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御制佛像去年天价易手 | 一文尽览德国龙头拍卖行Nagel百年庆典拍卖精品

撰文：赵志瀚 Ryan Chiu

2021年，Nagel（纳高）带来一尊「明成化九年鎏金铜大威德金刚双修像」，在激烈竞投下以€1,407万（RMB 1.07亿）易手，成为收藏界热话。

2022年，这家德国龙头拍卖行迎来百年庆典，呈献大批中国古玩珍器，从极为稀罕的因陀罗囚禁像，到康熙御制无量寿佛；由散发古典气息的石雕佛像，到逾米高的漆金神像；从满清宫廷御制艺术品，到简约美学典范的明式家具；由岭南画派旗手之作，到融会东方美术的当代艺术画作，令人眼花缭乱。

有见及此，值点网专家团队特别从各版块之中，挑选出箇中精品，为大家一文介绍之。

Lot 8

尼泊尔马拉（亦作末罗）

王朝早期 13世纪至14世纪初

罕见红铜鎏金嵌珠石因陀罗囚禁像

高度：22.7 cm
来源：德国Gerd-Wolfgang Essen先生（1930-2007）私人旧藏，集于20世纪60年代
估价：€100,000 - 150,000

此铜鎏金像脸相上有三眼，而第三眼是横向微开，一看可知描绘的是因陀罗。拍卖场上的古因陀罗像本就鲜见，像本品般双臂直伸作囚禁状的，则更是难寻。

因陀罗本为印度教雷神，能呼风唤雨为大地带来丰沛雨水，故也是古代至关重要的丰收之神，为印度人所深深崇敬。与此同时，他也是战无不胜的斗士，率领众天神击败阿修罗，成为至尊无上的三界统治者。

本品之独特造型，则源出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据说因陀罗走遍三界寻找一种稀世花卉，好让大神母亲能以之举行特殊祭祀。他最终在加德满都觅得花卉，偷花之际却失手被擒。因陀罗被囚八日后，大神母亲终于在凡间寻到他的踪迹，承诺为村民带来朝露和晨雾，好等农务丰收，方换得爱儿获释。

这则逸事演变成「因陀罗节」，至今仍是加德满都最大型热闹的节日，每年九月举行，庆祝丰盛的秋收季节。

因陀罗节至今仍是加德满都最大型热闹的节日

尼泊尔 15世纪铜鎏金因陀罗像

纽约鲁宾艺术博物馆

因陀罗信仰后来被佛教吸收，成为后者的守护神，主掌三十三天（忉利天），中文翻译大多变成帝释天。

无论是博物馆还是艺术市场，所见因陀罗多如上图般作如游戏坐的姿势。也有部份是站姿，手持金刚杵，旁伴白象，描绘战神之态。至于如本像般作囚禁状的，则是极为稀有。

马拉王朝国祚为十三至十八世纪，统治地区主要位于尼泊尔中部，包括加德满都谷地、亦即以雕像工艺闻名于世的纽瓦尔人聚居之处。

其中，13至15世纪的前期统治，有「尼泊尔文艺复兴」美誉，乃尼泊尔造像的黄金三百年。今次这尊因陀罗像，正是此时期的佳例。详文参考故宫博物院研究员罗文华博士为此拍品所写的专文。（图录44页-46页）

Lot 426

清康熙

精美铜鎏金无量寿莲座坐像

高度：44.5 cm
来源：奥地利维也纳私人旧藏，据记述集于1930年以前，现藏家获赠于家族成员
估价：€500,000 - 800,000

满清入关后的首位皇帝是顺治，其生母为孝庄文皇太后，先后辅佐皇太极、顺治、康熙三帝，地位尊崇无比。她是蒙古科尔沁部王族之女，和族人一样笃信藏传佛教。

汉传佛教中，「无量寿佛」只是阿弥陀佛13名号之一，象征时间之无限，并不流行，几乎无单独崇拜。藏佛中，阿弥陀佛「一分为二」，成为相对独立的无量寿佛与无量光佛。无量寿佛注重现世救助，具增福延寿之用，堪称清朝帝王崇拜第一佛。

康熙之朝，就铸造多尊同组的无量寿佛金铜像，包括本像在内，各刻数字铭款。康熙此举，可能是为祖母孝庄文太皇太后贺寿祈福，也可能是赠予蒙古族的权贵或重要寺庙，以巩固边境政治环境。

