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花束，疗愈自己却“刺痛”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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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追逐的美丽与浪漫，变成了伤害

爱与庆贺、悲伤与哀痛、怀念与感激，没有一种情绪不能通过花来传达，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抗拒花所带来的愉悦与疗愈。花的美，美在它盎然的生机，舒展的形态，鲜艳的色泽及其营造出的独特氛围。

然而，在鲜花抵达橱窗、被人挑选之前，通常需要在冷链飞机、船只和卡车上，历经数千公里的路程。如此量级的碳足迹，对于仅能维持几周美丽的产品来说，确实稍显“沉重”。

近两年，疫情的爆发给花农和销售商带去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严重扰乱了行业节奏。随着大量婚礼的取消和基础业务的关闭，许多花农被迫丢弃他们种植了整季的植物根茎。据《纽约时报》报道，仅在20年3月份，荷兰就有约4亿朵鲜花被销毁。

苦苦挣扎的花店主们，争相在鲜花枯萎前将它们捐赠给疗养院或教堂。世界各地的供应商、销售商和花农，也遭受着需求骤降的困扰。肯尼亚、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的种植者不得不解雇农场工人或减少工作时间来降低损失。

对行业来说，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时期，但也正是这场大流行，让我们可以停下脚步重新审视社会如何运作、人类行为如何影响周围世界，以及我们该怎样以更可持续的方式进行重建。

繁荣的花卉进出口产业

美国农业部2015年的一份报告显示，在美销售的鲜切花中约有75%来自哥伦比亚。荷兰虽然仍是世界上最大的鲜切花生产国，但其中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品已迅速从国内生产转向从哥伦比亚、厄瓜多尔、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等赤道国家进口：理想的温度和阳光，充足而低廉的水资源和劳动力，再搭乘快捷的飞机，鲜花便能迅速流向全球市场。

1965年，美国开始从哥伦比亚进口鲜花。1991年，《安第斯贸易优惠法案》等贸易协定的签订促进了进口鲜花的涌入。2012年，美国与哥伦比亚签订了《贸易促进协定，鲜花免关税贸易永久有效。

亚洲方面，中国已成为花卉产品的主要生产国和出口国。据官方统计，中国花卉和植物的估计产值从2009年的60亿欧元增长到2013年的150亿欧元，增长了150%。据页面新闻报道，目前云南已成为全国最大的鲜花生产基地，拥有亚洲最大的鲜切花交易市场，是中国花卉市场的“风向标”与花卉价格的“晴雨表”。

花卉农场提供了大量且重要的就业机会，尤其是对发展中国家而言。但同时，也会因为土地的占用、水资源浪费和农药的使用而产生一系列负面影响。2012年的一项研究显示，肯尼亚的农药和用水量，与奈瓦沙湖的干涸和鱼类种群死亡有很大关系。

农药的使用，影响的不仅仅是环境：1990年对哥伦比亚花卉工人的一项研究发现，他们接触了127种不同类型的杀虫剂，女性工人和男性工人的妻子均出现了生殖方面的问题。2013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尽管全球花卉业已采取措施来减少农药接触，但许多哥伦比亚花艺工人接触的农药水平仍高于建议限值。另一位研究人员发现，厄瓜多尔的花农儿童有着显著的发育迟缓或畸形状况。

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拉丁美洲的农药使用量有所下降。来自波哥大Jorge Tadeo Lozano大学的Carmen Parrado Moreno，在对哥伦比亚农场生产的几种花卉进行了环境生命周期评估后表示，农场已经开始转向更负责任的用水和杀虫剂使用方式。

然而，无论培育环境如何，运输足迹永远都不会变。即使减少杀虫剂的使用，进口花卉对环境的主要影响仍发生在鲜花的运输过程中。2018年，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处理了71亿根花茎，其中仅迈阿密就有62亿根。虽然现在大部分鲜花是用货船运送，但像玫瑰那样娇嫩的品种，很多还是依靠飞机运送。

复兴本土花卉市场

“当得知美国80%的鲜切花是进口的时候，我大吃一惊，非常生气。”美国鲜花周的发起人兼知名作家Debra Prinzing说，“作为一名园丁，我知道我们可以种出所有这些花，为什么它们会被一架大型喷气飞机运到这里？这成本不是花的价格，而是对环境的破坏。”

2014年，在与美国数百名花农交谈后，Prinzing（上图）创建了一个在线目录，将花店与当地有机时令花卉种植者联系起来。自此以后，“慢花”运动便在美国和欧洲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它是针对本土鲜花产业的发展与提升而出现的一种倡导运动，旨在将鲜花背后的花农、花艺师与消费者连接起来，共同提高国产花卉的价值。提倡的是一种可持续生产与发展的鲜花种植方式，强调使用应季与当地的花材，降低为了种植反季节鲜花而使用的大量化学试剂、水资源与其他资源。让消费者获得物美价廉的鲜花产品的同时，也促使花艺行业长久而健康的发展。

那么，只使用当季的本土花卉，是否能应对不同客人的产品需求？对于这样的疑虑，Prinzing（上图右）也给出了一些创造性的解决方案。比如“在给定配色下，不指定花材”，也就是在保证配色方案不变的情况下，依据当季的本土花卉种植情况来确定花材。通常来说，这种方案的报价也会更加便宜。

有害的花卉废料

扔掉鲜花也会对环境产生影响。2018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在印度，每年约有800万吨鲜花从寺庙倾倒到河流中。将有机物质扔回大自然，看似不会造成什么破坏，但这些花朵会释放大量农药和化肥残留，导致河流污染。

目前，人们正在努力构建“花卉循环”系统来解决这个问题。位于印度北部城市坎普尔的社会企业PHOOL，就通过雇佣人工清道夫——那些常年在垃圾堆中觅食的女性——来收集花卉垃圾，并将其转化为香薰、有机堆肥和可生物降解的包装。而在其他地方，也有越来越多的组织和个人，开始使用鲜花垃圾来制造生物燃料或天然服饰染料。

在美国，一些组织也在解决在婚礼和庆典上丢弃的鲜花到达垃圾填埋场之前的再利用问题。像The Full Bloom、Re Bloom、The Reflower Project和Random Acts of Flowers等非营利组织，会重新处理和规划那些原本会被扔掉的花朵，捐赠给疗养院、医院和流浪者收容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