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是定义空间的艺术。这个房间和那个房间、厨房和客厅、室内和室外之间的界限,简而言之,赋予我们的家、工作场所和城市以意义的区别都是建筑师想出来的。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很容易忘记这一点。房间、建筑、街角和其他地方都有一种淡入背景的方式,看起来就像蘑菇从地里冒出来一样。但它们是由人类创造的,并且像所有人造物一样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建筑师在创作空间中的作用在某些地方可能比其他地方更明显。例如,广岛这座被摧毁后重建的城市的居民意识到,他们居住的空间并不是通过一个渐进的、准自然的发展过程出现的。某个时刻,历史永远封存,将几个世纪的城市环境夷为平地,而另一个时刻他们决定了重建。在此之后,一系列设计方案决定了广岛将如何适应战后时期以及这座城市与其过去之间的关系。 当然,对于大多数穿梭于现代大都市的人来说,今天很多重要的新广岛的创造性工作是看不见的。但对于那些想要倾听的人来说,鬼魂不会沉默。 Victoria Wong就是基于这样的观点创作了三联画《进入虚空:广岛的碎片时间、空间、记忆和衰变》,任何人只要凝视这件错综复杂、甚至会让人产生幻觉的作品,就会立刻联想到十五至十六世纪的荷兰画家,也是超现实主义的启发者之一耶罗尼米斯·博斯的《人间乐园》,和宫崎骏动画电影中的漂浮世界,这是一件富有想象力的艺术作品。 我们按照通常的理解方式可能不会将其视为“建筑图纸”,但这件作品在更重要的意义上确实是一幅建筑图;也就是说它涉及建筑师每次进行项目时都会处理的问题,作品探讨了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关系,以及城市的每一个新增项目如何成为其不断发展的故事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作者是来自密歇根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她在艺术家宣言中这样说:“建筑本质上是社会的内化,也是我们自己的外化。这幅三联画改编了日本关于短暂和不完美的美学理论,并将其应用于广岛市。我们调查了人工制品和事件的腐烂和死亡,说明了再生的新碰撞以及重塑我们与不同建筑的关系。” 建筑是这里的关键,作品不仅将历史视为“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且还与塑造历史的人作斗争,在广岛的案例中,这些代理人包括关于破坏和建设的建筑师。 最左边的部分名为“原子弹穹顶”,这是Jan Letzl设计的产品展览馆废墟的名字,也是1945年原子弹袭击将广岛夷为平地造成14万人死亡后,广岛仅存的建筑之一。今天,这座建筑保存了在它的废墟状态,并成为了广岛和平纪念公园中心的广岛和平纪念馆。 在画面左侧的中间处可以看到产品展示厅的形状。这里不是废墟,而是干净的白色体积,让人想起早期的数字渲染作品。圆顶不精确的轮廓也出现在了构图的背景中,就像一个巨大的冉冉升起的太阳。天空之上,数十个不明飞行物,也像产品展厅一样洁白的体块,一字排开地朝着画中的消失点飞去,消失在阴森森的日穹后。构图中多细节区域和少细节区域的混合给人一种城市的感觉,上面覆盖着对过去的记忆和对未来的憧憬。 中央部分以广岛红灯区命名为“Yagenbori”,延续了这一碎片化和重叠时间性的主题,像一种扭曲的视角游戏,仿佛现在空间和时间都裂开了,给人的感觉就像他们同时从摩天大楼的顶部往下看,又从地面看向外面的街道。 内部和外部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产生了强大的效果。一座看似现代的摩天大楼缺少墙壁,让观众可以看到里面传统的日本室内装饰,有竹屏风和打着遮阳伞的穿着优雅的女性。 最右边的部分是最抽象也是最震撼的,取名历史悠久的公共花园命名为“缩景园”,画面以一棵巨大的树木为主,与蘑菇云的形状相呼应,树冠似乎是由彩色玻璃制成的,树周围环绕着浮岛。我们能在这里看到的是未来的生态乌托邦形象,一棵让人想起《阿凡达》中灵魂之树的生命之树,它既是一个栖息地,也是当地人保存智慧的档案馆,一个活生生的网络。 作品讨论了无法充分代表过去的恐怖或未来的可能性。阿多诺有一句名言:奥斯维辛之后不会再有诗歌。作者希望还需要有诗歌,或者至少是在难以想象的破坏之后尝试接受诗歌。我们不会忘记历史,或者说如此作品的存在恰恰是一种铭记历史的方式,我们纪录过去,同时也正视未来。 如果艺术家摆脱了他们正在绘制建筑的想法,建筑绘画的可能性是无穷无尽的。他们正在绘制建筑所体现的理念:它们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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