清康熙御制鎏金铜无量寿佛像

2018年，纽约佳士得，US$253万成交

此类康熙御制无量寿佛像，乃古董收藏界名物。

2018年，纽约佳士得为鼎鼎大名的大卫‧洛克菲勒（David Rockefeller）举办珍藏拍卖，斩获逾US$8亿成交。其中一尊同类的康熙御制无量寿佛像，估价仅US$40万，结果在热烈竞投下以逾六倍的US$253万易手。

本尊脸相慈和，施禅定印，全跏趺坐于仰覆莲束腰莲座，台座上缘刻划连珠线。头戴五花冠，束发缯带在耳后飘起，托珠为饰，双耳挂大耳珰，胸前饰三重缨络项链，手镯、臂钏、脚镯均嵌各色珠石，双臂缠绕帛带，衣缘裙边均有细密刻花装饰。

铜底板已打开，可清晰看到装脏经文卷以及底座内膛、边缘的「九十二」铭款。

Lot 305

明代15世纪或更早期

释迦牟尼三尊大型砂石岩造像

高度：68 cm
来源：德国Gerd-Wolfang Essen先生（1930-2007）私人旧藏，集于20世纪50至80年代期间，1968年11月15日购于汉堡Hauswedell古董商处
估价：€25,000 - 35,000

从古到今，不同文化碰撞与传承下诞生的艺术品，火花总是尤其灿烂。此造像便是一例，虽然断代约明代15世纪，但就散发着更为遥远的美术韵味。

佛教艺术源自犍陀罗石雕，一铺三尊亦始现于这个印度古国。在中国，如此形式的砂岩佛像早在南北朝便已发扬光大。胁侍菩萨莲花座下的狮子，来自印度和尼泊尔传统；然顶上的双龙赶珠纹饰，却无疑是中原皇权象征。

主尊释迦牟尼头上螺发为佛陀三十二相之一，双耳垂肩，眼帘低垂，两手叠施禅定印，神情宁静肃穆，予人平静之感。两旁菩萨双手合十，脸带微笑，配合较为短小的躯体比例，造型相当讨喜。传统上，若主尊为佛祖，两旁胁侍多为观音和弥勒菩萨，但据不同宗派信仰，也可能是其他组合。

Lot 392

17/18世纪

木胎漆金关平立像

高度：110 cm
来源：德国科隆Siegfried Claßen先生（1935-2022）私人旧藏，集1960-1990年期间
估价：€10,000 - 15,000

佛教以外，民间最熟悉的一铺三尊神像，莫过于和忠义划下等号的关羽、关平、周仓。历朝皇帝多视忠义为重要品德，关羽以外，关平和周仓也曾获宋徽宗、万历帝等追封。

如此组合之中，关帝多作坐姿，一手抚美髯，一手或置腿上，或开卷看《春秋》。至于两旁胁侍的关平、周仓，匠人亦别具心裁地赋予他们截然不同的形象。

先说关平，父亲尊为圣帝，他便被大家视为太子。基于此因，关平虽然亦身穿盔甲，但面如傅粉，似才思文人多于粗豪武将，手捧帅印而不配武器，突显文武双传的气质。

Lot 393

17/18世纪

木胎漆金周仓持刀立像

高度：120 cm
来源：德国科隆Siegfried Claßen先生（1935-2022）私人旧藏，集1960-1990年期间
估价：€10,000 - 15,000

至于周仓，《三国演义》称本为草莽英雄，因仰慕关羽忠义而投奔效力。他武艺高超，曾生擒勇冠三军的庞德，得悉关羽关平父子战死后，英烈殉主。是故，周仓造型如本品一样，铁须银齿，怒目睁眉，张口猛吼，手中则替主人拿着青龙偃月刀。

此对关平、周仓像，身高逾米，木胎漆金，栩栩如生。最初被供奉之地，若非与皇家有关，便当为什具规模的寺庙。

同样制于明末清初的中原神像，可参考香港慈山寺佛教艺术博物馆珍藏的一尊韦驮立像，身体姿态尤与此两像相似。

明末至清初 17世纪韦驮立像

香港慈山寺佛教艺术博物馆

Lot 13

西藏中部地区 15世纪

铜鎏金欲帝明王莲座立像

高度：27.2 cm
来源：奥地利重要私人收藏，1993年维也纳艺术品展览会购于维也纳Asboth艺术行
估价：€40,000 - 60,000

上述的尼泊尔和中原造像，俱描绘神祇寂静之相。至于本尊西藏佛像，则是忿怒相的佳例。

密宗之所以称为密宗，皆因师徒之间是秘密传授，箇中内容绝不轻易向外公开。是故，密宗修习的经典便称为密续（或音译怛特罗），意即秘密相传之典籍。

藏传佛教密宗之中，以无上瑜伽密续地位最高，修行包括呼吸、经脉、观想等。无上瑜伽又分为父续、母续、无二续。父续与母续，分别着重于阳性力量及阴性力量的展现。无二续即兼具上述两者特征。

