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志 || 走向更远的景——重要的不是摄影

观展志 || 走向更远的景——重要的不是摄影

地点：杭州高帆摄影艺术馆

展览前言（部分节选）

如果摄影不重要，那么什么才重要呢？

摄影对自己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呢？

这一问题的提出当然不是以否定的方式消解摄影之于你我的意义，而是试图以十年为期，细数同学们在远景和摄影结缘后探寻到的新天地。

重要的不是摄影，而是以摄影去触碰现实、触摸回忆、表达想法、传播观念、探索真理、抵达美好。重要的不是摄影，而是你和我因摄影而相识后的人生，是否又因为摄影、因为远景，变得更加厚重、广阔和自由？这也是远景之所以为远景的意义——走向更远的景。

“重要的不是摄影”这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时隔九个月在高帆摄影艺术馆的展览中再次看到这句话，让我对这场摄影展览充满了期待。走进艺术馆大门，正视前方的墙面便可以看到琳琅满目的照片，以及这场展览的主题——走向更远的景，“重要的不是摄影”。

在去年十月，我也曾分享过中央美术学院学院美术馆所展出的展览“重要的不是摄影”（点击此处查看详情），当时我就对这个命题十分感兴趣，在观看该展览后也对高校摄影教育的生态与景观有了进一步了解。而此次远景摄影作为考前摄影培训机构所举办的展览，又构建了一个全新的生态，一个摄影启蒙阶段教育的样本。

在大厅中我们也可以看到长条的蓝色桌面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摄影手工书，这些手工书则是作为摄影艺考生必备的作品集，为校考面试时使用。这些手工书的设计不拘泥于书籍的传统规制，形色各异，除了常规的打印胶装和硬壳精装，还能看到许多纯手工的痕迹。其中有本书在翻开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作者将头发放置书中，还有的“书”装在铁盒中，用铁链与铁网连接，造型十分潇洒。

这些摄影书也是展览作品的一个缩影，展现了考前摄影作品的“拙而灵”的特点，“拙”仅仅是表达作品没有那么高的成熟度，而“灵”则是作品中的灵动与灵光的特质。

在策展人范顺赞老师的导览下，先大致浏览了一遍展览全貌，他也讲述了一些展览陈设上的背景故事。他也说到展出的作品在某种程度上看是相对较为不成熟的作品，因为大多数都是考前培训学生的作品，展览其中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唤起大家对摄影热爱的初衷。在培训中常常会鼓励学生从自身上找话题与创作内容，即便是最终影像表达上较为稚嫩，但这种说不清楚的感受也是很珍贵且需要保留的，在这种基础之上教师会有所指导，使作品表现得更为完整。

在十年之间，远景培育出许多优秀的摄影专业学生，给不同的高校摄影专业输送富有潜力的人才。参与这场展览的学生数量众多，致使展览体量较大，如何运用有限的空间去布置大量的作品则成为了考验策展人的难题。在大致浏览一遍后，展览布置的顺序并没有具体的时间逻辑，而是根据每参展者自己构想的呈现方式安排展陈。

据范顺赞老师说，策划布展的起初并没有告诉参展者展线、作品尺寸要求和空间等信息，而是让参展者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式去构想，在构想之下再根据现实空间去做调整。这样的策展方式在我看来更为灵动，可以有效的利用展览空间，也可以更好地契合参展者所预想的视觉呈现效果。

但是，这样的策划方式在我看来也存在一定的沟通效率问题，这些参与展览的摄影师都曾是远景摄影的学生，所以在沟通上可能比较和谐友善，如果是对接成熟艺术家，这样的方式可能有些行不通。展览方与代理画廊之间需要提前策划与沟通，而艺术家和代理画廊之间也需要对展览呈现提前进行策划交涉，所以这样的策展方式也许仅适用于以学生为主的展览。

我们再看到展览内容，可以看出，大多数的摄影创作都是以个人情感、情绪为基点发散出的影像呈现。我们可以看到几组作品都是以感情线索作为灵感的作品，有通过拍立得与信件相结合的作品，在其中能看到被撕毁的信，也表现出其情感关系的变化。有也将碎片化的照片和聊天截图进行排布展出的作品，并将硫酸纸覆盖之上，仿佛在掩盖过去的回忆却又透露着若即若离的微妙感受。这让我想到了刘珂&晃晃的作品（点击此处查看详情），同样是展现出情感关系，不同层度的表现也会给予观看者不同层度的感受力。

