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分工」里的打工人,是谁在压榨他们?

困在「分工」里的打工人,是谁在压榨他们?

迟英作品
一个爱白话的清华理工男
公众号|迟英的世界 ( chiying366 )
在迟英之前的文章《打工人最大的悲哀,不是打工,而是打白工》中,我们已经说明了一件事:
资本与打工人之间,看似是“等价交换”——我出钱你出力,童叟无欺。
但实际上,资本所支付给打工人的,永远是仅够维持打工人生存的一部分价值。
而多余的部分(也就是传说中的「剩余价值」),则全部进了资本的腰包。
这种看似等价,实则不等价的雇佣关系之所以能够成立,这其中便已然包含着一部人类发展史。
假设我们回到生产力极度低下的原始人部落。在这个部落里,一个劳动力即使付出全部精力,也才刚刚好不被饿死,又怎会有多余的劳动果实,去供养“占有者阶级”呢?
所以说,只有当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即一个劳动者在养活自己的基础上,还可以产出“多余的”劳动产品时,“占有者阶级”才会出现。
所谓“权力的游戏”,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因为一切权力,本质就是两个字——“占有”。
所以在迟英看来,资本论第一卷,其实就是论证了一件事:
资本是一种占有“无酬劳动”的权力。
那么,资本为了最大化自己的权力,为了最大限度地占有,它需要怎么做呢?
一个字:干。
当然,不是资本自己干,而是让工人替它干。
具体来说,就是要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
至于工人是否会猝死、工人的家庭是否会支离破碎、工人的精神是否备受折磨。。。
资本又怎会考虑这些?
而当工人的劳动时间已经无法再延长,再延长就会猝死的情况下,资本又该怎样「占有」更多呢?
三个字:使劲干。
换句话说,就是要提高劳动强度。
而为了提高劳动强度,人类史上一个划时代的事件发生了——「劳动分工」
假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一天就可以独立组装一辆自行车,这已然是“自行车组装大师”的极限操作。
但资本通过「劳动分工」的方式,让100个小年轻进行流水线生产,每个人只负责一道工序,有人专门拧螺丝,有人专门上链条。。。
于是乎,奇迹出现了——100个小年轻组成的流水线,一天竟然可以生产出1000辆自行车!平均每个人一天生产10辆,效率是老师傅的10倍!
老师傅含泪点赞并下岗。。。
因为老师傅虽然经验丰富,但手速却已跟不上流水线的速度。
与此同时,资本付给小年轻的工资,却只需老师傅的十分之一。
因为以「劳动分工」为基础的流水线生产,极大程度地提高了生产效率。
所以现在只需花费更少的劳动时间,就足以产出让工人吃饱饭的产品。
这对资本来说,当然就意味着可以继续压低分配给工人的「价值」,从而提高获取的「剩余价值」
是的,资本进行「劳动分工」的全部动机,都只是为了获取更多「剩余价值」,而绝非是为了给工人分配更多「价值」
工人所获取的「价值」,永远只是刚刚好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那部分生活资料的价值。
如果现在社会上的房租普遍下调1000,那么资本就会美颠颠地把工资也下调1000,因为这1000已不再是“必要的”。。。
这就解释了一个矛盾:为何逐利的资本,会倾向于把商品价格变得更加便宜?
因为更加便宜的商品价格,就意味着更加便宜的劳动力价格,就意味着更多的「无酬劳动时间」与「剩余价值」。
(说到底还是为了增殖,而不是发了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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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分工」是一件跨时代的壮举,它让人类进入了工业化社会,并对现代人的生活造成了深远影响:
首先,「劳动分工」让我们变成了“局部工人”。
说来可笑,很多时候,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就已经完成了作为一枚“螺丝钉”、作为一个“局部工人”的职责。
我们变成了工业化大机器的一个零件,变成了“总体工人”的一个“器官”。
既然我们只是一个“器官”,那么,我们就不需要知道“是什么”、“为什么”,而只需知道“怎么做”就可以了。
眼睛只需要看,耳朵只需要听,关节只需要变换角度,肠道只需要不停蠕动。
各个器官肩负着各自的职责,至于这样做的意义,它们全然无需知晓。
作为“总体工人”的一个“器官”,“局部工人”的任务,也只是不断地重复动作,以便无休止地产出「价值」即可
因此,对一个“局部工人”而言,“无脑”反而成了他的优势!
这就是为何流水线上,小年轻最终挤走了老师傅。。。
由此,衡量一个“局部工人”的标准,重点从来不是质量,而是数量。
因为在成千上万道工序中,某一道工序对总体产品的影响,也已经被稀释了成千上万倍。
一个“局部工人”最大的价值,永远是以最少的时间产出最多的产品。
至于产品的好坏,并不是一个“局部工人”所需考虑的。
(即使考虑了也改变不了啥。。。还会影响手速。。。)
其次,「劳动分工」让工人阶级产生了分化。
我们虽然天天在说“资本资本”,并常常把矛头指向“领导”。但事实上,在我们的日常工作中,是根本无缘得见“资本”的。
我们平时所面对的“组长”、“主任”等等,其实也是工人,只是职责略有不同——他们是监督工人的工人。
用马克思的话说:他们是“工业上的军士”。
就把他们称作“监工”吧!
“监工”虽然也是工人,但他们却拥有普通工人所没有的特权——扣工资。
这一特权实质上就是“资本的皮鞭”,它被监工们牢牢地握在手里,从而代行着“资本”的职能。
用工人统治工人,就像《被解救的姜戈》里,小李子根本无需自己挥舞皮鞭,只需让同样是黑人的黑人管家出手即可。

