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一个生活在都市的画家对都市无动于衷。晨起临窗,对满眼的高楼熟视无睹;入夜凭栏,对华灯初放、五光十色的都市夜色也毫无兴趣。对自已日夜生存的环境没有任何感觉,却热衷于因袭古人笔下的名山大川,实际应该说是一种文化惰性。
传统水墨在日益都市化的消费主义时代面监的挑战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古人没有提供现成的表现都市景观的笔墨,就只好回避对它的表现。面对新的对象束手无策,就只好去画原有的被画“滥”了的“山水”。这样的画与当代生活不发生关系。因为我们正在经历这样一个时代:乡村文化的失落与都市文化的兴起。生存现实与文化环境的转型,已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传统文化所根植土壤被抽空了,在这种情况下,坚定地坚守传统反而是不自然的,我不得不作出新的选择,不舍近求远,拿起画笔,面对新空间,表达自己作为一个现代都市人的情怀。
在农业文明时代,中国社会是以乡村文化为标志的。相比之下,都市文化则更多地是以物质空间和文化空间为核心的社会。人类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实际上是一个都是化的过程。资本、人口和知识迅速从乡村向都市转移,高度集中于城市,使之成为社会文化和公共关系的中心。这其中,也包括了从传统文人向现代知识分子的转型。传统的乡村社会是熟人社会,都市社会却是一个陌生人的社会。
进入都市这个陌生的空间,密集的楼群使人之间更加疏离、拥挤便人之间更加陌生。都市就像一张大网,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属于自己的连接点上。
在上千年的农业文明中,中国的精英大多来自乡村,最后又回到乡村。那时的乡村,有长期的文化积累,聚集大量的文化精英,或为官为商为文,一个人一生的积蓄都用于乡村建设。它是文化精英最后的归属和精神家园。如:西递宏村。那时的乡村吸力远大于城市,乡村生活是农业文明时代的人理想生存方式。但今天没有一个画家会安于往日的乡间生活,因此很难想象这些画里会有多少真情实感。
都市生活,它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流光益彩、来来往往,与松散、安静、闲雅的乡村恰成极大反差。在这个庞大的水泥森林里,既充满着机会与竞争,也充满冷酷与无助;既记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光荣与梦想,也记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悲情与不幸。
面对这些密不透风的屏障般的摩天大楼时,怎样将自己的生存体验融于其中呢?我摸索着。我以入世的心态对当代都市生活充满赞美之情。都市题材不是一波三折的用笔反复的皴擦就能解决的。也不是牧歌式的优雅模式,我探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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