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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了杭州西溪湿地附近的一间公寓,
一家人用最质朴的方式装修:
大白墙,传统木构的收纳、隔断系统采用柚木,
也有温情脉脉的艺术感:
7年过去了,
女儿即将上初三。
但家人和朋友们却觉得,
这个170㎡的房子好像不会“老”,
没有被时间消磨,
变得更舒服、更有故事。
盛夏,一条拜访了许京军一家三口,
看看他们这个“不过时”的房子:
大小适度的空间、木构系统、近千本书,
构成了家的“骨骼”;
近40件现代经典的中古家具和清末民初古董,
每周、每个月,都会变换位置和角度,
改变着家的“微表情”。
编辑:徐 莹
设计师许京军的家,在杭州西溪湿地附近。整个社区都缀在树木繁茂的山间。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这里住了7年,倚着山,窗外就是茶田。许京军常常称太太为“费姐”,叫女儿“许姑娘”。
2014年,夫妻俩为了方便许姑娘就近上学,买下这处170㎡的学区房。许京军说:“我童年跟随父母搬过好几次家,每搬一次,就要适应新学校和陌生人,很有漂泊感。20多年前大学毕业后,又千里迢迢地从北京到杭州。所以,特别渴望安定的家,也希望给女儿一个启蒙时期的安居所。”
兴趣、视野、判断力比知识本身重要,许京军常常这样对女儿说。所以学区房也不能远离山水。他在开阔的北方长大,“一场大雪就能覆盖万物”;费姐是绍兴嵊州人,看惯了好山好水。喜欢幽静的一家人,对这个“有点像森林公园”的小区很满意。
当初买下房子后,许京军接下妻女的“授权”,负责将毛坯房改造成理想的家:好用、简洁、经得起时间考验,同时呼应社区的自然环境。他为整个家立起了3重“骨骼”。
第一重,修整既有格局,不改变空间的相对位置,通过雕琢细节,让房子更耐看。许京军在家门与餐厅之间,做了一个地面高度、材质都迥异于室内的独立门厅。
许京军毕业于工艺美术院校,也记得童年在泥土地里捏着泥玩游戏的画面,所以找了一位雕塑家,一起做泥稿、翻模,为门厅浇铸铜质地面,还在角落留下小小的签名。
他将门厅看作隔绝外界和居室的过渡站,“帮助洗涤粉尘、气味和精神上的疲累”。
走廊很宽,为了充分利用这个区域并留下“气口”,许京军只放置了一个清末的漆木橱柜、一面带有设计师签名的镜子,另外在茶室的入口旁堆叠了一列书籍。
“走廊是让人来来往往的流动空间,但同时也可以停顿、沟通。所以做陈设时可以想想,家人喜欢什么?什么能让他们短暂停留、对话?”
茶室的门被拓宽了许多。站在走廊一端,哪怕不往茶室里看,也能通过沉稳的木色猜到,对这家人来说,门后的小世界一定不同寻常。
第二重骨骼,是许京军设计的柚木收纳、隔断系统。门厅与厨房的门扇、嵌入客厅墙壁的书柜、各个空间的收纳柜等等,几乎全部是木构的。他喜欢柚木这种自然材料,用它们为钢筋混凝土的楼房着色。
“好的收纳,让房子更整洁、更好住。收纳仅仅是带门的柜子和抽屉吗?其实它是分类法,是对功能、使用频次、偏好等等的细分。茶室里,两个收纳柜的边缘部分开了细窄的暗格,我有不少扁平的长条状物品存放在里面,取用方便,不占地方。客厅的角柜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杯子,全家人最喜欢的、使用率最高的,一定放在最方便拿取的位置,现在我可以盲取杯子,铜的、木的、陶瓷的、带底托的,它们放在哪里,我一清二楚。”
书,是贯穿这个家的第三条脉络。认识许京军的人都知道,他是“书虫”。这几年来,每当工作室完成一个项目,他都给女儿一个小小的红包,然后买下一些早就躺在“购物车”的书。他看书不拘类型,从建筑、设计到时尚,从艺术、影像到文学、社科……看时装的书籍也能给他配色的灵感,“用最低的成本过最高的精神生活。”
家里的书越来越多,但他从不计算数量,也不根据书的尺寸定制书架,只将书架的层板设计为可调整的,方便随时灵活变动。他不把书拘束在书架或书房,茶室、床榻、矮凳、长几、书桌……“房子的角角落落,我觉得书可以无处不在。”
这些书也是分类摆放的,不遵循书籍本身的类型,而是根据许京军的阅读习惯。他读书讲系统、分粗细、有轻重,如果想进入一个不熟悉的领域,一定从通史和概论入手,慢慢找到偏好,再逐渐聚焦。
所以,客厅里大小板凳上的书,多以赏图为主,是他下班回家后可以半躺着随心情翻阅的。几个书桌附近的,以文字类为主,他常常边看边用笔作批注,记下一瞬间的想法。书房角落里的一小橱书,是刚买、需要精读的。此外,床榻边的一排,常看常新。泛读的、必读的、精读的、反复精读的……这些书都各自按照重量、大小、阅读频次被放置在不同的区域、高度。每隔一段时间,它们都要再根据阅读者的心境被重新洗牌,永远处于动态的调整中。
▲角柜,北欧中古家具,Arne Olsen作品
▲茶几是建筑师Louis Sognot七十多年前的经典之作
为什么会被经典设计打动?被打动了,到底是怎样的感受?
