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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布朗 ( Glenn Brown )

我喜欢我的画一只脚踏进坟墓，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它们存在于梦境中，这个世界由存储在我们潜意识中的所有累积图像组成，这些图像在我们睡觉时凝固和变异。

——格伦·布朗

CONTENTS

概述

传记

访谈

作品

格伦·布朗 ( Glenn Brown )挖掘艺术史和流行文化，创造了一种超越时间和绘画惯例的艺术语言。他的冲动源于为历史形式的末端注入新生命的愿望，通过参考、挪用呈现了对新的和记忆中的图像的当代解读。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格伦·布朗（Glenn Brown）的作品揭示了他对挪用实践的跨越职业生涯的关注。布朗挑战历史悠久的传统——即最好的艺术必须是真正的原创；他寻求重新构想艺术和文化历史的方法，对经典作品的引用与更流行、更现代的资源并驾齐驱，他转向“倒退”的绘画艺术来留下自己的印记。布朗不仅仅满足于模仿原创作品，他更喜欢通过“从副本中复制”来改变观众的看法，通常是通过电脑屏幕观看二手作品。

从事挪用实践的人倾向于解构现有图像或图像集，而布朗的作品往往更为温和，他的艺术关注点主要在于绘画形式，以及他如何呼吁艺术史来追求他对解决艺术真实性这一哲学难题的兴趣。

Stray birds of summer come to my window to sing and fly away.

在 20 世纪晚期对绘画不信任的环境中，布朗对凸起的厚涂画法产生了特别的兴趣，他试图迷恋表现主义的笔触，例如伦敦学院作品的特点，通过精细应用的笔触使表面变平。

布朗的画作通常以对冲刷失真的偏爱为特征。与此同时，他偏爱光滑的抛光表面和不和谐的色彩安排，这使他与绘画中不自然的矫饰主义传统联系在一起。布朗的合成配色也代表了这位艺术家试图制作由笔触制成雕塑。

在他后来的作品中，布朗放弃他珍爱的衍生风格，转而追求更个人化的怪诞和腐朽主题。这些作品采用了一种更宽松、更广阔的方法，通过有效地消除了对其他来源的任何参考的粗糙色彩安排，实现了它们令人不安的感觉。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格伦布朗传记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于 1966 年出生于英格兰北部诺森伯兰郡的赫克瑟姆 (Hexham)。他描述了宗教图像对他早期视觉发展的重要性，他说：“这是我成长过程中围绕着我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宏大的、常常令人震惊的主题。但随着布朗的艺术兴趣发展到青春期，吸引他的是后现代主义的自我意识语言。说到像格哈德·里希特、西格玛·波尔克和理查德·普林斯这样的艺术家，他注意到了“情感上的超然，超然艺术家的冷静凝视”以及观众“永远不知道“艺术家”在想什么”这一事实。这是关于技术使我们脱离与艺术的直接关系的方式现实世界”他总结道。

布朗在诺里奇艺术与设计学院的基础课程开始了他的正式学习，然后在巴斯艺术学院获得了美术学士学位。1990 年代初期，他移居伦敦，就读于戈德史密斯艺术学院，紧随达米恩·赫斯特 ( Damien Hirst)和莎拉·卢卡斯(Sarah Lucas) 等年轻英国艺术家 (YBA) 团体的主要成员之后不久, 大学毕业；“我非常了解他们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他回忆道。和他的前辈一样，布朗师从颇具影响力的导师迈克尔·克雷格-马丁，他现在因带领青年英才走上国际成功之路而闻名于世。克雷格-马丁作为一名教师的重点不是特定技能，而是更多地培养一种特定的艺术思考方式，正如布朗所说，“没有教绘画，教的是哲学。我意识到你不能做任何原创的事情——因为如果你做了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将是无法理解的”。