而真正的“人格化资本”,如马云、马化腾、马斯克之流,他们的形象则永远光辉伟大。

所以说,「劳动分工」的效用,远远不止提高生产效率这么简单。

它实质上形成了一种制度,使得在其内部,“资本”的地位几乎等同于旧世界的国王。。。
最后,「劳动分工」阻碍了人的全面发展,这种内在矛盾必然引发新的变革。
从德艺双馨的老师傅,到只会拧螺丝的小年轻,「劳动分工」极大降低了对劳动者的技能要求。
这对资本来说,是好事。
用马克思的话说:
“这扩大了可供资本进行剥削的人身资料范围。”
因为拧螺丝的活儿谁都能干,这使得劳动者失去了议价权。
最典型的例子是在19世纪的英国,童工竟然取代了成年劳力,成为了工厂主力军,这使得工人们的工资水平一落千丈。
失业的成年男性居然要靠孩子来养家糊口,这是独属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经济奇观。
而即使假设工资不变,工人们所受的折磨也并不会减轻。
因为在这种生产方式下,资本只需加快流水线机器的速度,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工人们的劳动强度上升。
以前是工人操作机器,现在是机器操作工人。

工人变成了机器的附庸,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只是作为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零件发挥作用。
由此,他已不再是一个人,至少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
因为人区别于动物的最大不同,就在于人可以有意识地进行“自由劳动”。
但是在流水线上,工人在自身的劳动中,已经找不到除了“维持生存”以外的任何意义。
因此,结果是,工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生殖——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
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工人觉得自己不过是动物,甚至是连动物都不如的机器零件。。。
这就是人的“自我异化”,他越是努力地站在流水线上生产,就越是站在自身的对立面。

由于这种矛盾的存在,马克思断言:
“一种历史生产形式的矛盾的发展,是这种形式瓦解、和新形式形成的唯一的历史道路。”
矛盾中蕴含着运动,运动中蕴含着变革。
马克思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决定了它绝对不会是“历史的终结”,而只会是历史进程的一段插曲。
但若想加速这个变革的过程,就必须依靠先锋队的力量。
先锋队长已经多次表态,要坚持马克思主义道路不动摇,号召全体先锋队员们不忘初心,坚守理论自信,道路自信。
但他看向“马拉列车”的目光中,却为何分明浮现“黄四郎”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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