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境的沉吟
写给《湖山吟——章晓明绘画艺术展》
浓是晓明的天性,巧是晓明的能力。这种浓与巧相遇,就产生了绘画最有趣的东西:意境。晓明以浓山、浓水塑纯然之境、气韵之境。中国文化讲气象、气韵,这个气就是浩然之气。韩愈有言:气,水也;言,浮物也。水足则浮物高,气足则艺言高。晓明正有这种气足。苏轼这种气最足。他在杭州时住吴山之上,名“有美堂”。此堂可东望钱江,西瞰西湖。他的名诗《有美堂暴雨》写江东骤雨的景象:“游人脚下一声雷,满堂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天边的狂风卷着乌云与海连成一片,这正像晓明的浓云壁山。下句是“浙东飞雨过江来。”那瓢泼大雨被风吹着,从东面飞过江来。这也正像晓明的水,横江东来。浓云壁山,横江东来,晓明的湖山吟至简至浓,那诗意轻易不出现,稍然隐没在纯一之境,隐没在浓山浓水的整体之中。在这深沉的隐没的后面,往往有一种沉吟,一种虎啸龙吟般的沉吟。这种沉吟,连同它的浓、它的静,深深地打动着我们的心。
晓明近年始画夜湖。夜湖之绘,是要以夜的浓来蕴发纯然之境。夜的浓、树的浓、湖的浓,浓在了一块。如若黄宾虹先生的“墨团团里黑团团,黑团团里天地宽。”在这些墨团的根处,发出痉挛似的亮艳。尤其是那些素描,黑密厚重,直若碑石。这纯然的夜境,与纯山、纯水一样,唯其纯,让晓明的沉着得以自在的栖落,得以快意的浸润。这种沉着里,有独步的仪态,有远行的宏阔,有卷地忽来的明快。它需要反复的重温,而这些纯然之境正是这份沉着呼吸相赠的境所。晓明痴迷于这种境域的重温。那种重温之中的情往似赠的亲熟,兴来如答的会心,转瞬即失的捕捉,最令晓明得意和欢快。在这欢快之境中,绘画的虚与实、滞与爽、痛快与纠结,都凝在一处,诸多的形得以释放。心凝形释,诸般表现只在一瞬,举手有意,挥臂含情,沉着的深处,总涵温厚的衷情,直若一个返乡者,在凡常之境中,频频泛起重游、重返、重温的不尽涟漪。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这是王维《终南山》中的名句。王维的诗句总有一种可居可游的相安之感,又是那种无独无我的纯然之境。晓明的画也让我想到这诗句,水山入看无,笔色回望合。在不断的重复之中,我们追随这湖山之吟,持续地逼近某种沉厚的纯然之境,并一次次地品赏重温的暖意。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光达美术馆”(ID:guangdaart)。大作社经授权转载,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大作社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