Glenn Brown

布朗通过将精力投入绘画来迎接“原创”的挑战。一种在 1990 年代似乎濒临死亡的媒介：“当我在大学时，这一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画什么？怎么画？绘画已经死了，这是绘画最后的垂死挣扎”布朗回忆道。图片一代等人所采用的后现代挪用语言对他产生了特殊的影响。受法国哲学家罗兰·巴特 (Roland Barthes) 著作的启发，以 1977 年在纽约艺术家空间举办的展览命名的“图片一代”是一群松散的艺术家，其中包括辛迪·雪曼 ( Cindy Sherman )和理查德·普林斯 (Richard Prince )，他通过图像解构、大众消费主义和艺术独创性的方式进行创作。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1991 年，布朗在金史密斯学院创作的第一批画作之一是《原子时代吸血鬼》。这是许多复制英国表现主义画家弗兰克·奥尔巴赫作品的作品之一，借鉴原画的数字复制品，布朗减少了奥尔巴赫原作的凸起表面，将它们转变成光滑、扁平的仿制品。逐渐地，其他画家的作品通过布朗的数码镜头过滤，包括卡雷尔·阿佩尔、威廉·德·库宁和柴姆·苏丁. 布朗坚称他对表现主义艺术的迷恋是真诚的——“我想成为苏丁，我想成为德库宁，在画布上大肆挥霍”。但表现主义遭到了后现代主义者的蔑视：“我迷恋画笔痕迹，并将它们视为令人敬畏地凝视 “但最终只会”是被嘲笑的对象”布朗承认道。

毕业后，布朗跟随许多同龄人的脚步，在肖尔迪奇 (Shoreditch) 被忽视的地区建立了工作室；东伦敦的一个地区，废弃的工厂、矮屋和破旧的商店被有抱负的艺术家和画廊老板占领。布朗参加了以 YBA 为旗帜推广的展览，包括 1997 年在伦敦皇家学院举办的标志性Sensation，这使他与这场运动联系在一起，尽管这位艺术家本人曾试图在自己和 YBA 之间留出一些空间。在布朗看来，他的绘画决心使他远离了最著名的 YBA 的重装置艺术，即达米恩赫斯特、翠西艾敏、马克奎因、杰克查普曼和迪诺斯查普曼.。然而，他成为了包括加里休谟、菲奥娜雷、珍妮萨维尔和克里斯奥菲利在内的艺术家的运动的绘画组成部分的一部分，他们都对“老式”绘画艺术采用了新的概念方法。

布朗在他的画作中对古典肖像画的改造，在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布朗一心要“玩弄”现成的图像，通过这些图像他可以产生“哥特式的感觉”。根据 1970 年代和 80 年代的科幻插图创作了一系列绘画。借鉴安东尼·罗伯茨 (Antony Roberts) 和克里斯·福斯 (Chris Foss) 等人的媚俗书籍封面艺术，布朗以崇高的规模再现了他们的插图。但是，布朗并没有简单地复制原作，而是将图像转换为包括全景图，其中包含经过精心渲染、逼真的细节区域。尽管如此，罗伯茨还是被布朗的画作激怒了，他开始对他提起法律诉讼。案件在庭外和解，尽管后果给布朗带来了一系列个人问题，布朗回忆说，“法律战”并不有趣。之后的两年里情况非常悲惨，这是一件非常昂贵的官司。我刚买了一栋房子，差点因此失去它。”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在 2000 年获得特纳奖提名后，布朗的艺术为他带来了广泛的认可。然而，他受到的关注并非都是正面的。有些人对他的方法感到愤怒，《泰晤士报》指责他公然剽窃。特纳奖主席尼古拉斯·塞罗塔 (Nicholas Serota) 爵士跳起来为布朗辩护，激烈地争论布朗实践的合法性：“我认为这不是剽窃。布朗经常使用其他艺术家的作品来发展他自己的作品，但毕加索确实如此，他借鉴了伦勃朗这并不新鲜。格伦布朗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

