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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2023-07-06

尺度太大，曾经被家长禁，现在才明白它的好 | 金城


内蒙古大草原上，一个23岁的年轻人正在构思新动画。
当时草原上正遭遇严重鼠害，绿色的草原变成了褐色的荒漠，让他大受震撼。
“鼠害为何存在？人又该怎么对待动物呢？”他想着。
有了！何不描绘一个老鼠帝国的故事呢？
于是《邋遢大王奇遇记》诞生了。

这位年轻人就是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的动画编剧 凌纾。在钱运达、阎善春的导演下，剧本被拍成动画，将鼠害的思考放在动画中，用儿童的视角去讲述人与自然这一永恒命题。

作为中国第一部动画电视系列片，《邋遢大王奇遇记》一共13集，每集10分钟左右，讲述了一位邋里邋遢的小孩子闯入老鼠帝国，破解了老鼠阴谋的故事，剧情紧张刺激，生动有趣。

即使没有看过动画，许多人也记得它的片头和主题曲：“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没人喜欢他。突然有一天...” 


伴随着这首洗脑的旋律，是时候一起打开记忆的阀门了！


我记得在节目《给孩子们的大师讲堂》上，我和凌纾一同受邀采访，他在采访中谈到自己的创作思路。
他说：“我们的生活，由无数的细节组成。文艺作品也一样，所有的故事、人物，都是由细节组建起来的。”

是的，遍地开花的细节是邋遢大王能制胜的原因。
邋遢大王被骗进老鼠王国，一睁眼，便发现了这里令人炫目的景色：
各种包装盒建起的高楼大厦，各种精妙的游乐设施，有供小老鼠玩的摇头飞椅，有巧克力做成的椅子，有糖果，彩色灯泡…琳琅满目。

传统的古墓，陶瓷瓦罐，配上了《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冒险，自成一派，又奇趣无比。
除了场景，老鼠们也被赋予了各种真实的细节。
比如，老鼠王国里的老鼠还都有一个怪癖——特别爱闻汽油，细细一想，生活中不乏同样喜好的人。

戒备森严的老鼠王国，有能从背上发射尖刺的卫兵鼠，也有像导弹一样能击落飞机的火箭鼠，还有嘴巴锋利的锯齿鼠，即便放到现在，想象力也仍旧惊艳。



“多年以后，大部分人对看过的动画片主题、结构可能都会忘记，但有些好的细节，却不会忘。” 凌纾说着这话。
细节背后是匠心，《邋遢大王奇遇记》才135分钟，却用了2年的时间，如此精雕细琢，印象怎么会不深刻？
但你知道吗，这些还只是开胃菜。在主创们看来，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一个好故事，最核心的是什么呢？我认为是内涵。”
纵使特效场景有多逼真，打斗场面有多眼花缭乱，最终给观众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应该是作品背后的深意。

在《邋遢大王奇遇记》里，有一个非典型的英雄形象，邋遢大王，他很不爱干净，调皮捣乱。
他误喝了缩小药，被老鼠密探抓来，被老鼠们当成新型病毒的试验对象。


为了逃离这里，邋遢大王历经磨难，也遇上伙伴，一步步从一个邋遢小孩，变成了正义美好的形象。
他会在老鼠们说“偷东西就是好”的时候大声呵斥，他机智勇猛，运用各种妙招逃离危险，在弱势群体面前，他也会时刻报以同情与帮助。

邋遢大王，很邋遢，但正因他的邋遢，让每个小孩都可能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并代入其中，和他一起去探险，在一场感同身受的冒险中，改变潜移默化地发生。

然而，这样一部好动画却也遭遇过挫折。
导演钱运达曾说，“邋遢大王”的另类曾经与那个时代格格不入。” 
当时，甚至还有人质疑会教坏小孩子。
确实，在动画中那近乎赤裸的血腥程度，足以让现在的家长们退避三舍。
老鼠们或是断头，或是断尾，或者是溺水，或者是坠入万丈悬崖.....



有些桥段还远远不止视觉上的刺激，更给人心灵以一种幽深的恐惧。
比如那些没有办法成为劳动力的老鼠，被抓到就要被活埋，他们只能潜居在暗处，为了生存出卖自己的良心和尊严。
有一只老鼠，为了换取一袋食物，想将逃走的邋遢大王供出去，结果被老鼠司令误判，被活活地剜去双眼。

失去了眼睛的他，也只能屈服于强权，踉踉跄跄地跑去老鼠司令面前求饶。
血腥、残酷，但却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向那些人性的顽疾。
其实，回看以前的动画，大尺度的场面总是屡见不鲜，但大尺度的背后，老动画们总会借此表达点什么。
比如，《黑猫警长》中，螳螂新娘在交配后吃掉了公螳螂，案发现场是一具不完整的尸骸。

案发过后，螳螂新娘哭着告诉黑猫警长，是太爱自己的丈夫了，才吃掉丈夫。
她哭着说，只要让自己把小孩生下来，死而无憾。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结案陈词上说的那句话：“我们尊重他们的繁殖传统，不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魔方大厦》更是如此。
在《头盔城》这集，人人戴着头盔，不戴的人则会被强制戴上，而头盔一旦戴上也无法取下。


慢慢地，戴上头盔的人逐渐忘记了自己。
而露脸的莱克和伙伴则变成了异类，他们的相片被人兜售，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在购买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照着相片上的模样，给自己化妆。

