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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欢论艺|美不是学者讲的理论和常识|楚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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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欢论艺


DRAGON BOAT FESTIVAL


艺术是给有格者的礼物,真诚是打开艺术的第一把钥匙。一个人如果连基础的常识都不懂,为人起码的真诚都做不到,又何以谈美呢?

——楚寻欢


文/楚寻欢



01
下笔见性,作品自身会说话


有人在我的拙文《即便是装孙子也得进入角色》后留言:“鲁迅的那个黑暗年代,有着上千家报馆。试想,上千家报馆为某个事件发声的话,谁还有时间去看一个作家日记?”诚然,这是大实话,在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做一个平凡人说句人话就有可能被捧成英雄。
我能理解中国体制作家的怯弱和无奈,但没有异音的存在又何谈文学?亲历荒谬、死亡和灾难的作家们在鼓掌唱赞美诗时,代表文学的人也就成了文学的敌人。
我没在写作圈混,平时也不太关注当下的文学圈。但我想,一个优秀的作家首先应该是易中天所说的那种有人格底线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作家才有可能去揭示社会黑暗,才能真切地去表达对底层的人文关怀。
在艺术界同样如此,其实美育主要是针对读书人或者说知识分子。然而,在一个恶俗大行其道的大环境里文化难觅,也缺失尊重文化的土壤,很多高学历者比低学历甚至没学历的人审美还要低。不免让人想起首倡美育的蔡元培先生曾大声疾呼:“美育是最重要、最基础的人生观教育。” 今人怀念民国先生,与其蓬勃向上的美育精神是分不开的。
窃以为,有知识者和知识分子是两回事。知识分子首先代表的应该是一种独立自由精神,是一种文化底蕴和社会责任担当的集中体现。有知识、有文凭并不代表有文化。吴冠中先生甚至进一步指出:文学修养不等于审美眼力。
如果说文字比书画更容易理解,那么书画则比文字来得更真实直取。文学创作是打扮后的小姑娘,难免会有伪装骗人的时候,然书画创作是天赋直觉的表达,无处可匿。所谓下笔见性,是指一个人的文化器识,艺术修养都在笔墨线条里,作品自身会说话。书画比文字更真诚,乃在于书画是一个人心迹的外化,永远骗不了有审美力的火眼金睛。



02
美术理论家与审美没有必然联系


大多数人不理解,也不愿意相信,很多搞美术理论的学者审美都很低。我想说的是,就像读书与审美没有必然联系一样,美术理论家与审美也没有必然联系。
在此,我并非要排斥学术素养,而是要理清学术与审美之间的关系。审美力高者不一定能做学术,而学术深厚的美学理论家不一定审美力高。古往今来,像王国维那样审美能力与学术素养俱佳者实属稀少,可遇不可求。
审美力首先是一种先觉力,这种先觉力是一种来自心理的自然生发的精神快感,也可以说是一种敏锐的审美天赋。审美力强的人更愿意接受独立特行的新鲜事物,也才有可能看懂与时俱进,且有创造力的先锋作品。
其实无论在任何时代,审美高手就跟艺术家一样凤毛麟角。以老一辈朱光潜、李泽厚、高尔泰为例,审美天赋最高的是高尔泰,其次是李泽厚,审美最低的是朱光潜。正如李劼在《美学审视下的高尔泰、朱光潜和李泽厚》一文中言,如果以学术理论来看,朱光潜学术最扎实,其次是李泽厚,而高尔泰完全不搞学术,但他的审美认知很早就脱颖而出。高尔泰的《论美》如无声处听惊雷,这首先源于其先觉的审美天赋,再者还在于其独立卓然的美学立场和思想品格。
真正的美学既不是把审美和生存混为一谈的“吃饭哲学”(李泽厚的马克思主义美学),也不是同样自称“马克思主义者”,世故到天真的“家禽哲学”(朱光潜)。高尔泰与李泽厚、朱光潜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高尔泰不为个人名利所囿,能洞见美的非功利性质和美作为自由的象征意味,在思想精神与实践上做到了真正的独立自由。

独立自由精神是艺术的本质,也可以说是艺术与审美力殊途同归的衡量标准这种极其稀缺的独立自由精神和审美力同样出现在傅雷和王国维身上,正可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气相求也!