进入新千年，布朗的实践开始朝着较少衍生的方向发展，他的新阶段部分是对《卫报》乔纳森·琼斯 (Jonathan Jones) 撰写的一篇评论的回应。正如布朗解释的那样：“2000 年我做了一个节目，他写道我有所保留。他说，'需要有一个更大的布朗”他是对的。所以，用他在评论中使用的词来说，我变得更像“狂欢节”。布朗引用了受乔治·巴塞利兹 ( Georg Baselitz ) 启发的画作《国际天鹅绒》作为他的艺术真正“成熟”的时刻。最初对 Baselitz 的引用最终在创作过程中几乎被放弃，这将有效地消除对 Baselitz 原作的任何引用。

怪诞的颓废语言在布朗最近的大型绘画中变得最为明显，这些绘画将他早期作品的精确性与更宽松、更自由的绘画处理结合在一起。他的题材包含极端，包括严重扭曲的形象、宗教参考和濒临腐烂的生物，故意用一种受矫饰主义的极端影响的语言描绘不和谐、令人不安的颜色. 对艺术史资源的直接引用往往更加隐晦，这让布朗可以对真实性提出更大的要求。后来的画作也为扩展解释开辟了空间，正如布朗自己解释的那样，“......最好鼓励观众做尽可能多的工作。留下一些空白，人脑会迅速尝试填补它们，并且理解它所看到的”。

最近反思个人成长和发展的空间时，布朗评论道，“一些艺术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的工作方式变得更有活力，更加复杂和丰富。你想成为其中一位艺术家”。布朗扩大了他的创作，深入研究艺术史的语言及其与人类心灵的令人不安的关系。布朗因其对艺术的贡献而被授予 CBE，同时他继续在伦敦肖尔迪奇地区的工作室创作。

一幅好的画需要一点点的消化，一点点的时间来恢复。这就是我尝试判断某物是用丙烯还是素描的方式。

你不能模糊边缘，你不能躲在颜色后面，这是隐藏缺乏才华的简单方法。

布朗通过“垂死”的绘画媒介如此有效地利用了挪用的遗产，继续对许多当代艺术家产生影响。英国艺术家尼尔·加尔 (Neil Gall) 一丝不苟、精确的素描、油画和雕塑语言挪用了明信片和垃圾等废弃的昙花一现，创作出巴洛克式（过度）放纵的过度作品。和布朗一样，他细致的表面和碰撞的色彩组合在美与媚俗之间游刃有余。同样，威廉·丹尼尔斯 (William Daniels) 创造了照片写实主义由“视觉瓦砾”构成的绘画创造出奇幻的现实，其中撕裂的纸片变成了冲锋的骑士，皱巴巴的箔片形成了色彩和光线的万花筒图案。与此同时，德克斯特·达尔伍德 (Dexter Dalwood) 通过重新绘画的过程，从已有的印刷材料中创造出复杂的叙述。引用与布朗相同的语言，从杂志页面上撕下熟悉的建筑、室内和景观碎片并重新绘制，试图重现 21 世纪生活的棱镜体验。

格伦·布朗

Glenn Brown

对话

访谈

问

近年来，你的绘画发生了重大转变，我知道你有一段时间完全停止了绘画，转而深入研究了绘画的发展过程，是什么激发了你这种对变革的渴望，你觉得它对你的创作有什么影响？

答

布朗：我不小心放弃了几年的绘画，因为我觉得我没有正确地前进。我知道绘画是所有创作的基本组成部分，我不能在没有更多了解它的情况下进入创作。所以有一天我走进工作室，心里想，“今天，除了画画，我什么都不做。” 我坚持了大约两年半。

我画的第一幅画很糟糕，但随着我学会什么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它们慢慢变得更有成就。技术部分并没有那么复杂：它只是学习如何画出漂亮的线条，以及如何让这条线与其他漂亮的线条相结合，创造出有趣的东西——也许丑陋或有趣，但这些简单的元素很难正确处理，很难编织成一幅有趣的图画，感觉它好像有三个维度。

问

画中无处可藏，是吗？他们被剥光了，暴露了。而且还可能暴露。

答

布朗：是的，完全正确。你不能模糊边缘，你不能躲在颜色后面，这是隐藏缺乏才华的简单方法。只需将颜色调到饱和状态，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构图不如应有的好。但是对于绘画，尤其是线条画、构图必须均衡且严谨。

