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上它，你就是贵妇，买了它，你就是仙女，现在下单享受全年最低价。”
在电商带货直播间里，年轻人从动念到剁手只需一秒。
可当你面带微笑完成支付，又会生出新一轮的烦恼。
“买一瓶化妆品能用好几个月，但到手后万一不适合自己，钱就算打水漂了。”
动辄大几百元的试错成本让很多“贫民窟女孩”望而却步，擅长精打细算的年轻人开始绕过专柜，转身拥抱化妆品小样。
小样专柜前排队的顾客 图/IC PHOTO
如同几年前在店里看到心仪产品，回家悄悄在网上下单一样。买正装之前先买小样，正在成为一种更务实的消费方式。
这其中也离不开各路种草平台上kol们的推波助澜，无论是香奈儿、lamer还是赫莲娜，都能帮你找到“同款小样”，让你“十元买同款”，“一折用大牌”。
乍看之下，这是一种多赢的商业模式，消费者花小钱用到了大牌，商家攒口碑卖出更多销量，带货博主也赚得盆满钵满。
但实际上，小样生意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
买到假货，投诉无门退货未果的故事每天都在我们身边上演。
让所有人都用上大牌化妆品“小样经济”，究竟是不是一门好生意？
01
抠出来的“小样经济”
其实小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从小就伴随着我们成长。
小时候，超市里经常能见到一个穿着围裙，端着盘子的销售人员邀请你“免费试吃，先吃后买”。
长大后拆快递，除了下单的大包装零食，商家会赠送几包新口味尝鲜，让人大呼“小样真香”。
只不过现在这种“白捡的快乐”，被搬到了化妆品上。
图/IC PHOTO
三年前小汪第一次接触“小样”，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单的产品，是被美妆博主种草的精华。
“那时候还在读书，没什么钱，在网上看到女孩25岁以后就要开始用精华，就一直惦记着，但精华不便宜，买来也不一定适合自己，就很适合买小样来试用。”
抱着试试的心态，小汪花了一百块买了三十份小样，收到货后和朋友的正装做对比，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从那以后，小汪就经常去“小样”网店里薅羊毛，从日常使用的水、乳、精华到更贵的眼霜、香水，单价几乎都不会超过50块，只要同款正装的零头。
花更少钱体验更高级产品是一件美事，但大家有没有想过，网上那些包装上写着非卖品的小样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在小汪的推荐下，硬壳INK在微店里找到了一家小样专卖。
图/店铺页面
店主阿尚告诉我们：“店里售卖小样的来源主要有专柜和会员生日礼两种。”
其中最主要的来源是品牌专柜、免税店的“柜姐”。
在专柜，小样通常作为消费达到一定数额之后的附赠，配额通常和业绩挂钩。
图/IC PHOTO
“一般柜台每月大概会有一千套左右的赠品配额，乘以全国柜台数量，通过简单计算就可以得到小样的总量。”
那么这些小样又是如何流入市场，到我们手里？
阿尚向硬壳INK介绍说：“品牌专柜都会有当月销售指标，但因为指标一般都比较高，为了完成业绩，一些‘柜姐’会找到专门销售化妆品的个人卖家帮忙消化库存，用折扣价卖正装，然后根据公司的配额附赠对应的小样给大家。”
“把专柜货分别卖给卖正装的人和卖小样的人，这样一来，柜台完成业绩的同时，二级市场卖家也有的赚。”
02
卖出来的“专柜崛起”
上世纪50年代，雅诗兰黛同名创始人首创试用装，免费派发给顾客使用。
如今，化妆品小样摇身一变从配角变成主力，并且诞生了专门销售大品牌小样的专卖店，小样线下集合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工业化装修搭配仓储式陈列，让美妆小样集合店HARMAY话梅在社交媒体迅速“出圈”。
某生活方式平台上，HARMAY话梅更是被描述成“没有人能空手而归的购物胜地”。
图/小红书
在“话梅”美妆集合店里，花很少的价钱就可以买到各种大牌化妆品的试用装，即便很多年轻人没有经济实力支付大牌化妆品的正装，也可以在化妆品小样中尝鲜。
在HARMAY话梅购物过的吴桐（化名）告诉硬壳INK：“我就是冲着小样去的，大牌的正装太贵，几个小样加起来相当于正装的容量，价格还便宜一些，我觉得这样更划算。”
HARMAY话梅的爆红让资本看到了线下美妆零售的新出路。
图/新京报记者 于梦儿 摄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截至目前HARMAY话梅已经完成4轮融资，单店估值已超过10亿元。
以HARMAY话梅为代表的下沉小样专卖店，正好切中了年轻人追求“极致性价比”的趋势。
03
小样经济，还能“香”多久？
回到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小样有没有假的？
“有，并且很难分辨。”
阿尚告诉硬壳INK：“很多人买到假的小样也分辨不出来，因为很多人压根不知道正装用起来什么样。”
“并不是市面上所有的小样都有说得清楚的货源，有些小样即使拿去专柜鉴定，也只能说明包装是正品。至于内容物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2019年，在“小样经济”初露苗头时，“纪梵希散粉6g中样”事件将小样造假问题推到风口浪尖。
图/GIVENCHY纪梵希美妆微博
纪梵希在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该产品无6g中样，呼吁消费者通过官方渠道购买商品。
起因是某美妆博主销售纪梵希散粉6g中样被指造假，该事件迫使“正主”在微博上发布官方声明，称从未生产过6g中样。
此后，关于化妆品小样来源的问题一直层出不穷。
线上销售对消费者并不友好，售前售后服务不健全，消费者维权很难。
即使小有名气的线下美妆集合店也很难将小样的来源讲清楚。
去年1月，杭州嘉里中心的美妆集合店Only Write曾被消费者举报涉嫌“走私”。
当地监管部门联系海关协查，近3000件涉嫌走私化妆品被扣押，其中大部分为大牌化妆品小样。
图/新京报
“小样市场”想要持久，还要进一步规范进货渠道和销售渠道，当质量有了保证，行业才能走得更远。
“小样经济”的火热更像是年轻人重新定义消费理念的一种折射，人们在追逐大牌小样的同时获得了片刻的满足感。
短短十几年间，大家对大牌化妆品的印象，从高不可及变成对自己更好的奖励。
今天，走在琳琅满目的小样货架前，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周围的一切自己都能买得下。
其实不是化妆品变小了，而是你自己变大了。
记者：于梦儿 编辑：杨一凡 校对：卢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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