藏佛萨迦派有一套神圣法门，名曰「十三金法」。欲帝明王为其中一员，能除魔辟害，守护修行者，与作明佛母、红象头王归为一组。前两者源自母续，后者源自父续。由于三尊身皆赤红，故合称三红尊。

上文提及的纽瓦尔人，位居亚洲最技艺超凡的艺术家之列。他们曾经多次为西藏、蒙古、中原等打造诸多重要造像，工艺也深远地影响了各地风格。从此尊制作之精湛和比例之优美，便透露着丝丝纽瓦尔艺术风格。

本尊收录于1993年维也纳艺术品展览会图录

Lot 434

清乾隆

黑绒地点翠嵌牙雕加彩

乡社风情图卷轴形紫檀挂屏

尺寸：111 x 149 x 6.3 cm
来源：德国私人旧藏，于1890至1900年期间入藏，有1980年9月的老照片佐证年代
估价：€60,000 - 100,000

点翠一词在明朝才出现，惟用翠鸟羽毛装饰的工艺其实由来已久，多用在头饰、屏风、扇子之上，后来随着封建帝制衰亡，基本上已经失传，只能在存世古董看到。

点翠用羽毛通常取自翠鸟脊背部位，称为绒翠或软翠。较之翅膀部位的硬翠，绒翠不仅细软，色泽亦更胜一筹。点翠除了色彩鲜亮，羽毛在不同角度、不同光线下呈色又变化多端，正是其精彩之处。

以本挂屏为例，以点翠饰山川、农田、树叶、小径，牙雕人物亦加彩绘青布蓝衣，以蓝调美学把日常乡社风情带进美术世界当中。中华以农立国，君主为显君权天授，极为重视农桑耕作。天子每年主持耕籍礼，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无论是工艺品还是书画，耕作图都是清宫艺术的重要题材。

据考究，点翠用羽毛需要于活鸟身上拔取，而一鸟能用之顶级羽毛，仅在三十根以内。本屏尺寸达111 x 149 cm，可以想像翠鸟羽毛所需之多，加上清代至为名贵的木材的紫檀，以及精雕牙骨，当为宫廷出品无疑。北京故宫馆藏之中，亦有同类挂屏。

1980年9月拍摄的照片，可见本品悬于墙上

Lot 469

清乾隆

白玉盏一对

尺寸：直径6.6 cm；高5.4 cm
来源：欧洲私人旧藏，集于1990年以前
估价：€8,000 - 12,000

提到简约主义，大家多会联想到现代北欧设计。其实古玩世界里，也有许多箇中佳作。

乾隆宫廷艺术以繁复奢华见称，然这位皇帝的品味也有高雅脱俗一面，此对白玉盏即为一例。当时，清军成功征讨准噶尔与回部，使得玉路畅通，令新疆玉科可以源源不断地运进宫廷，解决一直以来的原料问题，故能出产如此品质精良的玉器。

白玉盏素身无纹，就如高古宋瓷的单色釉，让我们能专注欣赏它的呈色和器形之美。大英博物馆藏有一对18世纪的无款白玉碗，同样素身无纹，可作参考对比。

诗仙李白《客中行》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有学者考究，认为这种配玉器来喝的「兰陵美酒」，应该便是山东黄酒。

Lot 480

清早期至中期

黄花梨嵌瘿木券口靠背玫瑰椅

尺寸：98 x 60.7 x 47.3 cm
来源：来自塔菲尔（Tafel）家族的收藏，由西藏探险家Albert Tafel博士（1876-1935）开始，并由Albert Tobias Tafel先生（1913-1981）扩大，大部分藏品在20世纪30至40年代集于中国
估价：€10,000 - 15,000

明式家具近年屡次在拍卖市场掀起炽热竞投。在这个同样以简约著称的古董领域，玫瑰椅便是典型代表之一。

玫瑰椅为北方叫法，在江浙地区则通称文椅。宋代绘画《十八学士图》，文人雅集场景出现了各类坐具，玫瑰椅雏形便在其中。「活故宫」王世襄在著作《明式家具研究》亦强调，玫瑰椅「形制是直接上承宋式的」。