许知远对话蔡国强  截图来源:“十三邀”第三期





03
美不是学者讲的理论和常识


艺术家首先是一个思考者,真正的鉴赏家也一定是拥有独立思考能力者。同样可以对比的例子是最近流行于艺术圈的两个视频言论。
一个是关于蔡国强的,他认为东方100多年来没有(世界级)好画家,东方绘画放在毕加索或者西方大画家的旁边,显得很乖,很呆板。这是一个高审美者十分客观敏锐的洞见,男孩蔡的棒喝,让人警醒反思。
与之相仿,有一个关于徐小虎的视频,她认为村上隆、草间弥生不是艺术家,还在一个视频访谈中振振有词地道:“我不觉得有现代艺术,它要表达现代,就是很惨,很难过很混乱,很假......现代是没有价值的,连爱都不懂......所以到了20世纪60年代以后吧,艺术就没有了”。作为一个艺术史学者,徐小虎不懂山海经式的悲悯美,谈当代艺术完全就是一个外行,现代水墨她更摸不着边。她只能讲讲范宽、倪云林啊这些作古的大师。她以中国古代绘画的崇高与永恒去理解当代艺术完全不同的表达形式,好比一个吃淡水鱼长大,从没见过海的人突然看到一盘海鲜吓坏了,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啊!


徐小虎视频访谈截图  来源:书画记


村上隆、草间弥生和奈良美智是日本当代艺术“三剑客”,也是已经写进艺术史的日本国宝级艺术家。村上隆的艺术与商业经营并不冲突,在日本谈草间弥生就像在中国谈古画作者一样,她(他)们都已经是完成艺术历史使命的过去式了。按徐小虎的思维逻辑,现代行为、装置、影像都不是艺术了,可见,徐小虎对艺术的理解很狭隘,她的落伍与腐朽不只是一点点。

我以前只知道徐小虎喜欢很严肃地把“宇宙灵魂”挂在嘴边,要用皮肤来做夸张动作:听听一幅画“很响的安静”、“很响的沉默”。后来在老白的一篇文章(《徐小虎,一个无知无畏的美帝老太太》)中才发现,原来她纸上谈兵的鉴定标准是“唐宋画不见笔痕,斧劈皴是明代人的发明”,甚至对学生说:“这张画你觉得不喜欢,这张画一定有问题。”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在美国班宁顿学院、普林斯顿大学研究中国艺术史,获英国牛津大学博士学位,曾任职于美国、加拿大和中国台湾的博物馆、美术馆与艺术中心的学者,韭菜们大抵都会被这些闪光的履历和唬人的头衔所收割。
画品即人品即气格,然后才见势象。艺术鉴赏首先是天赋,然后是由此延伸的器识与悟性。一个人如果没有器识与悟性,即便过眼万件艺术珍品也不过是盲人摸象。比如徐小虎推崇并采访过的王季迁虽然是个名气很大,过眼不少古画精品的收藏家,但王季迁专长只是鉴定,其鉴赏水平并不高,要不然也不会去鼓吹“清四王”这种俗品了。这种误导是很可怕的,搞得某些收藏大腕拍了一张“王原祁”的画就兴奋过度,以为拍到顶级逸品了。
由此可见,审美鉴赏力是何其重要,鉴定家并非就是鉴赏家。鉴赏家与鉴定家的区别在于,鉴定家侧重技术层面,鉴赏家侧重精神层面;鉴定的长项在于考古,梳理历史线索遗迹和材料年代真假,而鉴赏主要突出审美力,预见艺术未来。鉴赏与书画创作一样,本身是一门艺术,一个优秀的鉴赏家本身就是天赋甚深的艺术家。在与审美鉴赏之间的关系上,美术理论学者与鉴定家相类。
一个活在古代不能自拔的人,今天的世界她是不懂的。其实不懂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人籍各种头衔不懂装懂,还出来大放厥词教化大众就贻害无穷了。
徐小虎谈到的正确有限的古代绘画理论不过是书本上的基本常识,与蒋勋的鸡汤美学相类,但美不是学者讲的理论和常识,而是无条件的快感。美盲们因为不懂古代美学常识而纷纷点赞崇拜徐小虎,顺带连徐小虎不懂现代艺术常识而信口开河的谬论也一起崇拜了。由此可见,常识错误泛滥成灾正是我们当前审美语境悲哀的尴尬。



