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淞浩
艺术家、策展人,「雷电所」主理人。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 曾联合创办“激烈空间”。长期关注技术工具对艺术生产的影响,并通过身体经验的调动和游戏机制的设置,揭示现实语境。作品曾展出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明当代美术馆、chi K11美术馆、歌德开放空间、⻓征空间、北京公社等。现生活工作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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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OF小酒馆,请先和我们的观众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黄淞浩。目前生活工作在上海,负责着一个非营利艺术机构,叫「雷电所」。我是13年毕业于中国美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14年也与朋友联合创办过激烈空间。所以长期以来,我的工作都混合着个人创作和组织策划工作。
无论哪种身份,我都会比较关心问题意识的形成的过程,以及它如何转换到艺术生产中。通俗来说,某种“经典当代艺术”方法在我们的语境中会失效,所以,我们需要在身体的经验,和具体的研究中形成自身的话语,以及在生产者之间形成某种共识。艺术的存在是为了拓展我们文化生产的空间,无论它是批判性的还是实验性的。此外,我会对游戏机制,以及技术与艺术的跨学科实践感兴趣。
你在2020年创办关注于科技、自然等跨学科艺术创作的非营利机构「雷电所」并担任主理人,请问是什么契机让您决定创办「雷电所」,它的命名又传达了什么信息呢?
「雷电所」本身机制设计和工作方法都有着很具体的机缘。首先因为有风语筑的赞助,我们通过“青年科技艺术扶持计划”的筹备,很快地整合了包括多方的资源。而且针对艺术生态的考虑,我们需要一种新形式的非营利机构,来应对今天在媒介技术,科技手段,社会组织结构上的种种变化。
科技艺术群展「不准停电」
关于“雷电”这个名字,它有着丰富的文化意向,与神创、威慑力、能量、宇宙秩序有关,也象征工具、创造和科技。很典型的像各国的战斗机都喜欢这个代号。我们希望在此之间理解人、技术、自然的内在联系。此外,“雷电”的物理属性是云内、云与云及云与大地之间的放电现象,意指了在艺术界内部、跨学科间、艺术与大众文化之间去进行的交流、协作、共享,希望去链接更广大的生态和技术产业。
在「雷电所」的建设和运营过程中是否有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能和大家分享一下吗?
「雷电所」的建设过程与我之前参与的,艺术家之间达成的自我组织的经验有非常多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很多机制化,系统化的工作,但这也是好事儿。曾经在10年前后,国内出现大量自组织非营利机构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今天,会面临更直接的财务,人事,发展规划的这些经验,都是生动的新经验。那我自身的自由职业状态也发生了改变,我也会反思自己的工作方法。
您身兼艺术家、策展人以及「雷电所」主理人三重身份,请问您认为这三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您又是如何平衡处理好这三个身份的?
就像一上来时提到的,在我过往的经验里,创作与策划工作经常就是交织发生以及相互促进的。对于创作来说,可能由于我从附中到美院一路都还挺顺利,所以生产好看的图像确实不太能满足我。另外,你也会发现每一代前卫艺术家的理想其实也不是这个,他们都在重新试图建构艺术跟生活的关系。于是就不得不去选择一个更折腾的路径,自我组织,做机构。
当然,与职业策展人相比,我还缺少很多理论书写的工作,所以策展对我来说目前更像是一种工具,它是促成艺术生产者之间达成共识,形成集体性实践的路径。目前来说,我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雷电所的相关工作,它还是个年轻的机构。我希望能够动态调整自己的身份,这个过程中当然会有很多妥协的地方,但这也很正常。
从线下展“不准停电”到虚拟展览计划“云雲云”,「雷电所」行走于虚拟于现实之间,请问您如何看待元宇宙、区块链的发展对艺术行业的影响,他们的发展变化对您个人的创作又会有什么影响?
「雷电所」目前有三个方向,其中“云雲云”是关于数字策展方向的,还有一个方向关于媒介研究和技术合作的,这些或多或少与虚拟现实有关。
“云雲云”Cryptovoxels系列展
刘佳玉个展:《海塘步道》
策展人:虞雪晴
“元宇宙”在过去的这段时间得到了资本的青睐,使得基于网络、游戏、编程的艺术,以及数字策展等实践获得了生长机会。但到底“元宇宙”的结果会是扩大我们的文化生产空间,还是去压缩,今天尚说不准。但是,其背后媒介技术的迭代一定会影响到未来的艺术生态。
“云雲云”Cryptovoxels系列展
李洋化梦个人项目:《梦腔体》
策展人:杜歆晨
像“云雲云”整个项目,它就是希望能接续着从web1.0,2.0时代以来,这些丰富的数字化的策展实践,如何在今天的“元宇宙”中展开。其实,我们可以看到今天NFT的大量作品,这种简单地数字化大大遮蔽了我们对于区块链技术以及控制论的想象空间。你看到的是天价的拍卖数字,但很少触及到艺术本身。同时我相信伴随计算机和通信技术的发展,它影响到的人与网络,物与网络,自然与网络的新关系,会带给我很多启示。
“云雲云”Cryptovoxels系列展
谭之卓个展:《身²份》
策展人:杜歆晨
您的创作关注身体经验和游戏机制在艺术生产中的可能性,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您为什么选择这个方向深耕吗?
