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城 | 人口10万的法国小城，却是拥有“5个世界级大科学装置”的创新中心！

在《三体》中，智子锁死了人类的基础科学研究，使得理论科学完全停滞；人类的确研发出了先进的应用型类武器，但这在后来被证实，三体人依仗着更高级的基础科学，完全碾压地球人“酷炫”的技术。

人类文明的进步，只能来源于基础科学的突破。

但遗憾的是，现在我们处于基础大停滞时代，人类基因组计划，希格斯波色子，智能手机，人工智能，3d打印等等技术，其根本还是源于第三次科技革命。更本质上的进步，一个也没有。

那要如何实现基础科学上的突破？

除了有爱因斯坦这样的神人，

还需要有大科学装置的助力。

大科学装置使我们对物理世界有更深层次的了解，是孕育前沿科技创新领域和产出重大原创性成果的沃土。中国如果想要做出0到1的原创性成果，走上国际科学前沿，必须发展自己的大科学装置。

但我们要如何打造大科学装置创新城？如何建设下一代的科学城？

或许这个法国小城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格勒诺布尔是一座古老的山城，坐落在白皑的阿尔卑斯山脚下，人口仅有15.7万人，却是闻名世界的滑雪胜地，成功举办过1968年的世界冬奥会，被称为阿尔卑斯的首都。

而比山景更加令人震撼的，是这座小城的大科技：

在格勒，先后有6位科学家通过开展原创性工作而获得诺贝尔奖；
共有5座国际一流水平的大科学装置和8个国家中心，形成世界少有的“大科学装置集群”；
格勒诺布尔现有固定研究人员6000人，每年的流动研究人员约20000人，各类学生5000人，年经费8亿欧元。城市的研发岗位占比达7.4%，位列法国首位。
格勒的机器制造、冶金、电机、电子、化学、纺织、造纸等工业发达，加上完善的电子和信息技术“产学研”一体化协同发展布局和出众的全球影响力，被业界誉为法国乃至欧洲的“创新中心”。

去机场的交通工具--缆车

格勒诺布尔始于古罗马时期，城中有一条伊泽尔河，农业时期，格勒经常洪水泛滥，人民遭受苦难。一次次发生的洪水让格勒人民逐渐意识到开展水利工程的重要性。

工业革命发展出来的技术终于使人“驯服”了这条河，并开发了惠及当地百姓的水电资源。

伊泽尔河

1869年格勒在东北郊的朗赛建立起世界首座水电站，也标志着格勒成为世界水力发电的先驱之一。

随后的1925年，国际水电与旅游博览会的举行，向世人展示了格勒在水力发电领域取得的辉煌成就，也让格勒成为世界水电之都。

水电的发展迎来了以新技术为基础的新工业时期，拥有了廉价电力，转而促进了化学、冶金和各种机器工业的发展。

负担变资产，充沛的能源，让格勒脱颖而出，发展为这一带山区的中心城市。

二战期间，大量优秀的科学家至格勒避难。

例如法国著名物理学家、197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路易·奈尔Louis Néel在格勒开展的出色工作成为格勒科学中心建设的重要推进器，成为日后格勒发展成为欧洲科学中心的重要历史原因之一。

路易·奈尔Louis Néel

二战结束后，在戴高乐总统提出的“独立自主发展方针”指引下，法国迅速围绕一系列重大战略领域进行布局。

20世纪50年代中期，法国政府开始实施“去中心化”整治规划，将产业逐步向巴黎大区外的区域性中心城市转移，致力打造一批以图卢兹、格勒等为代表的各具特色优势的城市群。

作为全球亚铁磁学领域的奠基人，路易·尼尔教授建议依托其在格勒已经建立的硬件设施和实验条件以及格勒雄厚的产业基础，建立一个可与巴黎相匹敌的科学中心。

最终，法国政府决定在格勒打造民用核能和集成电路研发基地，以满足法国核能和信息科技革命的重大战略需求，格勒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在此基础上，格勒市巧妙利用法德两国政府和解、1968年举办世界冬季奥运会这两大契机，对城市基础设施进行大规模改建，也显著提高了格勒国际知名度，为后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抓住时代机遇，格勒享受到政策红利。

冬季奥运会场馆

有了法国政府的神秘之手，上世纪50年代末，格勒高教园区开始红红火火地建设起来了，这个高教园将多家高等院校在同一园区合署办学，解决原来院校地理分布过于分散的问题，提升硬件与教学资源的资源共享。

人跟人在一起，机构跟机构在一起，研究跟研究在一起，自然就会强化吸引和培养格勒未来发展所需青年后备人才的规模和质量。

该园区有格勒-阿尔卑斯大学、格勒综合理工学院、约瑟夫·傅立叶大学(UJF)、格勒巴黎政治学院等多家法国一流的大学和精英学院，特别在这三个领域特别知名：信息技术、生物技术和能源新技术。

