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普洛斯科莱(Peplos Kore),约公元前530年,发掘于雅典卫城(the Acropolis, Athens),现藏雅典卫城博物馆(Acropolis Museum, Athens)。 如果说《蒙娜丽莎》贡献了西方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微笑,那么古风人像(Archaic figure)便定义了西方雕塑史上最具争议的表情。有些人认为这种微笑是平面化的,极不自然的;也有人认为它“充满了最纯粹的形而上学幽默…… 永远聪慧,永远愉悦”("full of the purest metaphysical good humour [...] timelessly intelligent and timelessly amused” 约翰·福尔斯《巫术师》The Magus by John Robert Fowles)。 古风式微笑(The Archaic smile)出现在希腊古风时期(Archaic period, c. 600-480 BC),尤其是公元前6世纪下半叶的雕塑,常常带有这种表情,可能意味着一种超越时间的普遍幸福感,而非个人情绪的宣泄。
佩普洛斯科莱原件(右)与两种复原效果(左) 不管是裸体还是着衣,这些青年男女雕塑都是理想化的人类图像,是定制它们的希腊贵族的审美,而非具体某一个人的肖像。它们有作为墓碑的,有献给神庙圣殿的,也有直接代表某一个神的,比如佩普洛斯科莱,很多学者认为她是左手持弓右手握箭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Artemis)。 “纽约”库罗斯(New York Kouros)解析 公元前590-580年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ew York 从东方化时期到古风晚期,希腊雕塑明显从几何化、埃及化的风格渐渐向自然化松动,这在库罗斯的演变中更加明显。因为全裸,雕塑家必须对全身的肌肉、关节作出某种交代。一般认为早在公元前8世纪开始,希腊人便在奥林匹亚(Olympia)举行运动会,取悦宙斯(Zeus)与宙斯之孙、比萨(Pisa)国王珀罗普斯 (Pelops)。
公元前530年左右的克罗伊索斯库罗斯对于男性身体美的理想呈现几乎与现代无异,雕塑家甚至对皮肤的表现都已经具有很强的真实感。即使是着衣的科莱,到了这个时候,下肢的感觉也已经在厚重的裙袍下若隐若现,获得了比一个世纪前的欧塞尔夫人圆润得多的观感。 克罗伊索斯库罗斯(Kroisos Kouros)解析 约公元前530年 雅典国家考古博物馆 National Archaeological Museum, Athens 另一方面,即使肌肉逐渐臌胀,关节连接清晰,身体从类似石头的块状感中慢慢解放出来,库罗斯与科莱仍然具有前古典时代的普遍特征,比如站姿依旧是埃及式的一腿前迈或者双腿并拢。古风式的微笑,虽然在一些雕塑中让人产生自然主义的感觉,比如最成功的佩普洛斯科莱与克罗伊索斯库罗斯,但许多案例确实还是僵硬的,或许真如一些学者认为的,彼时的雕塑家技术尚不完善,比较难从块状风格的硬石中把握嘴部肌肉的起伏。
科莱674号(Kore 674),约公元前500年,发掘于雅典卫城,现藏雅典卫城博物馆(Acropolis Museum, Athens) 在更晚一些的科莱674号身上,我们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青春。与佩普洛斯科莱很可能表现女神不同,从衣着来分析,674号是科莱这一类雕塑大部分功能的代表。她是神庙圣殿中献给神的永恒供品,是属于少女雕像(statue of maiden)。她少了神的威严,而更加突出了自由的女性青春美。她或许是最能让人联想到古风时期希腊著名女诗人萨福(Sappho, c. 630-570 BC)的艺术作品。尽管现代学者对于她的性取向一直抱有极大的兴趣,争议不断,但一位传唱两千多年的女诗人横空出世,足以说明希腊贵族女性在这个阶段的一些特质。
科莱674号,一个多么没有个性的名字,甚至在古代都不代表女神,却令现代观者动容。 在雕塑史的长河中,古埃及女性似乎永远凝视着永恒,透出与尘世的疏离;而西方古典之后的女性,常常更多的被强调身体的曲线、肉体的姿态,但科莱674号是娴静的,克制的,年轻却不张扬,优雅却没有威慑力。褪去大部分表面颜料的顶级帕罗斯大理石(Parian Marble)反而让人更加容易联想到少女的纯真;稍显僵硬的姿势被美丽复杂的发式与衣袍曲线中和。对于艺术史家而言,这尊少女美若神明。 “满月银光 当少女们围立于祭坛……”(萨福诗歌残句) The moon shone full And when the maidens stood around the altar...(SAPPHIC FRAG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