问

素描和油画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它似乎与媒介无关，因为您使用丙烯酸来绘画，并且像处理绘画一样在面板上工作。

答

是的，我也用毛笔画画。

问

那么你的分界线是什么？什么使某物成为图画？

答

布朗：这是关于缺少颜色和缺少阴影。显然，你可以只用阴影来画一幅画：一些 [Georges] Seurat 的画没有线条——它们都是没有硬边的阴影。但对我来说，绘画就是用线。这就像一顿正餐和一顿小吃之间的区别：一幅画感觉就像一顿包含所有课程的正餐。它可以是软的也可以是硬的，你有不同的质地和颜色，不同的味觉混合在一起，当你看着它的时候，你觉得很饱；你甚至还上了甜点，让其圆满；绘画是点心或开胃小菜——快餐。这可能同样令人满意，但创建或消费并不复杂。

问

或者消化

答

布朗：是的。一幅好的画需要一点点的消化，一点点的时间来恢复。这就是我尝试判断某物是用丙烯还是素描的方式。

问

是否也有一种元素，就是让作品在媒介之间摇摇欲坠，就像你的涂有油漆的雕塑介于雕塑和绘画之间一样？

答

布朗：是的。我做了很多介于绘画和雕塑之间的作品，同样，也有介于绘画和素描之间的作品。有些也夹在绘画和摄影之间，因为摄影对我的绘画影响很大。我喜欢事物处于不同状态之间，如果他们质疑媒介，那很好。

问

告诉我你最近的画作Touch the Flaming Dove——我们在工作室里坐在它前面以及它与最近绘画的关系。

答

布朗：这是我在 2021 年迄今为止完成的唯一一幅画。去年我一直在努力将素描变成绘画。我花了大约八年的时间才做到这一点；我会一直尝试为图纸添加颜色，但它从来没有奏效。我知道我停止绘画的全部意义在于从根本上改变我画画的方式。在我以前的画作中，起点是我投射的另一幅画的照片：有时它是网格化的，有时我甚至在下面那幅原始画的印刷图像上作画，但我基本上是在复制一幅画的照片，然后大量改变它。对于我在 2020 年开始的新作品，起点肯定是绘画。这是框架，然后我尝试对其应用颜色、纹理和肉体。大多数作品都是人物或肖像，所以我实际上是在画的线条上挂着皮肤和肌肉。

这对我来说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时光。我认为在某种程度上我在去年成功了一半，当时我突破了那个障碍，找到了一种新的创作方式。现在，作品已经从绘画转变为两者的综合。

《触摸火鸽》是与我以前的作品有着不同的感觉，它更清晰，更生动，有一种更大的半透明感，可以看穿物体。因为这些图画的一个有趣之处在于，你总是可以看穿它们，即使它们有两个或三个元素相互重叠，你会同时看到两个或三个头像。这些画的难点在于试图让所有这些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它是一个坚实的物体，但仍然有无数的维度和层次。

问

问：当你说最近的绘画都是从素描开始的时候，请告诉我整个过程。你还在看你在复制中遇到的艺术历史图像，但现在你已经把它们先转换成图画，然后作为绘画的基础？

答

布朗：是的。我仍然使用摄影，因为起点仍然是一幅画的复制品，或者在这种情况下，是一幅素描。此处的原作出自阿尔布雷希特·丢勒 (Albrecht Dürer)，他的两只脚研究从大约 1508 年开始。我把它放在电脑上，然后在 Photoshop 上玩：我拉伸和切割东西，然后把它们颠倒过来。然后我根据 Dürer 的图像在面板上画了一幅小图。它被用作一本书的封面，用于我去年在柏林举办的展览；计划是黑色元素印成黑色，白色元素印成金箔。我没有完成它，因为我意识到这幅图像与展览不相符——感觉有点病态和怪诞，而展览更倾向于令人振奋的科幻小说。但这开始了我创作更大画作的过程，因为我想，“哦，这在构图上相当不错。”