而看到季品璋的作品，展出在一个半弧形的空间之中，这样的空间并不好呈现大尺幅的摄影作品，而他的作品却在这个空间中巧妙地展现出作品内容的灵动性。作品为小尺幅行为影像，随着弧形展厅的呈现，随着弧线平视观看，就像在欣赏一场舞台表演。据悉这位参展摄影师是远景十年前的第一批学员，如今也正在考取事业单位的工作。不禁感慨，影像的灵动最终归附于生活的平稳。

季品璋《回忆杀·实验》

在展览的作品输出装裱上，我们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的介质。除了常规的微喷打印，也可以看到许多特殊材质和展现形式。如俞诗婕的作品《树影》，是在铜板上进行的UV打印，展现出丝网版画的视觉状态，铜板的质感也增强了画面的观看效果。再看到顾心仪的作品《夏日入坠》，作品打印在半透明的材料上，装裱在墙面时与墙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光投射在作品上在墙面也映射出第二重影像，类似多重曝光和古典柔焦的感受突显了夏日蒸汽的美感。

再看到朱露晗的作品《死水》，同样呈现出多重曝光的观看感受，但呈现方式却有所不同，她使用两张硫酸纸叠合悬挂，前一张是印有影像的作品，而后面一张则是色彩手绘作品，两张半透明的影像叠合在一起增强了作品内在情绪的表达。

俞诗婕《树影》

顾心仪《夏日入坠》

朱露晗《死水》

可以看到除了各种形式的呈现外，也有装裱稍显简单的观念摄影作品。作为观念摄影，摄影成为了一种表达的媒介，而作品内容会突显出来。这些观念摄影作品虽然稍显稚嫩，但在这些作品所处的创作阶段已然成功，这些考前培训中所创作的作品并不亚于部分高校中摄影专业学生的同类型作品。但是可以看出高中时期的创作在作品阐释上有稍显不足的地方，部分作品未能达到基础的逻辑自洽，这也是在高校摄影专业学习中值得提升的地方。

在观念摄影之外还能看到许多“年轻”的影像作品，所谓的“年轻”其实是这两年较为流行的快照式手法。技术上的刻意缺失造就更为灵动的视觉影像，如闪光灯过曝、失焦、虚化等手法产生的影像，再通过一定数量作品进行编辑排布，形成碎片化而又存在一定秩序的展览现场。这样的作品同样也适用于制作摄影zine（摄影小册），就像在展厅开端的桌面上看到的那些摄影书，翻看中就可以观看到许多“年轻”的影像。

反观整个展览，对于展览空间的利用是十分巧妙的，而在经费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呈现也是十分不易。但美中不足之处则在一些细节之处体现出来，观看展览除了基本的展陈布置和作品内容外，我们还要去关注作品的输出装裱方式、灯光布局、观看视线等多方面元素。从输出装裱上看，有些作品的边框有明显受损的情况，可能是由于多次展出运输中的损耗，也有直接张贴的作品不平整、蓝泥胶脱落的情况。

其次在使用屏幕展示的作品也会使墙对面的静态摄影作品产生镜像反光，使观看者在正面视角无法清晰观看作品全貌及内容。不过这些细节无伤大雅，策划一个展览经费是非常关键的指标，据悉展览策划经费非常有限，所以在展出作品的制作质量上必然受到影响，在这样的策展背景下会非常考验策展人的个人能力。

从较为宏观的角度看，整个展览作为考前阶段的摄影创作集合是一个很好的样本，与央美展览“重要的不是摄影”形成了两个不同阶段的对照。映射了高校摄影教育和考前摄影专业学生培养的两种生态与景观，而两者的关系又是递进式的，从而也贯穿着中国摄影教育生态，成为一个中国摄影教育的缩影。

在这场展览中，这些稚嫩作品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潜力，包括在后期调研中也发现了些许参展的早期学员在现如今有着不错的发展。正如主题一般，走向更远的景，从摄影走来，通过摄影走向更宽阔且充满希望的未来。

重要的不是摄影，而是基于摄影，我们所遇见的人与事，我们通过学习摄影认识到保留珍贵记忆的意义；认识到摄影作为艺术创作媒介的无限可能，让我们对未来，对下一张影像保持期待！

“从展览的方式而言，摄影和绘画的区别在于，照片是要近距离观看的，而绘画是远距离的。所以，摄影展总是比较枯燥一些。因为我们的观看方式被一张张图像框住了。而绘画可以是整面墙。这里还存在着装置空间的概念和作品空间的概念，摄影师并不太在意这方面。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看摄影画册甚于看挂在墙上的照片。因为对我来说，这样只是近距离观看，不需要行走。”

——克里斯蒂安·波尔坦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