身体经验听起来像是一个比较老的话题,但我觉得它是艺术家的能量的一个来源,我们所学的知识和技术都需要我们在具体的问题中去消毒和推进。艺术最终还是得跟你想表达什么有关,所以我刚离开学院那会,我会跟一些艺术家朋友,在城市的缝隙中展开实践,比如一些公共空间或城中村。另外,我也会回到儿时呆过的城市,像郑州,那里更接近中国大多数二三线城市的样貌,一方面有来自前现代社会的留下的民俗,它还会有来自集体主义生活的印记,我会跟很多人和群体打交道,老工人、卖艺人、小摊贩、尬舞群体。
其实无论面对这类社会性的艺术实践,还是某个我们希望去通过艺术手段去处理的现实问题,都会遇到相同的处境。我们可以通过文化研究进入他们,但我们又不甘心成为一个纯粹的记录者,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方法去触发现实,游戏机制的设置可以使参与者获得一种例外状态。
比如我做过一个砸灯泡的作品,观众跟我赌时间,来玩这个游戏,这个游戏荒诞的地方在于,你使用越大的力气拿一个灯泡朝向一个铁板砸过去,它越不会碎,它会轻盈落下,这是因为灯泡背后有重力。这种荒诞感,会激发着观众的主体,去进行一种对身体的反思。以及我跟PSA的长期志愿者在美术馆组织的综艺活动。
今后您有什么新的计划,可以和大家透露一下吗?
我最近的研究一直跟DAO组织有关,我会把它理解成一种关于未来的社会组织机制,它跟区块链技术有关,同时,去中心化的思路其实很早就影响着中国的文化建设,乃至建国后的城乡关系。这部分都还在梳理之中。
对于许多想要从事艺术行业的美院学生和艺术爱好者们,您有什么经验或者建议可以分享一下吗?
我觉得艺术肯定是个很漫长的事儿,玩好了技术可以谋生,这个对大家都很重要,但是我也觉得可以尽快地压缩学习时间,因为你逐渐也会需要思考更多的事情。
《爱之颂》系列
广告灯箱片
2014-2015
这是一系列由地铁广告灯箱片改造的作品,经过“剥皮”的灯箱片露出了透明菲林片,原本投射欲望的广告信息失效了,而成为悬空的图像。此外,被重新剥离出的关于“爱情”的短句,介于广告台词、大字报、或是哲学话语之间,看似忠告,却在现实中成为苍白的宣言,其至显得荒诞。
截获电台:在美术馆的田野上
事件
2016-2107
第11届上海双年展“理论剧院”
“截获电台”项目目前有两部分。第一期(2014)是由⻩淞浩、佩恩恩、 刘亚、唐潮发起的一个关于当代艺术的周播脱口秀节目,内容关于双年展制度以及前卫艺术的脉络。第二期(2016)《截获电台:在美术馆的田野上》作为第11届上海双年展理论剧院单元的委任项目,是一件事件性作品,在展期中持续发声。项目与美术馆⻓期的老年志愿者团体合作完成,包含网络电台、访谈、美术馆里的综艺节目(“业余爱好者的艺术之路”),以及展览闭幕的演唱表演(“在希望的田野上”)。
谁是自拍王
我升华,你来猜
高级词汇
我也要发声
表演记录
大喷儿
表演、双通道录像
2016
在郑州的工人路和文化宫路、建设路和友爱路之间的区域,曾经被叫做“河南省工人文化宫”。而今,空间被改造,却依然存留着一些未被消化的部分——这里的政治广场。曾经的政治主体已经老去,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他们分为两波分别占据了公园广场的东西,东边为左派,西边为右派,每日讨论时政,发表观点。此外,在河南话中,会将那些在人群中给大家讲故事、说大话的人叫做“大喷儿”,而他们成了公园政治的核心。所以,我也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用方言和他们习惯的语气分别在左派和右派面前谈了巴迪欧和哈耶克的理论。
作品《大喷儿》是“文化宫”项目的一部分。这个项目源于艺术家对家乡郑州的回访,他将视野集中于城市的闲散人士——下岗及退休工人、卖艺者、江湖骗子、流浪汉等,考察了其背后的自我组织机制,以及在地方语境下的个体表达空间。在这个中原腹地的样本中,留存着大量现代性都市难于消化的,源于前现代社会或集体主义时期的意识形态碎片。这些溢出的部分,松动了社会的控制力,成为“歧感”(dissensus)地带。
气功,鸽子与控制论
录像 2018
在对于民间庙会的文献考察中,我找到了关于中国80、90年代“气功热”的资料,其中,“气功”将人的身体作为一个机器的观点,正巧与控制论中将机器构想成人的观点高度相似。这也促成了当时的一些民间科学家们以“生命科学”替代“气功”的说法。气功与控制论,算命与大数据,这些看似两极的知识如何在不同时代解决了同样的问题?
此外,在偶然的机会,我跟拍了岳父参加一个赛鸽比赛的颁奖和拍卖会。鸽子这一前现代社会的信息中介,如今失去了其功能性,而成为运动员。在一系列控制技术中,被不断优化,训练。然而,这里面充满着概率性事件,如同那些喝“信息茶”,手持“信息萝卜”的气功锻炼者得到的进化。
或许,鸽子可以成为气功与控制论之间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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