问

当然，重要的是，你已经倒转了脚。

答

布朗：是的，脚反方向朝上。在丢勒的作品中，它们是使徒祈祷的脚，从后面看，脚趾朝下，而在我的作品中，脚趾朝上。其象征意义非常明显：这个人在丢勒的画中似乎还活着，而在我的画中，我已经杀死了他们。

我不想成为。我只是想在 21 世纪变得有点像丢勒，也许有点像达利，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问

蓝色的天体背景也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没有被束缚在地球上。我很想知道丢勒的这幅画中有什么特别打动了你？

答

布朗：布朗的绘画能力是首屈一指的。如果您对线条画感兴趣，那么他在很多方面都是巅峰之作。他的版画堪称奇迹：其中的细节感非凡，他显然是在使用放大镜来制作它们，尤其是蚀刻版画。他一定得到了帮助，一群非常熟练的人创造了这些平行移动的线条，当它们在表面上移动时，这些线条的粗细和重量会发生变化的纸。就您可以让线路做什么而言，它们是技术杰作。

北欧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特别吸引我，因为它正在摆脱教会的束缚，更多的人受过教育和识字。它也见证了油画的诞生——荷兰和德国之间的竞争非比寻常，从许多方面来说，那确实是艺术的黄金时代。绘画从来没有变得更好，我认为它永远不会变得更好，因为竞争元素和对技术的掌握不再存在。

我不想成为丢勒。我只是想在 21 世纪变得有点像丢勒，也许有点像达利，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好了。

问

著名的 [James] Gillray 痛风印记也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魔鬼将他的尖牙恶毒地刺入肿胀的大脚趾。脚对艺术家有一系列的象征作用：作为疾病或腐烂的标志、卑鄙的标志；在某种程度上是可耻的或不适当的。这些似乎都是你多年来玩弄和颠覆的想法。

答

布朗：我也在响应乔治·巴塞利兹 (Georg Baselitz) 的脚和四肢画作。他不仅在看丢勒，也在看阿道夫·门泽尔。门泽尔 (Menzel) 为艺术家自己的脚画了一幅美丽的画，我在很多场合都用过。

问

你之前说过肖像画是贯穿你作品的主线，你的许多画作都以头部为焦点。你是否也以某种方式将脚视为肖像？

答

布朗：哦，非常肯定。它们非常个性化，非常具体。你脚上的伤疤就像你脸上的伤疤：脚上的伤疤、皱纹和历史痕迹与你在某人脸上发现的痕迹一样明显。事实上，更是如此，因为您一生中穿的鞋子会影响您的脚的外观。这些显然不是年轻人的脚，他们有年龄和历史，他们为这段历史感到自豪。

问

在这幅画中，你当然把它们变成了宏伟和标志性的东西，就其规模和通常被视为身体隐藏部分而言，尤其是衰老或垂死的身体。

答

布朗：那里还有一只眼睛。这不是真正的眼睛；这是模棱两可的——但我鼓励观众把其中一只脚也看作是头，所以它确实变成了一幅奇怪的肖像，一张可能正在回头看你的脸。我做过的所有脚在某种程度上都有那种感觉，它们可以变形为其他东西。物体不稳定的想法非常重要——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变成一个头、一只动物或一个人。

问

你能多谈谈这幅画的背景，以及你作品中人物和背景之间更广泛的关系吗？在我看来，背景似乎是与摄影的对话特别重要的地方，即聚焦和模糊的概念。你的背景真的很独特——就像你的反转和卷曲的笔触一样是你作品的独特部分。

答

布朗：在很大程度上，我对图形比对地面更感兴趣。就像艺术家 Maria Lassnig 说的：“我只想画人物，这就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你在某种程度上也在毕加索的作品中看到了这一点，他对人物背后发生的事情并不真正感兴趣，他只是对人物本身如此专注。这就是为什么你看不到任何毕加索的风景画。