许京军从书房抽出一本关于意大利著名设计师Franco Albini的图册,说:“客厅的书桌,就是他的作品。了解优秀设计师的经历、生活、思考、作品之后,肯定会获得启发,对他产生辨识感。所以当有机会见到实物,我们是‘认识’的,我对它有共鸣。通过书籍认识了许多已经过世的建筑大师、设计大师,先研究,再购买,购买之后继续研究,我就是这样选家具的。”
▲书房中的床榻是明末清初的,可以午休、陈列书籍,很好用
家中还有一些明式风格的家具。
北欧设计的餐桌旁,立着清末民初的条案,很和谐。许京军曾参与过古建筑修复项目,还结识了山西传统家具的资深藏家,边看边学边买边用,因此对明式家具也有系统的研究。
“西方的中古家具和明式风格的家具,它们不是为我们当下的住宅而设计的,所以更要理解它们的年代、气质、结构,才能让它们融入家和生活,这样一来,房子的样貌也会比较丰富。”书房中的床榻,大约是明末清初的漆木家具,许京军工作疲倦了,就在榻上小睡一会儿。
许京军喜欢整理和打扫。七年来,他不时地调换家具的位置和角度,并将这个过程看作思考和探索。
他认为,变换家居陈设,就像一个人在变换表情,物品的位置不同,家的气质也有微妙差异。“7年来,我们不断地去繁入简,我没有计算过,家里的陈设大挪移过多少次,但我觉得空间最大的魅力,就是随着居住者的生活一同新陈代谢。”
这种变换也是为了让住校的女儿在回家后,对房子的生活痕迹保持敏感。“女儿每周回来一次,有时家里多一个插花,有时家具调位置了,总之,和上周不完全一样。其实在她更小的时候,我们就试着通过空间来和她对话、表达心意。走廊上的橱柜是半敞的,正对着她的房门,过去我们出差回来给她带礼物,不会将礼物直接递给她,而是放在橱柜上、她的视觉高度内,这样她早上一出房门,就能看到。”
女儿初中住校后,夫妻俩也想过换个房子,但看着家里越来越丰富的生活痕迹,还是决定继续简单、物尽其用,“7年来,我们的家一直在变化,它有承载未来的基础和底气,可以陪伴我们走下去,不会变‘老’。”
更小的时候,她向爸爸学习怎样整理房间,有些一时不确定该留还是该舍的东西,许京军就帮她保管一阵子,等她想明白了再决定。
许姑娘六七岁时,翻看爸爸的书,在爸爸的笔记旁,也提笔加上自己的批注。后来许京军拜访安藤忠雄的工作室,专门为女儿求了一本亲笔签名的作品集。“我觉得学校教育能传授知识,但是成长的根还在家宅,她看着我们打理家,自己也学着整理,这个过程,就是提升她判断力、认知力的锻炼。”
许京军和费姐的工作室,离家大约7分钟车程。13年前,曾是同事的二人共同创业,成立了设计事务所。许京军的办公室和家很像,也有成堆的书,和不同年代的中古家具、明式家具,但也不尽相同。
对自己的期待呢?“这13年里做过各种各样的项目,但我最重视的,还是住宅。我喜欢去理解一个家,看到人们对它注入的情感,以及它给予人们的能量。有首歌叫《万物》,家是用最小的尺度去诠释‘万物’。而且我们观察到,疫情前,很多人对家的诉求还是风格、气势、给别人看的样子,但疫情后,大家对家的理解越来越成熟理性、复归内心:我想有一个什么样的家?我的家人需要什么?”
“回到内心”是许京军常常提起的四个字。能让居住者回到内心的家是什么样的?“语言表达不出来,可以听雨滴的声音,或者和鸟儿对话,或者懂了黑夜的深度吧,总归是让人感知快乐的事。因为家不仅仅是一个房子,它就是一个人、一个灵魂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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