这是人的异化，也是人的挣扎。
这样针砭时弊，换到如今还能呈现吗？
在这样一个美化过的，连死亡话题都忌讳的，甚至举报满天飞的今天，我们已很少见到这样能为之一震的作品。


老一辈动画人做动画的初衷，不为了钱，而是为了艺术，更是为了启发更多的人。 
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汲取营养，在动画片里追问人生，不知不觉间，成人世界的幽深就赤裸地展现在孩子的眼前。
然而，正如邋遢大王不会让孩子学邋遢，那些血腥，也只是这残酷世界的注脚。
又或许，其实从来没什么大尺度，只是我们现在更脆弱了。


重温《邋遢大王奇遇记》，我们会被那些情节感动，并不由自主地“文艺复兴”起来。

我们发现，在逃离老鼠王国的过程中，对邋遢大王帮助最多，也伤人最深的当属小白鼠了。
小白鼠喜欢音乐、阳光、鲜花，甚至喜欢人类，她成为了老鼠群里的“异类”，在帮助邋遢大王的过程中，被同类们扔下深渊。‍‍‍‍‍‍‍‍‍‍‍‍‍

对儿童而言，这一定又是童年阴影...但是我想说，小白鼠掉落悬崖时的那一声啊，代表老动画的尺度背后，其实是深度。
那一瞬间，我们记起了那围着虎皮裙，拿着如意金箍棒的孙悟空，他那一招一式，神采奕奕，让眼睛大呼过瘾。

然而，回看《大闹天宫》，我们却为背后蕴藏的东西所感动。
孙悟空的不畏强权，主创们爱的不是五行山下规规矩矩的他，而是踢破凌霄宝殿牌匾时的英勇，他就该是只泼猴。

除了这只猴子，我们还记起了一个闹海的少年。
在遥远的欧洲，第33届戛纳电影节上，主办方特意为影片《哪吒闹海》设置了“特别放映奖项”。

在影片末尾，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般血性与傲骨，不怪乎放映结束后欧洲影坛轰动，所有名流报刊，摄像机都在搜寻一个东方人的身影——影片导演王树忱。



那时的中国动画，有种壮阔的美。

1922年，万氏兄弟用旧货市场淘来的木壳摄影机，制作了一支广告动画《舒振东华文打字机》，这是中国最早的动画广告，也是中国动画片的雏形。

今年是2022年，中国动画已经走过了百年时光。
这恢弘的一百年，有着一个辉煌的起点。 
1998年，日本漫画之神手冢治虫拜访中国，见了《大闹天宫》导演万籁鸣。

他情绪激动，紧紧握住眼前这位老者的手，两人亲切问候，手心间的温度跨越了远洋重隔，也传递了梦想的价值。

那时候，中国第一部动画长片《铁扇公主》传到日本，15岁的手冢治虫看到后受到启发，并影响了他的一生。

在这之后，代表着中国动画最高水准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共摄制美术片428部。
其中，48部美术片先后在国内69次获奖，有45部美术片在国际上73次获奖。
和过去的辉煌比起来，如今的衰落也显得特别扎眼。
改革开放开始，劣币驱逐良币，市场效率制胜，慢工出细活已经是陈年往事，而日本的商业动画，美国的迪士尼也笼络了众多粉丝，挤压了中国动画的市场；昔日的人才也纷纷流失，跑去加工别人的动画。
一时间，中国动画不知走向何处。

如今，在美国大片和日本强盛的动画产业的夹缝中，中国动画开始觉醒，慢慢找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路径。

除了经验丰富的上美影、央视动画之外，追光、彩条屋为代表的先锋派动画工作室快速发展起来，技术逐渐与国际接轨。

并且，开始打造民族特色的商业动画帝国。

如今，从《魁拔》到《大圣归来》，从《哪吒之魔童降世》，再到近期的《雄狮少年》《封神榜：杨戬》...

尽管和世界顶尖水平尚有差距，但毫无疑问，中国动画人看到曙光已从四面八方照射进来。

中国动画100岁了，送件什么礼物好？作为从业者，我回望来路，不免思绪万千。

过去一年，我跟团队没闲着：在无数次绞尽脑汁的头脑风暴后，在无数版“不完美”方案被推翻重来后，在无数场跟疫情的“游击战”后，在无数次挑灯夜战后...终于把这份凝聚着匠心的礼物呈现在大家眼前——

位于东莞市的百年国漫馆，下周即将开馆！


这是中国首个以“百年”为题的动漫博物馆，建筑面积1500余平方米，是一座集平面展览、数字媒体体验、学习娱乐为一体的公共文化服务空间。

去年，百年国漫馆建馆信息发布后，引起了中外动漫艺术家的高度关注，我们收到了大量来稿支持，目前馆内共展出和收藏千余件经典动漫作品，还有大量历史文献、老刊物、老照片、手办和模型。

在“百年国漫长河”展区，你可以与大师们对话，触摸中国动画100年来的心跳；

在“百年悟空”临展区，你可以重温100年来数十个经典作品中的上百个悟空形象；

在原稿展区，你可以将《猴子捞月》《葫芦兄弟》《哪吒闹海》《山水情》《黑猫警长》《木兰》等作品的赛璐璐片、美术原稿尽收眼底；

你还可以用当下最新潮的互动体验装置、数字媒体艺术，感受岭南水乡之美...‍‍‍

我期待着百年国漫馆，见证中国动漫翻开全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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