在 Lassnig 的作品中，你会有一种美妙的感觉，即这个人物可以转换到任何环境中。它们并不太具体；她的人物经常是裸体的，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把它们放在特定的时间，这给了它们一种可改变的品质，因为它们可能是你认识的人。

所以我对没有背景的想法很感兴趣，或者有一个非常模糊的地面：它要么是云，要么是可以在任何地方的非常松散的景观。或者，就像在这种情况下，它是星星，它们是永恒的缩影。

问

虽然他们确实也带来了其他的、更多流行的情感，以及与太空时代和科幻小说的联系。

答

布朗：二十年前，我所做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基于科幻小说，那种幻想、迷失在太空和逃避现实的想法。为什么一个人的幻想往往与其他人如此相似，我们有共同的幻想，共同的逃避现实。

我认为星星也是一种融入自然的方式，我的意思是，有一种非常不具体的迷失在时间和空间中的感觉。

问

是的，除了那些丰富的文化联想之外，还有一种永恒：空间作为空白画布的可能性，一个无尽的、不可知的、无边的宇宙。

答

布朗：我最近在收音机里听一个节目，人们在谈论意识。其中一位科学家说，意识只是我们大脑中一系列神经元和电子相互撞击并产生这种意识感，而我们实际上生活在一个不断膨胀到虚无的宇宙中。这是不可能想象的，就像不可能想象我们的大脑只是神经元一样。这就是我们创造上帝的原因：尝试将所有这些重新组合在一起并创造意义。

我想，“这正是我的感受！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断膨胀到虚无的宇宙中。” 我的大脑感觉就像是电脉冲，仅此而已——但我不需要上帝来填补空白。我对宇宙感到谦卑，我没有为自己制定任何更宏伟的计划。除了我的大脑现在就在这里而且不会永远在这里之外，我不需要发明一个更大的推理。我的画现在就在这里，它们不会永远在这里。我不需要去感受永恒——我喜欢我在宇宙中不重要。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星空背景的作用，表明我们并不是真的很重要。人类很擅长认为自己过于伟大，认为我们的文化比世界上任何其他事物都重要，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脚是死的，漂浮在空中。

问

这幅画持有那种意图，特定与普遍、有时间限制与永恒之间的矛盾。就像你所有的作品一样，有一种生活和呼吸的感觉，就好像表面在我们眼前移动一样。你的画不是固定的：它们似乎在移动滑动。

答

布朗：我想用绘画和素描中的笔触和线条表达的部分意思是，我们一直处于不断变化的状态，我们是由非常松散地结合在一起的原子构成的。事物一直在我们之间穿梭——穿梭于我们之间。我们不是固体。所以我试图营造一种感觉，即我们是流动的，我们不会一直以这种形式存在；我们总是在改变。我们同时成长和分解。那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优雅地分解。

问

想到笔触，我对你画的平面度很感兴趣。你玩弄了一些你喜欢的艺术家的手势标记制作，但有目的地失去了对硬壳、厚涂表面的任何感觉，扁平化并以某种方式中和了你的绘画表面。在这些较新的作品中，这有什么改变吗？

答

布朗：我还没有成为现代主义者，我仍然想欺骗观众，但姿态——原始姿态——在这些新画中比在旧画中更明显。你身后墙上的那个，叫做The Real Thing，是 2000 年的，那里的姿势感觉要沉稳得多。弗兰克·奥尔巴赫 (Frank Auerbach) 的原始姿势被困在画面的另一侧，而在较新的画作中，您会在其中看到更多的格伦·布朗，而不是丢勒或奥尔巴赫。我让自己有更多的“声音”，这只是为了带出真实的我，我觉得这是必要的，多年来我觉得它有点过于害羞和隐藏。

问

你如何定义自己？什么是“真正的”格伦·布朗？

答

布朗：我的画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非常缓慢地制作和积累的。他们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画画，有些元素隐藏在你看不见的下面，但这些元素在作品的构造中仍然非常重要，即使它们最终被最后一层隐藏了。它的复杂性非常重要：你应该近距离观察它是如何制造的，它是如何分解的，看看用刷子画的微小的笔触，上面只有几根毛发。