04
艺术是给有格者的礼物


艺术家是天生的,不是教出来的。书画如此,写作同样如此,大作家不是靠作家培训班能培训出来的。
那么,什么是天赋呢?我的艺术知己大宏的绘画和文字便是这样的范例。大宏对艺术的表述堪称诗意经典,试录一段如下:“艺术是给有格者的礼物,有些东西就如同光一样,不需要打开就有感触。如有人看见一片桃花也不知道春天来了,有人只需感受一下风就知道春天来了。不可苟同是艺术的天性,对于许多人来说艺术就是胸前别着的一支花,插在头上的花,叼在嘴里的的花,捧在手里的一朵花,无论怎样也都是一种姿势罢了。其实这都不是花的本性,也不是艺术的本质,艺术是一个举目无亲的主,爱艺术的人不需要摘下戴上,只要会心一笑便懂得彼此。


大宏:八尺长条水墨作品局部 2021


天赋大多数人都有,只是每个人的天赋有别,不一定是绘画或写作。我们可以有很多爱好,但大可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认清自己很重要,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扬长避短,激活并驾驭自己的天赋。
傅雷说:“倘或真爱艺术,即终身不能动一笔亦无妨。欣赏领会,陶养性情,提高人格,涤除胸中尘俗,亦大佳事;何必人人皆能为文作画耶!”可见,审美力高者不一定要能文作画,做一个优秀的艺术批评家同样不一定要自己能书能画。
范宽、梁楷、八大,徐渭等这些盖棺定论的大师级人物谁都知道画得好,只知在皴法里较长短,开口闭口“谢赫六法”、“三远法”(高远、深远、平远)......跟风附和这些美学基本常识不算本事,能像傅雷一样在大多数人不明白或否认黄宾虹时告诉世人应该肯定黄宾虹的书画大家地位,这才叫高审美:敏锐超前的鉴赏眼光。
优异的艺术创作与欣赏者是成就艺术的两面,彼此如高山流水,琴瑟和鸣,就像傅雷和黄宾虹这对忘年的艺术知己为后人留下的一段互相成就的美术史佳话,作为一个后来艺术欣赏者,我亦感同身受。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不禁让我想起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一语:这种快意早已成为一种抵御不幸的方式,它变成了我活着的理由。



05
活在有用和无用之间



艺术总是在有用与无用之间若即若离。我想,这也是生而为人所要追求的高级生命状态。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这种来自艺术的精神饕餮生来又曲高和寡。有钱难买喜欢,甚至欲罢不能,艺术的无用之用就是这样神奇。生命感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譬如很多人看到弘一法师在风光极致的锦绣年华断然遁入空门修习律宗,便以为是自寻清苦。其实,弘一法师选择的是生命自觉的欢喜自在,他内心的平和与喜悦何需为外人道哉?
还是那句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审美认知在同频道的人才能感知交流。正如明朝遗民张岱所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陶庵梦忆》卷四)所谓心有戚戚,便是“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以上我所闲扯的其实都是很简单的审美常识问题,但我发现很多学院派画家、美术学者都深陷误区,更不用说普罗大众了。
当今社会的教育首先是起步的基础教育出了大问题,之所以出现普遍的常识错误,文化美育是首当其冲的重灾区。反过来说,艺术是给有格者的礼物,真诚是打开艺术的第一把钥匙。一个人如果连基础的常识都不懂,为人起码的真诚都做不到,又何以谈美呢?当精致利己主义成为主旋律,那些让人惊恐莫名的魔幻现实总是会超出我们贫乏的想象。
人生就是这样,方向比努力更重要,有一个正确的人生观比考分更重要。如果说认清自己是一种修行,那么在质疑中肯定生命的价值便是觉悟的开始。
我看到一个魔幻的世界,但诗意仍然可以在魔幻中栖居。
活在有用和无用之间,孤独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清福。
我笃信,人生最大的成功是能做自己最擅长又喜欢的事,这个快意的过程本身会自带光芒。

原标题:《活在有用和无用之间——扯淡:书画及文学艺术》

初稿 20200321

修稿 20220530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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