在明清画本中以看到，玫瑰椅往往放在桌案两边，对面而设；或不用桌案，双双并列；或不规则的斜对着；摆法灵活多变。在现代都市生活空间里，也非常适合靠窗台置放，玫瑰椅通透的结构，与现代陈设相得益彰。

Lot 476

清中期

硬木雕灵芝卷草纹玫瑰椅

高度：90 cm
来源：奥地利私人收藏，集于1990年以前
估价：€6,000 - 10,000

Lot 478

清代中期

硬木券口靠背席面玫瑰椅一组四张

高度：86 cm
来源：欧洲私人旧藏，购于20世纪60年代
估价：€20,000 - 30,000

纳高今次带来的一系列玫瑰椅，正好反映出明式家具在简约二字衍生出的万千变化。

雕灵芝卷草纹的，除了象征长寿多福的美好寓意外，也为了展现匠人的精妙巧手。由于搭脑、靠背板、扶手、乃至下截椅腿皆满雕刻，故不再添牙子，以免画蛇添足。

牙子所指，为横木与直木间的装饰。以黄花梨嵌瘿木的一张为例，下截正面前腿之间，上、左、右三面均有牙子为饰，故称券口。扶手下的空间则不设牙板，但加上横枨与矮佬为饰。整体上，成功在结构与装饰之间取得平衡。

最后一组四张的，背部位置更是没有靠背板，任其空敞，在空间上予人更轻巧之感。

Lot 388

高奇峰（1889-1933）

《洞庭秋色图》

水墨纸本装裱配玻璃木框

创作时间：题款所注年代为1929年
尺幅：109 x 41 cm
题识：「洞庭秋色」、「中华民国十八年九月画施乃德博士鉴高奇峰」
钤印：「奇峰之口」、「岭南高嵡」、「美意延年」
来源：德国北部私人收藏，1929年入藏，获赠于艺术家本人
估价：€30,000 - 50,000

谈过立体工艺品以后，我们进入书画世界。

高奇峰与兄长高剑父、陈树人并称「二高一陈」，乃岭南画派旗手，提倡「折衷中西，融汇古今」，用笔注重骨法，画面赋色艳丽。在二十世纪画坛，与京津画派、海上画派三足鼎立。

这位广东人天赋画才，虽一生短促，惟幸画艺透过弟子承传而得以发扬。高奇峰曾在广州天风楼设帐授徒，在众多门生之中，以赵少昂、周一峰、何漆园等七人成就最为卓著，有「天风七子」之号。2012年，香港文化博物馆便曾举办高奇峰师徒作品特展。

风格方面，高奇峰擅使没骨法，加上「两居」所创的撞水、撞粉技法，再引入西方写实，在中国传统水墨画中别树一帜。

Lot 774

张大千款

《南国清歌图》

水墨设色纸本卷轴装裱

创作时间：题款所注年代为1972年
尺幅：79 x 26.5 cm
钤印：｢大千居士｣、「张爱之印」、「大风堂」
来源：据现藏家称，出自德国黑森州私人收藏，集于1970至2015年期间
估价：€6,000 - 10,000

张大千才气横溢，山水、人物、花鸟，无一不精。人物之中，他特别擅长画女子，故有「张美人」之称。这位四川人风流多情，对女性之美观察尤深，笔下美女各具风韵。

大千认为男人不如女人美，女人更容易入画，观音、山鬼、明妃、仕女，都是他画中「常客」。他早期仕女画承袭明清纤弱柔美之画风，所绘女子偏向削瘦、柔弱。

40年代，大千远赴敦煌临摹壁画两年，此行可说是他艺术生涯的转捩点。大千从敦煌佛像那种秀劲的线条、缤纷古艳的设色中学习，故他往后的工笔画，也明显带有敦煌壁画的影子。笔下仕女变得雍容健康、高华明丽。

Lot 792

余萍（1967年生）

梦游系列《梦游赋诗图》

布面油画两联组图式

创作时间：签名所注年代为2009年
尺幅：200 x 560 cm
右下角艺术家签名：yuping 余萍 2009
来源：瑞士私人收藏，据现藏家称出自德国黑森州私人收藏，集于1970至2015年期间
著录：2011年赉道艺术机构出版《余萍：梦游人Sleepwalking man》页66至70，页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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