我的绘画方式很谨慎，我不做轻率的决定。我喜欢做出轻率决定的画家——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喜欢玛丽亚·拉斯尼格 (Maria Lassnig) 的作品，因为她更加自信、充满活力和随性，但我不是。所以我假装是，但实际上我更加缓慢和谨慎。在我做某事之前，我必须排练很多次，就像一只天鹅，看似在优雅地滑行，脚下却在狂暴地游动。我试图在下面展示一些拍打的脚，以表明这些作品的创作方式实际上非常复杂。

问

我们谈到了你使用其他艺术作品的复制品作为你绘画的起点的方法，你如何长期从事复制技术，以及你如何在移动之前使用计算机程序来帮助处理图像到画架？在我看来，随着 3D 打印、AR 和 VR 等新技术的出现，物理和数字交汇的边界变得越来越有趣。我想知道数字领域的这些重大飞跃是否对您有任何兴趣，您是否认为它们对您有可能性？

答

布朗：我们的一位朋友向我们介绍了 VR 技术和绘画——非常棒。我的意思是，当你开始使用带有虚拟现实耳机的绘画工具时，这绝对是惊人的。是的，这对视觉艺术来说非常重要——好吧，我希望如此，因为这是一种非常令人兴奋的绘画、创造力和绘画方式。

问

你觉得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尝试一下吗？

答

布朗：当然，是的。它是如此诱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毕加索会喜欢这个的！” 我说毕加索特别是因为他的大手势标记，因为目前感觉这就是技术的能力。你很清楚当你戴上耳机时，一切都会有点像素化，因此你必须做出很大的手势才能忽略它有点小故障的事实。我的作品往往更精致、更细腻，因此感觉技术还不够成熟。但我确实想用虚拟现实做事。目前与观众的关系是有问题的，因为没有多少人有耳机。当它变得更加正常化时，伟大的事情就会开始发生。

问

你是对的，技术还没有出现，但它肯定在路上。有趣的是，到目前为止，涉足 VR 的艺术家主要是表演和装置艺术家，或雕塑家，在这些领域与物理空间的联系可能更相关。尽管也有一些展览开始玩弄绘画和科技，例如最近在世界各地巡回展出的《梵高：沉浸式体验》，您可以走进梵高的一系列画作“内部”

答

布朗：2019 年我们在法国南部时，在一些石灰岩洞穴中看到了“梵高体验”，即普罗旺斯地区博克斯的 Carrières de Lumières。他们使用了很多功能强大的数字投影仪，将梵高画作的经过处理的图像投射到墙壁、天花板、地板上，一切都是巨大的。它非常媚俗，但非常有趣，你可以看到，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技能和学习，它可能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工具。

问

技能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学习手艺的想法以及真正熟练掌握某事所需的数小时（数年）的劳动。社会学家理查德·森内特在他的《工匠》一书中写了类似的东西，认为专注的承诺、努力做到卓越，论是在绘画、烹饪还是计算机编程方面——都能给我们带来深深的快乐，这也是我们之所以成为人的一部分。作为一名画家，您对自己的技能水平有何感想？多年来您在技术技能上获得的成就是否让您感到兴奋，您最近的绘画取得了新的成就？

答

布朗：我一生都感觉自己很不熟练，因为我总是在尝试做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情。因此，我从不为自己的技能而庆幸。这完全相反，因为从技术上讲，我希望实现很多事情，让两种颜色以特定的方式表现，从另一位艺术家那里借用一些构图，或者以我觉得有趣的方式使用边缘。这在某种程度上使我的生活成为一场持续不断的噩梦，因为我永远无法实现我真正想要实现的目标。有时我很接近，但这总是令人失望。

布朗：哦，当然。艺术是我能想到的很多艺术家都有这种感觉，我敢肯定。也许这是让一个人早上起床并继续努力的部分原因。最愉快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