感,和事件牵扯也不深,但前面京极堂提到关口时,却说关口的魍魉是最大的,京极堂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是因为关口的欲念很特殊,他渴求的是幸福本身,关口精神脆弱,又有抑郁症,他长时间地生活在痛苦之中,在看到那些人为追求幸福而成为魍魉时,他是心生羡慕,羡慕那些人所感受到的幸福与快乐。
也正因如此,关口总能很敏锐地觉察出他人内心隐藏的黑暗,也很容易被那些人的黑暗所诱惑。像他在读到《匣中少女》时就明显感觉久保这个人有问题,只是,关口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在潜意识中他也想去体会一下久保所感受到的幸福。
关口的这个小心思不只在《魍魉之匣》中有所展现,这是贯穿了整个百鬼夜行系列的暗线,像关口这么容易被黑暗吸引的人是真正的招灾体质,不自觉地就会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裹挟。
或许作者把关口作为第一视角的用意就在于此吧,只要跟着这个人,总会有事情发生,好了,这次的故事彻底结束,但还有很多其他精彩的作品,阿正下次会给你一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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