得益于格勒科研、高等教育和产业的深度融合，一流的科研和产业集群吸引了全世界大批的学生来格勒深造。

据官方统计，格勒每5个居民中就有1名学生，其中15.4%的学生是来自180多个国家的海外留学生，高于法国平均留学生水平;41%的学生参与基础研究和工程项目，是除巴黎以外在校博士生比例（6.2%）最高的城市。

既然有了这么多高校，还有政府的支持，还有财政拨款。

大家合计一下，就不要分开搞实验设备了，要搞就一起搞一些实验室装置——

1967年，原格勒核研究中心集成电子集团正式成立电子与信息技术国家实验室（CEA-LETI）。这些研究很快就结出了商业应用的成果——

1972年，特种集成电路研究与制造（EFCIS）公司在格勒诞生，是著名的法意半导体（STMicroeletronics）的前身；1992年，施耐德集团在格勒成立全球著名的施耐德电气。

格勒逐步在法国科技成果转化、基础科研引领产业发展方面享有盛誉。

其实，格勒产业发展得益于其雄厚的科研实力，科研实力的增强也不离不开产业界的强力扶持，二战期间格勒形成的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工业生产“契约化合作”模式，使各产业界可获得更具市场竞争力的产品和技术，研究部门则获得更好的实验条件和经费保障，这种模式时至今日依然是格勒创新模式的显著标签。

1975年，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EMBL）入驻格勒园区；EMBL提供的科学服务涵盖结构生物学、影像学、基因组学、蛋白质组学、代谢组学、体内基因编辑和化学生物学等领域的40多项生物信息学和数据资源，以及20多项实验服务。

EMBL格勒↑

其他的实验室/装置中心也赶来了——

1979 年，由 IRAM 运营的 NOEMA 天文台成立了，合作机构是国家科学研究中心（法国 CNRS）、马克斯普朗克学会（MPG，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和国家地理研究所（西班牙 IGN）。

NOEMA是世界级的毫米波射电天文学中心，它的任务是利用世界上最先进的两个无线电设施探索宇宙、研究其起源和演化。

由 IRAM 运营的 NOEMA 天文台

1994年，欧洲同步辐射光源（ESRF）落户格勒，这个环形机器，周长844米，产生的X射线光束比重建前要亮100倍，比医用X射线要亮10万亿倍。这种强烈的辐射可能为X射线科学开辟新前景，比如在分解单个细胞的同时对整个器官进行三维成像。

ESRF有22个国家的支持，每年约有8000名科学家到此参观交流，进行多达2000项实验，发表约1800篇科学论文，科学家们在ESRF取得的科研成果几乎见诸于每期的Science和Nature杂志。

2009 年，LNCMI 由格勒诺布尔实验室和图卢兹实验室合并而成，致力于开发静高磁场。

LNCMI 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常驻科学家和访问研究人员提供了与高强度磁场相关的研究基础。它是2014年正式成立的欧洲磁场实验室（EMFL）的三个创始成员之一，也算是沿袭了Louis Néel老爷子自60年代就开启的强磁场传统。

这些耗钱耗人的大装置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机构，甚至一个国家能玩的游戏。

在管理运营方面，许多基础和应用科学研究实验室由大学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CNRS）联合管理；其他科学实验室大学是独立管理或与 CNRS 和INRIA合作管理。

2002年11月，四大国际顶尖科研机构和企业签署成立了格勒诺布尔结构生物学联合体PSB（Partnership for Structural Biology），旨在同心协力，创建卓越优化的结构生物学中心，提供以生物医学为目的的蛋白质样品生产的技术平台，开展欧洲及全球范围内蛋白质结构和功能的研发。直至今日，它仍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结构生物学中心。

当然，PSB当时还只是生物医药领域内的联合体。

2006年，联合体“破圈”了。

因为微纳米技术园区（MINATEC）成立了！

MINATEC覆盖了数字技术、纳米微电子、电子工业和信息技术领域，从技术转移到工业应用的学生培训、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整个创新链；集中了研究机构、高等教育、企业各类创新人员；深度挖掘以大科学装置为特色的基础研究对传统产业的转化支撑，努力促进信息技术产业与能源、医疗健康、化学的深度融合，着力探索跨机构、跨学科的协同创新模式。

受MINATEC创新模式的启发以及学科交叉展现出的巨大创新潜力，成果是一个接着一个。

随后，跨界就成了一种“传统”——

2009年格勒推出了更宏大的格勒先进新技术创新园GIANT(Grenoble Innovation for Advanced New Technologies)，主要有四个方面的参与力量，即欧洲大型设施（ESRF、中子源、EMBL）、研究机构、学术合作伙伴及地方政府，由8家机构共同发起。2016年，GIANT合作计划固定研究人员达10000人，年经费13亿欧元。

在这个跨学科的大型创新生态中，促进技术共享、鼓励思想碰撞，更好地回应如数字转型、气候变化及其他环境问题、生命科学和健康发展等当下和未来重大经济社会发展中面临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